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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恐怖啊-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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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B3路的小诊所里略微包扎了一些皮外伤和骨折的地方,医师絮絮叨叨地教育白千湾少打架多读书,他只能点头称是。回家之后他狠狠睡了一觉,第二日醒来,窗户里展开深蓝的天空,天还未完全亮。白千湾洗了把脸,在床上静坐。
他很清醒。
咒语和仪式的步骤在眼前徘徊。
尽管一直明白自己心底藏着蠢蠢欲动的冬眠大蛇,但它的苏醒委实叫白千湾始料不及。他完全不想步白骋的后尘,无关其他,只是纯粹对白骋的厌烦而已。
虽然他是个怪物,但他不能杀人,否则就会变成白骋的模样了。
再说,如果他做了什么,宋弄墨恐怕会为此发疯。
怎么办呢?
如果宋弄墨此时就在这里就好了……
不久之后,电话铃声急速响起。
班主任的呼喊氤氲着怒气:“怎么可以不请假就旷课呢?”
“抱歉。”
“什么时候回到学校?”
“嗯……暂时不回去了。”
“生病了吗?”
“是的。”
如此结束了对话,白千湾拖着疼痛不堪的身体前往浴室。
剥去衣物之后,出现在镜子里的他几乎被拔掉了所有头发,头皮大片结痂,如同趴着一团蚂蚁,仅剩的几撮头发如同荒漠里孤独的杂草般突兀。赤/裸的身体多了几行鲜艳的大字,用刀尖划破皮肤深深刻下的文字。杀人犯。杀人犯。杀人犯。杀人犯。
幼稚又恶毒的话……
可怕的是,白千湾怀疑自己正在向这三个字进发。
宋弄墨不在他身边,他又变成了独自一人,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他打不通宋弄墨的电话,短信也如石沉大海。他顿悟自己是太依赖对方了,何况这种事也不能随意说出口。“我想杀人”——这种事还是藏起来好了。
第三天的白千湾依然没有前往学校。
班主任的话语带了恳求的味道:“病好了,为什么不肯过来呢?”
“学校里的气氛难以忍受。”
“我明白,”班主任长长叹了一口气,“你是‘超自然事件社团’仅剩的两人之一,害怕成为下一个受害者,是吗?”
白千湾笑了:“是吧。”
“那你……”
“有点想退学,可又担心这样会使得宋弄墨成为唯一目标。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老师给我一点意见吧。”
“这……”
第四天,白千湾拔掉了电话线,他带上所有现金和一脑袋咒语离开白家进入Z区。Z区是个鱼龙混杂的地方,在强行施咒迫使自己遗忘某些事情之后,白千湾彻底变成了一个怪人。他像是得过怪病,头发只剩下一点点,眉毛也好像被扒过,光秃秃的,头皮上有剥落的血痂痕迹,不能细看,否则有呕吐的危险。他被Z区的小孩取了难听的外号,去打工也会被人嫌弃,只好在半夜出来做卸货的工作,免得吓着别人。
几个月后头发眉毛长出来的白千湾看起来正常了不少,但是因为常年戴着口罩,说话瓮声瓮气,问道他是从哪儿来的,来做什么,他自己也咕咕哝哝说不上来的缘故,被房东怀疑是有精神问题。不过这在Z区不算什么稀奇事,Z区很快接纳了他。
白千湾开始在Z区从事一些和灵异相关的事务,比如招魂、超度、问灵等等,没过多久就变成当地的神棍之类的角色,收入勉强可以填饱肚子。当然,迷恋上电子产品之后,灵异事务收入已经不能满足他的需求了。
七月份,白千湾存款见底。不得不出去做兼职,离开群租房时,房东调侃白千湾:“难得看你白天出门呢。”
“嗯,要去找工作了。”
“诶?你要找工作啊?”
