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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晓栩没有理会他，而是看向现场另一个女人。
　　不堪入目。
　　她衣衫凌乱的躺在桌子上，原本摆在那里的茶杯碎落一地。
　　胸脯露出一半，两腿张开，裙子撩到大腿上，两条腿就这么光溜溜的在半空晃荡。
　　相比之下，晏容华衣着整齐，站在不远处，手里拿着一个茶壶。
　　大宫女脸上不知是泪水还是茶水，但是头发已经半湿了。
　　他喜欢这个调调？
　　晓栩轻笑了一声。
　　“打扰了。”
　　关上门。
　　啪——！
　　晏容华手里的茶壶落地，而本人毫无知觉。
　　在刚才的短短的一刻中，他竟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惶恐。
　　他当然不会明白。
　　当你深爱着一个人，被那个人看到你和别人亲热的场面，那还不是最致命的。
　　最致命的是，她不在乎。
　　对。
　　她不在乎。
　　晏容华攥住胸口的布料。
　　她不在乎。
　　可是晏容华不能解释，什么都不能说。
　　而且，她看起来也根本不想听他的解释。
　　他是公主，他是皇子，他要宠幸一个宫女，还需要向谁解释？
　　晏容华幽深如潭的瞳眸落到桌上那个人身上。
　　要她的身子？
　　别开玩笑了，就算她脱到这种地步，他依旧无动于衷。
　　这个宫女其实挺漂亮，比刚才推门的那个人漂亮多了。
　　身材也很好，她快要二十岁了，身体自然比十几岁的女孩子要成熟。
　　可是。
　　在晏容华看来，这白花花的一团肉，和那些猪肉羊肉……没有什么区别。
　　大宫女接收到公主殿下如此森寒的眼神，浑身颤抖着爬到地上向他磕头。
　　“公主饶命！公主饶命！奴婢知错！奴婢知错！”
　　“哦？你有什么错？”晏容华冷冷笑道。
　　大宫女一愣，“奴婢……奴婢惹公主殿下生气了……”
　　仔细看便可以看出来，这个宫女身上有很多浅色的伤痕。
　　晏容华的暴戾是藏在骨子里的，有时候无人可杀了呢，就把这个宫女传召过来，在她身上发泄自己多余的精力。
　　……
　　哦，不是性｜虐待。
　　只是单纯的虐待。
　　“你又不是第一天惹本宫生气了。你说本宫为何纵容你到现在？”
　　因为他身边需要这样一个人，知道他是男人，可以帮他做很多私密的事情。
　　“你明知道本宫暂时不想杀你。毕竟再培养一个心腹太浪费时间了。本宫没有那么多时间。”
　　他很快就要被逼着嫁人了。
　　最后期限，太子弱冠，娶太子妃。
　　娶太子妃……
　　晏容华身上蓄满了煞气，笑容邪佞。
　　快点娶吧。
　　娶别的女人，爱上别的女人，离他的人远一点。
　　晏容华又想到了刚才离开的那个小东西。
　　看到那样的场面，竟然面不改色，而且还笑得出来。
　　笑得如此纯净。
　　她不在乎。
　　她脸上写满了不在乎。
　　晏容华很生气。
　　但同时，竟然还萌生出了类似于心虚的情绪。
　　他想要解释。
　　他竟然想要和一个下人解释。
　　追上去？
　　然后呢？
　　一个对太子有好感的内侍。
　　让她知道自己的秘密，然后再告诉太子？
　　他不能冒这个险。
　　晏容华一直认为自己没有情感。
　　就算有，儿女私情，如何能与江山社稷相提并论？
　　待他得到天下，一个内侍而已，不还是他的囊中之物？
　　那么多年都忍了，再忍一段时日又如何？
　　如何？
　　不如何。
　　大约就是看着自己心爱的人，和别的男人相濡以沫琴瑟和鸣。
　　为什么有些人就是不明白。
　　机会只有一次。
　　错过了，不会给你第二次。
　　回到自己房间的晓栩坐在小榻上，缓缓抚过胸前长发，嘴角噙着笑。
　　“我本来，不想大动干戈。”
　　【……】
　　系统：所以你现在是想要……亲自动手毁灭这个世界了嘛？
　　“可是，我现在很生气，不发泄出来不行啊，怎么办呢？”
　　【……】
