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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大人。当年我年纪太小，具体事情我并不清楚。只是听村中里正说，叶氏告诉他当年我身边没有旁人跟随。所以她才抱我回家的。”
　　“你的玉牌呢？拿来我看。”
　　柴衍峰一愣，连忙掏出玉牌双手恭敬的递上。
　　董书砚三人今日未着官服，所以柴衍峰也就没有行大礼。但态度的恭敬还是很到位的。叶氏一旁看着，心下有点没底。看了看迷茫的柴熊柴小米，然后难得的闭上了嘴巴。
　　“叶氏。你说你当年见柴衍峰身边没人，便把他抱回了家。那你可曾试过为他寻找家人？”
　　“找，找什么找？我若是知道他能像今天这样狼心狗肺，我早把他扔山上饿死他了！”叶氏横道。
　　董书砚闻言皱眉。但依旧接着问道：“你毁去柴衍峰当年的衣物，是刻意为之，为了不让人找到他。可有此事？”
　　“是……”叶氏当下就想答是有怎样，但是她很快又反应过来。当下一梗脖子，“你是个什么东西啊你！凭什么盘问我！真当自己县太爷了啊！告诉你，少在这里盘问老娘！哪里凉快哪呆着去！”
　　接着转向柴衍峰：
　　“你甭废话！你就说银子你拿是不拿就完了！你要是敢不给我银子，我就给你宣扬道整个江兴县都知道！我看你还能不能继续当这一品阁的掌柜！”
　　正说着，脚步声响起，不只一人的声音传来。很快，几个高大的男子从前院走了过来。
　　“头儿，喊我们什么事啊？”为首一个大汉冲刘东道。
　　刘东看了眼董书砚。董书砚看了看叶氏，然后点了点头。刘东见状一挥手，道：
　　“你们几个，把他们都抓起来！”
　　几个大汉都是衙门的差役，此刻哄然应诺，然后纷纷上前，也不管柴熊叶氏多大年岁，也不管柴小米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家，直接麻肩头拢二臂，双手一拧，压着三人就往外走。
　　几个人都看出三名头头面色都不好，于是手下一点没含糊，直把叶氏等人拧的嗷嗷叫唤。
　　“你们好大的胆子啊！这光天化日的竟然滥用私刑！”柴小米被拧的手臂生疼，于是喊着。
　　“不错，还知道滥用私刑！”刘东闻言抬手，几个衙役停步，他走到叶氏三人身前道，“我便教你们个乖！就冲你们刚刚的话，就是在辱骂朝廷命官！你们道这位是谁？”
　　刘东比了下董书砚，接着在叶氏等人预感不好的表情下，直接打碎了他们的希望：“这位便是咱们江兴县县令董大人！”
　　“啊！”
　　叶氏柴熊柴小米一下吓瘫了。
　　这怎么说的呢？怎么突然之间县太爷就冒出来了呢！
　　想想刚刚骂的那些话，叶氏觉得自己这下死定了。“我，我不知道这是县太爷啊！县太爷饶命啊！”
　　“饶命啊！饶命啊！”柴熊跟着求饶。
　　“啊！县太爷饶命啊，我刚刚什么都没说啊！都是他们说的啊！跟我没关系啊！放开我啊！”柴小米连忙撇清。
　　董书砚闻言皱眉，看柴小米的眼光十分厌恶。他是读书人，本就有些酸气，最讲究忠孝礼义不过了。此刻看到柴小米竟然想把一切都推到叶氏柴熊身上，只图自己脱身，当下就生气了。
　　“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董书砚道，接着一挥手，“统统带走！先压入大牢！带本官明日审问！”
　　刘东闻言一挥手，几个衙役带着人走了。
　　“大人……大人留步，这……”柴衍峰见董书砚三人要走，连忙上前。
　　“你不用说了，我知道你孝顺，但是这三人冲撞县令，辱骂朝廷命官，罪不可恕！你若是再求情，小心跟他们同罪！”刘东拦住柴衍峰的话头，警告似的道。然后拍了拍柴衍峰的肩膀，跟在董书砚等人身后走了。
　　柴衍峰停步，望着众人远去的背影伫立半晌。
　　“你后悔了？我就说过让我来。”舒锦的声音响起，惊动了柴衍峰。
　　他回头，看向舒锦，一笑道：
