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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胤祉见康熙主意已定，也没在说什么。回府之后匆匆收拾了些行囊，便直接启程了。

　　　　司马子矜亲自送胤祉的马车离开，站在府外，她不知道为何，总是觉得心慌难耐。

　　　　不得不说，能在继母手下讨生活的人，这危机意识还真是敏锐。杜鹃的确是康熙指派过来的人，但她来的目的却不是像董鄂羲和想的那样，为了分宠来的，这人是经过训练，特意送来胤祉府上除掉司马子矜的。康熙最不能容忍，自己的儿子，因为一个女人变得感性和荒唐。而他出京，也不过是康熙为了支开他来方便杜鹃行事罢了。

　　　　这些年康熙的容忍不过是为了麻痹胤祉，俗话说知儿莫若母，可他这个当阿玛的也一点都不输于赫舍里氏。要是一开始就打压司马子矜，只会引起胤祉更大的反弹，如今这个时候，倒是很合适。

　　　　杜鹃也是个聪明人，这不过几个月的功夫，就不动声色的把胤祉的后院挑起了不少没有硝烟的战争。而她自己倒是藏的严实，每日里除了给董鄂羲和请安外，大部分时间都窝在自己院子里足不出户。可是，暗地里却是主导了一场女人们的斗争。

　　　　司马子矜虽有些心眼，可是其他的女子也不是吃素的。在这后院，没有胤祉的偏袒，她哪里敌得过其他人的联手，要不是康熙护着孙子辈的弘景和两个孙女，怕是这三个孩子的坟头都能长草。

　　　　她不是没给胤祉去过信，可是胤祉那边被康熙让人使着绊子，整日里处理不完的纠纷和公务，司马子矜的那些诉苦信，在他看来却是越发的有一种无病呻@吟的味道。

　　　　男人，永远都觉得自己忙的天昏地暗的那些事才是正事，是辛苦。女人的那些事情都是些无关大雅的小事。

　　　　所以，司马子矜一直都没能等来胤祉的袒护，却被杜鹃抓住了机会，不动声色的下了药。

　　　　而远在数千里之外的胤祉，再收到家信的时候，却都已经是司马子矜的报丧信。他虽快马加鞭的回京，但司马子矜也已经下葬了。而这些事情他再去查，也只能查出更多他不想看见也不愿意相信的东西。

　　　　司马子矜在他心里的确是特别的，可是很多一部分都是司马子矜刻意美化和他自己想象出来的。康熙心狠就狠在，能够抓住胤祉心里的想法，不动声色地给胤祉上了一课。

　　　　还别说，自此日后，胤祉在女色方面，的确理智了不少。什么情情爱爱，他虽然还期待还去相信，却也不会再出现认人不清的情况。

　　　　司马子矜短暂的一生，也不能说是单纯是她的错。她只是遇到了一个有情却不专情的男人。要是她能遇到一个张廷玉或者崔珂那样长情专情的男人，想必就是玩点心眼，也只是会被认为可爱罢了。

　　　　说到底，也只能是遇人不淑再加上高估了自己……

　第139章　烫手山药：皇位①

　　　　已经到深夜；　可乾清宫依旧是灯火通明。近些日子朝堂上的事情尤为的多，康熙这几日忙的脚不沾地，就是太子胤礽也很长时间没有去逗逗儿子弘煜玩了。

　　　　“皇玛法，皇伯父。”清脆的童声在这寂静的夜里尤为的响亮。

　　　　两人应声望去，见是已经七岁的弘基。

　　　　“弘基；　你今日怎么这个时间进宫？”康熙不解地看着弘基；　他又没有传召胤禛；　就是传召了；　这孩子也不应该在这里。

　　　　“皇玛法，孙儿今天下午就进宫了。”弘基自幼养在宫里，如今虽然回府和自己的阿玛生活，但依旧经常进宫看望康熙和赫舍里氏；　“孙儿等了一下午都没等到皇玛法；　于是就自己找来了；　还带了皇玛麽煮的夜宵。”

　　　　“弘基想你皇玛法了？”胤礽调侃笑道，“皇阿玛，您这孙子辈的；　弘基其实最像您了，这功课厉害不说，这政治嗅觉也敏锐。”

　　　　“二伯夸奖了。”弘基人还小；　略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都是皇玛法教的好。”

　　　　康熙笑着瞪了一眼胤礽道：“到真是比你出息。”

　　　　不过康熙也知道胤礽的意思，又继续接道：“弘煜都被你影响了。”