“是啊,没钱吃饭了。”
虽然白千湾初中毕业的学历和未成年的年龄想也知道找不了什么高薪工作,只能在餐厅勉强当个临时服务生,这样也算聊胜于无,几经权衡之下他来到了B区一家中餐厅打工,一想到这个月结束就能买个新笔记本电脑,他就充满了端菜的动力。
“欢迎光临。”
白千湾抱着菜单微笑。
来人是一位年轻男人,也许用青年形容更合适,大概二十岁的年纪。他点了山楂玫瑰冰粥、苦瓜酿虾茸和冰花煎饺。
之所以白千湾会记得这么清楚,是因为这个顾客第二次、第三次和第四次来时都点了一样的东西。
“为什么不点一些别的?”对方第五次来时,白千湾问他。
“我不是因为吃饭才过来的,所以……”青年语焉不详。
下班之后,白千湾在门口见到了寒风中伫立的青年和他身后的汽车,对方表示可以顺道送他回家。如此持续了一个多月后白千湾才在同事的调侃下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不知道为什么,我想起来一个名字。”
阮致向白千湾表白的时候,他中毒电脑般的脑子里第一反应是先跳出来一个名字。宋弄墨。因为想不起来这人是谁,白千湾也没有太注意。
白千湾在几年后手握存款买入X区鬼屋,也成为了正式的通灵师,日子过得平静又无聊,以前的痛苦渐渐扩散消失近乎为零,偶尔他会想起为何自己在Z区头发掉光了的疑惑,因为没有结果,很快就被白千湾抛在脑后,连同杀人和吃人的欲。望一起。
在碰见百万订单之后,这些旧事像候鸟回归他的身体,他的痛苦、愤恨、歇斯底里,还有对宋弄墨的食欲与爱。
……
铃声如雨点般落下。
女孩们成群结队地从音乐教室里涌出,台阶上坐着的男人像风中的竹子一样吸引了她们的注意力。
“不好意思。”
男人站了起来,侧身为学生让道,他的脸色非常白皙,甚至到了些许病态的地步,眉宇间更是萦绕着一股忧愁病气。有路过的活泼女孩子和他打招呼,他也是低下头不好意思似的微笑,如果不是注意到他搭在栏杆上的手臂,以及关节泛白、紧紧地扣住栏杆的手指,宋玉墨大概也会被他骗过去,以为他和以往没有什么分别。
如果不抓住栏杆,想必白千湾会摔下去。
宋玉墨抱着音乐课大课本在顶格楼梯上俯视着他,疑惑道:“白先生的文章还没写完吗?”
白千湾已经不意外在这里见到她了。宋家兄妹无处不在。
不过,他已经忘了他还有这个借口。
他还没编好自己写到哪儿,宋玉墨又问:“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难道他看起来很糟糕吗?
宋玉墨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你看起来像是快进医院了。”
“老毛病了,有点头疼而已,”白千湾果断撇下上一个问题,“没有大碍。”
宋玉墨看了他几眼,没有再说什么,正要与白千湾道别,身后倏忽传来了钢琴老师的嗓音。
“你今天怎么又——玉墨?”
年长的女子看了看她和白千湾,露出了惊讶的神情。
钢琴老师今天心不在焉、面色疲倦……
宋玉墨这样想着,朝她莞尔一笑:“老师,我先走了,你们聊吧。”
钢琴老师今天也是穿着一条白色的裙子,背着巨大的米色布包。在看到白千湾之后,她神色缓和了些。
今天的风很大,秋天逼近之后,整个B市都已经降温了,他们站在门口,风不住的摇晃着竹林,他的发梢也在风中摇摆着。
“没关系吗,”她说,“你是不是病了?”
“本来想着来问问您关于从前的事情,现在不必了。”
“为什么?”
“……嗯,没有找到凶手,只是突然想起来很多事。”
白千湾看起来有些浑噩,眼睛瞟着前方三十公分处的白石台阶,像个上课走神的学生。他又说了几句抱歉的话,与钢琴老师道别。
回到鬼屋之后,白千湾抱膝坐在床上,表情呆滞无比。
惊慌的鬼魂们围成一圈,盘绕在床的四周。
“怎么了宝宝!”
“遇到什么事情了?”
“是不是有人欺负你!”
“呜呜呜,到底怎么了,小白别这样啊。”
良久之后,白千湾才出声解释:“一想到那些事我就非常痛苦。”
“什么事?”小康王插进了鬼群中,表情也是惊恐不已。他们哪里见过这样心灰意冷的白千湾。
“感觉今晚要做噩梦了。他们在仓库里抓住我……”白千湾喃喃,“我想杀人。”
“啊啊啊啊到底发生了什么!”小康王叫了一声,“怎么回事嘛,小声告诉我?”
王俄杰。
王俄杰。
……
白千湾置若罔闻,他进了厨房。
只见他苍白的双手打开了橱柜,拿出了一瓶药——
“快拦住小白!”偷偷尾随的女鬼尖叫道。
旋即一群鬼魂将白千湾猛地扑倒在地,众鬼七嘴八舌地嚷嚷着“他又要自杀了!”、“一定是氰酸钾!”之类的话。
拜托,那只是治疗牙龈出血的维生素C口含片……他才不可能在众目睽睽下自杀。
“唔,我压不住了!”
