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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嘉年勾唇反讽。
　　不过没来得及嘲讽过去，已经有人一只胳臂肘搭在他肩上，笑呵呵道：“哟，小情儿？”林涵音简直是一副居高临下的表情，但目光里都是调侃，“周总什么时候认识这么个白嫩的小白菜了。你家里那位怎么办呀~他吃起醋来可是论缸的~”
　　叶鑫果然脸色一白，仓皇道：“对不起，是我打扰了。”
　　周嘉年没有反驳，等叶鑫走了才瞥一眼林涵音。林涵音被他那一眼看得抖了一抖，他的气场真的很强大，比二次元的那个嘉峪关，完全变了一个人。
　　“周总？”林涵音已经撤了胳膊，站在周嘉年旁边。
　　“走吧。”
　　周嘉年收起了强大的气场，但也没有眉开眼笑。毕竟是在公司附近，他是公司高层，林涵音是一个没签约的小演员。以免被说闲话，还是规规矩矩的好。
　　“那不是子夜歌吧？”
　　周嘉年摸摸鼻子，点头。
　　“你以前是不是眼神不好？！”
　　“人这一辈子，总会遇见那么一两个人渣。”
　　“所以你家里那位是谁？”这才是林涵音重点关注的。
　　“你猜~”
　　周嘉年和林涵音故作不熟的走进公司里，然后在办公室里交流很久，最后终于签了合同，也培养出了坚定的友谊。
　　是不是志趣相投当然不是靠二次元的那些聊天瞎侃，不过跟林涵音的几次碰面都瞧得出这人的性格不错好相处，加上都是老熟人，自然交好得快。
　　起初陆琤没有察觉，后来发现周嘉年在家里也时不时的摸手机，完全离不开似的，他气成了猪肝色。周嘉年用嘴哄了一下，陆琤才有所缓和。
　　周嘉年没有交过女朋友，唯一的一次还被骗了，所以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一个浪漫的人。
　　在陆琤数次提醒下，情人节这个节日，必然是要过的。
　　不过，出去吃什么烛光晚餐之类也没必要，毕竟陆琤的厨艺可说是一等一的好。
　　再不过，在这个不是周末的情人节的早上，周嘉年在吃过早饭后并没有如陆琤所愿的留在家里，一如既往的正常上班去了。
　　陆琤郁卒，不想中午过去给他送午饭了。
　　但他还是忍不住送去。
　　两个人在周嘉年的办公室吃了很久的饭，吃过了又缠缠绵绵的吻了很久，差点刹不住车才依依不舍地停止。
　　陆琤舔舔唇回味，提着饭盒回家。
　　今天的风比前阵子要大些，温度也低了好几度。
　　公司的一楼大堂人来人往，很多人并不知道陆琤是谁，只知道他每次来都直奔总经理的办公室。年前，周嘉年从副总经理被提为总经理。而且这人跟总经理的关系特别好。
　　有些明星见了只当是爬上周嘉年床的图出位的新人，虽然样貌极好，但没人看得上他。纵使他们自己只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周嘉年坐在转椅子上，想到意犹未尽、走得不甘不愿的陆琤　，他忍不住嘿嘿发笑。
　　不过几分钟，他的私人手机响起来。
　　“年年，”楼底下站在大门口左侧的陆琤侧着身，仰着脸，面向周嘉年办公室的方向，“下雪了。”
　　过了年已将近一个月，包括年前那些日子，有三个多月没下雪，即便是三个月前也只是飘了几片雪花，落地就化了。今天这雪只是一个午饭的时间，地面已经有些稀稀疏疏的白。
　　周嘉年隔着几净透明的玻璃看着飘飘悠悠的雪花，应了一声。
　　“年年，我想带你见我父母。”
　　周嘉年沉默了会儿，说：“好。”
　　手机里忽然没了声音，安静地几乎能听见电流的声音。周嘉年能够想象，陆琤那张面无表情的面瘫脸上的那双眼睛一定是熠熠发光的。
　　陆琤很高兴，只是喜不形于色，但是动作很利索。原本考虑的烛光晚餐被他抛诸脑后，他给他家里打电话，表示今晚他会带着爱人回去。
　　陆家父母大喜，几乎是瞬间蹦起来去超级市场买菜准备晚饭。
