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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掩的失望浮现在林苏叶面上，他开始想自己是去找同班同学商量呢还是暂时妥协。
　　他们班级的人大多数都相处得很和睦，同个寝室也没听见有谁不合群——如今忽然要换宿舍，肯定都不会太愿意。
　　“那我再想想吧，我先问问其他人……”
　　辅导员点了点头，道：“如果和同学相处有什么问题的话可以努力沟通。”
　　林苏叶应了，慢吞吞地上楼，一边上楼一边私信了几个寝室里的人。
　　回应的人基本上都说没有换寝室的意愿，而且寝室里的人都熟悉得差不多了，一个月的军训，大家都已经熟识——有人问他为什么要换寝室，林苏叶当然不能说实话，于是没有什么必要的理由，他们也都不愿意脱离已经熟悉了的小集体。
　　回到宿舍，刚踏入门，蒋立华坐在电脑前面抓着手机道：“林小叶你回来啦！刚辅导员还找我问你的情况，你想换寝室？”
　　林苏叶反射性地看了一眼蔺枫的床铺，发现蔺枫不在，松了口气：“对，我想换寝室。”
　　周经纬道：“躲蔺枫？”
　　林苏叶有些尴尬地点头。
　　蒋立华道：“你这想躲也躲不开啊，都是同学怎么躲得开？”
　　林苏叶道：“那也能不见就不见得好。”
　　蒋立华情不自禁去看周经纬，不敢说话了。
　　林苏叶走向阳台，打开门，却见蔺枫就站在外面，在挂衣服。
　　林苏叶：“……”
　　刚才他说的话他是不是都听到了？
　　蔺枫把衣服轻悄悄地挂到了衣杆上，几乎没泄露一点动静。
　　林苏叶连忙躲进了卫生间，关了门以后才开始发呆。
　　蔺枫把晾衣杆放了直接敲了敲门，道：“出来。”
　　林苏叶浑身一个激灵道：“我要上厕所！”
　　蔺枫道：“那你快点出来。”
　　林苏叶只能装模作样地开始上厕所，但是上完之后仍旧站在厕所里，打开了中间的水龙头洗了手还洗了脸。
　　周经纬和蒋立华也不过刚回来而已，看蔺枫从外面进来，都是一脸懵逼。
　　蔺枫早察觉自己抽屉书架都被动了，知道林苏叶找了但是什么都没有找到。
　　蒋立华有些小心翼翼地打听道：“林小叶想要换寝室，这件事，你知道吗？”
　　蔺枫道：“我都听到了。”
　　周经纬道：“怎么回事？”
　　蔺枫道：“没什么，只是小事。”
　　蒋立华和周经纬都知道这小事是什么小事，但在他们心里，蔺枫只怕是向林苏叶出柜了。
　　如果知道舍友喜欢自己，一个正常的直男会怎么做呢？蒋立华扪心自问，发现自己会和林苏叶一样想要换寝室。不过，林苏叶和蔺枫从前的感情很好，要换寝室的话，一定会伤了他的心。
　　但是蔺枫的表现竟然出奇地淡定，继续做剩下的作业，把做好的卷子全都放到一旁的小袋子里。
　　林苏叶过了半晌才磨蹭着出来，本来是想上床装睡的，但是看见蔺枫在做作业，猛然想起自己忘了还有作业这回事。于是一切暂时都抛到了脑后，将卷子全都取出来，集中精力做了起来。
　　一张、两张。
　　遇到不会的查了查书和百度，大概八点钟的时候，卷子就做好了。
　　蔺枫早就做好了，可是他却没有来骚扰他。
　　林苏叶拿着书装模作样地看，偷偷用余光去瞄蔺枫，只见蔺枫在本本子上不断地写写画画，距离太远，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然后蔺枫就抬头看过来了，触碰到林苏叶来不及隐藏的视线，后者立刻别开了眼去更加装模作样。
　　蔺枫道：“林苏叶。”
　　林苏叶装死不回应。
　　蔺枫将本子上的纸张撕了下来，卷成团丢给他，林苏叶本来想把这东西直接扔到垃圾桶里的，但是拿起来的一瞬间，还是忍不住展开了。
　　蔺枫画了一幅简易的地图，是在学校电影放映室那边的地图。
　　那里有几个棚子可供学生们租赁，有兴趣小组又或社团拍电影就会到那儿去。
　　他这是在叫他和他一起去那儿看录像！
　　“你有病！”林苏叶直接写了三个大字，然后扔回了给他。
　　蔺枫看了一眼就又在上面加了一句：“你没找到钥匙不是么？”