“把药藏起来!”
“快去告诉客户!”
白千湾在混乱之中听见了这个词,疑惑道:“客户是谁?”
厨房顿时陷入一片尴尬的寂静。
“呃……”眼珠子掉在地上的女鬼摸了摸头发,“就是一个很有钱的客户啦。”
“他做了什么。”
“就是……阻止你自杀啊。”
“……”
原来他早就被人盯上了?
那个人是谁?
第45章 第 45 章
45
白千湾正处在被命运扼住咽喉的关键时刻,此事一出,他不禁往复杂的地方想象了。
已知有一位不知名人士A,从几个月前就开始利用鬼魂阻止白千湾自杀。
也就是说,此人不仅得知白千湾的自杀癖好,还晓得他与鬼魂的同居关系,且是阴阳眼。
人彘陈太太与A又有什么关联呢?前段时间的杀人案,莫非其中也有A的手笔?
“给我他的地址,我现在就去打爆他的头。”白千湾冷冷说道。
鬼魂们沉默了一秒,紧接着爆发出接二连三的哀嚎。
“小白不要啊!”
“杀人是要偿命的!”
“屁了啦,杀人不一定会判死刑,你以为还在古代吗。”
“糟糕,我会成帮凶的!”
“呃,那特殊部门会怎么判帮凶啊。”
“不知道惹,进去的鬼都没有再出来过……”
这群鬼魂们都是死了很多年的老鬼了,早就是阴间老油条,与白千湾打好关系,也不忘了客户给的钱财,他们只想两头都不得罪。可事情哪里有那么简单呢?
白千湾看着就是个性格绵软、很好说话的人类,这些日子相处起来,他绝对是擅长与鬼魂交往,又对鬼魂没太大偏见的人,可以说是鬼魂们的最佳人类室友类型,可现在,他也不知道在外边受了什么刺激,回来时就一副天塌了的模样,不仅如此,现在竟然还说出了“打爆他的头”这种危险的话语,就好像兔子突然呲牙准备咬死人似的。
出大事了!
所有鬼魂们心里警铃大作。
不过,在白千湾的逼问下,机警的鬼魂仅仅只爆料了客户的地址 。
“住在A区吗?”白千湾默念了一遍鬼魂提供的地址,甚至用纸笔记录了下来,“改天我就去拜访他,在那之前——”
目光所及之处,鬼魂们低头的低头,抠眼睛的抠眼睛,没有一个人回应,只有不明就里的小康王摸着光头发呆。
天啊,怎么会有这么一群吃里扒外的鬼魂!
白千湾脸色难看,鬼魂们见状打着哈哈各自找了个借口慌乱离开,一时间鬼屋只剩下了蓝色裸体恶鬼。小康王摸了摸□□的脑袋,他已经大致从鬼魂与白千湾的对话里得知了情况,简单地讲,就是有个人花钱买通白千湾身边的鬼魂阻止他自杀嘛,理论上,这个不知名人士应当是白千湾的朋友之类的角色,不忍见他自残自害。可小康王在白千湾身边好几天了,至今未见白千湾有除了宋弄墨之外常常往来的人类,这位朋友又是谁?
怪不得他生气呢,这些日子里有一双陌生的眼睛凝望着他,白千湾却不知道对方是谁。一定有被窥伺的恶感吧,以白千湾两辈子丝毫不变的多疑性格,他现在肯定已经警惕得打起十二分精神了。
“不现在就过去找他吗?”小康王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鬼。
“有点累,明天去。”
“明天的话,其他鬼魂一旦通风报信,你什么也找不到了。”
“随便吧。”
“你心情很差嘛。”
“是啊。”
白千湾在床榻上翻来覆去,好像没有骨头一样歪歪扭扭,床单拉扯出了层层叠叠的褶皱。他一闭上眼,从前体育仓库里那些破事又浮现眼前,几乎叫他头皮发麻。
抓住他……
他哭了耶……
明天放在网上……
青蛙……
好恶心。
想吐。
想把手指插进他们的闪亮的眼球里。
想……
“食人魔”案件的审问仍未结束。
李恪来回拉着进度条,电脑屏幕上,陈汇汇容貌尽失的脸显得狰狞可怖,她对审问十分配合,答案也是中规中矩,不过,对于她的动机,部门上下都抱有疑问。
处理完丧事回归的宋弄墨在他身后也同样盯着电脑,陈汇汇的问答的确没什么问题。她先是和白千湾相识,之后心境有了变化,厌恶不珍爱自己性命、终日研究自杀技能的房客,恰好食人魔中的鬼魂出现,两人一拍即合。
女鬼李伏珍的说法也和她的一样。然而对于“食人族”这一词的理解,队伍内部的意见不尽相同,已死的凶手如何得知白千湾就是食人一族的消息?以至于他们这样冒险,非要前来品尝白千湾的肉的滋味?
