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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他第一次看清晏禾的全貌。
　　脚底好像被黏住了一般，站在原地动不了了。
　　

　　　　
第15章　【师生情】咸鱼十五次翻身
　　晏禾的长相其实很漂亮。却不是那种女性的阴柔，而是一种介于男人与男孩间的阳光大方。虽然有腹肌，却男能可贵的没有肌肉汉的壮实。
　　相较于同龄人而言，他的毛发也不旺盛，上次替他烫伤的小腿敷药就看出来了。但鉴于他似乎又会对“腿毛不多就是娘炮”的歪理介意非常，所以并没有说出口。
　　他闭着眼睛，将一盆温水从头顶浇下。水珠顺着他湿漉漉的黑发，滚到了眉间，在他的深深地锁骨处逗留一番，然后溜入腰间，最后顺着一展雄风之地滴落。
　　寒意还未完全褪去，他□□单薄的身影和身边穿着臃肿的人相映成彰，显得越发刺眼。
　　他哆嗦了一下，摇了摇脑袋，甩去挂在眼帘前的水珠，小心翼翼地半睁开一只眼睛，像一只迷惘的幼鹿，神态撩人。
　　顾泽目光沉了沉，呼吸变得有些不稳。
　　在男生宿舍，喜欢穿条胖次裸（*）奔的糙汉一抓一大把，都是带把的，不搞女生那套扭捏。况且没有那金刚钻，也不敢出来招摇过市。
　　可如今，寒冬腊月的鬼天气，晏禾骚的太不合时宜。宿舍卫生搞得轰轰烈烈，冷不丁蹿出个小金人在眼前晃来晃去，已经严重背离了社会*主义。
　　钱子昂贼笑着大手一挥，往他身后猛地一拍：“等我？”
　　晏禾拨开额前湿湿的头发，斜睨了他一眼，充分表示他的不屑：“把老子的意大利炮拿来。”
　　钱子昂嗤笑道：“就你现在这样？”慢悠悠的说：“抓起来就是一顿。cao。”
　　兄弟间开玩笑惯了，尤其是钱子昂的火箭车，总是猝不及防。晏禾笑了一声：“太臭太丑拒绝。”
　　钱子昂好心的帮晏禾把后颈的泡沫抹掉，又浑身打量了他一遍：“行了，干净了，看你冻得，穿了衣服跟爸爸走，咱们去王者峡谷慢慢搞。”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人*贩*子。”晏禾笑着白了他一眼，拿起盆就想进浴室去穿衣服。他虽然刚，也抵不住长时间在寒风中凌乱。
　　钱子昂乐呵呵的贴上来，左手搂着晏禾的肩：“让爸爸来给你点温……哎哟！”
　　伴随着一声短促的惊呼，搭在肩上的猪蹄突然没有了踪影，晏禾笑了笑。浴室地面水多，容易滑倒。正准备调侃几句“兄弟你扭到腰没”，突然一股力道猛然抓住了他的左腕。
　　手一抖，盆子应声而落。晏禾还没来得及看清来人，一手就被拉着向前拽去，险些也摔在地上。
　　“……我操？”这是有傻逼想搞事呢？怎么着，要把他围在浴室里打一顿？
　　还未来得及想明白，手上力道陡然消失。晏禾随即站稳，有些发愣，仍旧没搞清楚刚刚发生了什么。
　　然后传来了“咔”的一声，浴室木门关闭的声响，随即就是鞋子踩到水花里“吱吱”的声音。
　　还把门关了？晏禾的心猛然一跳。这真是来寻私仇的呢？他这副模样，完全没有优势啊。
　　声音越来越近，晏禾屏住呼吸，悄悄走到柜子后面。五官在这个寂静的空间一下敏锐了许多倍。
　　男人走到柜子旁，在他转身走过来的瞬间。晏禾深呼吸，右手猛然出击，趁对方毫无防备之时，笔直的就往他脸上招呼过去。
　　男人扭头发现了他，晏禾愣住了。手却毫不含糊。
　　那人微微一怔。
　　想收手，又收不住手，晏禾心底充满绝望。
　　顾泽眼疾手快的微侧身体，脑袋向左偏去，伸出左手猛然捞住晏禾的腰。受到冲击，他向后倒退几步，避免了晏禾光溜溜地摔个狗吃屎的惨案。
　　浑身□□的被抱着，脸与脸的距离也是空前缩短到了抬头就能接吻的程度。
　　想到局面会变成这样的原因，一时之间连在意了一个寒假的“他和秦语贞之间的关系”都忘了。
　　晏禾呆呆地从头红到尾，整个人“腾腾”地冒着热气。
　　“顾老师……？”