　　林苏叶接到以后添了句道：“你想在学校看？！”
　　蔺枫拿到纸团后就写道：“不去学校看也可以，我不介意。”
　　林苏叶这次收到纸团看了一眼就直接撕碎了扔到垃圾桶里了，连回应都不愿意回应。
　　蒋立华和周经纬都察觉到了他们的动静，但是他们赶作业中，只偶尔瞥过来一眼。
　　蔺枫也不避讳，见他撕了纸团就直接起身过来，林苏叶吓得瑟缩了一下，蔺枫将他拉起来，道：“跟我出去。”
　　“你……你……”
　　蔺枫一手抓着他把他拉到自己桌前，一手掏出钥匙把柜子打开摸出了摄像机。
　　林苏叶看着摄像机立刻就老实了，蔺枫就把他拽出了寝室。
　　“……你就不怕我真的告诉张姨？要是在学校里被发现了……”
　　蔺枫道：“那我们就去别的地方看。”
　　林苏叶被他抓着手腕都已经走到一楼了，蔺枫也有分寸，并不把他拖得踉踉跄跄。
　　走出宿舍楼，回校的学生们都提着行李往这边来。
　　夕阳西下，暮色已经四合。
　　蔺枫拉着他一直走到操场，风将两个人的衣服头发都吹乱了。
　　穿过操场的角落，一块情侣们都在嬉笑打闹的地方，蔺枫似乎为那些人所动，顿了顿脚步。
　　林苏叶本来还恼他把自己拉着走了这么长的路，可是听见旁边的暧昧私语，忍不住就想让蔺枫快点走掉。停在这里干什么？听别人秀恩爱吗？
　　但是蔺枫站在了原地，似乎已经忘了要拉他去干什么事情了。


第34章　
　　“喂；　快点走啊……”林苏叶听到一些人私密的打闹脸都红了；　情不自禁拉了拉被蔺枫拽住的手。
　　蔺枫回头看他；　风吹乱了他的发丝，但是一双眼睛却亮得惊人。
　　林苏叶几乎窒息了；　察觉到自己心跳紊乱；　几乎跳得快要冲出了喉咙口！
　　“林苏叶……”蔺枫低低地道。
　　夜凉如水；　但林苏叶却觉得自己的脸颊都是滚烫的；　他庆幸现在天已经暗了下来；　蔺枫看不到他双颊通红的颜色。
　　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蔺枫抓着他的手腕越发用力；　在他靠近他似乎要亲上来的时候；　林苏叶微微侧头；　几乎连避开都没了力气。
　　蔺枫顺势将他一把抱住；　喟叹了一声；　林苏叶咽了咽口水，心跳终于平复了一些：“你干什么？”
　　蔺枫道：“我现在就想亲你；　想抱你。”
　　“你别乱说话……”林苏叶说这话的时候几乎是颤抖的，蔺枫抱着他！他现在抱着他！
　　蔺枫道：“你听见那些情侣是怎么相处的了吗？以前你就经常这样撩我。”
　　“我没有！”
　　蔺枫道：“是吗？”他低声道，“你爬了多少次我的床了？”
　　林苏叶脸上一红，道：“别人和同性朋友也会这样的；　我不知道你是同性恋……”
　　蔺枫道：“趁我睡觉时偷偷摸我——”
　　“我不是故意的……”
　　“我偷亲你那么多次，你装作不知道。”
　　“？！”他之前是真不知道！！
　　蔺枫直接侧头；　咬住林苏叶的耳朵：“你是活该！”
　　耳朵被咬；　林苏叶的腿都要软了；　这操场的角落里还有许多看不清脸的人偷偷做亲密的事，夜色明明帮忙遮掩，但是林苏叶却觉得脸上火烧火燎的。
　　蔺枫改变了主意，不找其他地方看录像了，他硬把林苏叶拉到一个角落，掏出了摄像机。
　　林苏叶看他这样就知道他想干什么了，心中急了连忙伸出手臂想抢。
　　蔺枫手腕一翻就把他给压倒了，倒在凉凉的草丛里，用双腿压制住他的下半身，打开摄像机的录像，调了静音，放在林苏叶的眼前。
　　这似乎是其中一段，并不是从头开始。
　　林苏叶紧紧闭上眼睛通红了脸颊侧过头去，只想再也不睁开了。
　　蔺枫道：“你如果不睁开眼睛的话，我就不删掉。”
　　林苏叶反射性地睁开眼睛，却见这小摄像头里蔺枫只穿着上衣，而他全身赤。裸，像只青蛙一样地开着腿被他跻身其中。还没来等镜头拍到私密处，他登时就把眼睛闭上了：“蔺枫！”
　　近乎是悲愤交加的呼喊，如果现在他能自由，只怕他直接拿脑袋撞地！能撞死了最好。
　　蔺枫道：“你看你的样子，刚开始痛了你还挣扎，后来你明明很享受的，药性没了却还是手臂软软地勾着我的脖子。脸色红红地享受地呻。吟……”
