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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悉的杀猪声传入耳中，在外厅里说话的靖安侯，姬无天眉头跳了跳，下意识地对视，又很快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
他们可以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但房间里的几个人就尴尬了。
两个老太医去守着另一壶还没熬好的药研究去了，这会儿不在，房间里除了陈季阳，就只有侯夫人，傅云诗和戚素素，以
及身边的丫鬟。
陈季阳一个大男人被灌了一口药后，毫无尊严地大声嚎叫着抗拒继续服药，好像遭受了虐待一样哇哇大叫：“太苦了！表嫂
，你是不是在里面放黄连了！？这汤药苦得要人命根本没法喝啊！不行了，想吐，呕——，”
戚素素看了眼陈季阳抗拒时洒在自己袖口的汤药，轻呵一声，表情有些危险。
“又怕苦又怕疼，娇气成这样，还是不是男人了，你可比云诗还不如。”至少傅云诗之前在她那儿的时候喝药就跟喝茶一样
，咕嘟咕嘟别提多利索。
虽说对方可能是大小喝药喝习惯了，但陈季阳好歹装面子也撑一撑吧？居然怂成这熊样！
旁边站着的侯夫人都一脸尴尬，觉得臊得慌。
以前不觉得自家儿子娇气有什么问题，但在煜王妃面前，着实是有点丢人啊。
而且，儿子眼看就要成亲了，要是比媳妇儿还娇气，还怎么有脸和将军府说会好好保护诗诗？傅大夫人这会儿可还在外厅
里坐着呢，肯定把刚刚阳儿的叫声都听去了！
侯夫人越想越觉得不行，在陈季阳的腰侧狠狠拧了一下，“让你喝你就喝！叫唤什么！”
“娘——！你掐我做什么！”陈季阳叫得更厉害了。
侯夫人：“！”这没出息的！真是要气死她啊！
“伯母你别……”傅云诗看得心疼：“要不然，我陪你一起喝吧。”
不等陈季阳说话，戚素素就断然拒绝，“不行！你的身体什么样自己心里没数？哪能乱喝药，这药是给他清除余毒用的，本
身里面的一些药材药性就特殊，你用了没有一点好处。”
侯夫人也忙道：“对，诗诗啊，你别跟着瞎凑热闹了，药哪里是能乱喝的，阳儿就是被我给惯坏了，这点苦头都吃不了，往
后还能指望他做什么？”
“那……”傅云诗看看可怜巴巴看自己的陈季阳，对戚素素提议道：“不是有药丸子吗，能不能将这些药搓成药丸给他吃啊？
”
陈季阳连连点头，心里美滋滋地想着，果然还是诗诗知道心疼自己！
“想法很不错，但是，不行。”戚素素残忍拒绝，“药效不同的方子，有些可以搓成药丸，有些却还是要熬煮成汤药才能发挥
最大药效。再说，总共不过三副药，搓药丸子得平白多费多少工夫，太麻烦。”
陈季阳一听这话表情就很丧。
戚素素不耐催促：“快点喝别磨蹭，你要是实在不愿意喝，不如我去把我家王爷叫来，让他亲自喂给你如何？”
此话一出，不只是陈季阳，侯夫人和傅云诗脑补了一下那个画面都忍不住同时打了个激灵。
“算了算了，不用了，我喝！”陈季阳被戚素素吓得寒毛直竖，咬咬牙接过药碗，一脸即将慷慨赴死的决绝样，一狠心，闭
着眼睛将药灌了进去。
戚素素：“……”戏真多。
知道的是在喝汤药，不知道的以为她逼着他喝毒药呢。
等陈季阳喝完，傅云诗特别体贴地让下人拿来了蜜饯给他甜甜嘴儿，陈季阳倒是一点不觉得丢人地吃得津津有味，偶尔还
往傅云诗跟前送一块。
戚素素：“……”
侯夫人：“……”
“说来，王妃怎么如此恰好有阳儿能用得到的解毒丸？”侯夫人不愿意看两个小辈亲亲我我让人脸红的互动，不动声色地转
移话题。
戚素素道：“说来也算巧合，解毒丸是之前我帮常胜伯府大公子治疗时制作的。”当时苏白晖需要的主要是一号解毒丸，但
她想着不如顺手将另外一种也做了，说不定哪天就能派上用场，结果，还真的用上了。
这也证明，她平日里没事总喜欢制作各种功效不同的药，包括那些教阿西防身用的药，都是有意义的！