　　系统：去吧！愉快的毁灭世界去吧！
　　“晏容霁……不到最后，我不会动他。那么……该动谁呢？”
　　少女半阖着双眸，手指划过下唇，妖冷的笑了。
　　“后宫倾轧，不乱怎么成呢？”
　　【……】
　　系统：哦，本系统要去兑换蜡烛了。
　　该动谁呢？
　　皇子？还是皇帝？
　　晏容华不见她，还真是方便她行事。
　　晓栩曾经做过妖后，还做过妖妃，对于某些事啊，可比后宫所有的女人都来得娴熟。
　　“系统，我需要你的帮助。”
　　【随时供晓栩大人差遣！】
　　很久都没有用到系统了。
　　用它做什么？
　　兑换一些道具啊。
　　比如什么药什么粉什么毒之类的。
　　她准备呢，把整个后宫的皇子都祸害一遍……啊，年龄在十六岁以上的皇子。
　　系统：……本系统已经预见到不久之后的腥风血雨。
　　哪怕她并不美艳，穿着的也只是普通的宫装，但若是她准备勾引男人，任何一个眼神和动作，都能要人命。
　　若你正面的看着她，看她弯起双眸，勾起嘴角，冲你妖妖娆娆的笑。
　　任由她那双皙白纤细的双手环住你的颈项，将她柔若无骨的身体倚在你的胸膛。
　　她在对你笑。
　　只对你一个人笑。
　　想要么？
　　想要……独占么？
　　秋芙公主这里没什么人来，但晓栩可以出去。
　　没有人会注意到她这么一个宫人。
　　自从晏容华将她独自调到一个屋，从此就没人拉她去干活了。
　　似乎所有人都将她当做了透明人。
　　透明人不管在不在，谁知道呢？
　　晓栩做的事情并不出格，因为暂时还不可以。
　　她不过是时不时在外头走动，时不时路过皇子们经常会出现的地方。
　　她只要微笑。
　　只要微笑就好了。
　　其实，比起皇子，还是掌握了皇帝，能更快的得到她想要的东西。
　　什么东西？
　　晏容华，痛苦的表情。
　　系统：……这好像已经超过了相爱相杀的范围？
　　不，晓栩只是想要逼那个人现原形。
　　怒火、妒火、欲｜火夹杂在一起，她想看，看他最真实的表情，最原始的姿态。
　　为此，哪怕将后宫朝堂，全部搅得天翻地覆又如何呢？
　　“呵……”
　　晓栩轻笑着，将折下的花朵放入竹篮里。
　　一抬眸，一个英挺的少年就站在面前。
　　少女露出了比花朵更为娇艳的笑容。
　　她在丛丛簇簇的花中，对你笑。
　　万紫千红中，哪一朵花最美？
　　将她折下，好不好。
　　少年朝她伸出手。
　　少女向后一躲，迷茫的看着他，“你是哪里当差的？普通男子是不能出入后宫的。”
　　普通男子不能，只有侍卫和内侍才能。
　　或者是……皇帝与皇子。
　　少女微微瞪大了眼，“难道你……”
　　少年再次伸出手，扶住了她的手肘，将少女拉了起来，“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晓栩。”少女浅浅笑着。
　　“你是哪个宫的？”少女又问道。
　　少女眨了眨眼，“你还没告诉我你是谁呢。”
　　“本……我就是在这个御花园当差的侍卫，所以时常见到你来……莫非你是哪个公主娘娘的人？”
　　“是啊，我是长公主的人。”
　　一听到“长公主”三个字，少年陡然变了脸色，连握着她的手都不由的松开了。
　　少女自喉头溢出一丝轻笑，“再不回去，公主殿下又要生气了。下次再见吧。”
　　少女旋身的动作极快，少年只来得及抓住那一缕香风。
　　秋芙公主手下，竟然还有如此天真纯净的宫女？
　　系统：又傻又天真的小皇子。
　　晓栩：哦，小皇子千万不要长大，长大了就会被大灰狼吃掉的。
　　系统：……渣。
　　晓栩这个采花大盗——采的是真花——干了些许时日，后宫里大部分人都知道了这么一个，在秋芙公主那里当差的，仿佛不谙世事的无知少女。
　　任何人与她搭话，她都会笑脸迎人。
　　而且不问对方身份如何，她的态度从未改变过。
　　最重要的是，她的笑容很有感染力，无论男女老幼都喜欢。
　　她的瞳眸很清澈，直直望着你的时候，会让你有一种……“全天下你最重要”的错觉。
　　……当然，只是错觉。
　　晓栩表示，到底谁不谙世事？
