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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当炮灰那些年-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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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赵霜意沉吟了片刻,终究只能道一句不好说。她想起了元惟扬的模样——只剩下那上元夜里相遇的一场了,元惟扬……那个样子,不像是心机满满要害人的人。
但是,他也一样不像个纯良无辜,能将家族利益甩开来尊奉职业道德的人。
知人知面不知心,这话放在谁身上都合适,而于她,元惟扬当真是只有一面之缘,说过的话也就那么几句,她怎么可能评判他?
“你倒是说说,如何一个不好说法?”
“女儿以为,他既有故意祸害殿下的可能,也有想与殿下交好的可能,又或者,这一回陛下大怒压根就不是因为他们私下见面,而是为了将他们两个同时带到宫中,做些什么不能叫别人知道的事儿。”赵霜意道:“如今咱们只知道元二少爷出宫时精神很好,但仅凭这一点,只能证实他们在离宫之前的一两天中日子过得不坏,别的……女儿眼拙,实在是看不出了。”
赵徐氏长长叹了一口气,按着太阳穴,正要再说话,外头的桃枝却匆匆而入,道:“老爷下朝了,叫小厮带了话回来呢。”
“什么话?”赵徐氏精神微振。这个时候,赵尚书自己不回府,叫小厮回来传话,只怕这话便有些牵涉了。
“夫人等等,待下了帘子,叫他进来回话。”桃枝一边说着,一边手脚麻利地将赵徐氏屋内的珠帘放垂下来,这般下头回禀的小厮便见不到夫人与姑娘的脸孔。而赵霜意站起身正要走,却被赵徐氏拉住了:“你不必回避,听听也好。”
那小厮来得也快,是赵尚书身边常带的一个,素日里也利落的:“夫人万安,四姑娘万安,老爷叫小的带句话回来呢。”
赵徐氏示意婢女们退出去,方道:“你说。”
“今日陛下提到了冀王殿下的事儿,只道北衙元百户深夜至冀王府是有案子要查,原本便是公事,绝非私下勾结,调北衙官卫与卷档询问查看,也是人证物证俱全。举报此事之人,其心可诛。”小厮极认真地复述着:“陛下还说,今后若是有人再以这般莫须有罪名举告皇子又或大臣,查无此事的,定当欺君论处。”
他说完了该说的话,便沉默下来了。赵徐氏与赵霜意也没人说话,屋内一片静寂。
小厮所复述的内容,看似平白无奇,不过是皇帝被人耍了表示愤怒而已,但若是仔细想来,里头大有文章。
为什么公事要在深夜去办?为什么有了人证物证而还要审五天?为什么今后再有此事要欺君论处而这一回连谁告了黑状皇帝都不追究?为什么这事情闹得轰轰烈烈,结束得却这么不尴不尬?
每一处不妥当背后都该有一个合理的解释,只是,如今知晓这一切所有解释的人只有三个——皇帝,冀王,元惟扬。
这三个人,却是谁都不会主动来给这些无所适从的官员答疑解惑的。
☆、第60章 亲事祸事
在许多人都争着揣测皇帝对冀王的态度究竟如何的时候,冀王府却一点儿没有变化,这实在是出了众人的意料。
冀王仍旧那么一个爱热闹的性子,该呼朋唤友狩猎游玩的时候绝不在家里蹲着,半点儿没有受了父亲的猜疑便下定决心痛改前非从此不再交结朝臣的自觉。而皇帝倒也没什么可说的了,反正如冀王这样的人身边他的眼线也少不了,好容易遇到冀王与元惟扬的一次密谈周围没有旁人,他还一点儿把柄没抓出来,难道现在还好意思盯着自家儿子不许他玩耍休息么?
冀王府的女眷们也是一切如故,冀王妃安心养身体,眼见得一日日滋润起来,赵氏还是那么一朵白莲花儿的打扮,见天儿跟在王妃身后,每逢冀王召她,能寻个借口便寻个借口躲过去。若说谁那里有变化,便是季氏那一头——季雪竹如今是再也不和季照辉外旁的娘家人联系了,更再也没有将季雪川接进王府说话的事儿。
赵霜意是明白这一切的缘由的。自打她跟季雪竹那边搬唇弄舌倒了一趟是非之后,季雪竹便转变了平素打扮言谈的习惯。
那一天,赵霜意告诉她,殿下喜欢你,一定是你有自个儿独一无二的好处,这是不能丢的。可殿下为什么不喜欢你了呢?实在是因为你太张扬了,你把王妃和赵侧妃都得罪了,若还是疼爱你,殿下怎么面对定远侯府?你一个将军庶女,又是个侧妃,难道能比侯府出身的王妃还贵重么?殿下既然不能给人挑拣他的口实,那便只好冷落你了。
至于那季雪川教你争宠,不过是想趁着王妃恨死你之前多来几趟王府。这么的,万一哪天你糟糕了,她这么温柔娴雅的季家女,岂不是比你更合适,比你更讨人喜欢?难不成你还真敢相信,季雪川放弃婚约是因为要孝敬母亲而不是怕逼急了皇后干脆灭了她?
