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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语秋年-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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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没准备隐瞒,只道:“娘亲与老祖宗都教过我们,兄弟姊妹之间要情重姜肱,同气连根。可是二哥他竟然让四哥下跪,这太没规矩了,我看不过眼便说了他几句。”
刘氏笑了笑:“你现在说起大道理来一套一套的,我都不知道怎么反驳你。”
“娘亲,难道我做错了吗?”
“没,你做的很好。”刘氏莞尔一笑,“这件事传到老祖宗耳朵里,她也只会对你赞赏有加。至于你二哥……他从来都与那萧秋年看不顺眼,以后定然摩擦不断,你总不能次次都去维护吧?你三婶本就是个心思狭隘的,这样一来,怕是连你也要恨上了。”
王锦锦装作听不懂的样子,蹙眉道:“可是娘亲,难道我不可以维护四哥?不可以跟他玩儿?”
刘氏不知想到了什么,神色闪过一丝复杂。
半晌,她才叹道:“萧秋年年纪小小,心思却重,娘是担心他对你不利……”
这点王锦锦没有苟同。
接触了两次,她觉得萧秋年不是心思深沉,可能是有自闭症之类的心理疾病。再说了,不到十四岁的少年,能有什么心思?
王锦锦觉得刘氏多虑了。
她想到萧秋年那张脸,便觉得心弦一颤。只要见到他,哪怕他不说话,静静看着,也能让王锦锦思念起已故的亲哥哥,虽然知道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可王锦锦却忍不住想多看两眼……
“娘亲,那我可以去找四哥玩儿么?”
刘氏柳眉微微一蹙,良久,才说道:“去吧。”谅萧秋年也不敢对王锦锦使什么幺蛾子,她可是王家的嫡孙女,老祖宗捧在手心的宝贝。
如今各房同辈都不与萧秋年接触,若明珠儿与其交好,方能显示出她刘氏的教导有方。
王锦锦倒是没有猜测到刘氏心底的打算,便在此时,蓝烟打帘子进屋,通传说:“二爷来了。”
刘氏讶异的放下碗筷,起身相迎:“二爷今日不去铺子吗?怎一大早来我这里?”
他昨晚可是歇在周姨娘房中的。
王文业一撩衣袍,坐在榻上,指了指王锦锦,笑着道:“还不是这丫头,大清早让蓝烟来传话,说她亲自弄了早膳孝敬我,让为父瞧瞧,你都弄些什么菜式。”
王文业探头看了眼,佯装不高兴:“不就是普通的碧梗粥吗?”
王锦锦笑着去拉他衣袖:“爹爹,女儿当然不是让你来喝碧梗粥的,你看看这些栗子,都是女儿精心挑选出最大最香的!”
说着,她伸手麻利的给剥了一颗,递给王文业。
“爹爹吃。”
一旁的刘氏虽然惊讶王锦锦的作为,但她还是帮腔道:“明珠儿还真是长大了,都知道孝敬爹爹娘亲。”
“真是爹的乖女儿!”王文业笑眯眯的吃进嘴里,一高兴便想将王锦锦抱起来,王锦锦可不想让他抱,转身扑入了刘氏怀中。
“爹爹身上臭。”
“哪有。”王文业抬起衣袖,皱眉的闻了闻,扑入鼻中的却是周姨娘房中惯用的桂花香,与刘氏房中淡淡的都夷香比起来,有些格格不入的俗气。
王文业笑了笑,抬手刮了下王锦锦的鼻子:“你这小鼻子还真灵。”
他今日还要去见云南玉器行的大老板,那老板添喜郎世家,喜好雅致,估计也不会喜欢他身上的挂花香。于是王文业转头给刘氏说了几句,刘氏忙让绿蓉去捧来衣物。
王文业换了衣衫出来,朝王锦锦哄道:“这下不臭了,快来让爹爹抱抱。”
王锦锦心底腹诽,谁要你抱啊。
但还是不情不愿的挪了过去,谁教她现在的人设是个七岁大的女娃。
“爹爹,我想学下棋,你晚上回来教我好不好?”
王文业讶异的看她一眼:“小豆丁一个还想学下棋?”他随即看向刘氏,提醒道:“对了,该请个绣娘回来教明珠儿女红了。”
刘氏点了点头:“以前教荷姐儿的那个绣娘就不错。”
“嗯,女子是一定要学刺绣的。”
王锦锦一听什么针黹刺绣头都大了,她扯着王文业的胡须,忙道:“我不学刺绣,我要学下棋!我要学下棋!”
