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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先生和他的桔梗花爱人-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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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女朋友是?”
  “我没有女朋友,我有一个男朋友。”
  司父怒目圆瞪,似乎恨不得把自己儿子给撕碎。
  “你跟你男朋友在一起多久了?”其实此刻王医生的背上也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我们认识的时候他初中,我高中,他挺傻的,偷偷暗恋我,以为我不知道,后来,真正说破在一起的时候他高三,我刚上大二。后来他也考进了我们学校。我们在一起很多年了,我算算啊,这都快十八年了。”
  “你们感情很好?”王医生声音都有些变了,发着颤。
  “嗯。”司先生的脸上还有着笑容。
  “他做甜食很好吃,我喜欢吃甜食,他就给我做。”
  “那你们平时做些什么?”
  “周末会去打高尔夫球吧,后山挺漂亮的,我喜欢带他去。剩下的就是和朋友聚会,没什么太特别的。”
  “你觉得你们会不会分开?”
  “不,不会的,我们不会分开的。”司先生此刻的脸上挂着变扭的笑容。
  王医生想,这个笑他在别别人的脸上见到过。
  “最后一个问题,你喜欢什么花?”
  王医生知道催眠不能再继续了,需要一个普通的问题放松他的精神。
  “我喜欢吗?桔梗花。”
  汪如玥“啊———”的一声尖叫划破了寂静。
  王医生赶紧看向司先生,巴拉巴拉眼皮发现没什么异状,不满道:“这下好了,只能等他自然醒了,也不知道他醒来能记得多少。”
  其他人想责怪汪如玥,却发现彼此的额头上都是细细密密的冷汗。
  “目前的情况,最可能的是,司先生创设出了一个庄禹风的人格出来。”
  “不要提那个死人的名字。”司母一脸厌恶。
  王医生耸耸肩。
  司明阮说话都打着磕绊,“真的…不是鬼附身?”
  “怎么可能?!”王医生拔高了声音。
  汪如玥把眼泪含了回去,“可是……他不是死了吗?”
  “一定是有人装神弄鬼!”司父笃定道:“肯定是有人跟小司说了什么,不然都过了八年了,怎么可能……”他以为这个阴影已经彻底消失了。
  “司大哥不会…不会突然想起来吧?”
  “想起来我也可以让他忘掉。”王医生眼中闪过不符合他面容的阴狠。“
  “只是,如果真的是精神分裂,那就难办了……”
  而他们讨论的对象司先生则是安安静静地躺在诊疗台上。
  七、墓地
  “怎么约我在这?”梁木钦吹了一个口哨。“你说现在连墓地都是寸土寸金了吧,我怕以后死都死不起了。”
  司先生习惯了他的满嘴跑火车。
  “梁大律师,你可就别谦虚了。”
  “诶,你别说,我买的那房子去年到今年,就翻了快一倍,你那怎么样?”
  司先生摇摇头,“我家就在附近,你说呢。”
  “也是,虽然这边环境空气都不错,但是你怎么想着在这买房?也不怕晦气。”
  “你当我乐意啊?”司先生无奈,“当时我哪知道这边是墓地?我还以为是高尔夫球场呢。”
  “话说回来,最近周末怎么都约不着你人了?”
  “最近忙,没时间去。”
  “跟哥哥说说,最近在忙什么案子呢?你那些小案子可都推给我了啊。”
  “梁子,良心呢?”司先生笑骂道:“标的额五千万的案子还小?”
  “你可小心我把你的客户抢跑啊。”
  “有本事你就抢。”司先生不在意道。
  梁木钦正了正神色,“阿司,我认真的,你最近不太对劲,不是婚前恐惧症吧?”
  司先生习惯了他的混不吝,“我听说你也要定下来了?”
  梁木钦无奈地耸耸肩,“家里催了,还不是你这小子,你妈都跑我妈面前叨咕了。”
  司先生也笑,今天休息他没穿西装,一身运动服随便捡了根草衔在嘴里,梁木钦也席地而坐,就像两个小孩子,只是地点有点慎得慌。
  “你爱她吗?”司先生突然问。
  “哪有什么爱不爱的?”梁木钦嗤之以鼻,“再说,你小子敢说你爱汪家小姐?我那只是相亲,还没有确定关系呢。”
  “我过来确实是因为婚前恐惧症。”
  “不是吧你。”
  “真的。”司先生指了指梁木钦面前的墓碑,“我一个朋友。”
  “你朋友挺有个性的,墓碑上面都不写名字。”
  “嗯。”司先生怼他,“还听不听故事了?”
