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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速度是不是太快了点？距离六皇子出事到现在还不到半日的功夫。
丽华宫中。
当戚锦雅被带到正殿之时，便看见皇上，皇后，卫贵妃，娴妃……数位在整个大殷都身份很贵重的人分别坐在正殿之中，殿内的气氛凝重而透着压抑，还有股隐隐的风暴似在酝酿之中。
戚锦雅一路上不断快速思索着要如何为自己脱罪，摆脱嫌疑，可真面对气场全开，展现出令人连与之对视的勇气都提不起来的逼人气势的帝后，身体却不自觉地一抖，那些狡辩的念头一瞬间就被打压下去，脑子一片空白。
但戚素素的身影映入眼帘后，戚锦雅的脸色，眼睛却瞬间红了起来。
这个女人！为什么她也会在这里！
把自己完全放在不小心被牵连，只是一个无辜旁观者位置的戚素素注意到戚锦雅那逼人的视线后，说不上出于什么心理，对她扯了扯唇角，无声地说了句‘呦！’，结果换来戚锦雅更加怨毒的眼神。
戚素素：“……”完全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波及。
“臣妾见过皇上，皇后，贵妃娘娘，贤妃娘娘。”戚锦雅好容易才压下对戚素素的怨恨，走到诸位贵人面前低声请安，说完，便等着‘免礼’的话好顺势起身。
然而……不但没人让她起身，迎接她的还有卫贵妃怒气满满地质问，“说！你为什么要谋害六皇子！”
“我没有！”戚锦雅脱口反驳，同时心中满是惊疑。
正常这时候难道不该是先审问一番，也给她为自己争辩的机会吗？怎么卫贵妃却一副认定了就是她算计的态度？这不对劲！
“你还敢狡辩！”卫贵妃看戚锦雅的眼神恨不得生撕了她。
戚锦雅大声为自己喊冤，“贵妃娘娘明鉴，我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又不认识那个宫女，更不曾谋害六皇子，一定是其中有什么误会——”
“啪——！”卫贵妃用力拍了一下桌面，一脸怒容地站起身呵斥：“你闭嘴！休要继续狡辩！根本没有任何误会！”
“贵妃。”皇上抚了抚额，出声提醒：“朕可以理解你的怒气，但还是要冷静一点，稍安勿躁。”
卫贵妃气得胸口一阵剧烈起伏，好几次都有冲动想扑上去狠狠甩戚锦雅几个巴掌，可在皇上的提醒之下，却仍然咬着牙压下火气，重新坐了回去。
皇后和贵妃平日里虽然时常别苗头，此时却很能理解她的心情，不但没有冷眼旁观，还非常犀利地指出了戚锦雅方才的语病。
“铃音和红裳应该不曾告诉过你丽华宫发生的事情，按理，你应该连是哪个宫女动的手都不了解，既然如此，又为何笃定地说和对方不认识？”
“我！”戚锦雅脸色一白。
不好！刚才她一时惊慌失措，竟然把最关键的地方给漏掉了。
与其说是为自己争辩，不如说根本就是不打自招！
戚素素不忍直视地扭过头：就这脑子竟然还敢算计人，好好活着不好吗，为什么总想不开地想作死。
皇上沉声道：“你不必急着狡辩，既然朕让人将你叫来，自然有充足的证据证明你与此事的关联。不，不只是今日这件事。”
戚锦雅心头一跳，面对皇后，贵妃，以及煜王殿下沉沉的目光，心中不详的预感越发浓烈。
其他，还有什么事？难道……不，不会的，那些事明明都已经告一段落，怎么看都和她没有任何关系，不要慌，不要……慌。
第161章　戚锦雅的底牌
在戚锦雅身后，有禁卫忽然又多带上来几个人，这些人中有她身边伺候的宫女太监，还有几个旁人不怎么熟悉甚至完全陌生的宫人，还有一些她明明藏得很好的，存放某种毒药的纸包……
戚锦雅看见这些人后瞳孔骤然紧缩起来，恐惧从眼底深处渐渐泄露而出，身体更是忍不住开始发抖。
完了，真的暴露了……怎么会！她明明藏得很好，为什么，为什么会发现这些人和她有关！？
说实话，卫贵妃和娴妃还不太懂皇上究竟打算做什么，她们之前只得知了摔死的宫女确实是戚锦雅收买的消息，至于其他，却蒙在鼓里浑然不知。