她下手可一点儿都不轻,王锦锦一边薅他胡子,一边心里腹诽:让你三妻四妾!让你宠小老婆!让你逼我学刺绣……
“哎哟——疼疼疼!好了好了,快松手,爹都依你!依你!”王文业被拽着胡子,疼龇牙咧嘴,把一旁的刘氏逗的掩嘴发笑。
笑够了,刘氏才正色道:“明珠儿,别没大没小。下棋你爹爹会教你,可女红也不能落下,知道么?”
王锦锦这才松开手,吐了吐舌头,不说话。
正文 现场捉奸
王文业用过早饭,便带着小厮出门去了。
王锦锦心底一直惦记着萧秋年,魂不守舍,刘氏给她说刺绣的事儿她也听不进去。她实在坐不住了,便与刘氏说:“娘亲,我想去找四哥。”
“找他做什么?”刘氏扶了扶鬓间的金钗。
王锦锦一时间也找不到好的借口,便指了指桌上的栗子,道:“他今儿被二哥欺负,我去看看他,顺便给他带点栗子吃。”
刘氏瞧她像热锅上的蚂蚁,也知道留不住。
左右也不是一件坏事,便点了点头,道:“去吧,切记别待太久。”
“谢谢娘亲!”
得了准儿,王锦锦装了满满一兜栗子便去找萧秋年。
林氏是长房,却因孤儿寡母的在王家地位并不高。她住的地方在最西边儿的宝堂斋,而萧秋年住的地方更偏,乃是离宝堂斋都还有一大段路的西小院,连个名字都没有。
王锦锦与蓝烟走了大半天,七拐八绕的才找到萧秋年的院子。
院子外杂草丛生,旁边还有一口废弃的枯井。蓝烟皱眉说:“从未来过大奶奶这边,没曾想还有这么偏僻的地儿。”
王锦锦也有些疑惑,好歹萧秋年是林氏的养子,那宝堂斋也不差,怎么就让萧秋年一个人住在这地方?
蓝烟抬手敲了敲门,等了半天,也没个丫鬟小厮来领路。
王锦锦等得不耐烦,便直接推门进去。
这是一座一进小院,屋子不大,两边的耳房只有半间,透过破旧的窗户纸,隐约看见堆着乱七八糟杂物。
院子里插着许多大腿粗的木桩,一个身穿藕色比甲的丫鬟正坐在屋檐下打瞌睡。
王锦锦可算见着活人了,虽然这活人跟死了没什么区别。
一旁的秀柳上前问:“四公子呢?怎就你一个人在这里伺候?”
那丫鬟迷迷糊糊回过神,露出一张银盘脸。
见是王锦锦,还有些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眼睛。
“五……五姑娘?!”
王锦锦“嗯”了一声,问:“我四哥呢,他去哪儿了?”
那丫鬟支支吾吾半晌答不上来:“这个……奴婢并不知道。四公子他、他今早去了大厨房,现在都还没有回来。”
蓝烟许久没见到这么愚钝的丫鬟了,她蹙眉道:“你叫什么名字?哪有主子亲自去厨房的?还有没有规矩了!”
丫鬟似乎很委屈:“奴婢叫红月……不是奴婢不肯去,而是四公子他不喜欢我们跟着,事事亲力亲为,根本不用奴婢们操心。”
蓝烟也是见惯了这种说辞,冷冷反驳:“那要你还有什么用?”
红月低下头,不敢回答。
蓝烟看了眼王锦锦,随即又问红月:“这院子里,还有谁在伺候四公子?”
红月弱声弱气的回道:“还有另外一个奴婢红雨。”
“婆子呢?”
“没、没了。”
王锦锦也算开了眼界,就她一个七岁的女娃,贴身丫鬟就有蓝烟、秀柳、秀梅,更不用说院子里一大帮使唤不完的下人。到了萧秋年身上,待遇未免差的太多了!
她问:“那红雨呢?”
红月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眼倒座房的方向,随即咬着嘴唇不答话。
这时蓝雨听到倒座房那边传来动静,她忙跟秀柳凑上前看,两人踮起脚,透过窗户纸,就看见屋子炕上两具白花花的身体缠在一块儿,哼哼唧唧,颠鸾倒凤。
王锦锦耳朵也尖,听到动静便好奇来看,秀柳忙把她拉到一边,涨红着脸:“五姑娘,瞧不得……瞧不得!”
“怎么了?”
她刚问出口,一看秀柳那猴子屁股似得脸,便猜测到了几分。
敢情这青天白日里,丫鬟和小厮通奸呢!
