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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门医娇[榜推]-第1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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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这少女她却是认识的,正是以前从沧州跟她到了大宣的柳儿。她仍是高个子,看起来纤瘦一条,长相只能做清秀,似乎还是原先那直爽活泼的性子,然而却莫名其妙出现在了阮小幺跟前。
    柳儿神色激动,匆匆向屋外指示了几句,说着“你去禀报皇上、你去通知太医、你再温壶水来!”
    “你何时能支使动这许多奴才了?”阮小幺说完,才发现自己声音发虚到了什么程度。
    柳儿却充耳不闻,扑过来,又小心翼翼试了试她的额头,“没昨儿个烧了,姑娘果有真龙护佑!”
    “你在说什么?”她奇怪看了她一眼,又清醒了些,皱眉道:“这是哪儿?你怎么在此,你不是在商家么?还有,我已经成亲了,莫要再一口一个‘姑娘’的叫我!”
    她说罢,便要下榻,却忽觉得身上一阵剧痛,耳中、眼中无一不疼,脑子也跟着刺痛了起来。
    柳儿看她面色不对,额上渗出了细细的汗珠,慌忙将她扶了住,又慢慢塞回被中,道:“姑娘此时不宜动弹,你睡了好几日了,如今伤还没好呢!”
    阮小幺怒道:“你该叫我‘夫人’!还有,我受了什么……”
    她突然愣了住,到如今,昏迷前的记忆才一点点涌了回来。
    她拿着虎符出去、七万骁骑军反了水、察罕带人攻向城门……以及最后,二皇子丧心病狂地炮轰了一大片区域,她被震得落入了金明池。
    怎么一转眼,她就到了这地方?
    阮小幺的眼神警惕了起来,一面捂着脑袋,一面声音发飘质问柳儿,“这里到底是哪儿?你怎么会在我身边!”
    柳儿刚要答话,眼角瞥见了进屋的一人,自觉闭了嘴,安静退到了一边。
    阮小幺伸长了脖子往外看,只一眼,便全身僵了住。
    那从外而入的男人,身量修长高大,面容如刀斧凿就的玉石,俊美华贵,只一双眸子冷静得浑然不似个青年人,近乎带着些冷漠,仿佛天下间万事万物都与他凛然无干。
    视线静静落在了她身上,又柔缓了下来。他走到塌边,做了个与柳儿一般的动作,伸手试了试她的额头,点点头,“好些了。”
    阮小幺这才注意到,他穿的那身玄黑的外袍,袖口衣领是镶了金边的,却不类于皇子的规制,黑色上头,用金线绣了无数条龙纹。
    这么说,他真的登帝了。
    她应该说什么?恭喜你,夙愿以偿?
    “我睡了多久?”半晌,她吐出了这么一句。
    兰莫坐在了她塌边,道:“两三日。”
    阮小幺愣了半晌,脑子里一片混乱。怎么原来她睡了这么久吗?那……察罕呢?
    她猛地想了起来,本能地摸向自己肚子,只觉自己并没有异样,又慌忙去诊自己的脉,那脉象弱了一些,但仍是圆润如珠。久久,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问兰莫道:“察罕呢?”
    他看了她一连贯的动作,看不住表情,只盯了一会她的肚子,缓缓道:“他这两日在整顿军务,你放心。”
    最后一句话,似乎有些多余。阮小幺钝钝想着,他让他放心什么?她只觉哪里有些异样,却说不出来,只得又道:“这里是哪里?皇宫?你把我弄进宫来做什么?”
    兰莫坐在她身旁,光线自外投射进来,使他的轮廓融上了一层浅浅的光圈,但面容却是晦暗不清,似乎有些喜,却又转瞬即逝。
    “做什么?”他挑眉道:“朕还缺个皇后,你说我要做什么?”
    阮小幺大惊失色,“你到底懂不懂朋友妻不可欺的道理!”
    他一皱眉,重重揉了揉她的脑袋,连着脸蛋也揉了一回,道:“不劳动你,我二弟已然说过这句话了。”
    他不说还好,一说那二皇子,她就一肚子来气,破口大骂道:“你们兄弟几个脑子都有病!你那二弟竟然放了大炮来,想炸死我们全城人,那大炮怎么就没炸膛!?还有,我现在已经是个身怀六甲的孕妇了,你莫不是要学那商纣王!”
    兰莫沉下了脸,先捂住了她的嘴,淡淡道:“二弟之事,确是他的错。天道行事,你最好莫要污言损听,被别人听见了,我也保不了你。”
    阮小幺先气了一阵,后讪讪别过了脸。
    也是,他才当上皇帝没两天,这就有人说像商纣王,确实不是个好彩头。
    但是转念一想,又来了气。她怒道:“那你把我弄到宫里来做什么!我又不是你的嫔妃!”
