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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做的话，我来吧，你们都别参合了。”程伯正沉了下说道。小七程落英之前去县里医院看过，说是治不好了，这事儿在医药不发达的乡村，发生的几率挺大，有人聋了哑了一辈子，一家人没什么办法，已经认命了，此时苏祁林的话给了他们希望。
　　老实人为了女儿也豁出去了，不过心里还是不放心，不想其他人牵涉进去。
　　“爸，我去了一趟有经验，还是我来，明天我带素心去看看，也不做什么，让素心回来跟你们说。素心你看呢？”苏祁林说道，心中也不知道该感动还是该苦笑。
　　“好。”程素心神情凝了下，看着苏祁林点头说道，似乎是下了什么决心。
　　“这事儿你们要小心点，出去低调，别让人注意了。”柳瑞芳想了想也松了语气，不过也觉得害怕，让他们小心些别被发现了。
　　“没事儿，到时候戴草帽去，脸上抹点锅底灰。”苏祁林说道，心里擦汗，终于算是说服了。
　　“素心你看看，要是不行千万别逞强。有什么事儿的话，我来。”程伯正说道。
　　他们心里肯定还是没底的，毕竟是老实人，对于可能被抓了做典型，被人戳脊梁骨，有着很强的羞耻心。
　　过几年再回想现在的担忧害怕，估计自己都要笑话自己了。
　　所谓对错，很多时候是相对的。
　　“我会保护好素心的，你们放心。好了，大家就这么说定了，都放宽心。红糖和冰糖能放，这个牛肉没有密封包装可不能放久了，天气热，坏了就可惜了。”苏祁林说道。
　　说了这一通，大家终于算是放轻松了一些。
　　牛肉切下来一点，剩余的用油纸包了放在了放红薯的地窖里，那里温度低，能放东西。
　　柳瑞芳去凉拌牛肉，程素心叫了小五小七进来，冰糖给了他们一人一颗。
　　小五认识冰糖，放在嘴巴里弯起了眼睛，一脸幸福。
　　小七还小，记忆不长，舔了下尝到了冰糖的甜，十分惊奇的看着，圆溜溜的大眼睛仿佛在说，这亮晶晶像是小石头的东西味道竟然这么好！
　　“放在嘴巴里，能吃。”程素心看的心酸，对小七说道，做了手势。
　　小七将冰糖放嘴巴了，眼睛慢慢弯起。
　　在物资缺少的年代，一点点糖，都可以轻易的让人有幸福感。
　　柳瑞芳凉拌好了牛肉，端了进来。
　　“我去打麦场里叫心兰他们回来！”程伯正拿了件外套对柳瑞芳说了句出了房间。
　　柳瑞芳也没拦着让他去了。
　　程伯正向来这样，柳瑞芳也是一样，有好吃的也不会自己吃，都是先让孩子们吃。
　　“素心，我看缸里的水用了一半了，我去拉点水也洗个澡，先走了，路我知道了，洗完就回来。”苏祁林象征性的吃了一口，跟程素心他们说道。苏祁林白日了跑了一天，晚上又和程伯正去了枣树村一个来回，身上汗的粘腻，想去洗个澡顺便再拉一点水回来。
　　苏祁林出去套车，程素心也跟着帮忙。
　　两人弄完，院子门口传来脚步声，几声低语带着急促。
　　月光下三个姑娘进来，其中一个被另外两个拉着，显得有些暴躁的样子。
　　“慧兰，你以为你是男人吗？爸都说没事了。”女孩子软语低声道。
　　“我就是我们家的男人！别以为我们程家没人敢打架！”显得有些高的声音带着怒气道。
　　苏祁林看去，是程家的老二程心兰，老三程慧兰，老四程颖慧，说话的两人是老二和老三。
　　苏祁林尴尬，程家老三是程家姐妹中最暴躁的，可能是因为家里没有男孩子，程伯正又老实，其余女孩子都挺温柔的，到了老三这里产生了变异，没有留长发，头发短的从背影看像是男孩子，性格有些暴，胆子大，只要知道了，绝对不吃亏。
　　谁要是敢欺负自家人，她就敢和谁对着干。
　　记得看剧时，老三和村里的妇女骂战过，还和原主苏祁林打过架，着实有些彪悍。

第13章　关了灯

　　“心兰，你们先带慧兰进去！”程素心也听到了，开口说道，也提醒了他们，苏祁林人都在这里了。
