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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妈，我喜欢他。”
　　“彭骄阳你这个混小子！你这个混小子！”
　　李芬怒喊着，两手扯了自己头发上的卷发筒，哗啦啦摔了一地，然后她便转身出门去了，开始喊着彭大海，外公和外婆。
　　在房间内，彭骄阳听到下了楼的李芬，大声喊着：
　　“彭大海，回老家！爸，妈，全都跟我回去，咱们一块儿回老家！这里不待了，再也不待了！”
　　李芬以为，这里是她培育彭骄阳的地方，看他长大有出息了的地方，怎么也不是今天看到他这样的局面。
　　李芬接受不了，她要回去，离开这里！
　　更不希望见到这么个混账儿子！
　　光宗耀祖什么的都见鬼去了！李芬真是恨不得没有这样的儿子！
　　“回老家！彭大海你耳朵聋啦？爸妈，赶紧回屋收拾东西，我去帮你们收拾，今天就回老家！”
　　李芬这么发了疯一样的，吓得彭大海手里的萝卜都掉地上顾不及去洗了，起身赶紧走过去，忐忐忑忑地询问李芬：
　　“这，这是怎么了，怎么好好的就……”
　　李芬一扭蓬松着头发的脑袋，瞪着他就怒吼：
　　“好什么好？好什么好！去收拾东西，现在就回老家！”
　　……
　　之后，李芬就像是老母鸡赶小鸡一样，闹哄哄地催促，收拾着衣物，家里差不多乱成了一锅粥，她也不做任何的解释，并阻止其他人去见一面彭骄阳，带着三脸懵逼的彭大海和外公外婆出走了，砰一下关了院子的大门，头也不甩地回乡下老家。
　　“唉……”
　　在阳台上默默看着亲人离别的彭骄阳写了满脸的忧伤。
　　就知道这件事被捅破了没好结果。
　　……
　　晚上，孙功伟一个人在客厅里吃着外卖，觉得今天有点奇怪，彭骄阳居然下午没有过来，也没个信息什么的，很反常啊。
　　思来想去，与其自己在这儿乱猜，还不如打个电话过去问问，孙功伟放下了手里的筷子，随即给彭骄阳打了过去。
　　电话很久才接。
　　孙功伟忙问：
　　“你没什么事儿吧？怎么今天下午没来。”
　　那边，好半天才听到彭骄阳回道：
　　“孙功伟，我把咱俩的事情交代了，我爸妈带着我外公外婆就回老家了。”
　　……
　　一个停顿的缓冲，孙功伟张口：
　　“啊？”
　　接着他也是一脸懵逼，呆了一好会儿，才说：
　　“你把我们的事……”
　　两人都是不知道说什么好，半晌，彭骄阳说：
　　“我想着，明天回老家好好说一下，以我妈的性格，她是死也不会将这事说出口的，我不能让我爸就这么自己瞎担心，他说不定以为我在外面杀了人呢。”
　　孙功伟一时没忍住，噗地笑出了声。
　　“喂，孙功伟，你现在还笑得出来啊，不担心我们俩的事啊？”
　　孙功伟适时地收了收笑，问他：
　　“你外公外婆都不清楚这事？”
　　“他们不清楚，只是被我妈给吓坏了，可怜了老人家。”
　　……
　　孙功伟憋着笑，然后想了想，说：
　　“晚上，我去你那儿吧，我带上点衣服，明天和你一起回老家。”
　　“真的啊？”
　　“真的。”
　　彭骄阳嘿嘿笑了起来。
　　“不愧是我媳妇啊，有胆量！放心，回去不管事态有多恶劣，我都不会让你伤到一根毫毛！”
　　“嗯，行了，不管怎样，我和你一起。”
　　“好，爱你媳妇！”
　　“……”

　　☆、心惊肉跳

　　自从昨天随着李芬这么没头没脑地回了老家后，到现在，蒙在鼓里的彭大海都是一副云里雾里的模样，傍晚的时候，他手里提着个大塑料桶，心事重重地出门去，到前面人家的井里打点水。
　　那口井，是很早的时候就有了，加上主人家都搬去了城里居住，基本没人回来，所以井口一直没装比较方便的抽水机，彭大海走到了井边后，放下手中的大塑料桶，抓起落在地上的吊水绳，将一头绑着的铁皮桶给丢到了井中去。
　　……
　　晃了晃水中的铁皮桶，待桶中水装满了，彭大海开始使力拽起那绷直的井绳。
