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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色生香(紫苏)-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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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航却是“嗯”了一声,整个神色显得很平静。也许是因为江帆闯祸的缘故,他时而有些心不在焉。
    陈秋娘也停了停,暗自想猜想江航这是向谁借的。能够不去钱庄,徒手就拿出一百两银子来的人。若是张府的,肯定都得是人物。比如老夫人,再或者张赐什么的。至于大户人家的小姐,向来不会有这么多的月钱,即便是有。多半也是首饰,需要兑换的。
    陈秋娘思来想去,觉得很可能是张赐。丫的不是闷骚得要疯了么?还派什么任务给江帆来保护她。她都不知道她有什么好保护的,那所谓保护到底就是张赐想要食言的借口。
    说什么永不相见。只有孩子气的人或者绝望到彻底的人才会说出这种话来,比如她与戴元庆,就是彻底绝望的人。
    而张赐,只能是孩子气的人,还自以为是。这一次,她开口就要借一百两,原本就是想探一探张赐的态度,毕竟她的观察来看,江航就是张赐的人。
    原本她还想借三百两的,但是她怕鸡飞蛋打了,所以就保守了一下,只说了一百两。
    陈文正很快写好借据,双方签字画押,各自收了一份儿入怀。陈秋娘由又趁着这间隙,对江航说这云来客栈即将实行的股份制、分红制等,若是他有兴趣的话,可以入股,以后每年都可以有分红什么的。
    “江公子若是有兴趣,过几日我们发售股权,你可直接来认领一些即可。到时候,你只需带着这份儿收据来这里,我们可以给你直接办理成股权。然后每半年一结算,结算时,按照盈利来每股分红,凡持有饭店股份的都可以按照比例来分红呢。”陈秋娘一边说,一边拿了笔与纸在一旁演算给江航看。
    江航很认真地看着,面上不动声色,心里越发惊讶。他单知道这个女娃不一般,可如今看来,还真是让人看不透,看不清,简直是让人仰视的存在。他从未见过这样能说会道的小娃,居然还会做这种算术,简直是从商的奇才。难怪二公子会说根本看不透这女娃。
    “那我到时候来看看。”江航回答,然后拿了借据,说还要找三弟江帆,所以起身告辞了。
    陈文正这才回过神来询问这是怎么回事。陈秋娘只说与这江航亦并不熟悉,但昨夜他那么大张旗鼓找她,不知道的人还认为是云来客栈有什么不干净勾当,会影响了云来客栈重新开张的。所以,她就提出抵押借钱与开张日贺礼的事。
    “这——”陈文正听完陈秋娘的叙述,只能说出这么一个字来。他一时之间真不知道如何是好。他当时只觉得对方深夜这般大张旗鼓来这客栈不妥当,但他就一直没搞清楚不妥当在何处。如今听陈秋娘说起,却才恍然大悟。
    “还不快将银子收好啊。有了这笔钱,我们开张就没什么问题了。”陈秋娘笑嘻嘻地说。她看着那白晃晃的银子,心里的一块大石头也是落了。
    “呀,要是到时候,江统领亲自道贺,又或者张府的人亲自来我们这里品菜。这档次名声可是一下子就会提上去了的。”盼清十分高兴地嚷道。
    陈秋娘笑了笑,说:“我们要抓住一切机会,让我们这名声大起来。当然,不是我小人,盼清小哥要提放着咱们的老邻居,那人面相奸猾,定是一肚子坏水。”
    “秋娘,你放心,我睁着雪亮的眼睛看着这人呢。”盼清拍了拍胸口。
    “不仅要盯紧了他。之后这装修啥的,盼清小哥可是要盯紧每一个人,我看小青姐姐也是个厉害伶俐的人,到时候也一并请了她来盯紧了。”陈秋娘想来想去,这可用的且放心的人还真不多。
    “小青姐肯定乐意。以前就是公子不让小青姐到前堂的,说前堂杂人多。”盼清一边说,一边瞄了陈文正一眼。
    陈文正却还愣在原地,听得盼清秋娘说了这么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神色里又有些局促,支支吾吾地说:“女子,这堂上三教九流的人多,我是,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陈文正何曾有过这样的慌乱?陈秋娘也是看过世间男女情愫的人,这陈文正对小青明显是有意的。