　　“本就是我自己的事情，何必脏了你的手？”
　　
第205章　柴越听审
　　舒锦看着柴衍峰的表情，想确认他这话是不是出真心。但见他眉舒目展，一派轻松，完全不像是为叶氏等人担忧的样子。
　　什么时候柴衍峰都这么会演戏了？舒锦打心底里觉得惊讶。
　　柴衍峰也看出了她的惊讶，他笑着走到她身边，自然的伸手拉住她的手腕，带她往他们的院子走。
　　边走边说：
　　“我想给他们个机会的。但凡他们有一点悔改之意，我都不会这样做。毕竟，我还小的时候，他们确实照料过我。只可惜……”
　　可惜他们死不悔改！
　　他或许可以原谅他们当初硬生生把他抱回山宁村，之后又对他不好甚至虐待。但是，不代表他愿意容忍他们一而再再而三的来挑衅，予取予求。
　　如今他们已经害得自己同自己的亲人骨肉分离十九年，却还每每来理直气壮的指着他的鼻子骂他忘恩负义？这些人，似乎永远不懂道理，更不懂人情。
　　既然他们的存在只会让自己跟舒锦的日子过得更不舒坦。那索性，就把他们交给官府，让他们承担他们本该承受的罪责吧！
　　“倒是恐怕还得连累二叔公受牵连。”柴衍峰说着。
　　“谁叫他当年知情不报了？”舒锦倒是觉得柴越当年行事也太偏颇。柴熊叶氏这样的人，谁帮他们谁倒霉！
　　“话说回来，若是明日真的上了公堂，董大人会判他们什么罪行？”
　　“证据确凿，他们自己又供认不讳的话，一顿板子是跑不了的。再有，今日他们还辱骂了县令。明日一定会重判的。大演对于拐带孩童这样的事情量刑也是极重的。”
　　柴衍峰还没说。他就猜凭叶氏的性子，不会因为他脱离了族谱就善罢甘休，早晚还会找来，所以，他早就通过陆永久给刘东透过气。
　　看今日刘东行事的样子，相信陆永久没少跟刘东说柴熊叶氏的“好话”。
　　所以，只要叶氏等人今日上门来闹。柴衍峰就不打算放过他们了。
　　当然。这种事情，让舒锦出面的话，事后不论柴熊跟叶氏等结局如何。都不会有人对他指指点点，也不会有人怀疑他忘恩负义。他可以一直低眉顺眼的装个无辜的受害者，由舒锦来担这个恶名。
　　但，他怎么可能那样做呢？
　　舒锦已经为他做了很多。而他则承诺过。当他有了能力，一定把最好的送给她。也许。中秋那晚她醉了，根本没记得他的承诺。但他自己总不可以忘记了。
　　他现如今还不够强大到能为她遮风挡雨，那他尽可能处理好她身边的糟心事就好了。让她可以把时间花在琢磨她喜欢的事情，比如琢磨她喜欢的菜谱上。至于旁人的想法。指指点点也好，谩骂也罢。他真不在意。
　　所以，对付柴熊叶氏。还是他来吧。
　　“重会有多重呢？”舒锦问，总不至于杀头。“微微说流放，会吗？”
　　舒锦并不知道这个时代的律法情况，所以也不知道拐卖人口会是个什么罪。但是想来也应该不会判的太轻。
　　“按大演律例，诸略人、略卖人为奴婢者，绞；为部曲者，流三千里；为妻妾子孙者，徒三年。柴熊叶氏一直对外称我是他们的儿子，所以，应该按着最后一条判定吧。”
　　这时候拐带、拐卖人口的都称为略人和略卖人；所谓的部曲是指为仆人、私兵。
　　“三年……”只有三年，还真是够轻的。舒锦念叨了句。
　　“恩，大演律里，贩卖人口是重罪，之所以买了人做妻妾子孙的量刑较轻，大概是因为这种事情比较少。
　　就拿山宁村来说，多数都是柴姓人家。莫说柴熊叶氏之后还生了衍平、衍安跟衍泰，就算他们此后再无子嗣，也完全可以从族里其他子息旺盛的人家过继一个来传递香火。
　　很少有人愿意养一个跟自己毫无血亲的孩子的当做自家孩子的。尤其长子通常都是承宗的，更是一般不会由来历不明的人做。
　　可能也因为这个，所以叶氏等人一直对我有些芥蒂。”
　　“哼，当谁稀罕了？”舒锦闻言一撇嘴，不屑的道。
　　“是啊，谁稀罕呢。可惜，柴熊叶氏他们似乎不这么想。”一方面，舍不得他每每寄回家的银钱，另一方面，又不想他再做他家的长子嫡孙。到他腿脚不能动，又康复无望时，干脆就想着让他死了算了。
　　所以，本来是徒三年的刑，加上冲撞朝廷命官，应该能够更重一点吧？