  “听听听。”
  “他跟我们算是同行。”
  “谁?说来听听,我认识吗?”
  司先生瞟了他一眼,他赶紧举手投降,“听听听。”
  “他有一个同□□人,他们在一起很多年了,一开始是他追的他的爱人,不过后来才发现是彼此都喜欢着,两个人就这样一直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算是当时我们学校最有名的一对……”
  “你们学校的?这么开放啊,我都没听过。”
  “滚犊砸,别人不知道他们是一对情人,就是更像是……”
  “对手,搭档,好兄弟?”
  “嗯,差不多,都是风云人物,反正别人眼里是这样的。”
  “后来毕业了,他爱人一开始被迫进家族企业工作,被排挤不是特别顺利,后来干脆就对家里出柜了,被赶出来之后自己创业了,我朋友就继续读书,也跟他一起创业。”
  “我朋友跟我说他运气挺好的,他爱人年长他两岁,很多事情都帮他考虑到了,他反而内疚自己不能分担更多的事情。”
  “不不不,话不能这么说。”梁木钦摆摆手,“如果是真爱。我想你朋友的爱人应该也不会计较这些,太介意这些,反而会生出矛盾吧?”
  “我也就是那么一说,不过他爱人确实是这样想的。”
  “后来,两个人一起创业,一起买了房子,我朋友家里突然就催婚了,而且手段挺龌蹉的,他其实跟家里感情也不好,也直接出柜了。”
  “后来呢?”
  “一开始自然是不同意,但是我朋友挺小就不求着家里了,家里头也没辙,反正闹得阵仗挺大,闹到我朋友学校里面了。”
  “啧,这么狠?”
  “后来被我朋友的导师压了下去,朋友的父母就去闹他爱人的公司。”
  “亲儿子?”
  “亲的。”司先生被逗乐了,“其实就是为了那点面子。”
  “不过后来闹着闹着,也就算了。”
  “同意了?”
  “算是吧,我朋友过年还带他爱人回过一次家,也没什么冲突。”
  “那挺不错的。”
  “不过,你说你朋友为情自杀,不会是,他爱人后来抛弃他了吧?那为什么要自杀?应该狠狠报复呀。”
  司先生点点头,“恩,我朋友被抛弃了。”
  “不是吧,真是我们同行?这么不理智?”
  “恩,他爱人出车祸死亡,把他抛弃了。”
  梁木钦不说话了,半晌才找回了声音,“这是不是就是拥有的越多,失去时越惨烈?”
  “车祸?交通事故?”
  “不是。”司先生摇摇头,“医生出具了车祸前他就诊的精神疾病鉴定书,警方也认定车子没问题,再加上有目击证人。最后断定,他爱人开车自杀。”
  “这不合理啊,听你的描述,感觉他爱人心理挺强大的,更别说还有你朋友在,自杀,难不成他们那个时候闹矛盾的?”
  “矛盾倒是没有,不过那个时候我朋友有个学妹追得紧,还是给他们造成了困扰的。”
  “这么不识趣?按理说你朋友家人都知道了,这些应该不打紧吧?”
  司先生眼睛眯了眯,笑得有些嘲讽,“恩,我朋友当时也这么想的。”
  “后来呢,你朋友的爱人几年前去世的?”
  “八年多了吧。”
  “这么久了,那你朋友呢?”
  “我不是说了吗?为情自杀。”
  “不是……”梁木钦急了,逻辑拧成了麻花怎么理都打不开,“他爱人八年前死亡,他八年后为情自杀,这反射弧也太长了吧。”
  司先生噗嗤笑了,“可能……跟我们是同行,所以太理智了?”
  梁木钦无言以对。
  “走了,要下雨了。”
  梁木钦拍了拍身上的草,“那你朋友这八年是怎么过的?”
  “锻炼身体,好好活着。”
  “这叫好好活着?”梁木钦无语地指着墓碑。
  “也许对他来说已经足够好。他跟我说他要完成对他爱人的承诺……”
  司先生回头看着两个并立的坟墓,雨点已经砸在墓碑上了,“……还要再查清楚一些事情。”
  “下雨了,快走吧。”梁木钦扯他。
  司先生点点头,也飞奔起来。
  梁木钦回头看了一眼,惊讶的发现,他们刚刚站着的两块墓碑隔的很近,和别的墓碑比起来。
  ……是双穴吗?