待到煜王让人将其中一个禁卫手中拿着的纸包拿过来，递给戚素素查看，后者说了四个字后，才同时面色大变。
“……七日断魂。”
“什么！？”娴妃大惊，“她怎么会有这个毒！？这不是惠美人意图算计雪美人，结果连累皇上中毒的那个……”
“为什么‘七日断魂’会在雅美人手中，自然是因为真正算计雪美人，害了皇兄的人，就是她！而惠美人不过是替她背了黑锅。”准确说，是让戚锦雅以为，替她背了黑锅。
戚锦雅在电光火石之间也想通了这一点，瘫坐在地上，喃喃道：“你们是故意的……你们一开始就知道惠美人并不是罪魁祸首。”
皇上冷言看着她：“若非故意设计，又如何让你露出更多马脚来。”
当时他们已经有心要将叛国的林鹤海拿下，可一旦同时牵扯到户部尚书之女，一下子两个品级颇高的大臣出事，大殷难免会有些动荡，再者，他们都很清楚，凭戚锦雅一人，既没路子弄来‘七日断魂’，更不可能将一些细节部分的线索都抹除干净，背后必定有人帮忙，还很有可能是曼陀罗的人。
为了把那些人揪出来，这才暂时压下她的罪名隐忍不发。
可他们都没想到，戚锦雅再次出手竟是冲着皇子而去，以至于他们在其他方面的防备都落了空，反倒让她差点得逞。
可能正是前面的事没暴露出来，才让戚锦雅越发胆大，自以为自己做的事天衣无缝，没人发现吧。
到底还是他们失算了。
除了皇上，姬无天和戚素素，就连皇后都不太清楚各种内情，此时就显得有点迷茫，于是几个知情者便配合着解释了一番。
之前不是有人纳闷，为何林家被诛了三族，偏偏作为祸首的惠美人却只是发配冷宫，留下了一条命吗？那并不是因为皇上怜香惜玉，而是清楚她根本不是罪魁祸首，充其量不过是无意中发现了一点猫腻，顺势推了一把。
真正用‘七日断魂’意图铲除异己，除掉姜应雪，却差点害了皇上的人，是戚锦雅！
收买了姜应雪身边宫女绿环的人也是戚锦雅，只不过出面的并不是她，所以绿环也无法把她指认出来，但抓出来的曼陀罗的细作却不做隐瞒地将她供出。
皇上不解道：“可是，之前那件事，明面上看，没有任何一点能和雅美人，和戚锦雅扯上关系，她又是如何那么巧能知道卫贵妃会给谢美人赏赐，刚好让绿环配合下毒？”
姬无天道：“很简单，她不过是打了个时间差。卫贵妃当时除了给雪美人送去糕点，还给宛美人那边送了其他赏赐，糕点制作需要花费时间，宛美人那边的赏赐便先一步被送去，戚锦雅和宛美人同住宜春宫，自然第一时间就能得到消息。”
那个给谢云宛送赏赐的宫女，是曼陀罗安插进来的细作，暗地里和其他细作一起找机会搅混水，便将姜应雪那边也有赏赐的事透露给了戚锦雅。
之后戚锦雅迅速联系到绿环，让对方拿着‘七日断魂’中途截住凝露，趁机下毒，后面发生了什么，所有人都知道了。
也是真正了解了其中关键之后，戚素素才第一次发现，她一直认为没脑子，在后宫中混不长久的妹妹竟然还有智商爆棚的时候，差一点就真的把所有人都骗过去了。
但谋害皇子，就是大大的败笔了。
“如今已经证据确凿，你还想做无谓反抗，不肯承认吗？”皇上压迫感十足地沉声质问。
跪在地上的戚锦雅浑身打着哆嗦，没有吭声。
倒不是她真的那么硬骨头，而是单纯的已经被吓破了胆，完全慌了神，六神无主地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皇上分明看出了这一点，却并不想体谅或者给她缓解心情的机会，他自己差点被毒死，儿子又险些被害，能顾着大局没直接赐戚锦雅死罪已经很不错了。
“既然你不开口，那便直接用刑吧。”
卫贵妃脸上顿时露出解恨之色，敢动她的儿子，戚锦雅，万死不足惜！
一听要用刑，戚锦雅倒是立即恢复了点清醒，惊慌地大喊：“不，不能用刑，我是户部尚书之女！”
皇上表情冷冽，“放心，户部尚书教女无方，待处置了你，他自然要跟着一并受罚。”牵扯到谋害皇子，他这个户部尚书也做到头了。
两个面容严肃的宫人走过去想按住她，戚锦雅慌得拼命挥手，“不要碰我，走开！你们不能对我用刑！”