季雪竹这人的脑袋是很简单的,但赵霜意都把话说得这么明白了,她自然也能接受。自打发现按照赵霜意的指点,换下那些张扬的衣裳首饰,也不再天天摆出谱儿来给人看,冀王果然又对她渐渐好了几分,她便益发信实了季雪川的心怀叵测。
如此,季雪竹便不可能再主动把季雪川往王府里头带了。赵霜意与赵之蓁真正要提防的也只有季雪川一个人,至于季雪竹隔三差五见季照辉,那倒大可不必担心。
两个臭棋篓子凑在一起也是臭棋篓子,季照辉这么一个脑袋简单只有拳头好使的人和季雪竹这么一个三句话就能撺掇她调转枪口的人,这两个加在一起都抵不上一个季雪川的!他们两个能商量出来的主意,赵之蓁一个人也都对付得了。
只是,世上托大之人,必遇恶心之事,这简直是万古不破的真理。就在赵霜意咸吃萝卜淡操心地念叨赵之蓁的事儿还很有成就感的时候,季家那一双姐弟的主意却把她狠狠恶心了一下——季家竟然派了媒人来求亲了。
季家来求亲自然不会提前打招呼,于是媒人上门的那一天,赵霜意整个人都是恍惚的。
她穿越的时候便抱着想过一段小白甜文的傻戳女主角生活之美好愿望,如今虽然历经艰辛坎坷,估计永远都装不了脑残智障被人呵护,可也没想过要嫁给季照辉这么一个大龄儿童啊。
然而事实残酷得要命——她穿越了两年,赵双宜这身体也已经十六了,为了等冀王选妃,一路耽搁至如今,竟是除了季家之外无人问津。论相貌家世她是设什么都不缺,但偏生这京城之中与她门当户对的官宦人家少年郎君里一个来求亲的都没有,这叫人怎么想得通?!
而她,宁可一辈子嫁不出去也不想嫁给季照辉。
季家的家风,那是拎出来放在城门楼子上吹三天都吹不干净的。季将军宠妾行径几近灭妻,万幸没人告他。正室夫人懦弱无能,自己病病歪歪还时不时地吐血。田姨娘目中无人,更讨到了皇后的不待见。季雪川心狠手辣且徳薄才庸,能叫人抓到害她弟妹的把柄,那也是一转眼就可能名声扫地的主儿。
至于这位季照辉,为人莽撞,做事不考虑后果,就连长相……长相也很有军中莽将的风范,赵霜意哪怕是想把自己改造成一个肤浅的颜控,那都是万万瞧不中他的。
哦,若说好处,也有好处——这爹是什么样,儿子就是什么样,看看那季将军这些年来对田姨娘情之所钟不能自已,只怕季照辉今后也是这么个情种。奈何赵霜意也并不能肯定季照辉深深眷恋的人一定是他的正室,于是连这么一点儿优点,都可以从备选项目之中划掉了。
在赵尚书与赵徐氏接待媒人的过程之中,赵霜意满心焦虑地蹲在自己屋子里头,连丽藻宝荇两个都跟着有些不安,闷着陪了她一忽儿,终是丽藻开言劝她:“姑娘,咱们不必担心这个。你是怎样的人,那季家少爷是怎样的人,老爷怎会不知晓?若真将你许了他,当真是毁了姑娘一辈子,老爷断不至如此短视的。”
赵霜意却只能苦笑:“你当那季照辉是什么人,他是季家的独子,咱们家与季家又都是跟着冀王殿下的,我都不敢确信爹娘一定不会考虑这桩婚事。”
“可季家和咱们家关系也算不得好。若说都是跟着殿下的,那定远侯府不也跟着殿下么?定远侯府可也是有没许人的姑娘在的,他们怎么不去求娶?”丽藻道:“非得来恶心咱们家。”
“定远侯府是有没嫁人的姑娘在,只是他们便是想娶,也得看看定远侯府的眼睛里头有没有他们。王妃不也是定远侯府的姑娘么,她与季雪竹相处如此,如何还能容忍季家人娶她姐妹?”