　　舒锦跟柴衍峰都各自回房休息，等着明日县令升堂审讯暂且不提。
　　单说今日的山宁村中，一户人家注定不能过个安生的小年了。
　　都道瑞雪兆丰年，这一年直到腊月里雪却都不大。路上庄家里铺上一层白就停了，连带着，天气也不如往年这时候寒冷。
　　入冬以来，山宁村里不论百天还是个晚上都安静了不少，因为地里没有活了，天气一天比一天冷，所以家家都猫进屋子里不怎么出来了。这个时候，通常村里有妇人的人家都从镇上县里接些针线活着织布一类的活计，闲暇时做了贴补家用。
　　柴越家的几个女子也都如往常一样，坐在屋里绣着花，突然就听到院门被敲的山响，接着就有人中气十足的道：
　　“开门开门！传县令口令！明日升堂，着山宁村里正柴越随堂听审！”
　　县令？升堂？听审？
　　这几个词直接就震晕了一院子的人。
　　柴越倒还好，好歹他是做里正的，没当下被吓出点毛病来。
　　柴越打开大门，就看到两个衙役打扮的人站在门外。柴越常常去县里跑文书方面的事情，但接触这些人高马大的衙差还真就不多。他连忙把人往里头让，客气的招呼着。
　　两个衙役态度还算好，并没有多强横，柴越见了，便拿了些家中备着的坚果给他们尝鲜。然后才问：
　　“两位衙官，可否告知柴某一下，传我听审是所为何事啊？”
　　两人也没为难，虽然不清楚具体的来龙去脉，但也说了个大概。而只要一说跟柴熊叶氏有关，柴越哪还有不明白是为了什么事的？
　　在听衙役说，叶氏在一品阁自爆罪行，还当众辱骂县令，柴越真是气得一佛出窍二佛升天！
　　千言万语，终于化成一句话：叶氏这个败家老，娘，们儿！
　　
第206章　重判
　　柴熊叶氏去县里，不用想也知道一定又是去为难衍峰了，可是竟然能得罪了县令！
　　柴越都服了她了，作死都到一定境界了！
　　自己是看着衍峰那孩子长大的，衍峰的性子，是很忠和厚道的，只要对他稍微尽尽心，便不至于会有脱离族谱这种事！孩子这是寒心了啊！
　　可柴熊叶氏他们竟还好意思去找人为难！
　　这下好了，连自己也要跟着遭殃！当年事除了柴越，在没旁人知情，如今就算柴越想推脱都没可能！如果说叶氏等犯了略人罪，那自己知情不报，就得算个从犯！
　　哎，不知道自己这老胳膊老腿的，能不能抗住衙门里的板子。
　　“除了柴里正，还需两个村人作证。你去寻两个平日里言行一致，品格忠厚的老实人，跟咱们一同去！”
　　忠厚的老实人？
　　柴越闻言，稍加思考就确定了人选。村人大多还是算老实人，但是对于柴熊家事有所了解，又不会道听途说瞎说八道的，还得找柴祥瑞跟其妻高氏。
　　两人凡事都看的明白，又不爱道人是非，比较稳妥。
　　于是，柴越去把二人叫了来。
　　等人到了，两名差人起身，叫众人一同出门，上了县衙的马车。
　　这衙门的马车寻常哪可能给百姓坐，只不过明日要生堂，证人今日就要县里听宣，大人要逐个先问话。天气又是寒冬腊月，衙役们怕这些人路上耽误了事，自己担责任，于是就驾马车来接人。
　　一行人很快到了县里，柴越跟柴祥瑞夫妇被要求互相再不许交谈。然后被分开逐一叫去被县令问话。柴越等人自然是有一说一的，问话过后董书砚也就对此事有了个全面的了解。
　　腊月二十四，这个普通百姓都在忙于祭灶神的小年里，江兴县衙门的公堂上，却在审着一桩十九年前的略人案。
　　普通的百姓若是告状到县衙，不管是状告何人，按规矩是要先打一顿的。然而这是县太爷“微服出巡”撞到的冤案。所以。省了胖揍原告这一环节。柴衍峰算是逃过一劫。
　　一切很简单，董书砚逐一传召相关人等，听取他们的供词。柴越等人自然是实话实说。不敢隐瞒，而柴熊叶氏早就吓的魂不附体，还哪敢胡说八道。于是，十九年前的旧事。这十九年中的薄待跟虐待统统被记录在案。
　　柴熊叶氏罪名成立，加上纵女行凶（殴打兄长）。昨日又冒犯官员，数罪并罚下，董书砚判了他们杖责八十，徒五年。翌日执行。柴熊叶氏服刑之地不在江兴县，而是宁极州的一个县。那里有座官矿，主事煤炭采挖……
