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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恐怖啊-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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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关键的还是案发时分的监控视频。”宋弄墨按下播放键。大屏幕上出现了俯视的巷口一角,这是调查过程中巷口监控摄像头提供的录像,经过与当天监控中出现的人物进行排查之后还有七人存疑或身份不明。
白千湾是剩下的七人之一,也是重点观察对象。
“白千湾……”
随着宋弄墨的低语,赵廖将屏幕转到了另一部分。白千湾在视频和监控中的身影被截屏的照片出现了,瘦高个子、浅肤色、手里提着一大袋东西。白千湾在案发那天离开过鬼屋,甚至在超市买过东西。
“二十四岁,高中肆业,目前的职业是通灵师与网络主播,经济拮据。”
在他的鼠标控制下,恐怖直播的白白白直播间截图跳了出来,最后一次直播时间显示是今天晚上七点半。
“所以才会住鬼屋吧。”李恪说。
接下来是鬼屋的外部照片,带着一块庭院的大屋子,外墙皮脱落,上边是几十年前流行的三角屋檐,有一圈木头栅栏围住了院子里的茉莉花丛。
赵廖说:“接触起来的话,给人很温和文静的感觉,是那种不至于让人警惕的长相。”
屏幕上映出一张白千湾的特写照片。
“有自杀自残史,三次跳楼自杀未遂。最近一次因自杀送院就医是上个月九号,白千湾自废弃烂尾楼跳下,被路过群众送去医院,全身多处骨折。在住院期间试图在病房上吊自杀,被巡视的护士制止。”宋弄墨翻了翻文件夹,“独居,曾经在网络上发表过关于‘食人肉’的言论,不过是九年之前的微博了,在2133年时他弃用了这个微博账号。”
…想吃手 2133/09/13
…好想吃人肉啊 2133/09/28
…又不想吃了 2133/09/28
赵廖皱了眉:“那时候白千湾十五岁吧?有句讲句,这种微博也不能说明他一定有食人倾向……很多人只是随口说说而已。什么‘想杀人’、‘想炸了学校’,只是过过嘴瘾,很少有人付诸行动。”
“2133年是九年前,为什么突然不更新微博了?我看他发状态很勤快,有时候一天好几条。”李恪翻着白千湾的微博,最后一条微博是“啊啊,明天要交作业了”,时间是2133年的10月7日,国庆节的最后一天。
“十月份的时候,他退学了,”宋弄墨说,“理由是身体不适。自那之后,白千湾在网络上消失了好几年,直到今年才出现,在恐怖直播上注册了个人账号。”
“他看起来是很病弱,”赵廖翻着他的资料,“十月份……因为生病退学的吗?什么病?看他的病历,好像以前很多都是小毛病,感冒发烧之类的。”
“不是的,他是因为被同学指控杀人而退学。”宋弄墨冷不丁抛出来一个□□。
室内几个警察都是面露异色:“杀人?”
赵廖很快反应过来:“因为那件‘巫术案’?”他在调查白千湾的中学退学事件时,曾经查到了这件案子,这是一个疑案,至今仍在特殊事件处理部门的未结案分类中。
李恪面带惊讶:“绝了,白千湾越看越古怪,有自杀史,被同学怀疑杀人。不过,两个案件有关联吗?”
屏幕上跳出了“巫术案”的资料。
2133年B市一中连环非自然死亡案,一共三名死者,都是未成年的高中学生。
明亮的光线下,宋弄墨的侧脸浮起一层嘲弄似的冷笑:“‘巫术案’的最后一位死者,是‘超自然事件社团’的社长,他死后,存活的‘超自然事件社团’社员只剩下两个人。白千湾是其中之一,他成了众矢之至的,被同学指控用巫术谋杀了其他人,并且遭遇了校园霸凌,几天后他就退了学。当时警方的调查结果是他没有作案嫌疑。”
“剩下两个人,还有一个人是谁?他没有被同学暴力吗?”一位警员问。
李恪和赵廖忽然沉默了一会儿,齐齐看向了宋弄墨。
“那个人是我。”宋弄墨坦然说。
醒来之后白千湾不出他意料地头疼欲裂,身体发热,整个人好像一堆烂泥,黏糊糊的瘫在沙发上。不过生病对他来说已经习以为常,勉强起来洗漱吃过退烧药后,他开始打扫地上的木头碎片。
昨晚的人偶已经被白千湾砸了个稀巴烂,油漆块和腐烂木头掉了一地,只有支撑人偶活动的金属关节和身上的吊带裤子还算完好。眼睑下的棕色玻璃眼珠也被敲碎了,和黄色假发混在一起,好像鸟窝里的脏东西。
用簸箕清扫地板之后,木头碎片被扔进了黑色垃圾袋里。白千湾换了衣服,离开了鬼屋,将装着人偶碎片的垃圾袋扔在不可回收垃圾桶。
早晨的正德街道清新而宽敞,微风带着一股雨后的湿气,两边的房屋刚刚被雨水洗过,在阳光下湿漉漉地发光。已经过了上班的早高峰,街边只剩下晨起散步运动的老人和小孩子,公车亭也不拥挤。
从公车亭的位置正好可以看见巷口,也就是案发的超市,黄色的警戒线仍交错着围住超市门口的空地,上边停着几只无知无畏的麻雀,几个警察模样的人正在超市大门进出。
车来了,白千湾收回视线,乘坐公交车去了新城区。
正德街的唯一超市关闭之后,大家伙只能到别的地方购买生活物品。白千湾这次的目标是洋娃娃与礼物,因此决定到新城区的大型购物广场上逛逛。在这之前他先去了一趟银行,将百万支票兑换了出来。
银行的工作人员意味不明地微笑:“宋弄墨先生的支票啊……”
等待存款的途中,白千湾与她闲聊:“宋弄墨怎么了吗?”
