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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对对，出去冷静一下！叶凡差点从床上掉下来，不过他眼疾手快，几乎像猫一般，飞快地轻巧落地。
　　出去冷静一下，顺、顺便给黎琛买份早餐！
　　——对，就是这样！
　　····
　　养生汤——不行，太油腻，一大早胃受不了。
　　油条豆浆——也不行，没有营养，根本没法补充昨晚消耗的体力。
　　鸡蛋三明治——唔，好像也不太好，冷冰冰的西式早餐，会不会显得太没人情味——诶不是大叔你干嘛用古怪的眼神看着我啊！
　　脚步飞快，叶凡掠过一个又一个早餐店，然而最终所有的选项都被他一一否定。
　　黎琛不挑食，他很清楚。
　　但现在他却像过分挑剔的宠物主人一样，看什么都不顺眼。
　　等到脚步终于停下来时，他手中还空无一物，同时，他茫然地发现，自己正处于一片陌生的公园中。
　　此刻，日上三竿，又正逢周末，公园里熙熙攘攘，孩子玩闹、老人健身、情人约会，欢笑一片，热闹非凡。
　　这种纷扰的环境，原本是不利于思考的。
　　但不知为何，叶凡却发现从睁眼开始就一直狂躁的心，竟一点点归于平静。
　　……这算是大隐隐于市吗？？
　　叶凡揉揉额头，有些无力地靠在围栏上。昨晚放纵过度，刚才又一路狂奔，他现在身体虚得很。
　　目光向下，平静的人工湖中映出他模糊的倒影，不用看都知道，此刻他肯定是面色发白，头发蓬乱。
　　“嘶，黎琛那家伙就不知道克制一点吗……”
　　不爽地哼了一声，叶凡的脸上又浮起绯红：就算第一次很激动没错，也多少考虑一下我的承受能力啊……
　　揉揉肩膀，叶凡皱眉叹了口气。
　　他有点佩服自己——心真的不是一般的大。
　　即使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跟男人上了床，他还是被压在下面的那个。清醒后也能很快接受。没有一点“羞耻地想要自杀”或者是“感到自己被侵犯”了的正常人反应。
　　……也许，因为自己早就不正常？
　　又或者说——因为这个男人是黎琛。
　　脸上又有些发烫，叶凡烦躁地揉揉脑袋。
　　——他不想这样。
　　黎琛对他来说非常重要，矫情点说，是捧在手里怕化了的那种重要。然而，正是这份珍视，让他一直以来不敢轻易地为心中那丝异样的感情下定论。
　　自己喜欢黎琛吗？应该是。
　　然而，那可是黎琛。有一丝的犹豫，他都不敢冒然跨出那一步。
　　如果可以，他想等到自己完全准备好从朋友转为恋人，再告诉黎琛他的心意。以百分百确定的态度对黎琛负责。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不明不白地就跳到最后一步。
　　黎琛是又怀着什么样的心态和自己发生关系的呢？
　　欲拒还迎，勉为其难，还是……终于心意相通的喜悦？
　　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叶凡心中升起比先前更加憋闷的愧疚感。
　　也许，我该和黎琛好好谈谈……
　　——诶，等等！
　　叶凡猛然抬头，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犯了个严重的问题——
　　糟糕！
　　我居然把黎琛一个人丢哪儿！
　　不、不行！得赶快回去，那家伙爱乱想说不定已经认为我始乱终弃了！！
　　诶，不对！打个电话先，告诉黎琛我不是逃跑，而是——
　　已经掏出手机，在按下通话键的那一刻，叶凡却硬生生停住。
　　——而是什么？
　　喉咙一阵干涩，叶凡突然意识到，他的脑中，根本找不到理由为自己的行为推脱。
　　他感到后怕。
　　如果刚才冒然打去电话，黎琛反问时自己像现在这样说不出话来，会不会让黎琛更失望。
　　抓住手机的五指有些发冷，他下意识想要放下，然而心中更加强烈的愧疚还是让他一咬牙，把手机紧紧抓在手心。
　　——不能逃避，至少，至少先坦诚地和黎琛承认错误！