　　他的身上的水渍还未全部擦干，贴着顾泽的西装，把他的外□□湿了大半。
　　顾泽放开他，很好心的没有追究晏禾刚才举止的含义。
　　都怒极反笑了？晏禾在心里扇了自己一巴掌，心哇凉哇凉的，就想解释：“我……”
　　顾泽看着他冻得发紫的嘴唇，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直接打断道：“先穿衣服。”
　　“哦……”晏禾视死如归的走到衣柜边，慢腾腾的一件一件衣服往身上套，心如死灰。
　　卫生课洗澡，一个处分。殴打老师未遂，一个处分。
　　晏禾拿起洗发水和沐浴露，叹了口气往门外走。
　　幸好裸*奔是不用处分的，不然他还得有个，污染眼球，一个处分。
　　没能舒舒服服洗个热水澡，还被顾泽抓个正着，真是折了夫人又赔兵。
　　他一边叹，一边抬眼就看到了顾泽，竟然还没有走。背对着他，靠着柜子，向通风窗外的蓝天看去，不知在想什么。
　　若是换成钱子昂站在浴室里，思考人生，晏禾毫无疑问的甩他一个“杀马特”“非主流”的标签。
　　但是顾泽却不一样，时间不对，地点也不对，但仍莫名的让人感到赏心悦目。
　　安静，很有气质。
　　听见动静声渐渐小了，顾泽转过身，对他点点头：“出去吧。”
　　“嗯”了声，晏禾低下了头。仿佛再多瞧一下，他肮脏的双眼就能玷污那个干净的人似的。
　　…
　　似乎是察觉出二人之间不太愉悦的气氛，回宿舍的路上，遇到的男生纷纷退避三舍，有些连“老师好”都没有喊。
　　晏禾跟在顾泽的身后，两人都没有说话。
　　虽然脸皮比一般人略厚，但这点自知之明，晏禾还是有的。他不会仗着与顾泽略亲密些的师生关系，就没心没肺的求他少给自己记一个过。
　　这样的话，实在说不出口。
　　更何况顾泽真的在十分用心的栽培教导他。
　　他生平第一次对自己的随心所欲感到不耻和丢人。
　　尽管这不是第一次被顾泽抓住，尽管这只是他学生犯事生涯中，微不足道的轻轻一笔。但总感觉，有什么不一样了。
　　二人无言的走到晏禾宿舍，顾泽进去把卫生间、地面和阳台都检查了一遍，最后轻轻道：“嗯，可以。等会儿下楼，记得把卫生间的垃圾倒掉。”
　　钱子昂卖乖的静静站在一边，忙不迭的点头：“是是是。”
　　李沐看了一眼辛姚，辛姚会意地跑进卫生间收拾垃圾去了。
　　临走前，经过晏禾身边，顾泽才突然开口：“你们平时洗澡都这样？”
　　“……嗯。”晏禾沉默了一会儿认真回答道。
　　国际一中洗澡是大浴室不是秘密，顾泽也知道。那他口中的“这样”应该指的是“学生占用卫生课洗澡”这件事了。
　　纸兜不住火。平时卫生课有没有男生洗澡，一进浴室，一目了然，根本没有藏着掖着的必要。晏禾大大方方的承认了。
　　果然，顾泽脸色不是很好看。
　　晏禾等着最后的审判。
　　谁知，顾泽神情似乎很烦躁，一句话也没有说，直接就走了。
　　晏禾僵在原地。他还从来没见过顾泽有过与“烦”“厌恶”“生气”搭边的表情。
　　即使之前他无理取闹的时候，最多也只有无奈。
　　这次真的这么严重？晏禾坐立不安的。
　　…
　　学着电视剧里成熟老男人沉思的姿势，晏禾穿着校服坐在李沐床上，双手深深插*入发丝，一脸苦大仇深的模样，与地砖对视着。
　　钱子昂拿出不知托谁从校外买来的鸡丝凉面，拍了拍晏禾的背：“干嘛呢？吃饭了。”
　　晏禾幽怨的抬头：“你别管我。”
　　钱子昂吓了一跳：“你不是吧？被顾泽逮了一下丧到现在？什么时候心变得这么软趴趴的了？”
　　晏禾哼哼唧唧两声，劈手夺过一盒凉面：“下面能硬起来就行。”
　　李沐洗澡回来后，三人吃着面，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钱老板，你小高考要是考了D怎么办？”晏禾深深为钱子昂的小高考成绩担忧。
　　钱子昂晃着腿：“能怎样？那就出国呗~”
　　“去哪个国家？”李沐一边从面里把黄瓜丝挑出来，一边问。
　　“美国？英国？澳大利亚？”钱子昂无所谓的耸耸肩。