“没什么,你不看新闻吗?宋家当家人去世,现在两个儿子为了遗产打官司。”
“不看的。”这种事情,白千湾并不感兴趣,再说了,争夺遗产这种事情他已经提前在通灵时了解到了。
“宋弄墨好像没有继承家业的意思,似乎宋家打算让孙女代替他……”工作人员自顾自地与他单方面聊起了豪门八卦,“奇怪,他不进宋氏的公司,现在正在做什么职业呢?”
“不知道。”
反正拿得出一百万的人,不工作也不必为吃饭喝水担忧。
至于他做什么职业,也不是白千湾和其他人能知道的事情。
工作人员递给他银行卡和一叠单据:“好了。”
在接到这张卡和单据之后,白千湾正式成为了一位崭新的百万富翁,说起来还是托了宋弄墨的福。
“宋弄墨……”无意义地呢喃着他的名字,一股模糊的回忆从他中毒生锈的大脑中跳了出来,因为曾经被刻意遗忘过的缘故,白千湾只能想起零散破碎的片段。画面正在跳跃,抖动,时不时像老式电视机一样冒出滋滋渣渣的雪花。
少年宋弄墨的声音跳了出来:“我想当警察。”
……
警察?
原来宋弄墨曾经有这种梦想。
他摇了摇头,将这条回忆抛在脑后,乘车到了商场。
大型商场的导购员热情得过分,似乎看出来白千湾有点腼腆,几个女导购将他团团围住,叽叽喳喳地介绍产品。
“是打算买给女朋友的吗?”
“女友身高大约多少呢,我帮你看看尺码?”
“这件是今年最流行的睡裙款式哦,复古又舒服,真丝材质很耐穿。”
白千湾在一堆五颜六色的睡裙前眼花缭乱:“呃,我也不知道她的身高,大概,很高?”陈太太没有手脚,他实在看不出来她的高度,不过从上身的长度上看,她生前应该是个高挑的女子。
“很高是多高呀。”
“一米七五……吗?我不知道。”
“她喜欢什么款式的?宽松的、性感的还是保守的?”
“啊?”
“这个颜色怎么样,藕紫色?”
“都行吧?”
“那就这几件都一起打包好吗?给您打九折!”
获得睡裙三件之后,白千湾又去了运动器材店,订购了专业哑铃、跑步机和瑜伽器材,约好在明天送货上门。这些东西都是送给住在鬼屋的鬼魂们的礼物,他们一起住了半年,人鬼相处和睦,现在白千湾有钱了,也想买点东西送给这些室友们。何况,说不定他死后也要和这些小鬼们一起长长久久当室友。
洋娃娃是送给常来庭院玩耍的小朋友们的,特别是小明,白千湾扔了她捡来又不肯拿回家的人偶,现在得买一个新的赔给她。
“洋娃娃和小熊跳舞跳呀跳呀一二一……”
做完该采购的一切,白千湾在中午之前回到了鬼屋。他把洋娃娃和小熊玩具放在沙发上,四处张望。
鬼魂们白天通常都在阴暗的地方沉睡,想找到他们可不容易。正想去走廊小房间摇醒鬼魂们的时候,电话铃声倏忽叫嚷起来。
这大早上的,现在的鬼来电未免也太作息颠倒了吧?