    兰莫却又翻了神色,破天荒地,嘴角勾起了一个温柔的弧度,道:“我不是说了么,还缺个皇后。”
    阮小幺:f**k!!!
    他把她的一只胳膊从轻薄的被褥中拿出来,动作仔细小心。阮小幺这才发现,手肘上原先被削掉皮肉的地方已经包扎了起来,现下却并不怎么疼痛。
    “小心些,这两日敷了药好多了。”他叮嘱道:“你也莫要乱动弹,一身的伤,也不怕伤着孩子。”
    “孩子”那两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极清淡无比,却也没什么恼怒之意,放佛那只是阮小幺肚子里的一个器官一般。
    她有些紧张,捂着肚腹道:“你莫要对他动什么歪心思!”
    兰莫嗤道:“我能动什么歪心思?这孩子毕竟是你的骨肉。”

第三百六十九章 深宫藏娇

阮小幺一肚子话问不出来,却不知怎么开口,正吭哧吭哧要说时,兰莫却放佛看穿了她的心思,先她一步站起了身来,又将被褥在她身上盖好,居高临下看了她片刻,将投过来的光线都挡了住,道:“你好好养伤,安心在此处住着。”
    说罢,起身离开。
    阮小幺愣了好一会儿。
    他走后,柳儿才进了来,小心翼翼看着她的脸色,站在一旁没说话。
    “我总觉得他有事瞒着我……”她喃喃道,又一想,这是再正常不过,他从来就是一肚子的事,谁知道他说的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柳儿轻声道:“陛下这两日着实忙,还每日抽时间来瞧姑娘……”
    阮小幺看着她,“你是不是也觉得,他一定能从察罕手里把我弄过来,轻而易举,所以我现在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家?”
    柳儿噤声,低了脑袋。
    她叹了一声,也没说什么,这丫鬟毕竟是兰莫的人,奉兰莫为主是再自然不过,她再勉强,也是无用。
    柳儿期期艾艾道:“我……奴婢知道,先前惹您不开心了,奴婢知错,还请姑娘莫记前嫌,再信奴婢一回吧。”
    “信你?”阮小幺眼神一闪,道:“那你先告诉我,外头情况怎样了?察罕在哪?他知不知道我在此处?”
    柳儿张了张嘴,又闭了上,眼神对上她的,似乎有些躲闪,
    她索然无趣,闭上眼睛,安心养伤去了。
    伤筋动骨一百天。这回一身的伤,阮小幺连躺了几日也丝毫未见好。心中不由焦躁了起来。兰莫依旧每日来望她,没回来时也不过说说话、凡事按例问问,并不多失礼。然而对于察罕。却是只字未提,连着外头的情况。他也是从未对她说过。
    每日除了柳儿与其他几个丫鬟事事照料着,阮小幺几乎与外界隔绝了一切。
    才两日,她便守不住了,身子骨还是隐隐的疼,嘴上却叫唤了起来,“你们去把窗开了!我闷得慌!”
    柳儿不在,丫鬟们便听话地将窗开了。
    过不了多久,阮小幺又叫唤了起来。“你们把榻挪过去点儿,我这处没风呢!”
    几个丫鬟面面相觑,一个站出来,大着胆子道:“姑娘可是觉着热?”
    再过一日便是六月,然盛乐天气一向偏冷,饶是六七月时,在屋中待着,尚不觉炎热,如今这时节,说热那也是睁眼说瞎话。然而阮小幺就是厚着脸皮道:“可不是!”
    当下那丫鬟便从偏屋取了团扇来。扇翅皆由一色儿的野鸡翎羽做成,油光水亮的红绿颜色,扇根上是团团的绒毛。洁白似雪,正是高地雪狐成年时换下的绒毛。
    几个丫鬟轻柔地替她打起扇子来,和风煦煦,实在舒适无比。
    然而阮小幺直道:“我闷得慌!你们给我扇扇子作甚?快把榻移过去、快!”
    几人停了扇子,僵立了一会,无可奈何,唤了几个气力大些的小太监来,挪了窗边桌椅,将床榻搬过去了。
    眼前更亮了一些。明媚的五月,阳光晒得有些花眼。然而阮小幺却舒爽出了一口气,微捂着眼。向外瞅了瞅,一边问那答话的丫鬟,“你叫什么?”