　　　　一想起这事，康熙就觉得心肝疼；　这他本来想着绝不废太子，胤礽不乐意当皇帝，那么到时候他继位后再禅让就是，不过就是几年的功夫。可如今弘煜才四岁，就有了胤礽的影子，这想起来都觉得生气。倒是弘基，因为小时候在宫里养了几年，到是还没被带坏。

　　　　只是，弘基并非胤礽所出，这事情处理起来还有些麻烦。不过眼下倒也不急，康熙想着再观察几年再说。

　　　　弘基年纪虽小，但也知道康熙他们说的是什么意思，他弯弯道道懂得虽还不多，但却是心里最有主意。不过因为懂得太少，他愿意听阿玛的话，慢慢观察思考，想要什么长大再决定。

　　　　“皇玛法，你答应我和弘煜还有弘麒弘瑞，要带我们秋收去宫外看看百姓们如何秋收。”

　　　　“原来弘基进宫是提醒皇玛法事情的。”康熙放下手下的夜宵，笑着招手把弘基叫到身边问道，“弘基倒是说说看，为什么想去看百姓如何秋收？”

　　　　“孙儿没见过，皇玛法答应的。”原因简单的不行，他就是想和康熙一起出行，“不过皇玛法，我和弘煜他们想去远一点的地方可以吗？”

　　　　“为什么？”胤礽不解的问道。

　　　　“远一点比较真实。”

　　　　弘基话一落，康熙倒是意外连连，忙问道：“为什么这么想？”

　　　　“额娘说的。”弘基如实道，“额娘教我，这天子脚下，眼睛看到的繁华兴许只是一个表象，想要看的真，就要行万里路，自己用眼睛和心去看。”

　　　　“行，皇玛法后日就带你们几个出宫去。”孙子辈的，康熙还是都一视同仁，只是有那么几个会撒娇卖乖，难免就多疼一点，但凭心而论，康熙在大事上，倒是真的能做到一碗水端平。比如这出行，基本上稍微大一点的孙子辈都会带，哪怕是外孙和外孙女。

　　　　“孙儿谢皇玛法。”目的达到了，弘基便打算告辞，“皇玛麽还等着孙儿回去睡觉，孙儿不打扰皇玛法和伯父办公。不过皇玛麽还说了，时间很晚了，让你们早些休息，政事是办不完的，还是身体重要。”

　　　　小小的人儿，传话还挺准确，康熙笑着说了声知道了，便让李德全亲自跑一趟把弘基送回去。而他和胤礽把紧急的奏折批出来，两人便休息了。

　　　　两日后，康熙倒是如承诺般下了朝带着孙子辈的去了京郊通州以东，距离河北也十分近。不算是在城内，也算是孩子们觉得比较远一点的地方了。

　　　　“弘麒哥，你看外面金灿灿的，可真好看。”弘煜平日里喜欢和弘麒玩，可弘麒却只是喜欢弘基，因为他喜欢年龄差距不那么大的弟弟，这弘煜太小，他自认自己是个大孩子。

　　　　“嗯。”弘麒点了点头，他这人只喜欢诗词绘画，对于体验民生倒是没有兴趣。

　　　　弘基看弘煜又碰了壁，笑着拉着弘煜的手道：“我们两个去麦地里看看吧，都没有见过面粉最开始的样子。”

　　　　弘煜倒是小孩子心性，被一打岔就把刚刚的事情忘记的差不多，高兴的虽弘基一起进了麦地，去找那些农民聊天说话。

　　　　弘基弘煜两人在麦地里横冲直撞的，不多久两人便一身麦皮子回来。康熙见两人一脸不高兴，忙问怎么了，这两人才说了为什么。

　　　　原来，两人进麦地听见那些人在聊天，他们虽然觉得今年收成不错，但还是在咒骂老天爷和皇上。两人不高兴和那几个大人分辨了几句，这才有了苦着一张脸这回事。

　　　　收成好还抱怨？康熙知道，这里面肯定是有横征暴敛。本来今日出来是为了让孙子们看看这江山社稷美好的一面，可这才到通州这边就有欺上瞒下的事情，康熙觉得自己这脸火辣辣的疼。

　　　　有的事情问起来也简单，康熙带了人，亮明了身份，用最简单粗暴的手段便弄清了所有事情的来龙去脉。原来，这地都是佃农租用的，这主人家要提高租子，他们这一年到头来就白忙活。再一问，好家伙，这一片的地都是一个人的，那人是当地府衙大人的小舅子。

　　　　这一下子牵扯出来的事情就多了，康熙让人继续查继续暗访一番自是不用说。可弘基却生出了果然额娘又说中了的心声，心里渐渐生出来一个萌芽，一个想要长大四处走走看看的想法。