　　诚天传媒的位置虽然不是郊区，但也不是市中心，门口的路上车辆不算多，因为下雪，开得也慢。
　　自从周嘉年愿意跟陆琤在一起后，中午都是陆琤自己开车过来。
　　他这会儿心情愉悦，嘴角上扬，脚步轻快的往路边的停车位去。
　　路中央忽然一阵紧迫的汽鸣，他抬头看见一辆私家车在公路上歪歪扭扭的转悠着，似乎根本不受控制。车主似乎也知道刹车出了问题，所以一直按喇叭提醒别人不要靠近。
　　但车头还是横冲直撞的往路边撞过来。
　　有一辆保姆车开了门，里面出来了一个金光闪闪的傻逼。记者的镁光灯一直不远不近的拍着。但也有大胆的人正抱着摄像机冲过来。
　　陆琤瞳孔微缩。
　　电话才挂了几分钟，周嘉年已经埋头开始做事。思琪急切地敲了两下门，脸色不大好的站在门口说：“老大，出事了，门口有人出了车祸。”她微顿，“有可能是陆老师。”
　　周嘉年蹭得一下站起来，转椅在他的力度下猛地后滑，撞到墙壁又反弹回来。他脸色发白，几步就冲了出去。
　　思琪跟着他后面，“老大，冷静。”
　　电梯里，周嘉年脸色沉重，“怎么回事？”
　　“具体不清楚。有人说陆老师在路边打电话，打完电话没两分钟就有一辆轿车横冲直撞的冲到路边，也没人看清到底出了什么事。而且下面记者很多，听说是跟着郑林来的，郑林也在那里。”
　　周嘉年皱眉。
　　到楼底下一看，果然一圈记者围成一个圈，完全将郑林或者还有陆琤困在中间。
　　周嘉年认出了陆琤的车，似乎完好无损。而在陆琤座驾的西边不多远的地方是被撞得半边车面目全非的保姆车，而那辆失控的车的车头还钉在保姆车的一侧。两辆车横七竖八。
　　幸好路边车不多。幸好失控的那辆车的车速不快。
　　郑林的经纪人和助理正护着郑林和陆琤，应对着唧唧喳喳的记者们。记者的很多问题颇尖锐，譬如：车祸是否系人为，再譬如：站在他身边的男人是谁，是不是包養他的金主，等等。
　　保安们挤入记者堆里，隔开四肢发达的记者们，护着郑林和陆琤二人回公司。
　　陆琤没接受他们的好意，皱着眉头，不悦的说：“不用。”
　　保安在他耳边低语。
　　陆琤抬头看见思琪走过来，而周嘉年只剩一个背影。
　　记者被留给了思琪。
　　陆琤和郑林被带到周嘉年的办公室。
　　“怎么回事？”周嘉年劈头就问，不着痕迹的打量着陆琤。看起来似乎没有受伤。而旁边包括郑林的经纪人和助理反倒受了些擦伤，问题不大。听说车主的伤势也不算严重。
　　经纪人道：“郑哥刚准备下车，就有一辆失心疯的车撞过来。幸好这位先生拉了一把，救了郑哥一命。”其实当时他注意到了，但没来得及提醒郑林。
　　郑林是近年出演偶像剧出名的男演员，勉强算是个一线演员，公司对他的培养也颇为重视。而这一刻，这个受了惊的男人仍旧脸色苍白，还没缓过神似的。他偶尔看两眼陆琤，反倒与经纪人和助理不亲近。
　　周嘉年睨一眼郑林，“那辆车横冲直撞，没看见？”说着话，目光似有若无的扫过陆琤。
　　陆琤抿着唇，已经不像刚才在楼下那样面色不虞。
　　郑林回说：“记者一直跟着我，我光在意记者了，没注意那辆车撞过来。”他朝陆琤笑了笑，很是感激，“如果不是这位先生，我恐怕就没命了。谢谢你救了我，不知道你怎么称呼。”
　　周嘉年眯眼看着。陆琤冷冷哼出一声，几乎是用鼻孔看着他，冷嘲道：“车主一直在按喇叭，你眼睛不行，耳朵也聋了？智商被你的脚踩成脑残粉和着泥巴吃了么？”
　　郑林脸色讪讪，他的经纪人和助理也是脸色讪讪。
　　如果不是现在站在周嘉年的办公室里，如果不是经纪人偷偷拽着他衣服，郑林一定火冒三丈，跳起来发火。
　　思琪敲门进来，跟周嘉年递了个眼神。
　　周嘉年心领神会，“这件事我会处理。但是，没有下一次。”他道：“你是公众人物，一言一行是模范，也是我们公司的形象。如果你实在不懂，我不介意让人教教你。出去吧。”
　　郑林的脸色更白了。
　　郑林和他经纪人、助理一走，办公室里就剩周嘉年和陆琤。
　　周嘉年淡定的走过去把门锁上，回头冲起来就把陆琤往沙发上按，一手攥着他的衣领，愤怒道：“为什么你要救他！他被撞残了撞死了跟你有关系吗？！啊！”