  梁木钦有些懊恼之前没有注意旁边有字的那个墓碑上的名字,又忍俊不禁地想,也不知道谁来扫墓还会放拿蛋糕当祭品的。
  司先生跟着梁木钦去他家拜访了二位长辈,离开时,梁木钦还沉浸在饭桌上的故事里。
  梁父说的是他以前有一个小朋友,英年早逝,叮嘱司先生和梁木钦也要多关注一下心理健康。
  “我还没听过我家老头子这样夸过一个人呢。”
  “吃醋了?”
  “呿,谁吃醋了,我就是好奇,这个人这么优秀怎么就……”
  “天妒英才吧。”
  “我又想起你上午说的你朋友的爱人,人的精神是不是真的有这么神奇。”
  “我认识一个心理学领域一位专家,可以介绍给你认识。”
  说话间司先生已经把他的名片推送给梁木钦了。
  “对了,我这里有一个案子,我到时候可能不是太方便,要拜托你了。”
  “你拜托我?”梁木钦摆摆手,“司大律师,你这是寒掺我啊。”
  司先生失笑,说了那天弄脏别人披肩的事情,“那个女孩子叫陈禹清,她是委托人,受害人是她哥哥。”
  “自诉案件?”梁木钦询问道。
  “不是,公诉案件。”
  “公诉不是有检方吗?争议点很大?”
  “很重要的一个案件,梁子,我自己没法接,但是交给别人我不放心。”
  “行行行,不过那姑娘别是瞄着你来的吧?”
  司先生无语,“过一段时间我带她过来。”
  “行,路上小心。”
  ……
  “方检,我是司律师。您什么时候有空,我这里有一份举报材料要交给您。”
  八、法庭
  这几个月的A市的气氛是紧绷的,有一个案件一直吸引着人们的眼球,十几年前叱咤A市商场却过早陨落的商界天才庄禹风之死,涉及到了A市首富庄家,商业新贵司明阮,父兄都是高官的汪家小小姐,市一医院最年轻的神经科主任,公安即将退休的警官,去年得过优秀青年企业家的汽车维修店的老板,还有最顶尖学府走出来的学生……
  多方猜测下,案件被还原得诡诞至极,这几个月持续为媒体所关注。
  被害人一方除了有公诉人还委托了十佳青年律师之一的梁木钦。
  “梁大状,我想请问一下,被告人中间有司明阮和其父母,他们应该会请司律师作为辩护人吧?您二位是至交好友,请问您为什么会接这个案子呢,你们是要对簿公堂吗?”
  梁木钦一个笑脸都没有,只说了一句话,“我相信法律会还被害人一个公道的。”
  这个案件影响太大,请来了媒体和法律、医学、心理、痕迹领域的专家。
  梁木钦虽然已经知道了事件始末,在法庭上再次听到案情陈述时仍然忍不住心悸。
  “九年前的三月二八日下午四时,被害人庄禹风在4S店老板张岷的店铺内维修,下午五时十分时,被害人接到了汪如玥的电话,电话录音显示,汪如玥试图激怒被害人,并且约见被害人在案发地的云顶山见面。道路监控录像显示,被害人于当日晚上八时三十分走出维修店……”
  梁木钦看着对面被告席上面那群人的表情,突然有些快意。
  就像是自己隐瞒得很好的东西,以为能带入土的真相,突然有一天被揭露了出来,大白于天下。
  一个一个慢慢来,都跑不掉的。梁木钦有一瞬间觉得自己仿佛成为了司先生。
  不,我不是你,但是我会替你出战的,我的朋友。你用九年的时间筹谋的最后一役。
  “我想请问被告人汪如玥,九年前,你是否认识被告人司明阮。”
  汪如玥经历了这几个月从天堂坠入地狱的崩塌,早已扛不住了。
  “是。”
  “在哪里,因为什么事情结识的?”