　　　　万里江山，留在京城能看到的实在是有限，弘基小小的心里已经不满足于局限在这一亩三分地。不过他知道自己年纪还小，想要出去走走，那就必须要现在就学会更多的本事防身，不然就算出去了，他恐怕也会像额娘说的那样，遇上很多解决不了的烦心事。

　　　　至此以后，弘基读书练武越发的认真，这让康熙看在眼里，越发觉得这孩子有塑造空间。可是弘煜一日日长大，也开始出类拔萃，康熙也慢慢又有了当年面对胤礽胤禛两兄弟的那种矛盾纠结感。

　　　　不过他如今也知道，皇位传给胤礽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情。要是无正当理由废太子，那么朝廷上肯定有大动荡。

　　　　可康熙不知道，正当他笃定胤礽是下一位皇帝的时候，这胤礽自己主动撂挑子不干了。

　　　　“你在说一遍？”康熙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好好的胤礽没事上朝抽风说什么要禅让太子之位，还什么能者居之，简直就是在打他的脸。康熙看着胤礽，他怎么都觉得这人像是故意的，故意不通知他，故意要当着群臣的面胡来。

　　　　胤礽还真是如康熙所料，他这些年因为康熙的偏袒和爱护越发有恃无恐，竟是觉得自己上辈子被二废也太憋屈了，怎么这辈子也要找点颜面回来才公平。

　　　　胤礽把折子递给李德全，见他手还有些打颤，心道，果然是出气了，这滋味还真是过瘾，只是，如果能忽略掉他家皇阿玛摔过来的折子就更美了。

　　　　朝堂散了，各个大臣都不知道太子爷这是闹什么。可就算不少人都想打探一二，但也不敢多问。谁让皇上刚刚下了封口令，这事儿是绝对绝对不能传开的，不然这一家老小的命就得交待了。

　　　　乾清宫里，康熙成年的儿子全都站成一排，各个都不出声。感受着来自自家皇阿玛的低气压，这各个心里都有些埋怨突然抽风的太子。

　　　　“胤禛，你说，你们两个平日里不都是穿一条裤子么，朕今日就不相信，你事先一点都不知道？”

　　　　胤禛也是心里苦啊，他这一次是当真被胤礽黑了。这锅他背的冤啊。胤礽余光扫了一眼胤禛，见他眉头皱的紧紧地，这心里很不厚道的笑了笑，但嘴上却道：“皇阿玛，我们兄弟这么多，其实也不是非我不可。我看八弟九弟都挺适合的。”

　　　　又坑人。

　　　　胤禟忙站出来道：“皇阿玛，儿臣不敢生出不该有的心思。”他又不是活腻歪了，皇额娘三个嫡子，他们谁肖想皇位，那都是可能的。可他当真是没这个心思，如今他最乐意做的可是不断地赚银子，这成就感可比累死累活的强。

　　　　胤禩也忙说不敢，自己在理藩院很满意，不该想的他可不会想。他的人生轨迹早就该变了，他如今要得已经不是心里对皇位的执拗。

　　　　“皇阿玛，其实儿臣的心事您都知道，如今儿臣年纪也越发的大了。时间也是一年快过一年，儿臣当真是想要亲子出去看看，这海外的样子，再尝尝没有见过的美食。”胤礽跪在地上道，“儿子求皇阿玛成全。”

　　　　别的朝代是兄弟争皇位，可是到了自己儿子这一代人，却各个都不把这些放在心上。康熙一想起自己这么对儿子，继承人都这么不好找，真是气的心肝疼。

　　　　胡闹，全都在胡闹。不就是前段时间自己表示了想再过几年禅让皇位么，这胤礽就这么迫不及待的自己跳出来说不要。康熙是越想越觉得郁闷，这都是自己最满意的江山，他这个儿子还敢嫌弃？当真是气死了，不行，必须得罚，不然他心里憋屈。

　　　　康熙不高兴，胤礽就糟糕了。

　第140章　烫手山药：皇位②

　　　　太子胤礽将近半个月没有上朝听政；　朝臣心里都不由得揣测康熙的意思。这太子妃瓜尔佳娘家的府上近些日子也被打探消息的大臣把门槛都能踏平，可惜，这太子妃的阿玛自己也一头雾水，根本就回答不了其他人任何实质性的问题。

　　　　别说是他，就是他姑娘太子妃此刻；　也有些闹不准胤礽突然来这么一出是想做什么。

　　　　“玉珠；　你怎么过来了？”这几天胤礽倒是自在极了；　没事陪陪孩子；　要么就在书房里看看书。哪里有半点被罚禁闭的沮丧。不过是不能出毓庆宫，他压根就不在意。

　　　　太子妃无奈一笑道：“爷闹出这么大的事情，这几天可想好了要对我解释些什么吗？”