    “回姑娘,奴婢叫长月。”她道。
    “长月,”阮小幺点点头,又问:“不知你与柳儿,哪个品阶高些?”
    长月忙道:“自然是柳儿姐姐。”
    “我瞧你更顺眼些。若是你尽心伺候好我了,便做我的贴身丫鬟吧。”她微微一笑。
    那丫鬟闻言欣喜,连忙下跪谢恩。
    阮小幺便去专心看那外头景致了。
    从窗口可瞧见四周高矗的屋宇,檐上的蛟螭吻兽历历可见,闪着光的琉璃瓦,红黄交映的宫墙也在葳蕤错落的树木中透出了一角来,实在是上好的春日光景。然而她却隐隐瞧见有些瓦顶上有人爬上爬下,似乎在修葺宫殿。
    新帝登基,修葺皇宫也是件正常的事。然而她就是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仔细听时,外头有轻微的声音传来,似乎是修葺时叮叮当当的声响。阮小幺便问长月,“这外头怎么那么大动土木?”
    长月道:“皇上说宫中数殿都陈旧了,因此要使工部派人尽数修缮一下。”
    “他才新继位,理当犒劳大臣、勤政免赋才是,怎会急急地先修亭台楼阁?被御史知晓,可是要参一本的。”她道。
    长月却没答话,她的面色似乎有些为难。
    阮小幺平静道:“除非是有非修不可的理由。你告诉你,究竟怎么了?”
    长月尴尬默立,实在不知该如何对她说时,外头终于来了救星。
    柳儿回来了。
    她照例去御膳房亲自看了膳食,百般叮嘱好了,这才回了来,一进屋,便瞧见里头变了格局,阮小幺的床榻被挪到窗边了。不动声色看了长月一眼,又发现她正用求救的眼神望着自己。
    “姐姐回来了!”长月笑道:“方才姑娘正问奴婢,外头在修葺殿阁,是怎么个光景。奴婢愚笨,也不懂得甚朝政之事,姐姐可否知晓因由?”
    柳儿微笑道:“先帝嫔妃众多,所用楼殿、物什不知几何,向来为朝臣所议。如今皇上继位,头一件事就是将原先的宫殿修了,再都封了起来,也出了大半宫人,此事万民皆喜呢!”
    说着,她又看了一眼长月,才对阮小幺道:“姑娘若是有甚不可意的地儿,径告诉奴婢便是了,您的喜好,奴婢如今毫不敢忘的。”
    阮小幺做了然状,又半开玩笑道:“如此,你不在时,我不开口便是了。”
    柳儿忙低头道:“奴婢不敢!”
    “罢了,我说说而已。”她淡下了神色,又看临窗外,面上不由现了一抹惆怅。
    这回不是虚情假意,不过是又想起了往后而已。
    兰莫将她强留在宫中,却好生以礼相待,难道是想等她养好了伤?又或者,是觉得她肚中已有了孩儿,不宜过于忧思愁苦?而外头也没一点信息,她甚至不知察罕如今怎样了。
    这几日过的,当真恍如梦中。
    阮小幺的孕吐反应并不是很强烈,只偏喜了酸食,有时会无故恶心,其余时候倒好的很。她想起第一回在家中吐得天昏地暗,现如今却好似浑然无觉,也不知孩儿在肚子里情况怎么样。
    她清楚记得,攻城当日,她可是生生被那炮弹炸进了水里,如今都还躺在榻上养伤,这孩子……当真能安然无恙?
    越想就越不安,越不安却越要想。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阮小幺当天夜里便做了个噩梦。
    她梦到那孩子对着她叫娘亲,却是个缺胳膊少腿的,脸上也是一片模糊,浑似被炮弹炸掉了腿脚,令人不寒而栗。
    那小娃娃还长着空洞的大嘴一遍遍叫着:“娘、娘……”
    阮小幺惊叫了一声,冷汗涔涔,被吓了醒。
    然而幽夜之中,一双手却蓦地抚上了她的额头。
    一瞬间,她感觉自己心跳都停了。
    双眼已经适应了这极度的黑暗,迎着半敞的窗牗透过的皎洁的月光,模模糊糊瞧见了兰莫的脸。
    她惊出了一身冷汗,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你怎么在这里!?”
    方才她睡得浑熟,却不知他什么时候进了来,又呆了多久?
    兰莫收回手,清冽的声音在昏暗中格外吸引人,“做噩梦了?”