陈季阳的身体已经没有大碍，后续需要的就是查出此事背后的隐情，这个不归戚素素管，等药效发挥后，又帮陈季阳最后
号过一次脉，就和姬无天先行告辞离开。
临走时还将陈季阳想炖了吃掉的那条毒蛇给带走了。
这种药蛇很难得，不管是毒液还是蛇肉本身都能利用，给陈季阳吃了完全是暴殄天物。
陈皇后自从得知亲弟弟被毒蛇咬伤后就急得不行，恨不得亲自出宫去探望，却在关键时刻被皇上及时拦住，恰逢靖安侯府
派人过来说陈季阳性命无忧，这才暂时稳住了急躁。
可是，当姬无天又派人传话说是有人故意想害傅云诗和陈季阳时，不但陈皇后险些气疯，姬无夜更是龙颜大怒，当场下旨
务必要彻查此事，务必要尽快揪出祸首。
圣旨一下，不管是已经收到消息的，还是毫不知情的，都大为震动，更有某些本就心虚的人彻底慌了神。
但转念一想，自己做得很隐秘，应该查不到自己头上来，真有个万一……凭自己的身份，总不至于被怪罪得更惨，反正不
管是陈季阳还是傅云诗都好好的不是吗？
——事实是，当然不是的。
这一次某些人是真的胆大包天挑错了对象。
靖安侯府，镇国将军府，煜王府，乃至于和陈季阳关系好的定远侯陆北辰，这几家平时随便一家发力都足够让京城震一震
，更何况是一起发力彻查？
陈季阳和傅云诗去游玩的那座花苑前后几天进出的所有可疑人士都被清查一遍，幕后的人甚至连给自己擦屁股的机会都没
有，事发第二天就被揪了出来。
端王府庶女姬无月，常胜伯府嫡女苏白芷。
两个罪魁祸首一揪出来，侯府也好，将军府也罢，都炸了。
这两个人的身份都不寻常，并非他们说要问罪就能随意抓捕处置的，可两家重视的小辈被人谋害，这口气他们是绝对咽不
下，也不愿意咽下来。
除非极重大的国家大事外已经显少出面的傅老将军联合靖安侯一起，亲自入宫找上了皇上，务必要严惩这两个心狠手辣的
恶毒女子。
姬无天的侧重点则有些不同，他更想从姬无月和苏白芷口中弄清楚，那条药蛇是从何得来的。
有姬无天的推测在，皇上没有丝毫要放水的意思，直接到端王府和常胜伯府将那个女子传唤入宫亲自审问。
端王府和常胜伯府得知发生了什么事之后不管心中如何不愿相信，事关自家女儿的安危，更关系到和靖安侯府，将军府的
关系，都不得不出面陪同审问，万一中间有什么误会，他们也不是能任人欺负的！
包括姬无月和苏白芷本人，起初并没有承认自己的罪行，直到几家搜集到的人证，物证都摆在眼前，才无话可说，代表端
王府的端王世子，还是常胜伯，也没办法为自家人狡辩。
作为大殷数一数二的大人物，这些陪审的人都不是蠢的，苏白芷的动机先不提，姬无月下黑手的理由却并不难猜。
早前端王府庶妃有意将女儿嫁给陈季阳，和靖安侯府接触过的事又不是什么秘密，姬无月意图谋害傅云诗，无非就是因为
被抢了亲事，想把碍事的人解决掉好自己补上吧。
只是没想到给傅云诗准备的毒蛇，反而将陈季阳给坑了。
陈季阳：巨冤！
若是姬无月想对付的只是个小人物，此事凭端王府的势力轻易就能压下来，只可惜，偏偏是镇国将军府这样的庞然大物！
端王世子从头到尾脸色都是绿的，几乎快被姬无月这个无脑的庶妹蠢哭了。
原本和靖安侯府结亲一事就是姬无月的母亲的意思，他们端王府无意强求，能成是好事，成不了也无所谓，哪想到姬无月
竟然如此胆大包天，对傅云诗起了歹心，她这是想坑死端王府啊！
要不是此事传出去会连带他们王府其他人的名声都会受影响，尤其是他还年幼的女儿，万一被外界的人以为和姬无月一样
狠毒，以后想找个如意郎君都困难，世子甚至想直接撒手不管，让姬无月自己吞了苦果。
而苏白芷……
没人知道她究竟是怎么想的。
她和陈季阳，傅云诗都没有多少来往，更谈不上矛盾，经过责问后从姬无月口中得知一开始就是苏白芷撺掇的她，众人都
觉得匪夷所思。
当苏白芷被质问动机之时，已经知道这次自己不可能脱罪的她颇有些破罐子破摔道：“我要单独和煜王交代！”
其他人顿时用一种微妙的，含着些许暧昧的眼神看向姬无天。
姬无天：“……”
打从知道有苏白芷插手后，戚素素为了凑热闹就一起入了宫，这会儿正和皇后一起旁听，一看苏白芷如此堂而皇之地勾自
