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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灿若舒锦
　　“喂，听说你们家很穷，所以你爹才把你卖了给衍峰哥做媳妇的？”谢招娣见舒锦说几个字就不再搭腔，当然不甘心，于是追着她问。
　　她今天就是来柴衍峰这里找优越感的。
　　想当初，柴衍峰在外头闯荡，大把银子的往家赚时，叶氏嫌弃她没爹没嫁妆，不肯让她进柴家门。如今，柴衍峰残了，只能找个傻子回来。要她说，这就是报应！
　　谢招娣这次回娘家听说了柴衍峰的事就迫不及待的想要来看个笑话，她要把当初叶氏嫌弃她的话全还回来才行！
　　谢招娣话落，舒锦终于如她所愿的再次开口了，可是两句话就把她说晕了：
　　“我的名字是舒锦。‘落叶舞风高复下，小荷浮水卷还舒’的舒，‘云中谁寄锦书来’的锦。取的是灿若舒锦的意思。义妹你若是不习惯叫我嫂子，叫我名字也成。这样喂来喂去可是会平白惹人笑话的。”
　　“……”
　　谢招娣爹娘都是没读过书的，一家人都是大字不识一个，祖上往上数三辈儿也没出过一个读书人，她上哪里知道舒锦说的是什么意思去？
　　可是，即便是不明白，她也知道舒锦说的是那读书人才说的出口的东西。
　　这样出口成章　的女人，会是傻子？
　　谢招娣觉得，自己似乎被嘲笑了，可，她却不知道怎么反驳了。
　　她不会了，舒锦却在继续：
　　“衍峰乃懂感恩之人。他少时颇受干爹照顾，虽干爹仙逝多年，衍峰仍时时惦念。干爹逝去之时，他也算略尽绵力，今日妹子衣食无忧，衍峰也不算愧对干爹厚爱了。义妹若是无事，尽过好自己的日子便是了。”
　　舒锦柔声细语的说完，冲着被她半文半白的话绕的更晕的谢招娣微微一笑。
　　舒锦的意思是，当初你爹死了，柴衍峰那么照顾你，如今你有了好日子，不帮忙就算了，还有脸来显摆！你没事就歇歇，少来这里逛。
　　可惜，谢招娣没怎么听明白。舒锦也不在意，一边拎起一个麻袋，一边又对她说：
　　“妹子既然来了，不如今日留下食晌饭吧。”
　　说着，伸手进麻袋，掏出里边的东西冲着谢招娣扬了扬手。
　　谢招娣是被她绕晕了，但是最后这句算是听懂了，是留她吃饭的意思。刚要搭腔，突然看清了舒锦手里的东西，本来擦满铅粉的脸一下子青了！当下张口尖叫了起来：
　　“啊！有蛇！”叫完抱头就跑，一溜烟的消失在柴家大门外。
　　“至于吓成这样吗？不是说是猎户的女儿吗？”看着消失了的谢招娣，舒锦无辜的自言自语。
　　“这，这是哪里弄得？”柴衍峰看着她手里的几条已经没头的蛇问。
　　“上山时碰到的，就顺手杀了拿回来。蛇胆蛇皮都是可以卖钱的。”舒锦毫不在意的说，“要不要尝尝蛇羹？”
　　本来是看着柴衍峰也有些脸色发青，想逗逗他的，可是说到蛇羹，舒锦也突然想到了这个美味的菜肴了。
　　蛇羹，她也好些年没尝过了呢。
　　“你上仓兴山里了？还是去桂平崖那一头了？不是说过那边太危险不能去吗！”柴衍峰脸色更青了！
　　桂平崖那一头的是丰山，那是当年谢春林都不敢轻易踏足的地方！她一个女子，怎么敢到那种地方去！
　　“没事的，我有分寸。”相对于柴衍峰的担忧，舒锦丝毫不以为意。想到就做，干脆就开始处理起那几条蛇来。
　　蛇头被砍掉，血早就流光了，舒锦利落的划开蛇皮，把蛇皮完整的剥下来放到一边，然后清理了内脏，把几个蛇胆放进一个碗里放到阳光下晒。
　　走到灶台旁生火，烧水。
　　“你以后不要去那边，太危险了！干爹当年就是在桂平崖附近被蛇咬伤才丢了性命的！”
　　舒锦看了看他，想了下，进屋里抱了个密封的坛子出来。
　　“你先看看这个。”说着，走到柴衍峰身边打开坛口。
　　柴衍峰疑惑的看了看她，把目光转到了坛里，结果，当看清里边的东西，饶他是个大男人也差点叫出声来。