    阮小幺呆了呆。
    她不由抚了抚自己的肚子,心中更是压抑,只觉这噬人的夜要将她整个人都吞进去,陡然间生了一丝难言的绝望孤独,下意识看向兰莫,他的面容隐在黑暗之中,只能看见些许轮廓,那线条分明,不止俊美,更有一种常人难以企及的王者气度。
    他瞧着似乎有些冷漠,阮小幺定定看着,又想不起这是他多久之前的神情,似乎那时之后,就没见过他如此的表情。
    她把自己又向被褥中缩了缩,闷声问道:“你来做什么?”
    兰莫道:“刚批完奏折,无事来看看。”
    可是此时已是月上中天了。
    “你可真是个好皇帝。”她真心真意说了这么一句,又有些尴尬,这么大半夜,批完奏折就去睡觉啊!
    兰莫却又在她身边坐了下,静了一会,道:“从前在宫中时,我偶尔也会来。”
    阮小幺没动,耳朵却竖了起来。她一直好奇这屋子从前有谁住过,他给她的用度都是最好的,吃得是珍馐百味、穿的是翼薄绸缎、用的是金玉珍珠,只是这间屋子,瞧着并不似这般好,说到底,还没从前在李家的闺房大。
    他既让她住着,想来是什么特别的地方了。
    兰莫看了她一眼,捕捉到了她亮闪闪的眸子,不禁笑了笑。
    “这处从前是我母妃所住。”他继续道:“比不上如今精致讲究,却也整齐。”
    阮小幺霎时觉得自己身下睡得这床褥有些硌得慌。
    谁都知道,兰莫幼年丧母,差不多是独自一人在深宫中长成,然而外人虽知道个大概,其中琐碎,却只有个别人知晓,即便知道,也是不能对外人言及的。
    “她从前也并不住此处,那时是在北宸宫。后来犯了天颜,才被发落了过来。”

第三百七十章 漫漫度日

这个说、一个听,只是说的那个并不见伤心悲愤,听得那个也似乎不大感兴趣。
    实则,阮小幺哪里是不感兴趣,只是这当口,深更半夜,有皇帝摸到你屋子里,给你讲自己从前的辛酸往事,谁第一反应都不是来兴致,而是怕被灭口吧!
    只是兰莫从来不是个按常理出牌的人,他似乎自己很有兴致,要把这事一吐为快,“北宸宫离此处更东一些,冬日里也暖和不少。我在那处长到六岁,后来宫人们说她与侍卫私通,我们便搬到了此处。”
    阮小幺抿了抿嘴,道:“你与我说这些作甚?”
    “你与我相似。”兰莫一句点名了,神色有些轻松,又似乎在想着什么,忽笑了笑,道:“也不太像。我到底是长于天家。”
    因此他不能像她一般闲散安适,也不能过上一天天塌下来当被盖的日子。
    阮小幺拥着被子,微微撩眼看着他,“皇上说笑了。”
    兰莫的眸子很深,双瞳深褐,近乎暗不见底的幽黑,在这样只有一线微白月光的夜中,却又流转着点点光亮,专注看着她时,好似将人的心魂都吸引了过去。他笑的时候,却似乎多了一分漫不经心,衬着线条分明的面容,意外的好看,好似个真正的诗书礼义的大家公子一般。
    他又问道:“如今身子还疼么?”
    阮小幺刚想摇头,对上他噙着笑的眸子,又往里缩了缩,点头道:“疼。”
    兰莫伸出手,似乎想连人带被褥一起将她抱起来。阮小幺吓了一跳,忙往后蹭了蹭。“你你你……”
    “我什么?”
    “你……”她绞尽脑汁,随意找了句话搪塞,“后来呢?”
    他挑了挑眉。有些不解,“什么后来?”
    “后来……后来你们搬到此处来了。之后呢?”她支支吾吾问道。
    兰莫停了动作,道:“后来母妃死了,我便独自住这屋子,再后来就出宫建府了。”
    阮小幺沉默了片刻,只有点头,不知该说什么。
    半晌之后,他起身道:“你歇息吧。”
    兰莫到了门口,阮小幺突然想起来一事。叫住问道:“白日里我见窗外头好些宫殿都在修葺,是怎么一回事?”
    “新帝登基,修葺乃常有之事。”他道:“若是他们吵着了你,我让人手脚放轻些。”
    阮小幺喃喃应了一句,没再说什么,目送他走了。
    果真,第二日便没怎么见着外头高檐翘角周遭的工匠了,连着从远处传来的隐隐约约的敲打声响也小了许多。长月笑着道:“皇上兴许是怕姑娘被吵着,才特特让人放轻了声儿,姑娘可是有福呢!”
    柳儿也道:“皇上向来是最看重姑娘的。姑娘过得舒坦了,皇上都舒心了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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