　　“嗯，大姐，我们这就进屋。”程心兰看到一边架子车旁的两人忙说道，赶紧拉着程慧兰进屋子去了，程慧兰挣扎着被拉进了房间里。
　　“她们可能对我有些误会，你帮我解释下。”苏祁林在人进屋后对程素心说道。
　　“我会说清楚的。”程素心悠悠说道。
　　“……我先走了，等我回来。”苏祁林看了眼月光下的程素心道。
　　苏祁林拉了车子出去，程素心回到房间里，其余人不是含了糖就是在吃牛肉，老三程慧兰还气呼呼的坐那里。
　　“打麦场那边人多，爸可能没跟你说清楚。我再跟你们说下吧。”程素心拉住程慧兰说道。
　　柳瑞芳把还不怎么懂事儿的小五小七带去洗漱，留了他们几个说话。
　　“心兰你是大人了，慧兰，颖慧你们两个都上了高中，也有自己的判断。是对是错，你们自己看。”程素心最后说道。
　　“钱还了就行。”程心兰道。
　　“他今天出去了那么一下就赚了这么多钱？”程慧兰惊讶道，她的注意点在这里。
　　“看上去是这样的，我明天会去那边看看情况，只要不违法，我觉得可以试试。小七的病要治，妈的哮喘到了冬天犯了也要吃药，咱家这老房子到了暴雨天就漏雨，早就该修了，你们上学的钱还是借了谭叔的，等麦子卖了，或者我发工资才能有钱还上。咱家里太穷了，不想办法不行。”程素心缓缓说道，声音柔和又透着坚定。
　　“能行的话，我去，我不上学了。”程慧兰说道。
　　“说什么呢！你给我好好读书，考大学！”程素心难得严肃了一些说道，语气加重了几分。
　　“我知道了。”程慧兰还想说什么，看着程素心的神色，低头道。
　　“爸妈顶着多大的压力让我们上学，你们知道的。不拿出点成绩怎么对得起爸妈？这两天不怎么忙了，你们两个就别去帮忙了，没开学前早起背书，把模拟卷练习册做做，不会的等我回来问我。”程素心说道，给两个人安排好。
　　苏祁林走了，也留给程家几个女孩子方便，她们吃了点东西尝了味道，都去洗漱了。
　　总体来说，这个晚上还是不错的，不知情的几个女孩子，美滋滋的，像是过年一样。
　　“要是能天天吃到就好了。”小五舔了舔唇小声说道。
　　“看把你美的，一个月吃一次都上天了。”小四笑话她。
　　苏祁林回来，已经月上中天了，将水倒进瓮里，把换下来的衣服晾晒在晾衣绳上，苏祁林进了他和程素心的房间。
　　房间黑乎乎的，只有窗户口透进来的微弱月光。
　　苏祁林到了床边，看到了程素心隐约的身影，缩在墙角，快贴到墙上了。
　　苏祁林本来有些忐忑的，这会儿不禁莞尔，上到床上躺下后，感觉那边的呼吸明显不太一样了，有些好笑。
　　“睡了吗？”苏祁林低低问了句，那边没反应，显然在装睡。
　　“睡着了，是吧？那我就为所欲为了哦！”苏祁林低语了一句，伸手过去用手掌扇了扇风，手腕被一只掌心有薄茧的手抓到。
　　“苏祁林！”程素心低语，脸已经红的见不了人了，这个人为什么要说这么“二流子”的话，简直是太让人羞耻了。
　　成功的让装睡的程素心“醒”过来，苏祁林已经想象到程素心的脸有多红了，他反手将程素心的手抓在了手中，拉到自己的胸口按住。
　　“素心，今天很抱歉让你哭了。”程素心挣了下，想说什么，苏祁林低声道，程素心顿住。
　　“我之前想等做了点实事，有了结果后再对你说，没想到传到你这里让你误会了。以后有什么事儿，我都会先和你商量好，你也要相信我，有什么事儿，也要和我说。可以吗？”苏祁林一字一句的郑重道。
　　苏祁林前世没什么牵挂，最亲的爷爷已经去世，工作上总是风餐露宿，居无定所，对家庭，他挺渴望的。
　　穿过来有了程素心这么一个媳妇儿，是意外也是惊喜。
　　剧里面从程素心十七八岁开始，一直放到了程素心四五十岁。
　　他见过最清纯的她，见过最凄惨的她，也见过最美最惊艳的她。
　　她有多温柔，内芯儿里就有多坚强。
　　苏祁林对她，最初谈不上爱情，只是钦佩，欣赏。
　　初穿来，已成定局，便想试试，看能不能和程素心互相喜欢，婚内恋爱。