白千湾不情不愿地从走廊折返。期间被一只从房间飞来的枕头砸中脑袋。人彘在房间里尖叫着:“快接电话啊傻逼!吵死了!”
电话铃歇斯底里地响着。
他抓起话筒:“喂?”
一阵女孩的啜泣:“请问是通灵师白千湾先生吗?”
“是我。”
“我……我有事情想向您求助,”女孩发出哭泣时鼻子堵塞的闷响,像某种动物的哼声,“关于‘食人魔’凶杀案。”
“呃?”
为什么又是这桩案子啊。
“我想请您为死者通灵,拜托,”女孩说,“我是第三位受害者的家属。至于收费的问题,我们会尽力……”
“这样啊,”白千湾的手指绕着电话线,橡皮糖一样的螺旋圆圈,“因什么缘故而通灵?我需要知道这点。”
“我一次也不曾梦见我爱人,”女孩的哭声更剧烈了,“我和其他家人都希望能再见到他。”
是这样吗?
白千湾把电话线放到一边。
他说:“请留下地址和联系方式,我改日登门拜访。”
挂掉电话之后,人彘的魂魄出现在他背后。
“很久没有听你讲这么久的电话诶……”她抱着一件火红睡衣,“还有,天啦你买的是什么尺码,我根本不能穿,太大了!”
“因为那桩杀人案,”白千湾拿着写了地址和电话的纸条,凝视着被窗帘挡住的窗户,“总有种不太妙的感觉。”
他悄悄将窗帘拉开一道缝,向外窥探。远处,一个男人牵着萨摩犬走过。
第7章 第 7 章
7
现已确认门窗在死者妻子发现遗体前系被反锁、毫无破坏痕迹与脚印,屋内又无其他暗道,这个案件又成了另类的密室杀人案。
凶手借助了非人类的力量进入案发现场又离开,或者凶手根本就是非人类。
“鬼这种东西,一般人根本看不见,摄像头之类的也不一定能拍摄到,这个案子很难办啊。最关键的是,死者的灵魂消失了。”李恪的桌子上洒了一堆现场菜肴照片。
“所以才需要特殊人士和特殊事件处理部门出场啊,而且,其实每个灵异杀人案件都很难办,不过这种情况还是很特殊,灵魂消失,仿佛被人囚禁在别处或者也被吃掉了,”赵廖把菜肴的照片一张一张排列好,“凶手很擅长烹饪吧,只是这些菜都是家常菜,看不出什么地域特征……”
一个人影忽然在他眼前晃过,拿走了他手里的照片。
宋弄墨眉头微颦,紧紧地盯着照片上的碗筷和盘子的布置。他倏忽说:“右利手?”
两人闻言围了上来。
照片上是一盘白菜炒人肉,橙色的塑料筷子被放在盘子右边。
“以往的三起案件,碗筷的方向是和尸体解剖手法一致,他是左撇子,”宋弄墨疑惑道,“筷子的位置只是巧合吗?还是说,凶手有两个人?分尸的凶手是左撇子,另一个不是?”
三人交换了眼神。
李恪说:“一人一鬼,还是两只鬼?”
半小时后,正德街道18号房主白千湾的消息很快又被传送回了总部。
“白千湾在早晨十点出门,丢弃了一袋不可回收垃圾,去了一趟银行。他的银行账户有大笔金额流入,来源是……宋弄墨。之后在C区购物商场购买了女式睡裙、运动器材、洋娃娃玩偶。没有和任何人见面,购物之后就立即回家了。”
李恪得到了同事发来的信息,惊讶地问:“宋弄墨?”
“通灵的费用,”宋弄墨面色不变,解释道,“所以我才想回避,我没想到通过中介请到的通灵师是他。”
“因为宋家遗产的官司?”李恪明白了,“原来如此。”
赵廖看着信息说:“女式睡裙?说起来,这些东西搞不好是送给他女朋友的吧,但是这个女朋友是不是人类就不好说了,毕竟白千湾是住在鬼屋的通灵师,对这种非人类的种族大概接受程度很高吧。”
宋弄墨的手指无意识地在桌上敲了敲。他问:“你们上次去他家的时候,有看见鬼魂吗?”