　　“住口住口住口！！”
　　当天的细节林苏叶向来不愿意深想，但是蔺枫这么一说，他却知道，他没有撒谎。
　　蔺枫仿佛要逼他一样，虽然他不断地摇头，却还是凑到他耳朵边道：“难道没有吗？我都拍下来了，后面你一直在叫，这些全部都是罪证。”
　　“你别放了，快把它关掉！这里很多人……这里很多人！！求求你了……”
　　“求我什么？他们又看不到，睁开眼睛。”
　　“蔺枫！！”
　　蔺枫看林苏叶如此抗拒，便把他的脸掰回来，让他看录像。
　　林苏叶没防备眼睛没闭牢，看见两人赤。裸交缠的亲近时终于受不了了，大叫一声，使劲踢蹬。
　　蔺枫差一点没压住他，多加了一点力气，将他牢牢压住。
　　林苏叶几乎哭了：“你为什么要逼我，你为什么要逼我！！”虽然是晚上，但是在旁人随时可能经过的地方看这种东西，他只觉得心理防线几乎要崩溃了。他为什么一定要让他恨他呢？
　　蔺枫用了更大的力气把他压住，道：“你明明喜欢，你明明没那么排斥！林苏叶，你敢说你很排斥吗？看着这录像告诉我！”
　　林苏叶不说话了，他开始哭，哭得非常难过非常伤心。
　　蔺枫本也有些情绪激动，但见他如此，到底还是把摄像机给关掉了。他不想林苏叶再躲他，但是也不想林苏叶哭得这么伤心。
　　压在身上的人离开了，只坐在旁边。林苏叶一边哭一边抹眼泪，站起来往操场的出口处去。
　　“苏叶……”蔺枫起身去拉他，林苏叶一把把他甩开，刚开始只是疾走，后来变成了小跑。他近乎用了全身的力气跑到了宿舍楼二楼辅导员的房间，“咚咚咚”地大力敲门。
　　“谁啊？”这么响的敲门声里头的人也吓了一跳。
　　林苏叶道：“是我！”
　　辅导员开了门，只见门后的林苏叶双眼通红，肩膀上还有一根草屑。
　　“林苏叶？”
　　林苏叶沙哑着嗓音道：“辅导员，有人强。奸我。”
　　当是时辅导员左手端着一杯咖啡，听到这话，手情不自禁地一松，白瓷杯“哐当”一声落下去碎成了几片。滚烫的咖啡液四散溅射在地砖上，让他几乎跳了起来。
　　林苏叶说出口后便有些后悔，但是不知怎么地，崩溃的情绪却莫名平静了不少。
　　辅导员张开口，几度无言，他虽然是大一的新生辅导员，可是他自己本身年龄也不大，这种事情也太吓人了。
　　赶紧把门关掉，让林苏叶坐下。
　　林苏叶坐下来以后感觉好过很多，辅导员道：“谁强。奸你，男的女的？”
　　林苏叶脑子根本就没多想，直接道：“是男的，是——就是个男的。”
　　临到开口，林苏叶还是没敢把蔺枫的名字说出来。
　　辅导员看他红红的眼睛又联想到他之前说要换寝室的事，这心头一沉，道：“是你的舍友？”
　　林苏叶心中一惊，原本的冲动消散了大半，开始支支吾吾了起来。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辅导员万万没有想到在他第一次带新生就会遇到这样的事情，他严肃了脸，把林苏叶拉了起来。
　　林苏叶有些惊慌道：“辅导员？”
　　辅导员道：“你介意报警吗？”
　　“不不不……不要报警！”林苏叶连忙否认，他昨天才刚从警察局出来，如果想要报警，那个时候就报了。他虽然恨蔺枫强迫他逼迫他，可是到底没想把这件事闹得这么大。
　　辅导员道：“这是犯罪！虽然你是男的，可是这，这还是犯罪！”他眼尖地看见林苏叶脖子上未褪的痕迹，心里已经相信了七八分。林苏叶总不至于为了换寝室编这么大的瞎话吧？一时之间热血沸腾，他只想让林苏叶讨回个公道！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强迫人的那位曝光，退学！进局子！去改造！！
　　林苏叶连忙道：“不不不辅导员，这件事我不想闹大，给我换寝室就好了……我们，这是我们之间的事情，我只当是被狗咬了一口。”
　　辅导员原本以为他是怕出丑，语重心长地劝他道：“这种情况下报警可以选择不公开真实信息的，你不用这么害怕。”
　　但林苏叶仍旧是不愿意，并且焦急之中透露出的消息，让辅导员越琢磨越不对。
　　强。奸他的，是曾经和他要好的人？