　　坛子里，是密密麻麻的一堆蝎子蜈蚣！
　　“哪里来的！”他脸色更难看了。
　　“我抓的。”她盖上坛口说，“我问过李大夫，这东西不易得，价格比一般草药贵好多，所以上山看到了就抓回来了。”
　　“你放心吧，我比你想象中的，要厉害的多。”她笑笑，认真的对柴衍峰说。
　　柴衍峰看着她开始在灶台边忙碌，惊讶的合不拢嘴。半晌，才想起说话。
　　“你刚刚跟昭娣说，你叫舒锦？你有大名？”他记得，当时刘婆子说她没有的大名来着啊。
　　“恩，那两句诗词是我在镇上偶然听到的，之后我就给自己取了这个名字。我不喜欢叫什么二丫。”
　　她随口胡扯，解释了名字的由来。不管柴衍峰是信还是不信，反正她是再也不想让别人叫自己二丫了。
　　“舒锦……恩，蛮好听的。”柴衍峰念了几遍，最后点头说道。
　　“那以后记得叫我舒锦啊，对了，不是说回头还要入宗谱吗？刚好用这个新名字。”
　　“恩，好，正好农忙过了，我回头找里正，把你的名字加进去。”
　　柴衍峰点头。二丫，不舒锦已经进门快一个月了，这个事情也确实不应该再拖了。
　　舒锦闻言点头，掀开锅盖把蛇肉扔进沸水里。
　　“对了，如果麻烦里正的话，需不需要送礼？”舒锦突然想起来什么，回头问柴衍峰。
　　舒锦这么一说，柴衍峰才想起来，虽说找里正把舒锦的名字加入宗谱不算是什么大事，身为里正也本来就有责任把柴家每个人都记进族谱，但是，毕竟要劳动他一回。
　　而且，他成亲没有请酒，这样说起来，还是应该对里正有所表示才显得尊敬的。
　　“的确是该有所表示才对。”他说。
　　“那送什么好？”舒锦点了点头，问他。
　　柴衍峰闻言皱眉。送什么，他们什么都没有，能送什么啊？
　　“我这里有山上抓的野兔，送给里正两只怎么样？如果不够，我可以去河里捞些鱼。稍后吃完饭，我还打算去趟镇上，也可以给他买些什么。你说呢？”
　　一听到野兔，柴衍峰眼睛一亮。
　　“兔子不错。虽说咱们靠山，但是兔子不是那么好打的，有只野兔很不错了。鱼不用，你下晌去镇上，不如去买些糕点。”
　　
第37章　商议分家
　　“兔子不错！虽说咱们靠山，但是兔子不是那么好打的，有只野兔很不错了。鱼不用，太易得，村里很多。不如你下晌去镇上，再买些糕点。”
　　舒锦闻言点头，说：“那我之前摘的野果也可以送一些过去，尝个鲜。”柴衍峰点头，想了想，又说：
　　“既然送了，最好村里几个族老家都送到。否则易被族老们误会不敬。”
　　柴衍峰说完，有些担忧的看向舒锦。
　　给一家送礼容易，若是多送几家，这花费就大了。如今他闲在家里，全都靠舒锦自己张罗各种。也不知她会不会不高兴？
　　没想到舒锦很痛快的就答应下来。
　　“我抓了三只野兔，都还活着，就在麻袋里。糕点都送谁家，需要买几份？”
　　柴衍峰算了下，去了里正，还至少要去三家族老家。就跟舒锦说了。
　　“大伯家呢？要不要送？”舒锦想到了刚到柴家那天上门的柴鹰夫妇。
　　“你倒提醒我了，大伯家一直对我很照顾，确实也该送一份礼的。”
　　“行，那我心里有数了。”舒锦说着，把锅里的蛇肉捞出来放进大碗里。
　　煮肉的汤盛出来又装了几个大碗。没法子，家里实在没别的容器了。
　　然后跟柴衍峰一边研究着买什么样的糕点，一边洗净手，用手把蛇肉一丝一丝的从蛇骨架上撕下来放到碗里。
　　舒锦是真想做蛇羹来的，可惜，家里调料实在太有限了。她决定稍后去镇上一定多买些调料回来。
　　重新坐上锅，用油把蛇肉简单翻炒了下，又把蛇汤填进去重新烧开。一边热着剩下的馒头，等水开，又放入撕得碎碎的山木耳和蘑菇，院子里拔了几根嫩葱洗净折段放进去就开始慢炖。
　　既然决定了要送礼，兔子就不能卖了，反正蛇羹还要一会儿才能好，舒锦就把柴衍峰搬到灶台跟前，柴禾都放到他伸手可及的地方，让他看着灶膛的火，而自己又拿了几个麻袋上了山。
　　山上的路舒锦已经烂熟，寻了几个地方后，终于又抓了三只兔子，之后又采了些山杏跟覆盆子，这才下了山。