    她却也不戳穿,只是掩面笑,说:“行了,行了,只是这工期开始让小青姐看着就好。这之后正式开张,哪能舍得如花似玉的小青姐来抛头露面的。”
    陈文正不说话,盼清嘿嘿笑。陈秋娘则是不管两人,说回去与小青一起做早饭去了。
    早饭过后,陈文正在陈秋娘的建议下拟写招聘启事,招聘厨师、杂工、跑堂若干,男女不限,三日后面试,面试合格后,要进行身体检查,保证每个员工都是健康的,才能保证食物的干净健康。
    “这样写,会不会招不到人?”盼清有点担心。
    “不会的。我们这么搞,前所未有,大家都觉得稀奇,定然声名远播,这又是一种宣传。以后,我们还要在各个镇子长期挂这种招聘告示,即便我们不缺人。”陈秋娘指出来。
    盼清与陈文正在啧啧称奇。陈秋娘却只是笑笑,因为在那一个时空,百分之九十八的招聘启事真正的目的都不是招人,而是作为一种营销宣传手段。
    三人讨论了一阵,拟写好招聘启事,又讨论了如何贴出去。最后,这贴小广告的事就落在盼清头上。
    陈秋娘看天色还早,去拜访匠师也是过了晌午在出发。她便抽了空去医馆,想瞧瞧柴瑜病情如何。
    这一日不赶集,但街上并不冷清。人来人往,展示出蜀州虽受了宋军重创,但沃野千里的恢复能力非同一般。
    蜀州,自古就是兵家必争之地。自古“天下未乱,蜀州先乱”,可自古要拿捏得稳江山,就必定要拿得下蜀州,稳得住巴蜀。
    陈秋娘的历史不太好,但因为曾爱上一个喜欢历史的人,便爱上了他的兴趣。
    她走在日光和暖的街上,想起那个人的脸,真仿若是好久远的事了。

正文、第077章 柴瑜之秘

三月日光和暖明净,陈秋娘独自走在宋初三月的小镇里。
    她在这悠悠的晴天上午,想起戴元庆来,却有一瞬那间似乎记不得他的长相,就连内心曾有的恍然空洞与疼痛,也似乎淡得不留痕迹了。
    也许这样跨越了时空,便是真的离得足够远了的缘故吧。当初漂洋过海,也不曾见得能接受那苦逼的命运。
    她一边走,一边想,内心是前所未有的安宁。
    “阿朗,我终究要真正过属于我的生活了。”她低声自语。喊的是戴元庆的“小名”,戴元庆字宁朗。她那时初知,便调皮地眨着大眼睛,低声喊:“阿朗,阿朗。”
    自从飘走她乡,这两个字再不曾出口。如今她再喊起来,带着略略的陌生,内心却不再是惶恐。
    这样的感觉真好。陈秋娘深深呼吸,贪婪地吮吸清新的空气,面朝着那明净的日光。
    “阿朗。我在这个时空,会尽情地去看风土人情,过属于自己的生活。若有朝一日,有幸还能回去,还能见到你。我想我会来找你,与你‘红泥小火炉’,说一说在你喜欢的年代的所见所闻。”陈秋娘在内心里这样低语,觉得心里那一块以为永远不会愈合的伤口神奇般地平复。
    她觉得脚步与心情都越发轻松,蹦跳着往医馆去,不一会儿就到了刘大夫的医馆。今日不赶集,医馆就没多少病人。一般来说,刘大夫年纪大了,非赶集日,就不坐堂。今日在堂上坐诊的是刘大夫的大弟子白术。三十来岁的男子,戴了帽子,留了髭须,举手投足,尽显儒雅之气。因没什么病人,他见着陈秋娘进来,便问:“这么早来瞧你朋友了?”
    “这早上,东主没啥事吩咐。我便来瞧一瞧了。请问,白大夫,我朋友的伤势如何了?”陈秋娘乖巧地站立在堂上。
    “你这朋友像是常年受伤似的,身上旧伤不少呢。”白大夫站起身来。
    陈秋娘知道这些伤是经常被人打造成的,心里就有些疼痛。她站在原地叹息一声,说:“想必白大夫也知道他是北地人,虽是小孩子,但这国仇家恨的,人们难免不拿他出气。也就是你们做大夫的医者仁心,一视同仁了。”
    “你不也一视同仁么?瞧你像是这蜀州人了。”白大夫笑了笑。尔后又叹息说,“原来他的旧伤是因这个原因,我今早为他查看,却是有些算是致命的了,他能这么挺过来。除了命大,实在也是个心性坚强的。”
    “我因着以前家境算好,读过点书,加上我娘亲又是个明事理的人,祸不及妻儿的道理也是知道一点的。再说,他是我朋友。”陈秋娘说。
    “你去看看他吧,今早换药时。他是要走,被我拦下来了。他要是这会儿动来动去,这伤筋动骨的,他那右边胳膊怕就废了。”白大夫叮嘱道。
    陈秋娘应了声,便独自穿了堂去后面厢房瞧柴瑜。柴瑜那间屋的门房开着,走进一听。亦是苗翠在说话:“你有什么事要办的话,告诉我,我去帮你办妥。你这会儿要走了的话,这伤就落下病根儿了。你没听白大夫说么?”
