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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先蔺枫喝了一瓶酒，略有点儿酒意便干脆在沙发上躺下来了。如今他已睡着，这消息自然是石沉大海。
　　没有回应，林苏叶就给他打了一个电话。
　　蔺枫微微蹙眉，摸过手机看了一眼，林苏叶三个字显示在手机屏幕上，他忍不住轻轻摸了摸，通话就接通了。
　　“喂，你去哪儿了？”
　　蔺枫沉默了两秒钟，才道：“我在校外。”
　　林苏叶道：“你一直没回来吗？”
　　“嗯。”
　　林苏叶犹豫了一下，道：“那你，你做你的事吧，没事，我打个电话就只是问问。你不回来也行——”
　　蔺枫缓缓从沙发上坐了起来，道：“我出来是为了订明天的酒店，很快就回去了。”
　　林苏叶低下头，略有些紧张地咽了咽口水——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紧张，而且还有点羞涩：“那我先去吃饭了……你，你别忘了吃饭。”
　　蔺枫忽然有一种错觉，林苏叶说这话时透着一股腼腆味儿，就好像含羞草合拢后又小心翼翼张开的那一刹那。
　　这会吗？他是在害羞吗？
　　如果他和他说话能够害羞，这是不是说明他未必对他无意？
　　林苏叶主动挂了通话，倒回床上有些愣怔地瞧着天花板。
　　蔺枫被吵醒后酒意也早就没了。
　　他的酒量不错，高中的时候就能面不改色地和人用瓶吹，一瓶红酒睡一觉也就解得差不多了。
　　他忍不住摸着手机，体味着心脏一点点发紧的感觉。
　　扑通，扑通，扑通……
　　这一点莫名而来的希望反而使得他更加有冲动，恨不得现在就到了明天，把人狠狠地揉碎在自己的怀里。
　　蔺枫知道他该忍，但是邪火从丹田一路燃烧到舌尖，他没忍住，又去旁边的某个小店买了更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回来。
　　宿舍。
　　林苏叶躺在床上半晌，呻。吟一声，沮丧地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他不知道这种沮丧之情从何而来，他只是觉得自己怪怪的，而且这种古怪让他心生惶恐。
　　“我在想什么，我在慌什么？”他使劲揉了揉自己的脸。
　　“没什么好怕的……我又不是同性恋……”林苏叶低声喃喃给自己做心里建设，心里的慌张就渐渐地消除了。


第26章　
　　当天蔺枫回来之后他们两个相处得非常融洽——就好像之前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各科老师姗姗来迟；　终于在同学群里冒泡布置了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作业，美其名曰让他们有个“美好”的假期。
　　许多人哀嚎着为什么不早布置作业什么的，辅导员就在此时异常热情地向他们推荐国庆必去的几个景点之一。
　　林苏叶看了一下，都不是本市的。
　　写着网络信息课的试卷；　林苏叶偷偷去瞄坐在他旁边不远处的蔺枫。
　　蔺枫也先做的网络信息课的试卷，做完以后电脑开着；　他自己则在手机上划拉划拉；　不知道在看什么。
　　在看什么呢？
　　林苏叶又想去瞄，又怕被他发现。
　　蔺枫没一会儿就察觉到旁边人在偷偷看他；　专门等林苏叶又瞄过来时看回去。
　　林苏叶立刻缩了，扭回头去装作非常认真地做作业。
　　可惜的是这个作业布置得太早，林苏叶光打印了信息试卷却没连其他的一起打印；　所以写完这张试卷后他就装不下去了。
　　“……我去隔壁；　打印试卷。”林苏叶道；　“帮你也打一份吧。”
　　“嗯。”蔺枫淡淡地应了；　林苏叶莫名觉得他知道他先前偷看他；　面上一赧，连忙跑走了。
　　蔺枫等他走了以后才把页面又点开，那个页面里都是在说某某药的注意事项的；　还有前期准备和后期清理。
　　他买的东西还是少了些。