　　哒哒哒，手指轻触键盘，他刚打下“对不起”三个字，肩膀突然被人一拍，他吓得手机差点没拿稳。
　　“喂，你——”
　　刚想训斥没长眼的家伙，一转头，这次直接一声惊呼，手机掉湖里——
　　“黎、黎——”
　　“再敢叫我黎琛现在就把你丢湖里。”
　　·····
　　看着自己的手机一点点沉入墨绿的湖中，消失不见。叶凡微微肉疼了一下，抬头看向从来都和横眉冷眼的男人。
　　“……请不要这样，我不会游泳。”
　　“没事，见死不救是我的强项。”
　　“……”
　　叶凡眨了下眼，很想问问林墨言你当初的医师资格证是怎么考上的。
　　不过现在不是闲聊的时候。
　　手机没了，他得赶快回宾馆去安抚黎琛。揉了揉脖子，叶凡刚想象征性寒暄两句就告辞，林墨言却率先开口，盯着他，眼神有些古怪。
　　“喂，你昨晚是不是跟黎琛睡了？”
　　“……诶？——诶？？！！”
　　突如其来的问题让叶凡一怔，注意到林墨言迟疑的语气后，他才猛然倒吸一口凉气，满脸通红。
　　“你、你干嘛问这个！”
　　踩尾猫一般连退几步的反应让林墨言翻了个白眼，他冷哼一声。
　　“你以为我对这种事情感兴趣吗？开玩笑。”
　　轻蔑的眼神落到叶凡脖颈的位置，林墨言的脸上浮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粉红，“那么明显的痕迹，还在外面乱跑，生怕别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吗。”
　　叶凡呆愣了一秒，意识到林墨言看向哪里后，猛然一把捂住脖子——
　　卧槽，怪不得路上那么多人看我的眼神不对劲！！
　　黎琛，你、你干嘛这么豪放啊！！！
　　“嘁，你的迟钝真是让人叹为观止。”
　　不顾叶凡想要原地爆炸的窘迫，林墨言依旧保持恶毒的风范。
　　不过，蛇蝎美人也有偶尔心善的时候，比如——
　　“诶？”
　　叶凡愣了一下，看到林墨言翻了个白眼，将自己的围巾取下，套在他的脖子上。
　　“你……”
　　“少啰嗦，你现在乱跑影响市容。”
　　啧，话糙理不糙，林墨言……说的没错。
　　他有些尴尬地抬头，看向正专心将围巾绑出造型的林墨言，想不到，这向来跟自己八字不合的医生，也有好心的一面。
　　“——所以，你现在是激情退去，后悔逃跑路了吗？”
　　靠。
　　收回前言。
　　叶凡后干巴巴道：“你误会了，我只是出来买份早餐。”
　　内心的纠结，他可不打算跟这位坏心眼医生说。
　　“哦，是吗。黎琛那家伙不懂得心疼人啊，上了你还派你出来买早餐？还是说他体力不行，辛苦一晚上第二天……”
　　“卧槽你的节操被狗吃了吗！”
　　叶凡满脸通红：对这位和黎琛有着相似面孔，性格却截然相反的医生刷新下限。
　　曾经还只是客观地以为黎琛在心灵美上完胜他，现在看来，在节操上黎琛也甩这家伙十八条街。
　　不行，不能再跟他废话，得赶快回去找黎琛——
　　“先走了，围巾明天给你送医院去。”
　　窘迫地把围巾又紧了紧，叶凡匆忙挥手告辞。
　　然而擦肩而过之际，下意识一瞥，叶凡微微愣住——阳光下，林墨言深沉的双瞳色泽淡了几分，目光清冷，眉头轻轻蹙起，那样子就像是——
　　注意到叶凡的停滞，林墨言微微侧头，瞳色又恢复成原本浓郁的墨色，“又在看什么？”
　　叶凡一怔，猛然回过神：“我——”
　　“别我我我的，肯定又把我当黎琛了。”
　　林墨言冷哼一声，转眸看向湖面。
　　“认不清自己心意就算了，连外表都弄错，你还真是愚蠢到让人惊叹。”
　　叶凡愣住。
　　林墨言翻了个白眼，抬手一拍他脑门。
　　“好了，别傻愣着，赶快去找黎琛。那家伙说不定要急死了。”
　　“——好、好的！”
　　“围巾别还我了，直接买条新的。”
　　“哦，好。”
　　“那个……”临走之际，叶凡忍不住迟疑道：“那个，你是系统派来的NPC吗？”
　　林墨言眉毛一跳——
　　“围巾，给我买最贵的。”
　　······
　　唔，感觉出来一趟虽然犯了大错，但也不是没有一点收获。
　　认清自己的心意吗？叶凡皱了皱眉。