　　晓栩选定的基点在御花园。
　　这个地方很好，皇帝妃嫔皇子公主都会过来，她很容易就能刷上一把存在感。
　　老皇帝并不老。
　　长公主才二十岁，而这个时代的人成亲又早。
　　皇帝十六岁就娶了现在这个皇后，但是两年来没有子嗣。
　　皇帝即位也早，然后广纳后宫。
　　偏偏谁都没有怀上，直到皇帝把晏容华的母亲拐上床。
　　这么算起来，皇帝再过不久，就要举办他的四十大寿。
　　不问晓栩的外表，她骨子里其实是个非常成熟妩媚的女人，她对那些小孩子并没有什么兴趣，她本就喜欢成熟沉稳的男人。
　　皇家的基因很好，四十岁的皇帝看起来不足三十，而且非常英俊。
　　最起码，晏容华一半的好基因是来自于这个人。
　　晓栩认真考虑自己成为晏容华后妈的可能性。
　　诶，又不是没做过那男人的后妈，她兴趣倒也不大。
　　但是皇帝的心，她准备收下了。
　　可是要说，连晏容华母亲那样的绝代佳人都无法彻底捕获帝王的心，她又如何能够呢？
　　不能？
　　晓栩的字典里从来没有“不能”“不行”这样的词汇。
　　而且退一万步来说。
　　得不到，毁掉就好了。
　　杀掉皇帝，让那些皇子混战，其实也是一种方案。
　　系统：……所以这只渣就是打定主意不让宫里安生了。
　　因为她不高兴。
　　那就要让全世界陪她一起不高兴。
　　晓栩采完花，直起身，迎头就见到了一行人。
　　皇帝皇后，还有太子。
　　合家欢聚？
　　真是讽刺。
　　所有人都跪下了，独独晓栩还站在那里，神情茫然的看着渐行渐近的一行人。
　　“大胆！见到陛下还不下跪！”皇帝身边的内侍总管发话了。
　　“陛下？”晓栩依旧神情茫然，瞅了瞅皇帝，又瞅了瞅皇后，最后将视线转移到太子身上。
　　其他宫人见状，自是认为，又是一个不安分的想要借机接近皇上和太子往上爬的小贱人。
　　……哦，他们想对了。
　　“参见陛下、皇后、太子。”晓栩一撩裙摆，款款往下拜。
　　衣袖舞动，长发飞散，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竟像是在随风起舞。
　　因为动作太猛，竹篮里的花朵弹出，在少女面前散开。
　　少女似被惊吓到，整个人往前倒。
　　众人：护驾！挡住那个设计想要扑倒陛下的小贱人！
　　系统：呵呵。
　　晓栩当然不是想要扑倒眼前的人。
　　投怀送抱这种事，还是少做为妙。
　　晓栩很自然的往外一道，眼看着就要扑到花丛里。
　　要知道，似乎，少女与花丛，听起来是个非常唯美的画面。
　　实则，美丽的花朵总是带刺的，这么一扑进去，还是正面往下扑，脸就要遭殃了。
　　所有人都在看她的笑话。
　　但是有一个人按耐不住了。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那么紧张那个人。
　　因为太子宅心仁厚。
　　对，就是这样。
　　没有别的理由。
　　也不需要别的理由。
　　千万不要。
　　晏容霁在少女即将跌倒之际拉住了少女的手臂。
　　我们知道，作用力和反作用力会在这个时候起到它的作用。
　　就是少女会被少年拉入怀中。
　　然而。
　　在我们的太子殿下使力时，少女也在使劲。
　　在少女倒向太子时，她的另一条手臂抵住了他的胸膛。
　　拒绝。
　　少女抬头。
　　少年低头。
　　少女极快的别开眼。
　　拒绝。
　　她在拒绝他。
　　晏容霁一时失神。
　　他觉得如今这个局面很不对劲。
　　他眼前的应该不是一个宫女，而是一个内侍。
　　但是他紧张她。
　　而且，就在刚刚那一瞬间，在他拉住她的一瞬间，不仅仅是想要将她扶正。
　　他想……
　　拥她入怀。
　　但是她拒绝了。
　　趁着晏容霁失神，晓栩连忙后退几步，退到少年双手无法勾到的位置。
　　为此，所有人都表示疑惑。
　　皇帝不免感兴趣的挑了挑眉。
　　不是欲迎还拒的拒绝。
　　也不是含羞带怯的拒绝。
　　她只是在直白的拒绝。
　　清清楚楚的表达了她不想和眼前这个少年亲近的意愿。