　　陆琤没想到他会发怒，整个人一下被撞倒在沙发上，后腰有些轻微的疼，抿抿嘴，别扭道：“你今天是我的。”
　　“我特么说过不过情人节了吗？！这特么跟你救郑林有什么关系！你以为你是九命猫妖？！”
　　“他出事，还不是你解决。”陆琤干巴巴的说，他就是想周嘉年早点下班早回家。
　　周嘉年一拳揍在他脸上。即使陆琤就在他眼前，即使他还攥着陆琤的衣领，感受着他的体温，他仍旧心有余悸。
　　“傻逼！”
　　周嘉年低头准确无误的找到陆琤的双唇，一口啃上去，粗鲁且毫无章法。
　　陆琤惊喜的无以复加。
　　在接吻这件事上，一直都是陆琤主动的。这回周嘉年难得主动一次，虽然啃得他嘴唇略疼，但是他觉得很满足。于是身心具愉的陆老师抱着周嘉年使劲儿的回吻，主导人由周嘉年变成了他。
　　然后，周嘉年在陆琤的脖子咬了一口。
　　陆琤疼得脸皮一抽，楞是生生忍住了，眼底却俱是喜悦。
　　“下面还有记者，你跟我走地下车库走。”
　　“恩。”陆琤很满意。
　　两个人一前一后出门，思琪看到两个人的嘴唇似乎有点红肿，忍不住脑补出一场激烈的运动。
　　她道：“老大，记者已经散了，但恐怕有个别不死心的，你们小心些。”
　　周嘉年点头，将剩下的事全部交给她。
　　思琪领命，脑子里有一个疑问冒出来，为什么看起来是攻的陆老师会跟小媳妇一样跟在她老大后面？！
　　车开到一半，陆琤干咳一声，半敛着兴奋的说：“我跟我爸妈说今天带你过去。”
　　周嘉年还在气头上，闻言车身在路道上晃了个S型。
　　“自己回去吧！”
　　话虽这么说，但周嘉年还是掉了个车头。陆琤看他熟门熟路，但方向越来越不对的样子，有点怕他真的丢他一个人回去，提醒：“不是这个方向。”
　　周嘉年呵呵笑，“我说我要去了么。”
　　“说了。”
　　“……”
　　周嘉年在某个商场门口停下，二话不说的下车。陆琤紧跟着他后面，抿唇，笑得很愉快。
　　然后陆琤发现，周嘉年似乎是来买礼物的。
　　陆琤觉得，十分高兴。
　　因为匆忙，所以周嘉年挑选的礼物都比较简单，都不是贵重物品。他给陆琤他妈买了一条可披可围的披肩，给陆琤他爸买了一支颇有质感的签字笔。随后又在水果超市买了些水果。
　　然后，他又开车回家换了套衣服。
　　再然后，他才开车往陆家去。
　　因为在置气，路上周嘉年的话并不多，心里头却一直在排演待会儿在看到陆琤爸妈时应该说什么、做什么。
　　他还想，披肩会不会不合适，陆琤他妈会不会不喜欢，会不会觉得他只送一条披肩太抠门了。还有陆琤她爸会不会看不上这支签字笔，会不会觉得他眼光不好……
　　卧槽，好烦！神烦啊！
　　总之，第一次去见陆琤爸妈的周嘉年是非常紧张的。
　　“年年，不要担心。”陆琤几乎眼睛眯成一条缝，“有我在，不用紧张。”
　　“哪只眼睛看到我紧张了？！”
　　“左眼和右眼。”
　　“……”卧槽，我特么居然无言以对。
　　已经是下午四五点钟的样子。
　　陆琤接到他爸妈询问略带催促的电话，告诉他们，他二人很快就到。
　　周嘉年安静听着，电话里是陆琤他妈，声音听起来还很年轻，而且很温柔，让他少了些紧张感。
　　不过，最后这次见父母并没有见成。
　　甚至，他们都没有过一起情人节。
　　

　　☆、出柜

　　
　　周嘉年是在快到陆家的时候被周柏召回的。
　　他接到电话后，周柏只有一句话：放下手里的事情，回家一趟，现在。
　　周柏的声音甚至说不上严肃，但威严不减，而且沉重。周嘉年以为出了事，不管陆琤怎么不高兴，也得立即掉头回家的。
　　当然，陆琤虽然不高兴，但一来周柏是周嘉年的父亲，二来周柏的话实在严肃，他也不能拦着周嘉年不让他回去。
　　但虽然不能拦着周嘉年，可是能跟着周嘉年一起回。
　　陆琤只是单纯的担心出了事，周嘉年一个人不好应对。
　　所以，他是坐在副驾驶，在周家大院的外面等着的。
　　周嘉年推开大门的时候觉得家里面安静的有点诡异。而周柏稳稳的于靠椅正襟危坐，唐静在一旁抹眼泪。