  “我……因为暗恋司明阮的弟弟,去司家拜访的时候结识了司明阮,司明阮希望我和他弟弟结婚而有了来往。”
  第一句开了口,后面便只是时间问题了。
  他知道检方已经问出了很多事实,但是他希望真相可以完整的呈现在世人眼中。
  他想,这也是司先生的愿望。
  一个完整的故事徐徐展开,诡谲至极,说白了却也不过是不同的人怀着各自的恶意和自私聚到了一起,制造了一起状似自杀的谋杀案件。
  方睿拿出了当时的几通电话录音。
  汪如玥承认了她打了电话,但是她拒不承认她事先知道了杀人计划。
  申请出庭的鉴定人已经推翻了当年的那份精神疾病鉴定书和事故鉴定报告。
  王鸣招了,卢虔也认罪了。
  梁木钦拿出了庄禹风汽车维修的档案和一份作为比对的档案,还有那年维修店的员工证人证言。
  或许是张岷过于自负,也或许是真的有强迫症,经过对比,两份同样问题送来保修的车,庄禹风那份却在描述上格外的模糊,而且耽搁了过长的时间。
  张岷在方睿和梁木钦连环逼问下,承认他在刹车上动了手脚,却是指向了庄媚儿。
  庄媚儿在张岷的指认下和转账记录的铁证下,承认她买通了张岷,和司明阮联合在了一起。
  章鑫反而是招得最痛快的,他说他是事后被司明阮收买的,做了伪证。
  司明阮和司父司母,反而是一直保持沉默,拒不认罪。
  梁木钦拿出了一段录音。
  当庭播放出来,里面是王医生,司明阮,司父,司母还有汪如玥的声音。
  “……你确定当时没有人知道这件事情?除了我们几个还有庄媚儿那边的。你确定小司不知道?他肯定不知道,那个时候他被我叫回老家了。就算是知道,他也不记得了。他这八年表现得哪里像是知道的样子?……嘘…别说了,他快醒了。”
  司明阮额头青筋暴起,“是那天医院里…你们谁录的音?”他俨然已经忘记了在法庭上。
  汪如玥抖着嘴唇摇头,司父司母更是大吃一惊。
  王医生一张娃娃脸惨白如纸,“是他,是庄禹风……”他回忆起了那天仿佛附身的司先生,“鬼上身啊!鬼上身啊!我被鬼盯上了啊啊——”
  “肃静!”法官敲了敲法槌。
  旁听席上的薛墰闭上了眼。
  他记得九年前,出事后他见过司先生,司先生在他被他拉住时,一脸漠然道:“你是谁?庄禹风又是谁?”
  “我不记得你说的这些事情了。很抱歉。”
  醉酒后,薛墰骂过司先生无数次,也骂老庄看错了人,理智回炉后他也想过无数次理由,却唯独没有过这个。
  徐芯然已经泣不成声了,她其实在某种角度,挺庆幸好友忘了那段回忆的,毕竟他们感情多深厚是所有朋友有目共睹的。
  她记得刚出院的司先生对他们说,“好些事情我都不记得了,你们干嘛要替我难过?我自己都不难过。”
  她也从未想过,原来这个人已经强大到连自己都能欺骗。
  “不,我不认罪,我不认罪。”司明阮仿佛困兽一般。
  司母也跟泼妇一样,咆哮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他就是神经病!难道同性恋不是神经病吗?!”
  心理学的医学泰斗再也坐不住了,严肃道:“国际世卫组织1993年就将同性恋划出了精神病范畴……”
  梁木钦听着老专家的滔滔不绝,突然想到,这是不是也是司先生的目的呢?
  “法官,我有新的证据需要提交。”
  他拿出来的是一段视频,是司先生刚刚传给他的。
  司先生俊逸的脸出现在大屏幕上的时候,媒体沸腾了。法官也很诧异了,司先生可以说是法院的常客了。这件事情他没有为司家辩护已经很奇怪了,为什么还会出现在梁木钦提供的证据里?
  “我是司夜白,也是庄禹风的爱人。”一句话犹如惊雷,媒体的猜测终于变成了现实,庄禹风那个神秘的同性恋人的出现,补全了所有逻辑链的最后一环。
  “恬不知耻,有辱家门!”司父想要站起来,却被法警按住了。
  司先生太熟悉法庭的结构了,他的目光精准地落在了被告席上,“大概我的好父亲好母亲,又要骂我败坏司家门风了,可是司家有什么门风可言吗?”
  “不用觉得自己很冤枉,今天站在被告席的没有一个是无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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