　　自己应该是喜欢黎琛的。不然也不会出现醉酒后扑倒的本能举动。但是，也许这份喜欢中还带着迟疑，以至于第二天本能的逃跑……
　　但是，这份迟疑会让黎琛感到不安。
　　呃，等会儿见到黎琛该怎么说？
　　好好好道歉还是直接说出那句话……
　　犹豫着，手拎各式早餐的叶凡重新踏进酒店大门。刚要按电梯，他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诶，好像，还不知道是哪个房间来着……
　　尴尬地眨眨眼，他走到前台查询房间信息，刚报出黎琛的名字，却看到前台小姐顿了一下。
　　“——您说的那位先生，刚刚退房了。”
　　“诶？？？”
　　“那、那他……”
　　刚想问问黎琛退房时，有没有什么不正常的反应。
　　前台小姐递到柜台上的一个首饰盒，却让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灯光下，做工精致的首饰盒泛出细腻的光泽，盒面绣着的图案让叶凡心跳漏了半拍——那是两枚交错的戒指。
　　他愣愣地抬头，有些迷茫地看着前台小姐。
　　“……这是？”
　　前台小姐面露难色——
　　“……这是，在房间的垃圾桶中找到的。”
　　…………………………………………………………………
　　【林墨言小剧场】
　　叶凡：“诶对，林医生，那次你干嘛大白天在公园晃荡？”
　　林墨言冷哼一声：“哼，医院的社区义务活动呗。”
　　社区义务活动？？
　　叶凡眨了眨眼，脑中浮现出一群白大褂亲切友好，在小区门口为大爷大妈测血压听心率的画面。
　　但是——
　　叶凡嘶了一声，偷偷瞄了眼永远臭脸的林墨言。
　　这种态度，真的没关系？？
　　“……那个，林医生。”
　　犹豫了一下，叶凡干巴巴开口：“那个，活动效果怎么样呢？”
　　“效果？”林墨言露出看白痴的眼神：“有我在当然好了。”
　　诶诶诶？？
　　“我只需要坐在旁边，不用说话，都有源源不断的人上来领宣传册。”
　　叶凡眼神有些微妙：那些人是抖M吗？
　　“不过，这种活动果然还是很麻烦。”林墨言嘁了一声，转眸看向叶凡：“下次再有这种活动，让黎琛过来顶班。”
　　“诶？”
　　“反正我俩长得像，换个人也认不出来。”林墨言翻了个白眼：“而且，他那副烂好人的模样，更受老太太欢迎。”
　　沉默了半晌，叶凡迟疑道。
　　“……林医生，活动效果应该不如人意吧。不然你也不会到湖边晃……”
　　“——想和你的手机见面吗。”
　　“……当我没说。”
　　


第49章　放过我
　　又一次来到黎琛公司的大楼前，叶凡的心情比上一次还要复杂。
　　上一次，他信誓旦旦，要和黎琛修复关系。
　　在某种程度上，他确实成功了——和黎琛好到负距离。
　　然而……
　　心中又感到一阵憋闷，叶凡咬了咬唇，一握拳，大步朝楼内走。
　　如果可以，他也不想到黎琛工作的地方来堵人。但是没办法，那次之后，黎琛干脆人间蒸发。
　　打电话，没人接；发消息，也不回。晚上在家等了个通宵，都没看到半个人影。
　　……黎琛就这么生气吗？
　　脚步稍微迟疑了一下，紧接着变得更快。
　　不行，不能退缩！我可是下定决心无论如何都要求得黎琛原谅的！
　　眼看电梯门正开在眼前，叶凡小跑几步，刚准备赶上去，却被前台小姐拦住——
　　“不好意思，请您出示工作证。”
　　“诶？”
　　叶凡一愣不、我不是这里员工，我、我来找个人。”
　　“那麻烦您登记一下。”
　　前台小姐公事公办，丝毫没因为他的着急语气快上一分。叶凡又看了眼电梯，看到指示标已经出示向上的箭头，才终于咬了咬牙，揉揉脑袋乖乖去登记。
　　啧，上次来没要求登记啊，怎么突然变麻烦了……
　　嘟囔着，叶凡匆匆填写登记信息。来访人：叶凡；单位，唔，填学校好了；访问对象，嗯，黎——
　　“诶，不好意思，您要找黎总？”
　　“琛”字还没写完，前台小姐突然打断他。
　　叶凡皱了下眉：“嗯，有什么问题吗？”
　　前台小姐歉意地摇摇头，“不好意思，黎总这段时间不接待任何人。”
　　叶凡在原地愣了三秒，才把差点脱口而出的“我不是一般人”咽回肚子里。