    苗翠的话依旧没得到柴瑜的回应。屋内便是沉默片刻,便又是苗翠在说:“你若是想陈姑娘了。我让人去给你请来。”
    柴瑜依旧没作声。苗翠也是有些生气,说:“你倒是说句话啊。倒像是我欠你似的。”
    “我又没让你来。”柴瑜终于说话,吐出了这么一句。
    “行了行了,是我巴着你不放的,好了吧?柴大爷,你不是有心上人么?你都残了,你怎么保护你心上人?”苗翠又说,语气到底是缓和下来。
    这个风火的美丽姑娘也算是低到尘埃里了,这么受着这柴瑜的脾气。陈秋娘不由得轻叹,每个人遇见自己的命定都会像猫咪遇见主人,轻轻收起爪子,尽显柔软。
    “我必须回去。”柴瑜回答了一句。
    “怎么就跟你说不通?你大爷的。”苗翠忍不住爆粗口。
    柴瑜依旧不说话。陈秋娘正欲进去看个究竟,便听得苗翠来了一句:“哪能任由你任性的。”
    “你干什么。”柴瑜生气地喊。
    “绑你。”苗翠言简意赅。
    “放开,你算什么东西。来管我的事,放开,放开。”柴瑜着急了。
    陈秋娘觉得这两人要继续闹下去,非得要彼此崩盘不可。她连忙敲门,喊:“柴瑜,我来看你了。”
    屋内两人停止了争吵,陈秋娘顺势推门进去,便看见苗翠已经将柴瑜绑在椅子上了。
    “苗翠你也在啊。多谢你照顾我小哥哥了。”陈秋娘笑着说。
    苗翠耸耸肩,说:“陈姑娘来得正好。你家小哥哥死活要离开医馆,早上白大夫说得很清楚了,他要走了,这胳膊腿啥的真的就会废了。我这是不得已才绑了他。”
    “多谢苗姐姐。”陈秋娘福了福身,这才问,“小哥哥可是记挂什么人?”
    她可是记得初次相遇,柴瑜偷那馒头并不是自己吃的,而是给谁吃的。那么,柴瑜在这*镇并不是一个人。再说了,他一个北地的小孩子如何来了这蜀中偏僻之所呢?肯定是有人带他来的。
    柴瑜不作声,陈秋娘又轻声说:“那家忙着分家产,闹得不可开交。你记挂的人暂时不会有啥危险的吧。”
    “我不放心。”柴瑜终于回答。
    “你这么回去,你记挂的人也不会放心,更不会安心的吧。”陈秋娘劝说。
    柴瑜紧紧抿唇,一言不发。陈秋娘知道他担心那人,便又说:“要不,你说一说他是谁,我们也好想办法去照看他。”
    柴瑜摇摇头,说:“不可。”
    “你不把我当朋友。”陈秋娘给他扣这么大个帽子。
    柴瑜着急了,说:“没有。但是,就是不可。”
    “有何不可?既是朋友,你的亲人、家人,我为何不可照顾?除非你内心没把我真正当朋友。”陈秋娘知道柴瑜不是那样的人,偏偏是说了这诛心的话,想要逼迫他说出他的亲人来。只有说出来,这才好解决。
    “我没有,总之不可以。”柴瑜急忙说。一口气呛着又扯着伤口,龇牙咧嘴的。
    “逞强吧。你真是倔强得可以啊,倔强到没朋友。”苗翠撇撇嘴,又说,“你以为你嘴硬,姑奶奶我就找不出来了?这*镇,张家还是有点能力的。”
    “你不要,不要让我恨你。”柴瑜急忙又说。
    陈秋娘有些想不明白,照理说柴瑜的处境是巴不得张府能够救他脱离苦海才是啊。怎么反而是这样不识抬举的反应呢。
    苗翠则是不理,只拉了陈秋娘的手,说:“我听说你在饭馆做事?”