　　晏禾吸着面：“苟富贵，勿相忘。”自从顾泽出现后，他对钱子昂和李沐的依赖就减弱了很多。
　　钱子昂笑了笑：“听说国外妹子都有D罩*杯以上。”
　　晏禾头都没有抬：“祝你妻妾成群，早生贵子。”
　　钱子昂“嘿嘿”笑了两声，没有再接话。
　　李沐道：“那晏校长你呢？小高考怎么办？”
　　“我打算走读，去外面租套房子，最近熬夜复习的。”晏禾有点犹豫，“可是附近的房子都被租掉了。”
　　李沐“啊……”了一声，随即道：“靠，那你们都走了，宿舍岂不是只剩我和‘耍酷’了？”
　　“耍酷”是他们给辛姚取得外号。
　　一想到只剩李沐和辛姚住在同一屋檐下，两两对望的场景。晏禾不知怎么觉得这蠢蛋的倒霉相特别好笑：“哈，别急啊，我不是没找到房子吗？”
　　“我原本是想问顾老师愿不愿意租房子给我的……”晏禾挑起一串面，“然后就被拒绝了。”
　　“你们说，他为什么不租给我？”晏禾问。
　　钱子昂翻了个白眼：“他租给你才有问题吧，非亲非故的，最多一个成绩比较好的学生，还是危险分子带头胡闹的那种。”
　　晏禾“草”了声：“你又知道了你，把嘴闭起来会死？”
　　李沐说：“会不会是不方便啊？”
　　“不方便？”晏禾重复了一遍，目光突然黯淡下来。
　　是啊，有个女人去家里，当然会不方便。
　　

　　　　
第16章　【师生情】咸鱼十六次翻身
　　躲开了值日老师的检查，晏禾拿着手机去阳台打了一个电话给他爸。
　　“怎么了儿子？”隔着手机都能听到麻将滚滚。
　　晏禾微微皱眉：“你又在搓麻将？”
　　话音刚落，冷不丁传来一声“糊了！”他听着自家老爹骂骂咧咧几句，再开口时，声音明显的不耐烦：“有什么事？最近考试没？”
　　晏禾压下性子：“没考试，我想走读。”
　　“没考试？”晏阳东的嗓音陡然增大，“你不要说谎，我一个电话的事。”
　　晏禾冷哼一声，心想着你真要那么有能耐，问都不要问。心里这么想着，嘴上还是积德：“这礼拜日小高考三模。”
　　“哦……”电话那头消停了点，晏阳东问：“你刚刚还说什么来着？要走读吗？……诶！老马，你干嘛去？！继续继续！”
　　晏禾道：“下次说吧。”不等回应，直接挂了电话。
　　心情瞬间变得烦躁。
　　自从他妈走后，他老爹的事业也在走下坡路。每次年末，他老爹总要暴跳如雷登门要债，北上广三个城市轮流飞。
　　他爹什么都不说，但他什么都看在眼里。每次出差回来必问一句“考试怎么样”，神色疲惫地像是把未来全压在了他身上一样。
　　也只能压在他身上，市场越来越不景气。他家一没地位二没靠山，除了押宝似的全赌在仕途这条道路上，还真没有其他办法。
　　本身不是大富大贵的人家，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康家庭。有点闲钱还要拿去豪赌……晏禾一脚把阳台的扫把踢翻在地，无力的顺着墙角蹲下。
　　也就只能在他面前当当老子，摆皇帝的架势。晏禾冷笑。说得好听，为了他的前途他的将来，实际上都是为了他自己。
　　正为亲人所苦，阳台的门突然“嘎吱”一声。晏禾一个激灵，立马抬起了头。
　　看到是钱子昂时，晏禾舒了口气。
　　钱子昂的心情似乎也不是很好，不知从哪里搞来了几罐啤酒。二人无言的喝了几瓶。
　　钱子昂突然问：“晏校长，你说省招班的凭什么看不起普通班的？”
　　一年前，他也天天思考这个问题。晏禾仰天喝了几口，舔舔嘴唇：“谁知道。”
　　两人学着电视剧通宵买醉的架势，干掉了喝完全部也不会醉的啤酒，然后回床上睡觉。
　　第二天，晏禾如约在生活课时，去找了顾泽。
　　因为顾泽和秦语贞的那点二三事，还有家里一些细枝末节的破事，他一整天的心情都不很好，加上睡眠不足，做什么都提不上兴致。
　　一声不吭的在顾泽桌子边站了良久，直到顾泽抬眼休息时，才冷不防发现自己的不远处还杵着个人。
　　顾泽说：“站着成仙呢？”
　　晏禾搬了张椅子，在他身边坐下。