　　到家的时候，柴衍峰还在认真的看着火，因为距离灶台近，又被太阳晒着，脸都烤红了。
　　舒锦倒了碗水给他，自己也喝了一碗，把他移到了屋里，让他坐在桌旁，然后才出来看了看锅。
　　蛇肉炖了有一个多时辰，如今已经熟透，舒锦撒了盐进去，立刻，一股鲜美的味道扑鼻。
　　调料实在太少，连淀粉都没有，于是舒锦试着撒了些杂面进去。也别说，好歹汤变得粘稠了些。
　　舒锦尝了尝蛇羹，味道还不错。接着把火压了压，把所有的汤都盛出来装到碗里，足足四大碗，分两次端进了房间。
　　然后倒了水在锅里烧着，“嘭”的关上茅屋的门，舒锦高兴的宣布：“开饭！”
　　两人一人两个馒头，两碗蛇羹的开吃。
　　蛇羹的味道弥漫了整个茅屋，尽管调料简单，但是蛇肉炖煮以后，鲜香的味道还是传了出去。
　　从舒锦开始做饭，叶氏就偷偷看着呢。
　　可惜，她的小动作没瞒过舒锦。上一次是没料到叶氏这么不要脸，也没防备，这一次舒锦绝对不会再把汤剩在锅里给叶氏抢食的机会了。
　　于是，等他们关上房门的时候，叶氏刚好拿着大碗跑来后院。可惜，掀开锅盖看到的就是一锅刷锅水。
　　叶氏来气，骂骂咧咧的走了。
　　“我去镇上，你把这几只兔子都看好了，别让你娘看见。否则说不好她就得来抢两只去。”
　　舒锦跟柴衍峰说。柴衍峰点点头，表示知道。
　　吃过饭，舒锦边收拾碗筷边问柴衍峰：“说实话，你想过分家没？”
　　“分家？”柴衍峰惊讶的问。
　　转眼明白她什么意思，他又皱起了眉毛，“其实，我也觉得，如今跟爹娘一起很不方便。可是，若真是分家过，恐怕更难。”
　　不用说别的，房子就这几间，虽说这房子当年是柴衍峰出钱盖的，但如今没一间是他的了，恐怕就是分了家，房子也没他的份。家里人口多，地也就那么几亩，以叶氏的吝啬，恐怕真分了家他们二人也分不到土地。几乎可以预见，若是分家，他们俩一定是净身出户。
　　没有房子住，没有地种，他们两人两张嘴，他如今还又开始吃药敷药，真的分了家，他们靠什么生活？
　　是，山上有草药可以卖钱，但是，草药总有挖完的时候，而且到了冬日，天寒地冻的，河水都结冰，哪里还能挖得出来草药呢？
　　也许分了家，他们自由了，可是，如何生存就成了大问题了。
　　舒锦的一句分家，让柴衍峰想了很多。可不论怎么想，他还是觉得，分了家，日子更难过。
　　“你只说，你想不想分家就是了。”
　　舒锦也明白他的顾虑。无非就是怕冻死饿死呗。
　　但是这些对于舒锦来说，是问题吗？
　　“如果，我现在是个四肢健全的人，也许我会跟爹提分家。可是如今我这个样子……”
　　“我明白你的意思，不过你放心吧。离开这里，我们饿不死的，我们只会过的更好。”
　　舒锦自信的说，捧起了碗筷，“不怕跟你说明白，这分家是必须的，这个家待久了只会让人不愉快！只要不是你舍不得离开这个家，我总有办法让咱们过好日子的。你现在倒不如好好想一想，真的分了家，咱们可以暂时在哪里赁个房子落脚。”
　　说完出门刷碗去了。
　　舒锦自末世来，因为自身强大，手下又带着一个不小的佣兵团，所以已经习惯了发号施令。她不是土生土长的古代人，也没什么男尊女卑的观念，也没有什么出嫁从夫，以夫为天的想法。所以不知不觉的就又大包大揽了一切。
　　她的想法是，反正柴衍峰在这个家过的不快活，她也不快活，倒不如早早分出去。当然，如何分出去，如何争取多点好处还需要考虑。
　　晌饭已过，刷净碗筷的舒锦带齐东西就出发去了镇上，留下坐在屋子里，望着舒锦消失的门口发呆的柴衍峰。
　　
第38章　再到玉屏
　　去玉屏镇的路舒锦已经十分熟悉，于是出了村子就奔玉屏的方向大步走去。
　　正是太阳高高挂在天上的时候，各家基本都在用午饭或者午休，所以路上几乎没什么行人。舒锦背着筐子，筐里几个麻袋，健步如飞。