　　短短几天，苏祁林虽然在程素心心里可能在减分，程素心在他心里却一直在加分。
　　对于和她在一起，他更加渴望。
　　此时说的话也是肺腑之言。
　　程素心这个时候眼里能带泪，也大概只有这个时候会有，因为还对他有希望，所以他也是有希望的。
　　“嗯……”程素心用几不可闻的声音应道。
　　“我会努力的，让你和大家过上好日子，住新房子，穿新衣服，天天吃肉。”苏祁林说道。
　　程素心顿了下，之前苏祁林说的还让程素心有些动容，这会儿的话，又减分了，程素心腹诽，能不吹牛吗？就算是早年的地主也不会天天吃肉啊！
　　“你说的，我都不指望。只要你跟我好好过日子就行。”程素心顿了下说道。
　　“嗯，好好过日子。”苏祁林说道，抓了程素心的手亲了一口，天然的味道，悠悠香味，很好闻。
　　程素心没抽手，任由他亲吻，指尖却微微发抖，有些细汗，让苏祁林的心莫名软了下，不禁伸出另外一只手搭在了程素心的肩膀将人拨了过来抱住，轻拍了下，试图安慰。
　　柔软的感觉放大，馨香的味道放大，苏祁林感觉心跳加速。
　　黑暗中，程素心瞪大了眼睛，身体僵硬，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闭上了眼睛鸵鸟。
　　“素心，你有没有听到心跳的声音？砰砰砰，心脏快跳出来了。这可能就是恋爱的感觉。你有没有？”苏祁林低低说道。
　　苏祁林呼吸就在程素心的面前，声音像是挠痒痒一样，程素心感觉晕乎乎的，恋爱？
　　她可能听错了吧。
　　早在决定回家招婿，放弃学业，放弃青春期的幻想，她已经失去了它们，在现实面前那些东西什么也不是。
　　爱情，更不敢奢望。
　　能平平稳稳的过日子，如同大多数人一样，有小磕小碰，无大灾大难，她就知足了。
　　如那些妇女们说的，男人，拉了灯都一样，她也早就做好了思想准备了。
　　“你怎么这么乖，乖的像只洋娃娃。我抱你，你喜欢还是不喜欢？”苏祁林摸了摸程素心的头发，解开的头发显得又厚又密，摸着软软的。
　　苏祁林的声音醇厚，又和缓，带着特别的柔情。
　　程素心紧张又晕乎，被苏祁林问这样羞人的问题自然答不上来。
　　感觉到程素心的身体都在微微发抖，苏祁林心里越发柔软，拍了拍程素心的背，那只搂住她的手放开，只是还将她的手拉着让她适应。
　　可怜的人儿，估计紧张的不行，身上红到脚尖了吧。
　　“睡吧，明儿还要早起。”苏祁林低语了一句道，虽然有些冲动，却也不想吓到了人，程素心对他并不熟悉，只是抱一下就紧张成这样，真是可怜。
　　程素心就像是他捧在手心里的糖，他要慢慢来尝。
　　细长温热的手此时在苏祁林的手心里，苏祁林感觉很踏实，没一会儿累极而睡。
　　程素心一直僵着，手掌能感知到砰砰砰的心跳，苏祁林已经睡着，她还睁着眼，不知道什么时候才睡着。
　　第二天鸡叫两遍时，苏祁林先醒了过来，身边又已经没人了。
　　苏祁林的生物钟还没那么厉害，看着身边没人，也赶紧起来了。
　　起身穿了衣服后，苏祁林感觉上衣口袋有东西，拿出来一看，是用报纸包好的东西，里面包的是钱票，是昨天苏祁林赚的。
　　本来这些钱苏祁林是准备上交的养家钱，还在想着若是继续做，该怎么做没本的生意，没想到程素心这么贴心，把这些留给了他，这样也方便了一些，可以去买些东西，兜里没钱，实在有些不踏实。
　　这些就先收着，等到赚更多的钱再上交。
　　苏祁林收好钱票，出去洗漱。
　　程素心正在给程慧兰讲题目，程颖慧在一边饭桌上的本子上写着什么，在妹妹们面前程素心显得很有长姐风范，面色严肃，神情绷着。
　　苏祁林洗漱完就依在一边的梧桐树边看着，本来给程慧兰讲题目的程素心抬眼看了下，忙垂了眼，继续和程慧兰说话，只是声音有些不自然了。
　　“高考？慧兰今年高考？不是高二吗？”苏祁林在一边听到了高考的字眼不禁问道。
　　“高二就高考啊，七月份的时候。”程素心抬眼回答了一句。