秀柳磕磕巴巴说不出话,那边蓝烟也咬着银牙,绞着帕子走了过来。
蓝烟纠结了片刻,道:“五姑娘,这腌渍事儿你当不晓得,我先去禀告二奶奶,问问二奶奶的意思,再看是否告知大奶奶。”
秀柳羞窘的不得了,看着旁边的红月就来气,她瞪眼道:“一个小厮竟然入内宅,好大的胆!”
红月欲哭无泪,解释道:“那小厮是大公子跟前的,名叫福儿。红雨……红雨也是走投无路,跟着四公子,是一点盼头也没有啊!”她涕泗横流,往地上一跪,“五姑娘,各位姐姐,还请饶了咱们!红雨以后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啊!”
“你跟红雨关系倒是要好。”蓝烟冷冷的说。
红月结结巴巴的道:“她、她是我妹妹。”
说到此处,红月又抬眼看向王锦锦。
她脑子飞速的转,就想着王锦锦年纪小,好求情。于是她哭道:“五姑娘,红雨也是无心之失,你千万不要告诉大奶奶,不要告诉二奶奶啊!”
王锦锦这时躲在蓝烟身后,和稀泥道:“你与我说,我也不太清楚,我都还没看他们在干什么呢。”
这话把红月噎住了。
也是,五姑娘才七岁,什么都不懂,她总不可能去解释说红雨在跟福儿通奸吧。
红月不说话,蓝烟却皱眉道:“你妹妹如此糊涂,你怎不拦着?跟着四公子,说不定哪日就被收房了,不比配个小厮强?!”
闻言,红月登时苦笑出声:“蓝烟姐姐莫不是在说笑?四公子在王家什么地位,你我都心知肚明,跟着他,只有熬成嬷子一条路!”
蓝烟叹了口气,不知怎么开口,毕竟她说的是事实。
若是旁的公子,被收房那就是野鸡变凤凰,若再混的好些,升个姨娘当主子也不是不可能;但跟着萧秋年,那可真是一点儿指望也没有了……
王锦锦年纪太小,蓝烟不可能把这事儿说给她。在场她级别稍高,于是只有她来拿主意。
蓝烟对秀柳招了招手,对她言道:“你先去问问二奶奶的意思,若二奶奶让我们告诉大奶奶,再去禀告不迟。”
秀柳“嗯”了一声,忙不迭的跑去琼芳苑。
秀柳才离开不到半刻钟,红雨与福儿就从倒座房里走了出来。那福儿正在整理腰带,不知道凑红雨耳边说了什么,逗的红雨掩嘴发笑。
红雨笑着笑着就看见了屋檐下跪着的红月,随即笑意僵在唇边,身子也发抖起来。
福儿也看见了冷若冰霜的蓝烟,和一脸懵懂的王锦锦。
蓝烟扫了他们一眼,呵斥道:“傻愣着干么?”
两人顿时吓的屁股尿流,两股战战的与红月跪在一起,抖如筛糠。
蓝烟退开两步,也是瞧不起通奸的下人,她冷冷道:“可别跪我,我也是伺候主子的下人罢了。”
那福儿看了眼王锦锦,发现是府里的五姑娘,才七岁,应该不懂事。于是抬起脸,对蓝烟颤声道:“姐姐,咱们做下人的都不容易,这次能不能通融一二,保证以后都不敢了……”
蓝烟看也不看他一眼,只道:“这事儿若隐瞒不报,我等便是连坐之罪。运气好挨些板子,运气差,便是连命都丢了,我可不敢冒这个险。”
“姐姐,你就通融通融吧……”那福儿也是个大胆的,从怀里摸出一吊钱便要塞给蓝烟,挤眉弄眼。
蓝烟一直将紫竹的下场引以为戒,二奶奶的手腕她可是知晓的。
故此,蓝烟根本没有收钱,反而义正言辞的道:“你简直放肆!做出如此下作之事,非但不愧疚,还想要疏通贿赂于我,居心何在!?”
福儿以前在大公子面前算个红人,可如今大公子出门游学去了,他便没了靠山。没想到五姑娘跟前的丫鬟竟然是个油盐不进的,任他左右逢源,一时间也没主意。
红雨只伏在红月肩头哭,也不知是悔恨还是害怕。
便在这时,门口传来动静,却是一身狼狈的萧秋年回来了。
他手里提着食盒,扫了眼院子里哭哭啼啼、跪着的丫鬟小厮,不悦的拧起剑眉。
王锦锦见状,忙屁颠颠的迈腿跑过去,朝他扬起笑脸:“四哥!”