“可那季雪竹和咱们五姑娘也不和睦啊!”丽藻道:“好好好,且抛下咱们几家不讲,向着殿下的人家难道还少了?若说向着殿下的就是好姻缘,姑娘,京中妥当的少爷可真不算是少,他季照辉也不见得格外多点儿能耐。”
“我也知道他没多什么能耐,可那些个什么条件都更妥帖的少爷们,谁来求过亲?总不能咱们家上门去问人家要不要……”赵霜意苦笑:“如今是选也只有那一个好选——我也不知道我是作了什么孽,人家府上的姑娘长到这个年岁,总是要有些人来往的,怎么我就……”
“姑娘别说这个!要怪,也就只好怪殿下了啊。”丽藻道:“若不是殿下选王妃的时候姑娘白担了那名声,哪儿会弄得谁都不敢来提亲呢?如今殿下的婚事都着落了,可但凡是向着殿下的,又有谁敢叫自家的少爷求娶姑娘,万一殿下心里头还有芥蒂呢……”
赵霜意听着丽藻这么说,却是愣住了。她是没这么想过的,只当自己是生活在别人的重生文里头,活该没人看见没人爱,可听丽藻这么一讲,她却很有些豁然开朗的意思。
冀王如今见了她还不自在呢,可见当初,在她穿越过来之前,赵双宜是怎么一个“默认”的冀王妃。而从她与冀王有限的几次见面来看,他对她也有些心思的。那些支持冀王的大臣们,便是不知道这一点,可那段传闻又有谁不知道,谁会这么讨人嫌?
而若不是向着冀王的大臣,向赵家求亲固然可以,向别人家求亲也无妨。然而即便是他们也无法否认冀王确有抢到太子之位的可能,又怎么会闲着没事非要找事呢。
最可怕的一点便是,这些个和她家门当户对的大臣,谁都不愁儿子娶不到媳妇。既然千金小姐的资源那么丰富,何必非得和赵家的麻烦扯上关系!
就这么的,一拖两年,最后来提亲的竟然是季家。赵霜意想着便觉得心口疼,向丽藻看了一眼:“你去我娘那里,等她回来,和桃枝打听打听……若真有许了这桩亲事的意思,我早晚得病一场将这事儿推了去。”
丽藻答应了便转身出去,留下宝荇,却道:“姑娘真要病一场?何苦伤了自己身子!”
“若不然如何能推得掉这事情?”赵霜意只觉莫名烦躁,整个脑海里浮动的全是当初季照辉搞出来的那些个破事儿,真真是恨不能拿把刷子洗洗脑袋。
“想推掉,有的是办法呀。”宝荇眨动着眼睛:“姑娘敢不成是急懵了——生辰八字不合,本年不宜定亲,那么多的由头呢。就算姑娘想不到,心思说给了夫人听,夫人总是能想到的。再不然,如季雪川那般,自荐带发修行念经祈福去,不也能躲了这事情?”
“人家季雪川是有个重病的娘,我爹娘却是康健万福,我给谁祈福去?”
“给老爷夫人求长命百岁啊,再不然求社稷平安,都是好的呀。”宝荇道:“总归是要寻个不伤身体的法子的,姑娘若是把自己弄病了来躲这一桩婚事,能不能躲过去是不定的,会不会落下麻烦也是不定的,却又是何必呢。”
赵霜意咬了一下唇,终于点了头。她也不想把自己弄得五痨七伤的——反正今日便是收下了帖子,也有的是理由能把这桩婚事给推了去,如今担心,仿佛还真是不大必要。
果然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第61章 捏造生辰
过了好长一阵子,丽藻才匆匆回来,眉目之间却是照着一层阴郁。见得赵霜意,她便俯下身去跪着了:“姑娘,奴婢……奴婢问了,夫人是不同意这桩婚事的,老爷那边……”
“我爹说什么?”赵霜意心头一紧。
“女孩儿长大了,总不能拖着不叫嫁人啊。”丽藻垂着眼睛:“老爷的意思,怕是担心拒绝了这一门亲事之后也寻不到合宜的,那岂不是耽搁了姑娘。”
“那我娘……我娘怎么说?”