　　班里面林苏叶和蔺枫的关系好很多人都知道，从前蔺枫替林苏叶洗衣服，这件事还传到他的耳朵里过。联想到过去的种种，辅导员只觉得心中一凉，虽然林苏叶没有直说，但他却已经猜到那个人是谁！
　　“……林苏叶。”辅导员听了半天，开始压抑住自己的心跳，“你是想要私了？”
　　林苏叶道：“如果能换寝室的话就换了吧，我不想再住在这个寝室里了。”
　　辅导员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道：“这件事如果报警，他说不定要直接退学。”
　　林苏叶浑身一震，情不自禁别开了眼去。
　　“但你如果要隐瞒下来，无缘无故地换寝室，军训的时候还好说，现在时间过去这么久了，基本上不可能。”
　　林苏叶强笑道：“如果实在不行的话，那就算了……”他有些不安了，“辅导员，这件事你可不可以保密，不要和任何人说？”
　　辅导员道：“你是怕事情传出去？”
　　林苏叶点了点头。他现在已经开始后悔了，深恨自己气冲上头跑过来找辅导员说这事。这么重要的事他怎么可以和辅导员说？要是真的传出去了，张姨知道了一定伤心，蔺枫也可能毁了一辈子。
　　辅导员沉吟片刻，道：“你先回去吧。”
　　林苏叶有些慌张了：“辅导员！”
　　辅导员道：“你放心吧，我不会乱说的。”
　　林苏叶仍旧忐忑不安，但是辅导员再三保证，然后让他先回宿舍睡一觉再说。
　　林苏叶三步一回头，最终还是按捺住了和辅导员车轱辘的冲动，回到了自己的宿舍。
　　洗漱、洗澡，爬到床上的时候只感觉全身上下一片冰凉，却不知道是因为冷水的原因还是心情的原因。
　　送走了林苏叶，辅导员待在自己的房间里陷入了极其纠结的思考之中。
　　如果说当做不知道，他绝对做不到，可林苏叶那样不愿意报警，如果他真的报警了的话可能反而不好。
　　但是难道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吗？
　　明知道有人做出了这样的事，如果就这么算了，对受害人来说对知情者来说，是不是都是一个酷刑？
　　辅导员最终打了一个电话，是给领导的。
　　“……有学生犯了刑事案件，受害人想要私了，但是一时冲动上报给了我，这件事要帮学生追究下去吗？”


第35章　
　　A大从前曾经有过一个例子；　一个人偷了舍友的钱；　偷了多次都查不出是谁。辅导员多次找寝室成员谈话都找不到人；　舍友就在寝室里装了摄像头。
　　人当然是抓住了，而且虽然每次盗窃者偷盗的金额很少；　但因为次数过多；　仍旧判刑。那个犯罪的女孩父母求上学校求上警局；　舍友都纷纷为她求情；　可公诉案件并不能因为人情而网开一面；　最后还是进了牢房。这事作为A大经典案例，经常被用来告诫大学的学生。如果犯罪都因为人情而姑息的话；　受害者只会越来越多。
　　“怎样的刑事案件？如果有必要的话；　保护受害学生信息；　追究到底！”
　　辅导员得到这样一个答案心里就有数了；　松了一口气；　简单地说了一下事情经过，他并不直接说是哪个学生的事情；　而是请示以后才决定去警局。
　　林苏叶刚回宿舍，蔺枫还没回来，他正要早点爬到床上去，他的手机却响了。
　　“林苏叶。”
　　“辅；　辅导员？”
　　“我想了半天都还是觉得这件事情不能让你们私了，这是违法犯罪；　你知道吗？”
　　林苏叶惊慌道：“辅导员；　你；　你千万别……”
　　那头的人道：“我知道你顾虑着交情，顾虑着各种各样的东西，但我保证，这件事不会传扬开去，但是既然是犯罪，就一定要报警，我会协助警方调查并要求保护你的个人信息，绝对不会影响到你平常的生活。”
　　“不不不，辅导员，我不想报警，我不想报警！”
　　辅导员道：“强。奸案是公诉案件，这不是我能决定的。林苏叶，你不愿意出头的话，我帮你。我们学校不会任由自己的学生被强。奸都要三缄其口，我保证不会让你的信息泄露。”
　　通话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