宫人不为所动，反而越发迅速抓住她的手腕意欲将她按倒，戚锦雅怕到了极点，终于将瞒了好些天的最后的底牌亮出，语出惊人道：“我有身孕了！我怀了龙种！你们不能动我！”
“你说什么！？”皇后和卫贵妃同时豁然起身，眼中满是震惊，后者更是一瞬间就猜到了戚锦雅会对她的小六下手的原因，差点恨得咬碎了一口银牙。
“就因为你怀了龙种，便想铲除异己，害死我的枫儿！？”
就连姬无天和戚素素都被这始料未及的发展给弄愣了。
怀孕？戚锦雅居然怀孕了？
姬无天看向皇上，“是否当真有了身孕，还是先确诊一下。”总不可能凭戚锦雅上下嘴皮子一碰，说有就有了，或许只是她为了逃避罪责，不想受刑才骗人呢？
戚锦雅深怕他们不信，连忙道：“我真的有了身孕，皇上，您可以找太医院的人验证，不会错的！”
皇后道：“煜王妃正好在此，便让她直接为你号脉就是。”
戚锦雅表情一僵，怀疑地看了眼戚素素，想说她那么讨厌自己，说不定号出她是喜脉也会说没有，但转念一想，这种事只要让太医院的人再确定一下，根本糊弄不了，这才任由戚素素过来按住了她的脉门。
虽然月份太短了不太好断，但戚素素还是很快就摸到了滑脉。
“的确是喜脉。”
戚素素说这话时看戚锦雅的表情透着股稀罕。
如果她记得没错，因为最开始戚锦雅被皇上临幸就是她算计的结果，打那之后皇上应该就没再碰过她吧？
一晚上就有了，运气这么好？
戚素素完全没想过，她当年和姬无天有了姬小羊也是洞房花烛一晚上。
可是，这个孩子算算月份，到如今可能连两个月都差点，说是龙种，还只是个小肉块，都没长出意识，不，恐怕连胎心都没有形成，戚锦雅却以它为依仗，想残害一条无辜的小生命？
到了这个份上，戚锦雅也不再做无谓的反抗，可能还是因为直觉有了龙种做依仗，再怎么样还是能保住一条性命，便将自己知道的，以及自己做过的，都和盘托出。
这事儿起因还是和姜应雪之间的那些积少成多的小矛盾，戚锦雅本就不是个能忍的，姜应雪也厉害，几次对上她都没能讨到好处，反而堆积了许多不满和怨恨，这时候她身边伺候的小太监煽风点火给她出主意，她一个恶向胆边生，就找到了一个据说是入宫前学过一些阴损手段的宫女，弄来了‘七日断魂’。
她当时并不知道‘七日断魂’是什么东西，只是听那宫女说是一种能让人死得很痛苦的毒药。
她一门心思想把姜应雪除掉，没怎么多想，又有曼陀罗的细作故作被她收买，帮她谋划，才有了后来皇上阴差阳错中毒的事。
当时她也是后怕得不行，好几天都睡不好觉，身体也有些不舒服，忍了一阵实在忍不了了，才私下里找了个太医院的医女给自己看看。
她不受宠，又只是个美人，找太医肯定是不成的，加上不愿被其他人发现，万一身体真有什么差错，被人算计的话，以后再想得圣宠都不可能了。
哪想到这一诊断就断出她竟然怀上了！
一直到林家被解决，林芝惠被打入冷宫，都没有波及到自己头上，紧张惶恐的心情逐渐沉淀，又有了一个孩子，潜藏已久的野心再次浮出水面，更有还没被揪出来的曼陀罗细作煽动，恶念再次不期然地浮现出来。
戚素素之前就不明白，为什么被针对的会是六皇子。
就算太子身边防护严密，戚锦雅不得靠近，那不是还有二皇子，三皇子吗？
六皇子虽然有卫贵妃做依仗，但和太子比，年龄差距还是比较大，太子二十岁差不多能担当大任的时候，他不过才十一岁，皇上又不可能专宠卫贵妃，为了她提拔六皇子，在竞争皇储之位上真没有太大的优势。
但戚锦雅的思维方式和她不一样，相当得简单粗暴。
第162章　圣旨
为什么对六皇子下手？理由很简单。
“因为他的母妃是卫贵妃，除了皇后外后宫中身份最高的嫔妃。”
戚锦雅可不管什么年纪不年纪的问题，只看出身背景。
太子是皇后所出，皇后地位稳固，太子那边她完全找不到下手的机会，所以一开始就放弃，二皇子三皇子的母妃位分不如贵妃，在她眼里就等于没有竞争力。
娴妃的七皇子才一岁，平时护得很紧，又因为太小了，不常出来走动，加之戚家和江家不久前才闹出过事，她多少有些忌惮。
唯独六皇子，分量重，还皮，经常在宫里到处撒欢，关键脾气也比较蛮横，对其他人还好，对身份比较低的才人美人们很不客气，戚锦雅就曾经有一次撞见了六皇子，被小不点嫌弃了几句。