“夫人说,虽然婚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原没有子女置喙的余地,然而她一生只有姑娘一个女孩儿是亲生的,论及做母亲的心肠,也不愿叫女儿嫁了不愿相与的人。”丽藻道:“是而老爷如今还不曾决定是不是应许下来呢。”
赵霜意微微出了一口气,徐氏还真是亲娘啊,这想法简直不能更贴心了。若是徐氏也急着将她嫁出去,那么一点头,她现在可就得想尽办法找理由才能推了婚事了。
如果赵徐氏有着顾念她想法的意思的话,她自己那么一反对,说不定这婚事还真成不了呢。
在赵徐氏寻她去问她的意思时,赵霜意便一条条陈述了自己不乐意嫁给季照辉的缘由,而她越说,赵徐氏的眉头便皱得越厉害,待她说毕,赵徐氏只叹了一口气:“我看,你们是真成不了的。”
“正是呢,娘。”赵霜意忙道:“我原本也不愿嫁给他……”
“他是个什么人原本不要紧,然而你既然这么不喜欢他,今后便是成亲了,心中也不会快活的。”赵徐氏道:“世人皆说,若是做夫婿的肯对一个女子好,这便是极大的福分。可我看着啊,这大福分,须得两情相悦。谁差了那么一点儿,都算不得福气,总有人要委屈。”
赵霜意一怔,她并不曾想到自己的母亲会说出这种话来。
“你爹爹怕你误了这一桩亲事,便寻不到更好的,我却是不怕。”赵徐氏道:“一个人一生的缘分,是上天定下的。若是该你与他长相厮守,便是如何也等得到。如是不该,就如那季雪川想去做王妃一般,到了紧要关头出了事儿,还是成不得。”
“娘这么说,我也觉得很对呢。”赵霜意轻声道。
“你娘也年轻过!”赵徐氏笑道:“我想着,若你是个二十岁还不曾许出去人家的,随便什么人来,也便将就了,可如今你正是花朵儿一般年纪呢,有什么好急的?我就不信了,就因为那么点儿说法,我的四丫头还没人敢娶了!”
赵霜意感动得只能点头了——其实她也是知晓的,相比她自己的不情不愿,赵徐氏本人也看不上季照辉,才是她坚决不同意这门婚事的缘由。
如季家那样不讲规矩的人家,总是不好的。便是真能靠着冀王出个大风头,可风头越高,今后便更会跌个惨兮兮的。这和赵家人为人处世的一贯方式并不相同,将自己的女儿嫁给季家人,那不是将姑娘往火坑里推么?
有赵徐氏劝阻,赵尚书也是绝不可能答应这婚事了。只是两家颜面上总要过得去,那提亲帖子,无论如何是要接下来的。
季家也着实是急,紧掐着日子派了媒人来纳吉,这便是最要紧的一处了——赵家提前打听了季照辉的生辰八字,亦是巧合,四姑娘赵双宜出生的时辰原本与他的生辰无碍,可若是向后改那么一时三刻,却是大凶破灭之兆。是而赵家给了季家的那张生辰上头,留下的便是修改过的日子。
寻常人家,便是女眷也只知道旁人府上姑娘出生的日子的,还有谁会仔细打听人家几时几刻落生?季家拿了那生辰帖子,倒也没看出蹊跷,送到宗祠之中请人一卜,果然是极不利的一桩婚事,登时便将季将军牵这门姻亲的心思淡了几分。
他是只有一个儿子的,这季照辉于他而言,那是如珠似宝的。而季照辉的生辰与赵双宜的生辰一合,那是血光之灾膝下单薄的兆头,他哪儿敢冒这个险?拿了那卜辞便打发了媒人来,只道贵府姑娘固然是极佳的人物,奈何八字不合,还是不要勉强为婚的好。赵尚书夫妇这边儿是求之不得的,此刻听得季家愿意放弃,那也是欢喜,怎会拦着?这事儿便轻轻松松揭过去了。
赵霜意是松了一口气的,正巧赶上赵之蓁得了冀王与王妃的允许回娘家,姐妹两个闲坐之时便提到了这桩事儿。赵之蓁先是冷笑,道:“他们算盘倒打得聪明啊,若是四姐姐真嫁了那小子,我岂不是要矮那季雪竹一头?也幸好是爹娘心里头明白,那小子怎会是个良配?爹都是那样的爹,儿子还能是怎么样的儿子?”
“这话可不好出去说啊。”赵霜意忙打断了她,笑道:“咱们面子上,还是和季家过得去的。否则爹娘也不会先接了帖子,才编了个假生辰,好显得我与那季少爷八字不合,敷弄过去的。”
“什么?”赵之蓁脸色却是一变,想了想,道:“咱们家给他们的,是假生辰?”
“难不成我还会给他们真的?”赵霜意道:“若是叫季雪川看到了,拿我生辰下咒可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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