　　拽了几下，弯着腰盯着深井，有些在走神的彭大海忽然听到一声朝向这边的叫喊。
　　“爸！”
　　惊的一下扭过了身子，彭大海还没来得及开口说句话，这手上的水桶晃荡一下撞在了井壁上，接着他右腿的膝盖一弯，人就被水桶牵着力立刻朝着井里栽了下去！
　　还好这井口比较小，彭大海是啪一下张臂扑在了井口上，那伸长的脖子跟脑袋不偏不倚就磕上了水泥砌的井沿，只听他闭了眼哇哇地一个惨叫，痛得是直吸气。
　　这时候乘了车回来的彭骄阳和孙功伟，走在进村的小路上，刚巧看到彭大海在那儿吊水，本想喊他一声，没想到把他人给吓得险些摔到井里头去，彭骄阳在旁看得也是吓了一大跳，连忙跑了过去搀扶彭大海。
　　“爸，你没事吧？”
　　孙功伟也捏了把冷汗，跟着快步走了过去。
　　彭骄阳伸手拉起扑在井口上的彭大海，可是彭大海的脖子好像伤得不轻，扶起他来的时候，他直叫唤，嘴里不停地喊着：
　　“哎哎！你慢一点……疼！疼……”
　　原来，彭大海刚磕了那一下，着实把脖子给扭到筋了，现在疼得竖都竖不起来。
　　“爸，你别乱动啊，我把你抬回去！”
　　彭骄阳伸手抱起了彭大海的上半身，孙功伟也动手抬起了彭大海的双脚，两人正这么打算把人给抬回去的时候，后面又响起了一人的叫喊。
　　“彭大海！”
　　不是别人，正是出来催彭大海回去的李芬。
　　喊完了的李芬，走过来看见彭骄阳回来了，那孙功伟竟也一块儿跟着回来了，两个人正前后抬着哎哎叫唤的彭大海，不知道这是在演的哪出戏。
　　“妈！”
　　彭骄阳一听到李芬的声音，就甩手转过身去，一时忘记了自己的手上还抬着他受伤的爸。
　　彭骄阳这一撒手，那边抬着彭大海两腿的孙功伟也跟着赶紧撒了手，不然这彭大海非得一脑袋摔地上，可不止就扭伤脖子了……
　　轰一下被丢在地上的彭大海，顿时泪流满面。
　　痛啊……
　　“混小子！你回来干什么？”
　　李芬当即火冒三丈，扭头就走，彭骄阳要跟着追上去，一想起来地上还躺着彭大海，就去背上了自己的老爸，和孙功伟一起跟在后面走。
　　跟着李芬进了家中的院子里，外面坐着的外婆看到了面前这么个情景，愣了一下，然后便急急地走上前去问道：
　　“哎哟，大海啊，你怎么了啊？怎么被背回来了？”
　　彭大海歪着脖子还没吱声，那边外婆又马上转过头去看向了她的宝贝外孙彭骄阳，关切地说道：
　　“阳阳，你回来啦！外婆真是担心极了，你跟你妈妈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情闹成这样啊？你快把你爸放下来，背着多累啊，赶紧歇一歇！”
　　彭大海……
　　“外婆我没事，你别着急啊。”
　　彭骄阳回道，顺便说：
　　“外婆，我朋友孙功伟，他跟我一同回来的。”
　　“外婆好。”
　　孙功伟微笑，点了下头。
　　外婆是挺喜欢孙功伟的，见到孙功伟也来了，便很是欢迎。
　　“小孙啊，你也赶紧进屋里来坐！”
　　“嗯，好。”
　　于是，彭骄阳背着彭大海，和孙功伟一块儿进了屋。
　　李芬正坐在屋子里气得瞪着眼呢，手里抓着一只玻璃杯，咬牙切齿，看到彭骄阳竟然带着孙功伟到家里来了，那火气简直不能更大。
　　坐也坐不住了，李芬握着杯子的手啪一下拍了桌子，顿时玻璃渣子满天飞，她起身怒吼道：
　　“混小子！你还有没有把我这个妈放在眼里？人都给带回家了，你还想怎么样？”
　　这画面，这一声，把刚落座的彭大海给吓得一下站了起来。
　　又歪着脖子默默地扶着椅背坐了下去……
　　……
　　挨着站在一旁的孙功伟和彭骄阳，两人是一口大气也不敢出。
　　孙功伟低着头，拿指头戳了戳彭骄阳的手，磨着声儿说：
　　“彭骄阳……你妈这是要炸啊……”
　　彭骄阳也低头磨着声儿：
　　“已经炸了……”
　　……
　　外婆也是一阵心惊肉跳，她颤巍巍地说：
　　“阿芬啊，我说你们这母子俩到底是有什么事啊，吵得这样凶，昨天回来我问你，你怎么也不肯说，你还把我当不当妈啊！”