　　顾泽看他低着头，耷拉着双眼，没有了平时生龙活虎的模样，忍不住伸出手，想把他皱着的眉毛捋顺。
　　伸到半空，他又把手收了回去，语气温和：“最近遇上什么事了？”
　　“没。”潦草的给一个字，算是回复。
　　“是小高考临近，压力太大了吗？”
　　“不是。”
　　一时两人的气氛有点冷。
　　顾泽深深地看着他：“你的寒假作业不是很理想。”
　　料到了会有这一茬，晏禾不是很惊讶，低头一副任凭发落的模样，机械地承认：“嗯，我抄的。”
　　顾泽不动声色地：“为什么抄？”
　　抄了就抄了，哪来那么多为什么。晏禾“啧”了声，随意道：“不想写。”
　　站在教师的角度，晏禾其实是个很不错的学生。自从上次在操场聊过一遭后，学习上基本没有出过纰漏，班级第一不在话下，就连年级名次也很靠前，在省招班也能排在中间靠上的位置。
　　为人也很谦虚踏实，即便是最简单的知识点，上课也会专心致志的听。即便偶尔开个小差，做了一些与上课无关的事，也很有分寸，明白自己是在做什么，很快就能调整回来。与各科老师都相处的十分融洽，不止一个老师赞扬过晏禾。
　　只是有时，太过随性和冲动。连句解释都嫌多余。
　　生气时会像小孩子一样发脾气，雷打不动一根筋执拗的死磕到底，什么都是一副无所谓破罐子破摔的模样。即使错了，也绝不回头，不知在跟谁赌气。
　　有次跟语文老师起了冲突，上着课就犯了浑，掀了桌子就往门外走。直到语文老师在身后扯着嗓子连“开除”的威胁都吼出来了，他头也不回的朝地上“呸”了声。
　　小狗炸毛时，得顺着他的毛慢慢捋。
　　顾泽转移话题：“现在还打算走读吗？”
　　晏禾想了想：“嗯。”快小高考了，能拼一拼也好。
　　顾泽笑道：“按道理，一中的每个老师都是有教师公寓的，当初分给我时，我租给黄主任的侄女了。现在应该还有教师是不住的，如果有能租的，我再告诉你。”
　　即使把他喊来谈话，也是在帮助他为他好。他冲动任性时，像一只刺猬，一厢情愿偏执的认为全世界都与他为敌。现在看来似乎不是的。
　　哪怕顾泽作为老师，也没有过多的计较他在寒假作业上犯的过失。不仅选择了宽容，还帮他找公寓。
　　晏禾心里的感觉有些复杂，他慢慢的点了点头：“谢谢。”
　　顾泽看着他：“你去忙吧。”
　　晏禾“嗯”了声，轻轻把椅子搬回原处。临走前，顾泽突然喊住他：“我很开心你没有被分到省招班。”
　　已经快走到办公室门口的晏禾，眼睛一热，眼眶随即就红了。他又低低的“嗯”了一下，没有回头，走出了办公室。
　　在生活课上，破天荒的头一遭没有回宿舍洗澡，也没有去操场打球。回到教室坐在位置上，朝窗外看去，有些愣神。
　　他还记得高一刚开学时，面对班级同学时那种不耻不屑的心情。就好像在初中吃惯了山珍海味，一到高中天天吃杂草炖树皮的感觉一样。
　　其实，有些同学并没有恶意，他们朴实的善良。但他就是接受不了，无论从生活习惯还是思维方式，他都没有办法忍受附和。
　　他很害怕。害怕天天与他们为舞，害怕日日朝夕相对，耳濡目染的自己活成了最初最憎恨的模样。他整天地活在抗拒与害怕中。其实，他是知道自己这样的想法是不对的，但他没有办法控制自己，去包容，去改变，去适应。他一点都做不到。
　　在最关键的时刻，李沐和钱子昂出现了，他们的到来终于能让他得到一丝喘息。
　　他迫不及待的想要证明自己与周围省招班里那些人的差别，急切的想要把自己的生活与他们的世界狠狠撕裂开。
　　于是，他就走向了另一个方向。他喝酒，他打架，他蹦迪，他泡吧，尝试一切班里同学不敢尝试的东西，顿时生出了“凌驾于他们之上”的优越感。
　　成绩不好又有什么关系，这个世界从来不是光看成绩吃饭的。他想恣意人生，潇洒到底。
　　可他从来没有想过这样是错误的。
　　也不能是错误的。
　　这让他……情何以堪！
　　…
　　晚上的时候，又打了个电话给晏阳东，言简意赅的把自己想走读的想法表达了一遍。
　　他老爹也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