萧秋年冷峻着面孔,破天荒的开口说了第一句话:“你在这里做什么?”
他的音色十分低沉,带着少年期特有的粗嘎,冷漠近乎无情。
王锦锦还没反应过来,萧秋年便冷冷的从她身边走过。
王锦锦看着他背影,心想:真是个怪脾气的小孩啊!
这时,红雨仿佛看见了救命稻草,膝行而来抓住萧秋年衣摆,哭喊道:“四公子,你帮奴婢求求情吧……奴婢……奴婢……”她一咬牙,脱口而出“奴婢并不是与福儿哥通奸,我们是真心相爱!”
福儿眉头一皱,却不敢反驳。
他与红雨心知肚明,这只是为了保全性命的下下策。
王锦锦仔细看着萧秋年神色,以为他会震惊,却没想到,那家伙出乎意料的镇定。
他道:“此事你们自己去找大奶奶。”
“可是四公子……”
萧秋年仿佛根本不在意他院子里的下人,不等红雨说完,便进了主屋。
王锦锦摸着下巴想,这萧秋年他压根儿不明白“通奸”的意思吧!
便在此时,秀柳回来了,身边还跟着几个眼生的粗使婆子。
她附在蓝烟耳边说了几句,蓝烟脸上闪过一丝诧异的神色,随即道:“你们不必在这里跪着了,大奶奶传你们去宝堂斋问话。”
三个下人大眼瞪小眼,磨磨蹭蹭的站起身,随即跟着那几名粗使婆子离开。
正文 自闭症少年
秀柳的脸上还带着红晕。
王锦锦便故意捉弄两个面子浅的丫鬟。
她凑上前问:“蓝烟,秀柳,话说那两个到底犯了什么事儿啊?为什么他们两个从屋子里出来,大奶奶就要找他们问话?你们也觉得他们犯了错吗?”
秀柳不出意外,脸又红成了大苹果。
她看向蓝烟,示意蓝烟来给五姑娘解释。
蓝烟没辙,只得结结巴巴的说:“五姑娘有所不知,那外院的小厮,是不能进内宅的。”
“是么?那也只是小厮一个人的错,关红雨红月何事?”
“因为红雨她……她与那小厮待在一个屋子里,他们待在一个屋子里,就会……就会争吵,然后打架!嗯……打架!所以红雨犯了错。”蓝烟觉得自己太机智了,“而红月,知情不报,所以也该受到处罚。”
王锦锦憋笑道:“原来如此,怪不得他们两个从屋子里出来衣襟都开了。”
秀柳轻咳,生怕她再问东问西,忙道:“五姑娘,你不是要找四公子玩儿吗?赶快进去吧!”
王锦锦也收住了惹她们的心思,笑了笑,小跑进萧秋年的屋。
萧秋年住的屋子很简陋。
窗户紧闭,不透一丝冷风,屋子里却阴沉的厉害。正中摆了一张方桌,只有两把雕花椅,次间摆着一架简单的拔步床,床腿断了一根,用石头土块垫着。床上悬挂着青灰色的帐子,看起来也只比下人的土炕好些。
萧秋年此时便端坐在桌旁,埋头吃着冷粥。
他这人,仿佛是雕塑成了精,做什么都挺直了背,端正了姿势,紧绷着脸,一刻也不得松懈。
早晨被摔坏的食盒被他修好了拎手,王锦锦看着那食盒上的擦痕,又看看吃着简陋稀粥的萧秋年,心脏莫名被揪紧。
“四哥……你这时候才吃饭吗?”
软软糯糯的音色在阴沉的屋子里响起,格外突兀。
萧秋年的筷子一顿,没有答话。
王锦锦觉得和他说话好吃力……
但是她不准备放弃。
只因为在这阴暗的房屋中,萧秋年与自己的亲哥哥看起来更相似了。便让她无耻的、自私的,贪恋这一刻的熟悉吧。
她已经做好了自言自语的长久战。
王锦锦看了眼自己挂在脖子上的一兜栗子,她灵机一动,忙献宝似的捧起栗子,笑眯眯道:“四哥,我给你剥栗子吃啊!”
萧秋年仍然无视她。
王锦锦也随意了,她剥起栗子,没话找话的说:“四哥,以后让大伯母给你找几个靠谱的下人,你看看红雨,竟然与那福儿在房里打架,红月知道也不去劝,搞得都要去大伯母面前领罪,这又是何必呢……”
“咳咳。”萧秋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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