    “呀,是啊。”陈秋娘回答。
    “今早六小姐说的,说你在云来客栈那边做事。我听那江帆夸你厨艺了得。这下云来客栈的老板有福气了。以后你得了空,可得教我做菜啊。”苗翠笑嘻嘻地说。
    “苗姐姐抬爱,若是你看得起,当然可以。”陈秋娘与苗翠闲聊。
    柴瑜终于被忽视得不耐烦,喊了一句:“你们放开我。”
    苗翠耸耸肩,说:“行了,你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我这也不让张府的人去查。我自己去总是行了吧?连我家六小姐都不让知道的,本姑娘就求你别再挣扎,把你这胳膊腿给废了。”
    “不要你管。”柴瑜喊了一嗓子。
    “嗯,不过废了也可以。你的心上人肯定不要你,那你就只有跟着本姑娘了。”苗翠又一本正经地调戏柴瑜。
    “她才不是那样的人。”柴瑜争辩。
    “她不是那样的人。但是你都残了,你好意思拖累她,让她照顾你么?在这个乱世,你觉得除了我这样舞枪弄刀的女子,别的女子能保护你么?”苗翠掷地有声地说。
    柴瑜被反问得没话说。苗翠则是笑嘻嘻地走过去,很登徒子地抬起柴瑜的下巴,说:“所以,乖一点,不想以后都跟着本姑娘,你就好好养伤。你的事,不愿太多人知道,就我来帮你弄。我保证不让别人知道。陈姑娘作证。”
    “嗯,我作证。”陈秋娘点头。
    柴瑜不再说话,但看得出已经妥协。苗翠则是说:“那我出发了,一会儿来给你消息,顺带给你午饭。陈姑娘若在这边陪着他,我也一并给你带午饭吧。”
    “哦,我不了。东主那边还有事,我这也是抽空出来一趟的。真是不好意思,总麻烦苗姐姐照顾柴瑜了。”陈秋娘说。
    苗翠已经风风火火地丢下一句“不碍事的”,就跑出去了。
    苗翠一走,这屋里便剩了陈秋娘与柴瑜两人。古旧的木头房子,窗户半开,日光从窗户外的碧树投下几丝的明亮,这房间里便涌动着一种玄妙的不明。
    “我好好养伤。朱家现在几方争家财,不会发现你不在的。所以,你在意的人也不会有事的。”陈秋娘说。
    “嗯。”柴瑜只这么一声。
    陈秋娘沉默了片刻,又询问了他伤势,便说:“我为你解开,你可要答应我,好好养伤。可好。”
    柴瑜点头,陈秋娘一边为他解开绳子,一边说:“你我既是生死之交,你在意的人是谁,却不愿告诉我。老实说,我心里不好受。”
    “我只是不想你惹不必要的麻烦。”柴瑜低声说。

正文、第078章 少年悲剧

“朋友是一辈子的事,哪里来的麻烦不麻烦?”陈秋娘有些不悦地说。
    柴瑜低头沉默,片刻后,才说:“秋娘这样想,我很高兴。”
    “我不想听这种话。我只想知道我的朋友遇到了什么难处。”陈秋娘佯装生气,内心里很是心疼柴瑜。从初见那次的遭遇以及刚才白大夫的话来看,他的日子过得真的很苦。那处境真是如同地狱一般的了。
    柴瑜抿了唇,一双眼眸在不明的光线里璀璨明净得让人怜惜。
    “柴瑜,你说出来,或许我们能够解决。”陈秋娘低声说。那声音在她自己听来都充满了魅惑。
    柴瑜一怔,便是呆呆地瞧她,随即又低头,说:“我只是怕。”
    他没再说下去怕什么,陈秋娘静静等着。良久,他才说:“罢了,我告诉你吧。”
    原来柴瑜今年十五岁,生于邢州,与母同住。虽长于乡野,但父亲对他期望极高,所以,一应的礼仪、教导都不曾少。同时也请了教导习武、骑射的师父,又有夫子教导兵法等。
    那时,柴瑜的生活是平静而充实的。虽然才四五岁,记忆也很模糊。但在于他是这十多年来最美好的存在。
    “我只见过父亲一面,记不得他的样子。不过,我常常听我母亲说起他。”柴瑜说起他的父亲总是一种崇拜的神情。那样一位父亲,任凭是谁做了他的孩子,都得是崇拜的吧。
    陈秋娘想或许他真的是那位铁血帝王周世宗柴荣的儿子,邢州不正是柴荣的故乡么?而且柴瑜所受的教育简直是精英教育,而且骑射、兵法、治国之道,这些完全是帝王教育。再者,柴瑜的名字,这个瑜字本身就是王者之意。
    越是知道柴瑜的事,越让陈秋娘笃定他的身世。
    “你很崇拜你的父亲。”陈秋娘说。
    柴瑜点点头。神色里有不易察觉的哀伤。陈秋娘则是低声问:“那他呢?”
    “病逝了。”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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