　　国庆假期打印店开门的时间也缩短了；　林苏叶到最近的那家发现没开门，只能绕路到另一边去学校的图书馆打印。
　　他仍旧是想着蔺枫；　想着他现在几乎不理他的态度。
　　是不是只做朋友的话蔺枫以后就要远着他了？这么多年……他对他好难道只是想追求他吗？
　　在外头走了一圈回来之后一切似乎都想通了；　林苏叶暗道舍得舍得；　有得必先舍！
　　回到宿舍，林苏叶便大着胆子去和蔺枫说话：“明天我们去哪儿玩啊？”
　　蔺枫道：“你想去哪？”
　　林苏叶舔了舔嘴唇，道：“都，都可以。”
　　蔺枫的目光往他那红艳艳的唇上一扫而过，把手机往他那边一递，道：“先去洗桑拿？”
　　“桑拿？”林苏叶瞄了一眼app上的店铺介绍，他只在广告和小说里听说过桑拿浴，但他还真没切实地玩过。
　　蔺枫暗想着把林苏叶洗白白，到时候做其他的事也方便，林苏叶没想到这茬，他只是偷摸瞅蔺枫一眼，道：“洗桑拿，需要都脱光了在一个房间吗？”
　　蔺枫看了他一眼，道：“不会让你和我光着在一个房间的。”
　　林苏叶心里的担忧被戳中，黑溜溜的眼珠情不自禁地往旁边瞄去。
　　蔺枫觉得自己的心脏就像被个小刷子刷了一下，心旌神摇，连忙按捺住。
　　林苏叶却咳嗽一声，道：“我当然相信你的。”他有些不知所措地避开蔺枫灼灼的视线，然后就道：“我，我去吃晚饭了。”
　　蔺枫没有回答，林苏叶便离开了宿舍，临走时还在门口站了好半天。
　　“……”
　　等人走了以后，蔺枫方才自嘲地笑了，林苏叶相信他，可惜连他自己都不相信他自己。
　　※
　　很多年之后林苏叶都记得这天晚上，蔺家和林家都习惯过阳历的生日，但其实按农历来说，他和蔺枫早已成年。
　　林苏叶吃完晚饭又做了点儿作业就上床睡觉了，他没有玩电脑游戏，只是玩了玩手机上的球球大作战——吃掉了好多星球，这让他非常地高兴。
　　八点钟蔺枫上床的声音令他在床上不安地挪动了一下，然后手机屏幕上本来是第二名的他就被第三名给吞了，一个个的小球，被吞得一点儿也不剩。
　　“洗桑拿，然后呢？”林苏叶忍不住盯着天花板问。
　　蔺枫道：“先吃火锅再洗桑拿。”
　　林苏叶“哦”了一声，把游戏退了出来道：“那洗完桑拿，然后呢？”
　　蔺枫沉默了片刻，道：“然后？然后的事情然后再说。”
　　林苏叶便满脑子都是然后的事情，他甚至想着，酒店里安排了蛋糕也就算了，要不然他也买个蛋糕，给蔺枫准备个礼物？
　　一觉睡到了大天亮。
　　林苏叶下床的时候蔺枫早就在下面了，而且他还示意了一下，给他也买了早饭。
　　林苏叶尽量若无其事地把蔺枫给他买的早饭给吃了，相对无言。
　　蔺枫道：“走？”
　　林苏叶道：“去哪儿？”
　　蔺枫的眼睛里好像有流光，惹得林苏叶盯了半天，甚至有些失神。
　　“……去那边的商城吧，正好买点儿礼物。”
　　他们两个的生日极近，差距也不过几天，林苏叶本就想买礼物给他，这个提议正中他下怀。
　　蔺枫带着他走出四里路，最后在一个拐弯处看见了电脑城。
　　林苏叶本以为蔺枫是带他去大润发那样的超市，没想到他竟然是带他来这里。
　　“我有手机了。”林苏叶微微蹙眉，想起从前蔺枫曾要送他ipad的事。
　　他们现在都没有自己的经济来源，只蔺枫曾在高二暑假那年打了一个月的工送了他一款psv游戏掌机。
　　林苏叶并不过分热衷游戏，虽然曾和蔺枫窝在一起玩了十来款psv游戏但是从来都没有沉迷。
　　蔺枫不会又准备去打工了吧。
　　“没准备给你买手机。”蔺枫瞥了他一眼，带他上了四楼。
　　电脑城的隔壁就是电器商城，买卖的也不全是电脑，蔺枫在不知道是哪块地盘的区域上找到了一家卖摄像机的，然后挑挑拣拣，在店员的介绍下，摸出一款银白色泽的。
　　“你昨天不是买了摄像机了吗？”
　　蔺枫道：“太大了。”
　　林苏叶好奇地看了一眼他手上不过巴掌大的摄像机，道：“我可对摄影没兴趣，你如果是买给我的的话我不要。”
　　蔺枫道：“这是我买给自己的。”
　　很快，蔺枫让林苏叶站着，给他拍了一张照片还录了一段像，蔺枫似乎嫌弃这照相机拍摄得不够清晰，于是又换了一款。
　　林苏叶就变成了模特让他照，蔺枫还不肯照别的，偏要照他。