　　他心里一惊。
　　“妈，你怎么了？”
　　唐静不答，仍旧沉默的流眼泪。
　　周嘉年已经走到桌边，桌子上的一堆照片赫然入眼。他登时觉得腿有些发软，心里浓重的愧疚涌出来。噗通一声，他跪得利落。
　　桌子上赫然就是他和陆琤的私照。自然，只有拥抱和接吻，别的事他们暂时还没做。此时此刻，周嘉年不由庆幸，他一直不露痕迹的坚持不做愛。
　　“爸，妈，对不起。”
　　周嘉年很少规规矩矩的喊周柏一声“爸”，他从来油嘴滑舌惯了。
　　唐静终于忍不住，“儿子，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对不起，妈。”周嘉年无可辩驳。
　　“是不是他强迫你的？你告诉妈，妈帮你赶走他！”
　　“不是，是我心甘情愿的。”就算陆琤算计过他，还不是他心甘情愿的入网。
　　“你怎么……你……你还能改的过来吗？”
　　“我不知道。”周嘉年道，也是说的实话，“但是就算跟陆琤分开，我以后也不可能跟别人在一起。也许我不是同性恋，只是喜欢的人恰好是男人。但我既然喜欢过男人，就不会再跟女人交往。如果陆琤和我分手，我也不会再找另一个男人。”
　　他道：“妈，爸，我知道我跟陆琤在一起，你们并不赞成。我也犹豫过，也挣扎。但是我已经动了心，就不可能带着这颗装着别人的心跟另一个女人过日子。即便我没有跟陆琤在一起，我也不会结婚。”
　　“年年，你……你这不是……你又是何苦？！”唐静的眼泪淌得更厉害了。
　　周柏始终没有表态，一直看着周嘉年，一直听他说的话。
　　唐静没了主意。
　　良久，周柏开口，“你说，你喜欢的人只是恰巧是个男人，所以你不算是同性恋。”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但我没有对别人动心过，除了陆琤。”
　　“小景出过车祸，在你出国之后。”
　　周嘉年怔楞，这件事他没听任何人提过。
　　“他跟家里坦白性向，被你顾叔关在家里。景曜当时来找过你，但我当时不清楚，景曜并没有说找你何事。不过你也不在。后来小景听说你出国了，冲动的跑出去找你，却也不说缘由，但没想到最后出了车祸，在医院躺了很长一段时间。后来我听说了此事，还以为你和小景在交往然后闹了别扭，你才会在当时突然说要出国。再后来听说，小景跟你之间并不是那种关系，我才放了心。”周柏言语微顿。
　　“我不想做棒打鸳鸯的人。有小景的事例在前，我不会拿我儿子的性命开玩笑，哪怕我知道你不可能那么做。陆琤我也见过，听说性格不怎么样，但只要品行没问题，我不管那么多。你们怎么相处是你们的事。我要知道的是他的态度，他对你的态度以及对你们这件事的态度。”
　　“谢谢爸。”周嘉年眼眶发热。
　　“你先回去吧。找个时间，带他过来看看。”
　　“恩。”
　　“起来吧。”
　　周嘉年跪着没动，“谢谢爸，谢谢妈，谢谢你们。”
　　唐静渐渐的止住了哭，说：“儿子，妈也不说什么了，都听你爸的。但是这个陆琤如果品行有问题，或者对你不好，妈无论如何也不会答应的。”
　　“恩，我明白。”他鼻子有点酸。
　　周嘉年走出周家大门时，天都黑了。
　　陆琤靠着车身，一直盯着周家的宅子看，中间他妈打电话过来催，被他搪塞过去了。此时见周嘉年出来，心里松了口气，一直吊着的心也能落地了。
　　“年年。”
　　周嘉年恍若未闻，拉开车门坐进去，系上安全带。等陆琤也坐上副驾驶，一踩油门，直接将座驾飚出十里地。
　　陆琤抓着他的肩膀，眉心拧成山川，心里一跳一跳的，心脏重又提起来，“出什么事了？”
　　周嘉年踩刹车停在路边，惯力使得二人上半身向前倾。
　　“年年？”
　　周嘉年沉默，眸色深沉。
　　良久，他掏出手机给顾景行打电话。
　　陆琤抓着他的手，死死攥住。
　　顾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