己的男人，这她能忍！？
在其他人看过姬无天后又似有若无往自己这边看过来时，戚素素当即站了出来，走到姬无天身边，冷眼看着苏白芷，凉凉
道：“你现在是罪人，没有谈条件的资格，问你动机不过只是为了满足一下大家心中的疑惑，并不影响对你的问罪。”
所以，爱说不说！
想和她的男人单独聊聊？做梦！
第124章　惩罚结果
苏白芷一看见戚素素露面，眼睛一下子就红了，怒道：“要不是因为你，我怎么会做这种事！”
戚素素啧道：“你自己蛇蝎心肠想害人，少把脏水往本王妃身上泼。”
苏白芷眼神中充满怨毒，“就是因为你！你不但抢了本来属于我的煜王妃之位，连侧妃都不许王爷立，要不是你吹枕边风，
王爷不可能会拒绝我！凭什么你已经占尽了便宜还不许我为自己谋求幸福！就因为你肚子争气，为王爷生了个儿子吗！？我仰
慕王爷多年，论情意，你根本无法和我相提并论！”
戚素素都被她气笑了，呵呵道：“是啊，我的肚子就是这么争气，一发入魂，你能奈我何？你说王妃之位是你的就是你的？
经过谁同意了？凭你自己的臆想吗？仰慕我家王爷的人多了，又不差你一个，若是人人都认为自己该是煜王妃，并且为此不惜
害人性命，这世道岂不是要乱套了。”
殿内其他人：哦豁，一下子变成修罗场了。
在场的大多是年长者，眼看两个小年轻为了情啊爱啊的怼上，着实有点尴尬。
戚素素好笑道：“你说是我给王爷吹枕边风拒绝你？呵呵，真是抱歉，我还没那么闲，他之所以拒绝你，恐怕就是单纯得看
不上你，只是你自己不愿意相信，才非要把黑锅往我身上扣。”
“不！不可能！以前王爷都不曾拒绝过我，就是你故意不想让我如愿！”苏白芷固执己见道。
她这么一说，护短的姬无天就不能保持沉默了，冷声道：“以往你要如何都与本王无关，本王自然不屑理会，但你三番两次
惹王妃不快，本王自然容不得你。”
“！”苏白芷瞳孔一缩，脸上满是受伤和不甘，咬着嘴唇道：王爷！我哪里比不上她！？论样貌，论才华，甚至是家世，我
苏白芷都不认为比她差了什么。“
姬无天无语道：“本王娶的是要相守一生的伴侣，不是巩固地位的工具。”
戚素素又多加了一句，“何况，凭煜王府的地位，本就不需要再巩固什么。”
这一点，殿内其他人都很认同。
姬无天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亲王，手中还握有十几万大军，再巩固下去，真要造反不成？
而且，户部尚书之女比之常胜伯府千金本就不差什么，苏白芷实在没必要有什么优越感。
常胜伯以往颇以有苏白芷这样一个懂事，风评又好的女儿为傲，但自打煜王妃回京，苏白芷的行事越来越过火，如今当着
皇上还有其他几位重量级的人物，他第一次恨不得从来没生过这个女儿！
丢人！真是把他的老脸都丢尽了！
眼看她还想继续狡辩，深怕她再说出更多让人笑话的话来，常胜伯忍无可忍地喝道：“逆女！还不闭嘴！就算你爱慕煜王，
也不该对将军府的小姐动了歹念，将军府又是哪里惹到你了！？”
“不错！老夫也很想知道，我家云诗究竟是哪里挨着你的眼了。”傅老将军面色阴沉，眼神凌厉地瞪着苏白芷。
别看老人家已经到了退休的年纪，但武将出身的他如今依旧老当益壮，气势一爆发，连皇上和姬无天都不能不当回事。
如姬无月，苏白芷这种只会在争风吃醋上面刷点小心机的小丫头片子，在老将军面前根本连头都不敢抬，稍微威慑一番，
就吓得脸色发白，浑身直打哆嗦。
苏白芷被自己亲爹呵斥后心里本来还不服气，结果一对上傅老将军那双称得上凶狠的眼神，身体一抖，下意识地吐露，“傅
家小姐和戚锦玉关系很好，若是我从中做些手脚，让将军府意识到傅云诗出事是遭了她连累，煜王府和将军府必定会结仇，王
爷自然不会再宠她，将军府也必定会迁怒于她。”
众人听得哗然，她这脑回路虽然奇葩得让人觉得不可思议，但其用心不可谓不歹毒。
原本只是单纯的争风吃醋，却上升到想挑拨煜王府和将军府的关系，这可不是小事，皇上也不可能就此罢休。
“那条药蛇呢，你又是从何得来的。”傅老将军继续质问。