　　怎么不令人好奇呢？
　　“请陛下与殿下恕罪。”
　　少女蹲在地上，看似是跪，然后快速捡起不小心掉落的竹篮和一地的残花。
　　“你叫什么名字？”皇帝问道。
　　太子看向他。
　　他在紧张。
　　“回陛下，奴婢名叫晓栩，在秋芙公主那里当差。”
　　她知道。
　　晏容霁不会拆穿她。
　　因为太子宅心仁厚。
　　绝不会让她因为这欺君之名而被砍头的，对不对？
　　“秋芙公主……”皇帝玩味的念叨这个名字。
　　“对，就是秋芙公主。”少女似乎一点都不害怕，与皇帝对话的时候语气很恬淡放松。
　　她捡完残花，重新站好，正要向皇帝告辞，视线却钉在了某一点。
　　“陛下，请容奴婢失礼。”
　　皇帝疑惑的瞥向她。
　　但是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之前，少女朝天底下最尊贵的男人伸出了手。
　　然后从男人的衣摆上拿下了一片花瓣。
　　末了，她抬起头，对着男人粲然一笑。
　　“好了。”
　　怔然。
　　不，不好。
　　一点都不好。
　　别让她对你笑。
　　别正面看着她笑。
　　不可以。
　　“你退下吧。”
　　太子说道。
　　“是。”
　　晓栩轻巧的行了一个礼，转眼便消失在人前。
　　仿佛一只轻盈飞舞的蝴蝶。
　　在你面前缭乱你的眼。
　　你越是想抓，她越是飞舞的欢快。
　　你抓不住。
　　会不会想要……折断她的翅膀。
　　可是，折断了翅膀的蝴蝶，就不再美丽了。
　　这就是为什么……那么多人对晓栩求而不得，却始终不可能下定决心伤害她的原因。
　　被折断羽翼，被禁锢住，变得乖顺柔软的晓栩，还是他们深爱的那个人么？
　　“皇儿，你是不是对刚才那个宫女……”皇帝转向太子。
　　晏容霁低下头，“回父皇，儿臣没有。”
　　会不会后悔呢？
　　往后的日子里，没有她的日子里，会不会后悔今日所说的这句话呢？
　　会不会心存侥幸的想到，若是今日对还坐在皇位上的这个人坦承自己的心意，那个人……会属于他，哪怕只有一时一刻。
　　“没有就好。”皇帝意味不明的笑了笑。
　　没有……就好？
　　这是什么意思？
　　连皇后都不由神情凝重的看向了皇帝。
　　皇帝选女人，第一看中的是容貌。
　　皇帝选妃子，第一看中的是家世。
　　无论哪一种，都轮不上刚才那个宫女。
　　男人看女人的眼光，和女人看女人的看光……是不同的。
　　就像，同性恋者和异性恋者，看同性和异性的眼光也是不同的。
　　就像，女人分辨不清渣男，却能分辨得了渣女，男人正好相反。
　　所以，一般的女性，正常的女性，性取向为男的女性，并不能理解晓栩身上吸引力的地方。
　　但是这不妨碍她们讨厌晓栩。
　　不知道为什么讨厌，就是看着讨厌。
　　是嫉妒。
　　不知道为什么嫉妒，但就是嫉妒。
　　其实她们潜意识里是知道的，那个人，只要她想，她就能夺走她们的一切，包括她们深爱着的男人。
　　尤其是她们深爱着的男人。
　　暴风雨前的宁静。
　　很宁静。
　　专为秋芙公主准备的相亲大会如火如荼的展开了。
　　而我们的公主殿下似乎还挺高兴的。
　　古代的娱乐项目少，而人与人交往的限制又多，一般而言，男女老幼能聚在一起不必避嫌的宴会有两种。
　　一是国宴，皇族中有人生日啊结婚啊生孩子啊……朝臣和家眷都要出席送礼。
　　这种比较正式，不能那么随意。
　　第二种则是专为娱乐而设的，像是品花品茶品诗品人，多数情况下这是由皇后为主的后宫女眷外加朝臣们的女眷……说白了就是一群女人闲着没事干聚众八卦而已。
　　少数是男人聚在一起的，毕竟这种宴会都是皇后发起，没事召集男人到宫里来……那不明白着后宫的女人春闺寂寞了么？
　　个别情况除外。
　　比如替公主选驸马。
　　品才宴，说是替国家挑选有才德之人。
　　而被选上的，不是成为驸马，就是成为某位皇子的幕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