　　大概半个多小时以后，蔺枫终于挑出了满意的产品，听到价格的时候林苏叶差点没忍住阻止他的冲动。
　　但蔺枫还是买了。
　　“……我不会买太贵的礼物。”林苏叶和他走出商城的时候撇开了眼，道，“天快冷了，我买点儿毛线，给你织条围巾？”
　　往日里林苏叶送给他的礼物都是自己动手的，花钱最少的一次只花了六块钱——他买了两副扑克牌一卷透明胶给蔺枫做了一个水果篮，弄得还挺好看，过年时亲戚还以为是陶瓷做的艺术品。
　　蔺枫最喜欢他自己做的东西，便“嗯”了一声。而且送围巾什么的，很多女孩子不是给男朋友送的吗？
　　又去隔壁的超市买了毛线，蔺枫就准备带他去吃火锅了。
　　林苏叶提着装着毛线的袋子不断地偷瞄他，似乎不解蔺枫为什么没给他买礼物。
　　吃完火锅去蒸桑拿，那蒸完桑拿呢，如果继续逛街的话会出一声的汗，桑拿不是白蒸了？
　　鱼和肥牛肥羊被端上来的时候蔺枫就开口了，仿佛看出林苏叶的问题一样：“我送你的礼物在晚上。”
　　“晚上？”
　　蔺枫道：“我买摄像机就是为了晚上。”
　　林苏叶暗想着蔺枫难道是想给他来段录像还是什么的吗？但是什么样的录像能作为礼物？
　　蔺枫点了清汤锅，林苏叶想吃辣的，蔺枫偏不给他点。
　　“你胃不好，别吃辣椒。”
　　林苏叶整张脸都皱了起来，道：“早就好了，而且火锅不吃辣有什么味道？”
　　蔺枫道：“怎么会没味道？”他把肥羊卷肥牛卷全倒进了锅里，道，“会有味道的。”
　　涉及吃的，林苏叶登时和蔺枫争辩了起来，蔺枫并不多说，林苏叶说着说着说急了，他便微微眯了眼睛闪烁着流光地看他。
　　“清汤就清汤……”被他看了半晌就不自在了起来，林苏叶终于妥协。
　　但是吃的时候仍有些意难平。
　　他只能用蒜蓉花生酱啊这些蘸料，连蘸料的辣都没得一口——不知道为什么蔺枫偏不让他吃辣椒？他的胃也没到一顿火锅都吃不了的地步。
　　“我是为了你好。”
　　吃得热火朝天快把整个套餐的东西都吃掉后，蔺枫忽然说了这么一句。
　　林苏叶茫然地看着他，道：“什么？”
　　蔺枫道：“今天你不能吃辣椒。”
　　林苏叶古怪地看了他一眼，道：“不吃就不吃吧。”反正晚上要吃蛋糕，油腻加辣，的确很刺激胃。
　　蔺枫知道他没想多，可他不让他吃辣椒的确是为了他好——要不然晚上林苏叶就得吃苦头了。
　　林苏叶有些毛骨悚然，吃完火锅后喝羹的时候，都能感觉到蔺枫在看他。
　　那是一种很奇怪的视线，他甚至都不敢戳破他在看他的这件事。
　　蔺枫摩挲着指尖划过桌布，等林苏叶把碗里的羹都喝完了才垂下眼站了起来。
　　“走吧。”
　　“嗯嗯！”林苏叶立刻就把嘴里的羹汤咽了下去，提了毛线的袋子就跟上了他的脚步。
　　蔺枫带着他来到了离学校已经很远的桑拿中心，确认app的预订单后领取了两个手牌。
　　有个服务人员带着他们往里面走，蔺枫主动把林苏叶手里的东西接过来放到储物柜里，然后又把换洗的衣服带进了更衣室。
　　穿好了拖鞋，眼见着蔺枫把衣服给脱了，林苏叶面上一红，情不自禁拉住了服务员：“那个，不好意思，请问这里桑拿按摩是不是隔间的？”
　　不等服务人员回答，蔺枫便道：“你放心吧，不会和别人一起。”


第27章　
　　林苏叶哪里担心和别人一起？他担心的是和蔺枫一起！
　　蔺枫此刻已经把上衣脱了；　匀称的肌肉，姣好的人鱼线一下子就让林苏叶的视线瞟了过去，那是他摸过的腹肌。
　　“咳……”林苏叶别开眼面红耳赤地道，“我们；　一起的吗？”
　　蔺枫道：“会围浴巾，你放心；　我不会对你干什么的。”
　　服务人员忽然笑了；　对林苏叶点了点头然后离开了。林苏叶就感觉脸上更热了，他不断在自己心中暗骂；　为什么会脸红？他明明不是同性恋，明明就不喜欢蔺枫！
　　但是看见他的时候，偶尔就会想起寝室里的床上；　那天晚上他是怎么亲他的。
　　同性恋是用屁股做的；　同性恋是用屁股做的！
　　林苏叶在心中对自己重复了几遍这话；　感觉自己就淡定了下来。
　　背对着蔺枫；　把衣服和裤子脱了；　柜子里的毛巾取出来，学蔺枫一样围住下面。