另一个问题,白千湾是食人族吗?
这个问题是无解的,细查一下,还能发觉白家的失踪案,白骋与白骋女友先后失踪,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问她们认不认识白骋,”宋弄墨说,“把照片给她们看。”
记录于全国失踪人口数据库的白骋的照片尚是颇为清秀的青年模样,这已经是多年前的他的容貌,现在的白骋已经四十有余,但形貌上的差异不会太夸张。审问室的监控很快传出了两位鬼魂的反应,陈汇汇摇头,只说他与白千湾长得很像,李伏珍则说见过他。
“黄泽若认识他,他们见过面,在B市。”
“几个月之前吧,不记得了。”
“受害人和他的关系?我怎么知道。”
“我不知道他是干什么的,只知道他们见过面而已。”
“不知道。”
“不清楚。”
……
“真奇怪,”李恪听着这些话,与在场的人生出了同样的疑惑,“受害人的父亲与凶手相识……”
“调查白骋,”宋弄墨咬着烟下了决定,他呼出来一口烟雾,“也该去问一问白千湾了,他是白骋在世的唯一亲人。”
赵廖伸了伸懒腰,骨头关节发出细微的咔咔声:“加班啦加班啦——”
……
与此同时,白千湾刚刚梦醒。
手机上的时钟不过九点半,可他却是再睡不着了,一进入梦境,那段不安的经历就再次重现。与这一起爆发的,还有久违的怨恨感。
洗漱之后,白千湾坐在床上挪了挪位置,他离在床边睡觉的小康王近了一些,尸体的恶臭使他冷静了一点。
整个房间唯有一人一鬼,以往鬼魂的嘈杂声响一旦消失,这座鬼屋就真的有如断电后的电台般寂静。白千湾开始烦恼自己是不是已经变成了一个死人。
门突然被叩响了。
两个陌生的男人站在门口,白千湾第一反应还是警察又来了。不想这两人张口却说:“王先生病了。”
“王先生是谁?”
其中一个掏出了手机,屏幕上映出王俄杰平躺在床榻上的照片。仔细看,王俄杰的面孔似乎有些不太一样,脸的颜色有点怪异,不知是不是光线的缘故。
“他病了?”
“是的。”
“所以?”
“王先生想请您到家中一叙。”
“我可不是医生,”白千湾怪异地打量了这两个男人,看样子,估计是助理之类的角色吧,“出门左转有家诊所,你们不如带个医生回去答复。”
说着,他推着门板打算关上。
“他中了蛊毒。”
那个说话的男人突然吐出了惊人之语,白千湾吃惊地停下了手。
“蛊毒?”
“我离开的时候,王先生已经情况不妙。”
这可是个奇妙的消息。
昨天张牙舞爪、被他列入死亡名单的王俄杰,一夜之间中了蛊毒?
“我去了也没什么用。”
白千湾是通灵师不假,通灵可不包括解毒。
巫蛊这种事情本来也很难解决,否则古时候就不会那么忌惮巫蛊之术。口口声声说不怕的王俄杰都中了的毒,估计也很恐怖吧。
再说了,天知道过去王家那里会不会被软禁第二次,王俄杰特地派人来找他,估计也有质疑白千湾的意思。
白千湾送走了这两个人,小康王醒了,蹲在地上打哈欠。
“谁来了?”他问。
“走错门的。”
本来这件事情应该就这么过去了。王俄杰若是略微懂一点巫术之类的玩意,看他那态度应该也不会不懂,也能知道这事不是白千湾干的,不然王俄杰早就该和李觉爱、裴一辉两人一起意外被杀而死了。
午餐是沙茶番茄牛肉锅外卖。白千湾支了张桌子在窗边吃饭,未免尸臭影响食欲,小康王被赶到了院子里,与外边的无头小孩踢球玩耍。
牛肉锅吃了不到五分钟,小康王程亮的光头就透过墙壁穿了过来。
“干嘛?”
“外边有人好像找你啊。”
窗户外,一辆黑色的大车正停在门口。
白千湾放下碗筷,疑惑道:“是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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