　　依旧是不到一个时辰就遥遥看到了玉屏镇，这一次目标明确，要卖的东西都送去李家药铺，而要买的东西多数都可以去那个杂货铺购买。
　　另外，再找家铁铺，买口刃好的菜刀。如果时间允许，还可以去木匠铺看一看有没有轮椅卖。
　　舒锦决定好了行程，进了玉屏就直奔李家药铺。
　　已接近未时，李家药铺里不同于上次来时的清静，这次有许多看诊的人，候诊的队伍从诊室门口一直排到了柜台外。
　　两个抓药的小伙计也忙的不可开交。
　　舒锦看了看，也不好插队，只好跟着候诊的人排起了队。
　　过了片刻，队伍前进了一点，诊室门帘被人撩开，出来一人，舒锦一看，正是李存孝。
　　李存孝手里拿着张方子，正研究着。舒锦只是看着，也没招呼他，反倒是他一抬头，刚好看到舒锦。
　　“咦？”李存孝显然记得她，几步走过来，“这位嫂子，你又来了。是有什么事？”
　　舒锦见他招呼自己，于是笑了笑，回他说，又来出售些药材。
　　李存孝有点诧异，问：“哦？又有药材？”
　　说完，他又看了看候诊的队伍，干脆的把手里方子拿到柜台交给两个小伙计，嘱咐了两句，然后招呼舒锦道：
　　“既然是售药材，别在这里排了，你跟我进来吧。”
　　舒锦一听可以插队，当然不会拒绝，于是连忙背着筐子跟上。
　　进了诊室，这一次她带来的东西，着实让李大夫跟李存孝都吓了一跳。一坛子蝎子蜈蚣，外加几个蛇胆，还有几根蛇皮。
　　“这些，这些，都是你抓的？”李大夫半晌才反应过来问，声音都变了。
　　“嗯。是我在山上抓到的。不知道这些可有用？”舒锦点头答。
　　李大夫跟李存孝对视了一眼，都转过头来看向她。
　　这个女子的丈夫不良于行他们是知道的，看着装也知道她生活有些窘迫。可她一个女子，竟然能抓到这些东西！真是了不起。她前日才刚刚来卖过一批药材，得了些钱，今日又来了一次，还带来这些东西。
　　先不说这些毒虫都是女人避之唯恐不及的东西，单说在山中的危险，足以上许多男人却步。
　　看着那陶罐里，蜈蚣几乎有一掌长，李大夫沉默了，突然有些同情这个女人。
　　“李大夫？可是不收这些？”舒锦看两人不说话，心里拿不准了。按说，她抓的这些都应该是成色不错的药材啊。还是说自己处理方式不对？或者，死的不收？
　　若真那样她可白费力气了。
　　“不是的，收的。我只是很惊讶，夫人可以弄到这么好的东西。”李大夫被舒锦一问，回过神来，想了想，又劝了一句，“夫人，东西都很好，不过，恕老夫多言，劝你一句。诚然这些东西价值不菲，但是夫人还是要以安全为第一要务，须知你家中还有相公等待照料，夫人还是轻易莫再以身犯险。”
　　舒锦一听，愣了愣。感情这个老李大夫是替她担心，怕她为了抓这些毒虫出了危险。这李大夫倒是个心眼儿好的。
　　她展颜一笑，施了一礼，道谢：“多谢李大夫关心，您放心，我会小心的。”
　　李大夫点头，转向李存孝：
　　“去把这些收了，然后算银钱给这位夫人吧。”
　　李存孝点头，带着舒锦去了另外一间诊室。他拿出一把尺子，然后开始丈量舒锦带来的虫子，边给她解释道：
　　“这位夫人，这蜈蚣蝎子都是按大小算钱，蛇胆也是按大小按个数算钱。”说完，看着蛇皮似乎有些遗憾的说，“夫人这蛇，如果是整蛇就好了，如今只有蛇皮，入药效果就大减，所以价格就打了折扣。”
　　“哦？那，下次我把整蛇拿来就好了。那整蛇怎么算？”
　　“按品种，另外同种也是按照长短来算的。”
　　“那，三米长的灰鼠蛇一条能算多少钱？”舒锦忍不住问了句，结果，把李存孝吓了一跳。
　　“三米长？”三米长的灰鼠蛇，就算是无毒也能轻易绞死一个壮年男子了！“夫人，即便是经济拮据，也不可拿生命冒险！”他看她的表情好像她要去自杀。
　　“呃……”舒锦被李存孝严肃的表情弄得无语，“我只是问问，不是真要去冒险。”
　　李存孝又看了看她，这才继续丈量起了尺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