　　　　“玉珠想听什么？”胤礽反问道。

　　　　太子妃轻叹一口气道：“咱们不是说好等弘煜长大么，你怎么突然就在朝堂上请辞呢？太子一位；　干系国计民生；　这么做；　会不会太唐突了？”

　　　　胤礽闻言笑出声来：“那玉珠可觉得如今朝廷受影响了？百姓们可不管谁是太子，他们要的只是衣食无忧，平安康健。至于在位者是谁；　对他们来说，可能还不如一年是否能够丰收重要。”

　　　　话是这么说，但瓜尔佳氏就是觉得胤礽这般太过焦急。不见如今皇阿玛压着消息；　肯定就是没想好怎么处理。自家爷当真是看着皇阿玛宠爱有恃无恐。

　　　　“玉珠，如今我已经年纪不小了，要当真是等到弘煜长大，那三四十岁；　人生都过了一半，那个时候再想陪你出去走走，我们俩也不知道能不能走动。”

　　　　胤礽是真的怕了，突然一夜醒来，想着自己现在的年龄，他瞬间就觉得自己还是有些浪费老天爷白给的时间。他这人责任感没那么强，上辈子相当皇上，不是为了国家天下，只是为了享乐和看不惯那些给他添堵的兄弟们，那个时候，和他们斗，已经成了一种本能，而这辈子，他的确改变了不少，可是该有的责任感他依旧不多。

　　　　所以，又何必多此一举耗在朝堂上呢！

　　　　胤礽的想法很简单，并没有那么复杂。

　　　　“爷，雍亲王来了。”才送走了太子妃，胤礽又迎来了胤禛。

　　　　“请进来吧。”胤礽叹了一口气，心里猜测着，是不是皇阿玛让胤禛来试探他。

　　　　胤禛这些天一直都在帮胤礽收拾乱摊子，这一国太子请辞，也不是什么小事情，虽然胤礽自己觉得无关紧要，可到底，他比他自己想象中要重要的多。

　　　　“二哥，你当真主意已定？”从小就知道胤礽这辈子无心皇位，可这一天来的时候，他还是觉得有些意外。

　　　　胤礽点了点头道：“我和你不一样，你虽然不愿意再次为皇，可你心里却依旧有国家百姓。大姐以前说过一句话，我记得特别清楚，万水千山走遍，也未尝不是一种成功。这个世界那么大，我把自己框在京城太久了……”

　　　　胤禛嗯了一声，他今日是来提点胤礽的，以他对胤礽的了解，这货绝对会带着太子妃在不久后不辞而别去游历。可这样的结果，恰恰是最要不得的。

　　　　“二哥，你要是走，先不要带二嫂。”胤禛道。

　　　　胤礽一顿，疑惑地看着胤禛，着实有些不解。见他这样，胤禛便知道今天自己来对了。

　　　　“二哥，你对二嫂是真心还是假意？”

　　　　“你这是什么话，这辈子，我就只认她。”

　　　　“那既然你这般看重二嫂，那为何要把她陷入危险之中？”

　　　　“你把话说明白了，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二嫂能开心。”

　　　　“二哥，你不当太子了，皇阿玛绝对会护着你。朝臣也不敢拿你怎么样。可是你一旦不当太子之后立刻就带着二嫂离开，你说那些迂腐的朝臣会怎么做？古往今来，最无辜的就是红颜祸水四个字，红颜有什么错，可每次还是会被退出去替男人顶错。”

　　　　胤礽也不是一窍不通的笨蛋，很快就想明白了其中的关键。登时就有些冷汗直冒。太子，是一国储君，他自己不想当是一回事，可架不住总有些自作多情的人会觉得是他被人蛊惑了。而一旦他按照计划不久之后带着嫡妻离开，那么她就会成为众矢之的，而瓜尔佳氏一族也会被人诟病，甚至他们的儿子，也可能会被那些所谓的忠良之臣毁了前程。

　　　　想明白后，胤礽起身给胤禛抱拳行了一礼。

　　　　“二哥，你这是做什么。”胤禛忙闪开道，“咱们本就是一母同胞，你不必对我这般客气。”

　　　　“胤禛，有你在可真好，我这脑子，论权谋算计，当真是十个都比不了你一个。”

　　　　“你知道就好。”

　　　　太不谦虚了。胤礽心下吐槽，不过这本来就是个事实，也没啥好辩解的。

　　　　胤礽一个月后留了封信便独自离开京城，去了哪里没人知道。朝堂上的太子禅位风波足足让康熙和胤禛布置了一个多月才没揭起什么风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