“有啊,那只人彘鬼就在地上躺着,其他鬼围成一圈听我们和白千湾讲话,”赵廖说,“挺多的,男女都有。”
宋弄墨沉吟了一会儿,说道:“既然这样,干脆晚上去那边走访鬼魂吧,带好冥币和枪,我也过去。”
“哇,宋队长亲自出马——大家又要开始日夜颠倒了,”李恪伸了个懒腰,“那我先抓紧时间去睡觉吧,晚上还要开车,不能疲劳驾驶。”
李恪和赵廖勾肩搭背进了小房间休息,宋弄墨仍坐在原地吸烟,他的眼前,一张张触目惊心的尸体遗照、在冰箱里冻过的各色人肉菜肴。他手指的香烟一顿,扎在了烟灰缸里。
残酷又棘手的案件。
而且,被调查的嫌疑人之一是白千湾。
他竟然成了连环凶杀案的嫌疑人。
青年苍白、病弱的漂亮笑靥渐渐浮现在脑海中,像他门口种着的茉莉花,无辜而纯白。
这么一个人,会是凶手吗?
白千湾正在睡觉。
长久的疲惫和低烧使他在躺下沙发之后几乎立刻坠入了睡眠。很快,他见到了少年时代的自己,梦境光怪陆离,破碎不连贯,没有什么有效信息。非要说的话,比较清晰的片段是在学校体育仓库里的一段,仓库里堆着皮革沙发,散发着皮革被夏天高温炙烤过的难闻气味,那些全是在办公室里被淘汰的旧皮革沙发,因为老鼠的存在,被咬得到处都是洞。年代久远,手指在扶手上轻轻一碰,表面的皮革就化成了碎片扑哧掉落。低头的时候,他看见自己穿的是运动鞋,很可能是体育课时偷偷溜到这里玩耍的。
为什么会梦见这些?仔细一想,约莫是因为脑海里只剩下无关紧要的回忆,重要的一定都被删除了。毕竟这是台中毒的电脑。
“嘘!嘘,小白在睡觉。”
白千湾听见人彘细细的声音。他眼皮一颤,醒了过来。
墙壁上正对着他的时钟显示晚上九点半。
头疼的症状基本消失,特效药还是很有效的。不过随之而来的就是强烈的饥饿感,肚子里的器官叫嚣着“吃饭吃饭”。他浑身酸软,颤巍巍地朝人彘伸出一只左手:“陈太太,能不能把你的手机借我?我想订外卖,好饿。”
“勉强答应你。”人彘已经换上了新裙子,丝绸的杏色睡裙,像一个麻袋一样套在她的躯干上。
其他鬼魂调侃道:“真是的,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软。”
“干嘛啦,小白现在是百万富翁诶!”
“百万富翁为什么还要出门接单,太辛苦了,明明可以从此结束工作的。”
“不是啊,”白千湾拿走了人彘的手机,慢吞吞地说,“本来想拒绝的,但是对方是‘食人魔’凶杀案的死者家属,我忽然有了一点兴趣。”
“兴趣?”人彘问。
“不知道,就是突然感兴趣,想知道死者眼中的凶手是什么样的,”白千湾的手指在虚拟键盘上翻飞,“这种奇怪的理由。”
“你本来就是个奇怪的人——”
人彘的手机是大屏触屏手机,简直像个小型ipad。一点屏幕就能看见人彘陈太太未退出的微信公众号界面:“万千怪事”。微信图标是个鬼怪的脸,看样子应该是什么惊悚悬疑类的公众号。鬼关注这种账号,大概也是想知道自己在人类眼中是什么状态的吧。
公众号的最新文章跳了出来。
《今天来说说杀人动机》。
点开来的话是一篇短文,似乎是基于最近的食人魔案件所做的评论,关于连环杀人案中凶手的杀人动机和心理分析。白千湾匆匆看了几眼,几乎都在描述“快乐杀人”、“无动机杀人”,并认为食人魔是典型例子。
评论下有不少“哇,受益匪浅耶”、“杀人犯快去死啊!!”之类的话,也有人彘的留言:“你这不懂装懂的样子真的好搞笑嘻嘻嘻嘻嘻,傻逼得要死”。
白千湾两眼一黑:“我说你能不能别用我手机号码注册的微信去评价别人啊,万一我被人肉搜索……路上被人打了怎么办。”
“你管得着吗?滚!”人彘用头发捏成的拳头在他头上砸了一下。
“……好吧。”
白千湾悻悻关掉了公众号,打开了点餐APP。
晚餐是叉烧包。
椅子被拖到窗户边,白千湾拉开窗帘在窗边吃包子。人彘在他耳边说着“人肉叉烧包”之类的话,企图使他呕吐。
“你很烦。”白千湾不想理她。
“你在看什么啊,外边有什么东西吗?”人彘的脸黏在窗玻璃上,因为鼻子被削过,鼻梁骨头和鼻翼都不见了,脸上只剩下一片黏糊糊的血红伤痕和两个红色的孔,正好可以整张脸毫无阻力地贴在平面玻璃上。如果有人刚好从外面看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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