　　好像现在的确是高二就高考的，还没有高三。
　　苏祁林想想想剧里面关于高考的事儿，要是有过目不忘的能力就好了，程慧兰写试卷的镜头他还记得，上面有什么题目，根本就没注意。
　　只有作文题目，苏祁林记得一点，还有，好像程慧兰在剧里说哪个老师猜题猜对了几道，程慧兰没注意，那几道都错了。
　　总之是程慧兰今年高考没考上，就回来务农了，后来个体户兴起，她胆子大，也跟着做了起来。
　　上大学还是有好处的，苏祁林摸了摸下巴，得好好回忆下，到时候再打听打听，看有没有自己熟悉的老师，想起来关于高考的一些事。
　　“吃饭了，吃了再写，不差这一会儿！”柳瑞芳在早饭好了后叫他们去吃。
　　熬了粥，切了些碎牛肉放在粥里，放了野菜，调味后，配杂粮窝头还挺香的。
　　“妈，趁着早上太阳不大，也晒不了麦子，我和素心先出去看看，这次不多呆，很快就回来。”吃过饭苏祁林对柳瑞芳说道。
　　柳瑞芳叮嘱了下他们，给两人用布包了饼子让他们带在路上吃。
　　苏祁林让程素心帮忙找了一个大篮子提着和程素心一起步行出去。
　　“提篮子不是要摘野菜的吧，你还想买什么？”出门后程素心问道。
　　“还是你了解我。去一趟总不能空手吧。我昨天看到别人养鸡，有好多鸡崽儿，看看能不能买一些回来，我们也多养一些，想吃鸡蛋就不会那么难了。”苏祁林说道。
　　“被人发现了怎么办？”程素心担忧道，她还记得不久前，有人私下养多了鸡，被举报了，鸡被没收了，还要在全村人面前做检讨。
　　查的太厉害，连院子里种的黄瓜都要连秧子一起拔了，搞的人心惶惶。
　　“今年和以往不一样了，你看，土地都分了，养几只鸡算啥？你想想，土地给大家自己种，种什么收多少，都是自己的事儿，鸡和土地只是名称种类不一样，咱们村里没人敢多养，养的人估计都在偷偷养。你不用担心。你要是还怕，就先养在屋子里，反正鸡崽儿小，不占地方。要真要做检讨，我去做检讨，行不？”苏祁林无奈道。在很多东西没有百分之百确定下来时，有担忧也是正常。
　　媳妇儿的美貌，善良，温柔，体贴都有了，现在就由他带着她开阔眼界吧。

第14章　热络

　　程素心看向苏祁林，神情一怔，没想到苏祁林会说出这样的话。
　　“是不是觉得我说的还挺有道理的？”苏祁林笑着看程素心。
　　“嗯，你说的是这个道理，可是程家村这边的规矩不是这样的，没人敢破。”程素心抿了抿唇道。
　　“没人敢，就是不对的吗？我们就来做这第一个吃螃蟹的人。”苏祁林道。
　　“素心，你觉得以前不让私下养牲畜是对的吗？”
　　“集体大锅饭的时候好，还是现在分了地好？”
　　“是把东西统一交给集体，由集体分配好，还是各取所需，私下交易方便？”
　　“你觉得有没有可能，以后外面的店都是私人开的，大家都出来做生意了？”
　　苏祁林边走边引导着问了程素心几个问题，给程素心简单解释了下。程素心已经很好了，不过认知这种东西提前理解知道也是好的，这样苏祁林以后要做什么，他们也会很快达成共识，站在一条线上的。
　　程素心绝对不是顽固不化的人，她有高中的基础，以后也会做出很多让人惊叹的成绩，这第一步应该不难。
　　大早上的太阳还没出来，东边一片晕红，天蓝的透彻，背后是大山，前面是望不到头的麦田，难得的清爽。
　　两人走在土路上说着话，女的凝目沉思，男的言笑晏晏。
　　苏祁林感觉像是两个人去约会一样，不过这个话题，有点像是思想政治课。
　　说了一会儿，苏祁林停了下来，不再说什么，留给程素心思考时间。
　　苏祁林说的很浅显，所谓对错，程素心以前潜意识里有判断，只是不敢确定，上面说什么就是什么，局限于大环境下的统一共识，从未想到原来有的事情集体的认知并非事情的根本，大家都认为是错的，本质上不一定是错的。
　　这些东西如同醍醐灌顶，让程素心耳目一新。
　　看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