　　李芬又气又急，瞪着那俩人狠狠咬着牙，叫道：
　　“妈你别乱掺和，这事儿用不着你管！”
　　老太太一听，顿时黑了一张脸，跟她吵了起来。
　　“阿芬啊，我养你这么大，你就是这么跟我说话的？”
　　“妈！你能不能不要瞎搅和了啊！”
　　“我怎么就是在瞎搅和了？”
　　……
　　彭骄阳和孙功伟还没能开口说话，那边李芬跟外婆已经是噼里啪啦地吵了起来，吵得外婆的假牙都蹦出来的时候，李芬终于再也藏不住地吼了声：“妈！你外孙他搞基啊！”
　　“搞鸡！”
　　“搞鸡！”
　　外婆和歪头坐在椅子上的彭大海一起齐声喊道。
　　而艰难说出真相的李芬，一脸痛苦地转身奔走。
　　……
　　“阳阳，你，你怎么能找鸡呢？再没女朋友也不能找鸡啊！”
　　听闻噩耗的外婆脚步打颤，面朝彭骄阳。
　　……
　　就知道外婆是理解错了……
　　彭骄阳瞬间一头黑线。
　　“外婆，我没找鸡！哪有这种事啊，误会，误会！”
　　“啊？真的没有找鸡？”
　　彭大海也是急得歪着脖子跟着问道。
　　“没有，真没有，爸你怎么会怀疑我去找鸡呢，这怎么可能呢！”
　　“彭骄阳他没有，我作证。”
　　孙功伟也帮忙解释，不过心里早就笑癫了。
　　“唉！”
　　彭大海一声叹，瞧着那地上的玻璃渣子。
　　“我去看看你妈，你赶紧把地上的碎渣子扫掉，放着危险，去把饭也热了，差不多该吃饭了。”
　　看着彭大海走了，彭骄阳觉得此事得瞒着外公外婆，老人家最好不要再受刺激。
　　当屋子里的仨人默声站着的时候，门外回来了出去遛弯的外公，外公手里抱着那收音机，看着他们笑眯眯地说道：
　　“哟，阳阳回来了，小孙也来了啊，待会一块儿坐下来吃晚饭啊！”

　　☆、这事能怪谁

　　桌上坐着彭骄阳，孙功伟，外公和外婆四个人吃晚饭。
　　默默吃着饭的孙功伟，瞟一眼旁边的彭骄阳，彭骄阳接住了他的眼神，轻轻拧眉示意：
　　怎么了？
　　孙功伟也挤挤眉，悄悄摆着口型说：
　　晚上我们住哪儿啊？
　　彭骄阳张着嘴巴摆口型……
　　“啊？你说什么？”
　　桌上外公突然一声问道，吓了那两人一跳。
　　彭骄阳连忙扭头回：
　　“没说什么，我们什么话也没说！”
　　“哦……”
　　外公拖长着音回了句，然后大大放了心地说：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我聋了呢。”
　　……
　　这时候，从楼上下来的彭大海过来了，他手里拿着空了的碗跟筷子，脖子还是吃痛地歪在一边。
　　外婆看了看彭大海，说：
　　“阿芬吃饭了？”
　　彭大海回身叹了口气。
　　“没，这是我吃的，她不肯吃。”
　　“哎哟，这阿芬脾气真是倔啊，有什么事也不能不吃饭啊，唉……”
　　外婆摇摇头，感到很烦心，手中的筷子也跟着放了下来。
　　外公听了，鼻子哼了哼。
　　“这阿芬啊，就是脾气倔，从小就这样，遇到什么不高兴的事，就是吵啊叫啊，发起火来把人都要给吓破胆！”
　　抬起头来，又对着彭骄阳说道：
　　“阳阳啊，你不要怕，虎毒不食子，你妈不会对你怎么样的，你俩之间有什么误会，一定能好好解决的，不担心啊。”
　　“嗯……”
　　彭骄阳提嗓子咽了咽。
　　晚饭过后，彭骄阳在厨房里洗了碗筷，孙功伟帮忙一一放好，做完了这些，彭骄阳又去了外公外婆的屋里，给老人家捶了捶背，倒去了盆里的洗脚水。
　　……
　　出了他们的屋，彭骄阳呼了口气，伸臂拉了拉自己的胳膊，扭头看到院子里搬了张小板凳坐在那颗白果树下的孙功伟。
　　……
　　轻轻走过去，彭骄阳蹲在了孙功伟的边上，踩着地上落着的白果树叶，仰起头，望着那满夜空的繁星，和最亮最大的月亮。
　　“外面坐着冷吗？”
　　彭骄阳摸了摸孙功伟放在膝上的手。
　　“不冷，这乡下的夜里还真好看……”
　　“傻样。”
　　彭骄阳瞅着孙功伟的侧颜笑了笑。
　　孙功伟也回头朝他笑笑。