　　且不说这句话太羞耻，就算他和黎琛真有不一般的关系，现在讲出来也完全不合适。
　　因为显然——这项规定是针对他的。
　　“……那、那如果看到黎琛，麻烦告诉他我来过。”
　　·
　　沉默了半晌，秘书小姐才看到男孩使劲儿眨了眨眼，挤出这句话。
　　男孩的样子让她有点疑惑，不过，还是礼貌地点头答应。
　　望着男孩颓然地往回走，前台小姐莫名升起一丝愧疚。这感觉，就像是她欺负了这孩子。
　　嘶，为什么会这样想，我只是按规定做事……
　　摇摇头，她收起登记表，一眼扫过来访人的名字，前台小姐突然愣了一下——
　　“诶，等一下！”
　　她喊了一句，生怕已经走到门口的男孩听不见，没想到，男孩几乎瞬间转过身，眼神闪亮地跑回来。
　　“——是、是可以放我上去吗！”
　　“诶，不……”
　　呃，为什么愧疚感更强烈了！
　　清了清嗓子，前台小姐稳下心神，恢复到先前的职业态度。她将抽屉中小东西递到男孩面前，勾起嘴角，努力让职业性笑容显得真诚些。
　　“来，这是黎总特意嘱咐我交给你的。”
　　嗯，很好，重音说得亲切又自然。
　　前台小姐微笑，有些期待地男孩转忧为喜，然而——
　　男孩低头看看手里的东西，再看看她，在低头，再抬头。
　　喂，这种差点哭出来又硬生生憋回去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
　　垂头坐在大楼外的长椅上，叶凡盯着手中的东西，说不出心中是什么滋味。
　　继意外获得黎琛丢掉的装备——戒指一对后，这次，他又收到了好友主动丢弃的另一个装备——家中的钥匙。
　　显然，黎琛并不是想着他丢三落四，怕他忘带钥匙进不了家门。
　　而是主动把自己的钥匙交出，告诉他，那房子你爱住继续住，我是不会回去了。
　　那房子，加戒指……
　　这算是过夜费吗？
　　“啧，真是个笨蛋，错的是我，要走也是我走啊！”
　　抱着脑袋，叶凡不住地数落黎琛胆小鬼，笨蛋，把自己活成个白莲花。
　　然而声音越来越急，到最后，干脆变成暴躁地啊啊啊啊啊啊。
　　——说真的，他实在不懂黎琛为什么会这么生气。
　　虽然从黎琛的角度来看，一觉醒来，枕边人不翼而飞是一件特别蛋疼的事。但、但他又不是拍拍屁股睡完不认账，或者说摇着黎琛肩膀气急败坏讨说法。
　　黎琛为什么就羞恼到一点点悔改的机会都不给他。
　　面对负心汉前男友，黎琛都能冷脸应付两句。他好歹也是十多年的朋友，且两人有过激情燃烧的一夜，黎琛怎么就这么无情无义无理取闹？？
　　是黎琛太小心眼，还是——
　　叶凡心中咯噔一下，抱着脑袋努力回想，那晚是不是还做了什么特过分的事，惹得黎琛这么不待见他……
　　迷思苦想之际，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打断他的思绪。
　　叶凡一愣——
　　“秘书小哥？？”
　　····
　　秘书小哥有点头疼。
　　自酒会那天在台上代黎总现编发言稿后，他觉得自己已经达到了职业新境界，再来什么样的难题，都不怕。紧接着，第二天黎总一条短信——让他代开区域研讨会。
　　又是有惊无险，成功拿下项目。刚回来，正想和黎总分享一下会议收获，却在公司门口遇上一脸死气的叶凡。
　　疑惑地上前关切一句，这孩子却好像看到救命稻草般一把抓住他的肩膀——
　　“那、那晚我是不是做了糟糕的事！”
　　“诶，你做了什么自己不知道吗？？”
　　看到叶凡艰难地点了下头，秘书小哥瞬间呼吸一紧。
　　飞快地在打卡迟到和惊天大八卦中纠结了一秒，秘书小哥果断遵从职业道德——上班迟到算什么，陪好总裁夫人才是王道！
　　本想着，叶凡这孩子醉酒断片也不过是记忆模糊，多少能在自己的提点下说出些更劲爆的内容。
　　没想到，他完全是忘得一干二净，直愣愣瞪着自己，脸上连羞涩的绯红都忘了带上。
　　“所以，我看到简名优黎琛亲密的样子后，恼羞成怒，当场把黎琛摁在墙角？”
　　“……嗯，是。”
　　不过还好是在走廊。
　　“然后，还对他进行了残暴的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