　　林苏叶转回来的时候察觉到蔺枫扫视过自己上身的目光，忍住了没像女孩子一样把浴巾围住上身。
　　先去淋浴；　两个人进了不同的小房间洗澡。
　　林苏叶把一身的汗都洗了；　撕开小香皂的袋子，把香皂搓没了才开始冲。
　　他花了很久的时间洗澡；　出来的时候；　蔺枫果然已经在外面等他了。
　　林苏叶情不自禁用手把发丝流到下巴上的水给抹去了；　而且还忍不住舔了舔嘴唇。
　　蔺枫喉头一紧，遮掩什么似的移开了视线，刚洗完澡的林苏叶十分秀色可餐，白皙更加润泽的肌肤，湿漉漉紧贴着脸颊的黑发，艳红色的嘴唇……
　　他还舔，他还舔！
　　林苏叶没多久又舔了一下，捏住自己腰间的浴巾道：“去，去哪儿？”
　　蔺枫紧了紧手指，道：“你要按摩吗？”
　　林苏叶脸上一红，连忙道：“不不不，我不要按摩！”
　　蔺枫看了他一眼，便道：“那先到里面泡温泉吧，泡完再去蒸。”
　　林苏叶跟在蔺枫屁股后面到了隔间外的温泉水池。
　　葫芦形状的水池里铺满了鹅卵石，水面散发着一缕又一缕的热汽。
　　蔺枫先进去，并且还摸了一块鹅卵石看了看，又丢了回去。
　　“扑通”一声的水响惊得林苏叶差点摔倒，他赶忙稳住自己的身形在“葫芦”的另外一小圈水池坐下。
　　热，烫，温暖。
　　林苏叶情不自禁地深吸一口气，感觉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蔺枫盯着林苏叶，林苏叶想要迎上他视线的时候又发现他好像并不是盯着自己。
　　他是盯着自己旁边的鹅卵石吗？
　　林苏叶偷偷地往那块鹅卵石那儿挪了挪。
　　蔺枫便看向他了道：“你扭什么？”
　　林苏叶道：“鹅卵石太多，硌得慌。”
　　蔺枫扫了一眼林苏叶水面下看得清楚的小腿，不说话了。
　　这情况当真是怪，林苏叶暗想着，额头处似乎有汗顺着鬓角流下来。
　　水面刚好没过他的胸口，蔺枫靠在温泉池壁上也有些懒懒的样子。
　　林苏叶暗自琢磨着自己会不会是双性恋？从前他和蔺枫一起洗澡都有过——只有一次，但那个时候他看他的身体就不会不好意思，只现在才不好意思了起来。
　　但为什么他又老是偷瞄蔺枫呢？
　　在脑海里幻想了一下蔺枫的裸。体，林苏叶发现自己给幻想加再多滤镜也仍觉得对蔺枫的屁股没有兴趣。
　　他对他没有欲。望，这就更证实了他是单纯的异性恋。
　　温泉只泡了一会儿蔺枫就叫他起来了。
　　林苏叶爬起来的时候浴巾差点掉了。
　　他紧紧地拽住了吸水后变得有些重了的浴巾，防止自己在蔺枫面前暴露。
　　蔺枫瞥了他一眼，那一眼似乎饱含了某种莫名的情绪，而后，进了桑拿间，蔺枫直接把自己的浴巾打开了……
　　林苏叶：“！！”
　　想象之中的事情当然没有发生，蔺枫只是趴上了桑拿椅而已。
　　安安全全地蒸完了桑拿，林苏叶甚至差点在桑拿房中睡过去。
　　反复蒸了几次，从不适到舒服，林苏叶最后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喘着气，微张着嘴，脸红红得好像做了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一般。
　　蔺枫庆幸浴巾将所有的变化都藏匿在身下，林苏叶越来越勾人了些，不知道为什么，他每次偷看他时眼里都好像有小钩子勾他。
　　林苏叶道：“我，我去喝水了。”
　　蔺枫坐在木质的椅子上等他，等林苏叶喝完水回来，凝视着他道：“差不多了，我们等下就出去吧。”
　　林苏叶抹了抹头上的汗，道：“这么快吗？”他竟然有些舍不得了。
　　蔺枫道：“叫个按摩，然后……我们去酒店。”
　　林苏叶正是浑身酥软不想动弹的时候，闻言点了点头，甚至道：“我想睡一会儿。”
　　蔺枫当然没有拒绝他。
　　去隔壁叫了一套全身按摩，躺在房间里让按摩师连脚底板都按摩了过去，林苏叶趴着，双手搭在下巴下。刚开始还随着按摩师的动作哼哼两下，后来就直接闭上了眼睛。
　　等按摩师按摩完，林苏叶早已熟睡。早上的时候和蔺枫走了许久的路，到底还是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