前头姬无月已经交代过，虽然安排人将蛇投放到花苑的人是她派的，可毒蛇却是苏白芷给她的。
老将军也知道常胜伯府大公子苏白晖之前被曼陀罗的人坑，中了蛊毒的事情，这才过了几天地功夫，苏白芷又搞来一条曼
陀罗人善于试样的药蛇来对付将军府，这很难不让他怀疑，常胜伯府是不是和曼陀罗有什么牵扯。
常胜伯看出老将军的怀疑后，表情顿时如丧考妣，一瞬间真想掐死苏白芷算了。
他们伯府可真是要被这逆女给坑惨了！
苏白芷还不死心地看向姬无天，希望他能回心转意为自己说两句好话，结果发现对方看自己的眼神如同看敌人一样冷酷而
没有丝毫柔情，心彻底沉到谷底，不再继续嘴硬，丧丧地说：“是我身边的丫鬟不知从哪儿找来的一个养蛇人。”
她并不知道什么药蛇不药蛇的，只想着弄来一条毒蛇，就算傅云诗死不了，一个病发也会重新影响到她和陈季阳的亲事，
到时候姬无月那边稍微使点力成就了好事，作为回报，便会帮她在太后那里说说好话。
太后能赐婚给戚素素，当然能再给她赐个侧妃位置！
太后的赐婚煜王肯定无法拒绝，戚素素不就是借此机会有了孩子才入了煜王的眼吗。
戚素素能做到的，她也能做到。
……本该是这样的。
可惜实际败露，她所有的期望都将成为泡影。
皇上听罢立刻让人去常胜伯府将那丫鬟一并带来问话，可惜，半个时辰后回来报信的人却说，丫鬟已经死了，是被毒死的
。
众人面色同时沉了下来。
这线索岂不是直接断了？
常胜伯更担心，找不到养蛇人，常胜伯府会否当真被怀疑和曼陀罗国有关系。
一个曼陀罗国的手笔，前前后后牵扯到伯府，侯府，将军府，煜王府，已经不是简单的小辈之间横刀夺爱，或迁怒无辜的
小问题了，自然也不可能如端王府和常胜伯最初所期望的，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尤其苏白芷已经不是第一次犯蠢！
先有撺掇姬无双和戚素素对上的前例，又继续对姬无月煽风点火，让她脑子发热跟着行凶，她自以为每次自己都只是帮凶
，就算被揪出来也不会有大问题，可她接连两次拿皇室当筏子，皇上岂能容她！？
“……所以呢？说是不会轻易放过，到头来却只是一个关了禁闭，一个准备远嫁就完了？这根本算不上什么惩罚吧！？”以‘
小孩子不要操心大人的事’为理由没能跟着一起入宫凑热闹的姬小羊啧啧两声，对此案的判定结果很不满意的样子。
“不然还能怎么样？”戚素素摊手，“毕竟，不管是陈季阳还是云诗，都算是有惊无险，如果真将姬无月和苏白芷直接杀了一
了百了，侯府和将军府倒是出了气，可时间长了，难免有人大发善心，觉得这样的处罚过重，对侯府和将军名声反而不利。”
如她之前那般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的报复法，终究不可能适用于所有的情况，因为没牵涉到人命，其他人才不会说什么，还
觉得她有手段。
“再说，皇上多少还得顾虑着点端王府和常胜伯府的想法，不能真让他们和侯府，将军府结仇吧。”
姬小羊撇嘴，“大人之间的心照不宣吗？哼，成年人的世界啊。”
“你可闭嘴吧！”戚素素没好气地扯着他的脸颊教训，“整天说话像个小老头儿一样，说点符合年纪的话行不行？”
虽然，常胜伯府和端王府确实需要赔偿侯府和将军府不少产业以做补偿，常胜伯手底下本就不多地兵权更是直接被削掉，
损失惨重，但这些都是正常的精神损失费和惩罚，不存在什么暗箱。
另外，别看姬无月和苏白芷的惩罚看似不重，在这个时代，对女子而言，婚姻就是决定她们后半辈子人生的至关重要的大
事，可现在，前者已经注定了以后找不到太好的婆家，后者更是要被匆忙远嫁，终身不得回京，对于想方设法都想往煜王府钻
的苏白芷来说，足够她恨一辈子了。
端王府和常胜伯府都有心想把事情瞒下来，可牵扯到那么多家的事，又哪里瞒得住？侯府和将军府更没有这个义务帮他们
遮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