　　“好了，我们进屋吧，现在的晚上还是冷得很，可别着凉了。”
　　彭骄阳站起身来拉了拉孙功伟的手，两人靠在一起，手牵手离开了院子。
　　今晚，两人就睡在彭骄阳的房间里，上了楼后，他们把脚步放轻，悄么声地来到了李芬和彭大海的房间外，贴着门板偷听起来……
　　房间里，彭大海苦着脸坐在那角落里，瞄着不搭理他的李芬。
　　李芬到现在也是气鼓鼓的，眼睛也是因为哭过，显得红红的。
　　彭大海抚了抚自己的脖子，沉默了半天说：
　　“阿芬，你饿不饿，我去楼下给你拿点吃的？”
　　李芬偏了偏头，坐在床边不看彭大海。
　　……
　　“阿芬啊，你为什么要说骄阳找，鸡……”
　　李芬坐着不动的身体动了动。
　　彭大海继续说：
　　“骄阳他再不听你的话，也不会干出那样的事，你这不是……”
　　李芬回头一记充满杀气的眼神望来，开口道：
　　“彭大海！你是不是猪？”
　　……
　　被强行转移话题的彭大海，一时之间支支吾吾回答不上来……
　　“你是不是猪！是不是长了双猪的眼睛！”
　　这是干什么啊，怎么突然还人身攻击了？
　　彭大海张嘴张了半天，然后皱着眉道：
　　“你好好的，干嘛骂起我来了……”
　　“我骂的就是你！你这个猪脑子，被蒙了猪油的眼睛，你真就一点也看不出来你儿子搞上了谁？”
　　“什么搞谁……骄阳搞谁了？”
　　……
　　李芬气得抓了枕头就狠命砸向了傻乎乎说不明白的彭大海。
　　“真是猪啊你彭大海！你儿子跟男人好上了，跟那个孙功伟啊！”
　　这怒吼，总算把傻不愣登的彭大海给吼得静下声了。
　　没错，他彭大海听见了，听到了李芬刚才对他说，他儿子，彭骄阳，跟男人好上，跟那个孙功伟的男人好上了。
　　什么？
　　对于彭大海这个十分保守的乡下男人来说，他就没听过这样一种说法，男的，还能跟另一个男的好？
　　……
　　“你哑巴啦？你不是一直在这儿跟我说么，一直在这儿劝我吗？你现在倒是说啊！”
　　这回，彭大海是真的愣了，痴了。
　　“你，你怎么知道……”
　　彭大海不能相信。
　　李芬恨恨的白他一眼。
　　“所以我说你是一只猪啊，儿子的情况你就一点也看不出来，这是我问他，他亲口跟我说的，还说了两遍！”
　　……
　　“你以为呢，咱们儿子对人家已经好到上门去做饭了，我们什么时候看到他对任何一个女朋友做过这种事的？没有！从来都是带回来见上一面，改天就分了！”
　　是啊，彭大海好好一想，彭骄阳的确是这样啊，没有一个认真点的女朋友。
　　……
　　李芬说着说着又哭了，抹了把眼泪，抽泣地说：
　　“你说我能不火吗？我的话他再不听，也不能突然就喜欢上男的吧，这叫我怎么活啊！”
　　“让他明早就滚！我再也不想看见他了！”
　　李芬呜咽地哭着。
　　彭大海……
　　“你这是要断绝母子关系啊？”
　　“当然！让他永远别回来里了！”
　　“可他，毕竟是我们的儿子，这错，就全都怪他？”
　　“不然呢？难道还是我们的错？”
　　彭大海没说话，只问：
　　“他这个，能改吗？”
　　“不能，电视上说，这都是天生的，基因注定的！我就说这小子以前谈恋爱总觉得哪儿不对劲，自从他跟那孙功伟好上了，我算是全都明白了！”
　　……
　　“那，这就不能全怪孩子了……”
　　彭大海这一说，扎扎实实地把李芬原本怨愤的话全都堵住了，一桶的冷水宛如倒在了李芬的头上，她安静了。
　　“我说村里头那家人三十五岁的儿子，怎么还不结婚，去年我还去他们家坐了坐，看他儿子行为说话都挺好，不明白怎么就不肯找媳妇，也从没见那孩子带过什么女朋友回来，他总说没缘分，没缘分……”
　　“阿芬啊，那孩子不会也是……”
　　李芬看了看彭大海，低着声说：
　　“谁知道呢……”
　　……
　　一想到那家好好的孩子至今孤单一人的样子，两人都不约而同噤了声。
　　好久，门外贴着的两人听到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