之所以选择六皇子下手，不无对当时当着不少宫人的面被一个孩子嫌弃的恼火和怀恨在心。
戚素素听了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对一个还不懂事的三岁孩子怀恨在心，所以找人想把他摔死？这得多歹毒的心肠？
戚锦雅自己将这些说出口后也后悔了，她就是一时说顺嘴了才藏在心底里的部分说秃噜了嘴，本来这些是不准备说的。
帝后和卫贵妃等人听得眼神或冰冷或愤怒，显然都对戚锦雅的作为很是难以容忍。
只是怀上了龙种就敢动这种念头，她怎么不想想，这些年来，宫中不论是怀有身孕的嫔妃，还是已经出生的皇子公主，除非当真是刚生出来就带病早夭的，基本没见过出任何意外事故身亡者。
便是卫贵妃这样仿佛和皇后有一争之力的人清楚局势的情况下都不曾动过类似的念头，她怎么敢！？
真以为有个户部尚书的爹罩着就能为所欲为，那她的如意算盘可就打错了。
这一次，戚伯翰不但护不住她，恐怕还得被她连累得地位不保！
“既然你都已经承认，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皇上面容冷肃道：“戚锦雅，心性狠毒，谋害朕未遂，还敢意图谋害皇子，其罪当诛！先压入冷宫听候发落！”
戚锦雅最怕的就是保不住一条性命，一听只会听候发落，便认为果然她肚子里的孩子救了她一命，不但不觉得心凉，反而一脸庆幸，看得其他人心里一阵不痛快。
戚素素起初也有点疑惑，都这样了还不直接赐三尺白绫或是毒酒？
倒不是她多恨不得戚锦雅死，就事论事的说，都差点把皇帝害死了，和叛国罪也没差多少，林家是什么结局还历历在目，戚锦雅又如何能幸免于难？
直到不经意间注意到卫贵妃的眼神，才瞬间明白了什么。
是了，皇上不好直接给戚锦雅赐死或许确实是碍于她怀有龙种，可还不到三个月的孕期，胎还没坐稳，随便一点小意外就有可能小产。
卫贵妃平日里有些算计，但只是好看热闹，不会害人性命，前提是，没有人惹到她头上来！
这些年身居高位，要说当真什么狠事都没做过，手里真一条人命都没有，绝对是骗人的，这一次卫贵妃又是受害方，与之相比，戚锦雅对皇上，对大殷却没什么用，还和曼陀罗勾结。
哪怕她并不清楚那些人的身份，做了就是做了。
想要活命，只凭肚子里多出来的那块肉显然是不成的。
皇上看重子嗣不假，但还没成型的孩子，和承欢膝下的六皇子，孰轻孰重还用说吗？
退一步说，戚锦雅若是没了，便是孩子日后真生出来，在宫中地位也尴尬，这样说可能显得太过冷漠无情，但有时候，生下来受罪，倒不如一开始就不出生，重新投个好人家。
便是她心中隐有不忍，在这种情况下也不可能给戚锦雅求情。
皇上下旨命人将戚锦雅带下去后，同时另外发下一道圣旨，戚素素亲耳听见圣旨的内容后，表情却变得意味深长起来，若是仔细看，还能看出她眼底深处隐隐可见的幸灾乐祸。
六皇子出事，戚锦雅被拿下，这一切不过发生在短短不到半日的功夫，便是宫中有人有心想往外传话，速度也没这么快。
戚锦雅被带走后，皇上皇后没有急着离开丽华宫，而是挥退了不相干的人，便到隔壁殿去看望由姬小羊陪着的姬廷枫。
六皇子本来被姬小羊安抚得快忘了之前的事了，结果看见自己父皇母妃，还有母后，顿时又觉得委屈浮上心头，冲过去抱着他父皇的脖子‘哇呜’的一声哭出来，金豆豆掉个不停，可把几个大人都心疼得够呛。
姬无天作为皇叔，在他们把六皇子差不多哄好后也提醒了小家伙一句：“日后再玩闹莫要再爬上假山，给其他人害你的机会。”
皇上深以为然，“不错，就在平地上玩。”想到之前戚素素曾经落过水，又多加了一句：“湖边也少靠近。”
其实根据之前六皇子身边的宫人汇报，当时他们待的位置距离假山边缘还有三四米的距离，即便是没站好摔倒了也不至于掉到下面去，怎奈人算不如天算。
这样的意外，在座的人都不愿意再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