　　而柴小米。多次辱骂兄长，还殴打兄长。又不尊父母，杖责一百三，立即执行。这时候，没品级的老百姓受刑可是要去衣的。杖刑打腿臀，棒刑打背，于是几个衙役过来，拖起柴熊、叶氏和柴小米到中庭，扒了他们的裤裙，按在长凳上，接着没有什么怜香惜玉可言，“噼噼啪啪”的“竹板炒肉”之声以及叶氏柴熊柴小米的尖叫哀嚎响彻整个庭院。
　　本来好容易等到年终要休息休息的衙役们，因为柴熊叶氏的作死今日又要升堂，又要做杖责这种力气活，他们又是辱骂县令在先，衙役们那还会留手，都是下了十足的力气施刑。就见三人那一顺水的黑屁。股黑腿没三两下就血肉模糊了。
　　再十几板子下去，他们连喊的声音都嘶哑了。可是一旁监刑的人员口中的报数也才不过三十多点。
　　而柴越，因为当年知情不报，也理应棒刑三十的，可柴越却在之后帮忙寻找过一段柴衍峰家人，这些年又多方维护柴衍峰，再有，他身上还担着里正的职位，虽然不是朝廷的官员，好歹不算白身，于是棒刑减了又减最后在堂上打了五下就算完事儿。
　　这五下棒刑不算轻，好在不至于皮开肉绽。柴越身体不错，挨下来也没怎样。而柴衍峰，知道柴熊叶氏略人，没有告发，按说也该打，但是念他一片孝心，于是又算了。
　　到一切尘埃落定，衙门外柴衍达已经在外边等着。他先是看到了扶着老腰慢慢走出来的柴越，接着是抬着个人出来的柴祥瑞夫妇，然后是面无表情的柴衍峰夫妇。
　　事情的来龙去脉他早听自己爹柴鹰讲过。柴衍峰这个堂弟不是亲的，但是两人多年感情不假，虽说柴衍峰脱离了柴家，他并没有觉得两人就疏远了。但是，没想到柴熊叶氏却竟然闹到县里来了。
　　判决他在衙门外当然听不到，但是看这样子也大概就猜到了。
　　柴熊跟叶氏干脆下了大狱，稍后就有专人押解他们去服刑了。
　　“衍达，咱们先回村，衍平他们还不知今日出了这事，得去给他们送个信儿，稍后你在驾车送他们来一趟，好歹见见柴熊叶氏，给他们带些用的着的东西。”
　　说完，柴越回头，跟柴衍峰道：“今日之事，也非你状告他们，而是他们自己撞上去的，还辱骂县令，都是咎由自取。你们也不必难过，合该他们有此一劫。你跟你媳妇都回吧。事情我会跟柴熊家人说清楚。”
　　简单话别，柴衍达驾车拉着柴越柴祥瑞夫妇以及昏迷的柴小米回山宁村了。而舒锦跟柴衍峰自然回一品阁。
　　舒锦也在堂上被问过话，最后一系列判决下来，舒锦隐隐觉得，这董大人对柴衍峰这边到是十分的宽容。
　　“你同董大人相识？”
　　柴衍峰闻言，明白了舒锦的意思。笑了笑，道：
　　“还是多亏了你呢。我不过就是跟陆永久聊了聊。”
　　舒锦一听就明白了。
　　刘东现在已经猜陆永久上边是有人了，所以才会黑白两路一帆风顺，而刘东最近跟县令又走的十分近，又号称有亲戚，董县令自然犯不上冒着得罪陆永久的危险去为难柴衍峰。反正这些都是依法依律办事，又不算是徇私，索性就对柴衍峰宽容些好了。
　　两人也不再多话，并肩走过微雪的路面，向一品阁走去。
　　而山宁村中，却又是另一番景象了。
　　
第207章　叶氏的下场
　　当柴衍平柴衍泰在里正柴越家里看到被打的血肉模糊，昏迷不醒的柴小米时吓了老大一跳，接着听说自家爹娘已经被关了起来，马上就要服刑的时候，更是惊得六神无主。
　　怎么不过是一夜的功夫，就天翻地覆了呢！爹娘不是说，要找大哥要点银子好过年吗？怎么就一下子成了拐子，治了略人的罪了？
　　一定是柴衍峰干的！柴衍泰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个。
　　柴越多精的人物，一看柴衍泰那表情，就知道他转的什么心思！
　　“今日这事，不赖旁人，本就赖你爹娘！衍泰，当时你爹娘说话时你可是在场的，本就是他们不分青红皂白把衍峰抱回家的，这多年还未曾善待，如今衍峰寒了心自请脱了族谱，离了柴家，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