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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承离垂眸，“大庭广众之下，他不会对朕做什么。而且鬼医的毒这里只有他能解，朕也是赌一把。”
　　他不承认他潜意识里是相信云沐风的，以云沐风的本事，他有的是手段下毒，没必要在这个时候。
　　外面传来喧哗之声，小喜子抻着脖子问道：“何事喧哗？”
　　外面的太监忙进来，回禀道：“是木哲霖木大人的夫人端木氏，突然去世了，昨夜睡觉时还好好的，今早就凉了。太医没查出死因，估计是昨日惊吓所致。”
　　“这里太邪门儿了，死了这么多人，阴气太重，还是速速回京要紧。”小喜子说着，一阵秋风吹开了窗子，发出吱呀的声音，吓得他打了个激灵。
　　云承离下令起程，仪仗队准备起来。
　　仪仗也不全了，宫女、太监死的死，伤的伤。各家也都不同程度的有死伤。回去的队伍比来的时候都悲惨哀伤。
　　云沐风坐在马车里，听韩潇汇报皇陵的情况。
　　末了韩潇道：“属下昨晚清理尸体时发现右达被一剑穿胸，但还有口气，就让人医治。现在还没醒，属下留下了疗伤药和银子，请陵墓的守兵照顾他。”
　　云沐风点头，“可曾告诉皇上的人了？”
　　韩潇道：“当时御林军也在，他们都是皇上的人，记录了死伤人数，应该会回禀皇上的。”
　　皇上还是宁王的时候，韩潇、陆乘风与左通、右达处的不错，不忍心见死不救。
　　韩潇又想起一件事，道：“端木氏今早发现死了，尸体都凉了，不知什么时候死的。”
　　云沐风念了个佛偈，死的真是时候。这次死了这么多人，没人注意她一个四品命妇的死。多次要致木九久于死地，活到今天，是她白赚的。
　　想起木九久，云沐风的眸光柔和起来，她昨天应该就回府了，不知晚上没有他在身边睡的好不好。
　　木九久要是知道他这么想，肯定赏给他一个大白眼：有你在才睡不好！
　　云沐风急急的赶回府里的时候，木九久正在陪煜哥儿。他抹了一把额上的细汗，瞧着儿子正踢蹬着小胖脚儿同爱妻玩闹，眼里暖意更浓。
　　木九久发现门口有人，侧头看到他，立刻露出个大大的笑容，欢喜道：“呀，你回来了！怎么不进来？”
　　起身就迎上来，云沐风伸手阻止她道：“为夫这一身的血腥之气，而且是刚从陵园回来，待为夫先去沐浴更衣。”
　　若是搁在现代的时候，木九久肯定笑话他迷信，但经过这许多科学不能解释的匪夷所思的事，木九久宁愿信其有了。
　　云沐风去沐浴，木九久吩咐道：“让厨房准备好，今晚我亲自下厨，王爷这几天幸苦了。”
　　一回来就频频出事，加上千机阁又出了内奸，云沐风确实是有点应顾不暇。
　　采荷压低声音，笑道：“福王都馋坏了，好几次说吃不惯外院的饭，让韩潇来揽月阁的厨房讨吃食呢。亏得婢子平时给王妃打下手用心，给他做了两次面。”
　　木九久笑道：“那今晚就请他来吃吧，这次也多亏他了。”。
　　“哎！”采荷答应着，叫小丫鬟去外院传话了。陈氏一边缝着煜哥儿的虎头小帽，一边道：“采荷倒是对做菜上心，好几次婢子晚上饿了，想吃块点心垫垫得了。谁知她说婢子要奶小主子，可不能大意。去了厨房一会儿
　　就做了一碗鸡蛋面。又麻利又好吃。”
　　“她是挺喜欢下厨的，奶娘在府上的时候下厨，都是叫她做帮手。我会做的菜，她也会个七七八八。”木九久抓起儿子的胖脚丫挠了挠，逗得胖小子咯咯直笑。
　　坐在一边儿啃玩具的周安虽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也跟着咯咯笑了起来。
　　云沐风再回来，就是这么一副其乐融融的样子。
　　木九久见他进来，将胖儿子往他怀里一塞，就换了衣衫下厨去了。
　　云沐风还想与她亲热亲热呢，心里有些失落。见陈氏在他面前有些拘谨，便抱着煜哥儿去书房了。
　　书房内陆乘风正等在那里，见到小主子来了，忙夸张的行礼：“属下拜见主上、小主子！”
　　煜哥儿像是听的懂似的，挥舞着小手，“唔、呀、呀！”
　　陆乘风笑道：“小主子好像听的懂，让属下免礼呢。”
　　云沐风哈哈大笑，“他这么小，那里懂这些。”坐到椅子上，“说说皇陵地宫密道的情况吧。”
　　陆乘风从怀里取出一张图纸，铺在书桌上，“这是属下在守将那里要的，估计他因此知道事情坏了，所以躲起来了。”
　　云沐风看着那图纸，“没想到地宫下有这么大的密道网络，最近我们千机阁出了这么多事，效仿一下也不错。”
　　陆乘风道：“主上的意思是把各地分舵转移到地下？”
　　云沐风点头道：“狡兔三窟，地下密道稳妥很多，密道里做些机关，利于撤退。”
　　“再缜密也怕内鬼！”陆乘风冷着脸道：“公孙漠那边已经有了内鬼的眉目了。”云沐风眸中闪过杀意，问道：“谁？”

　　☆、第六百五十一章　蓝颜也是祸水

　　陆乘风道：“初步估计是妙音，还需要证据，现在已经监视起来了。”
　　“妙音？”云沐风眉头蹙了蹙，“是泉州的那个妙音？”
　　陆乘风神色有些复杂，轻咳一声道：“那天在泉州她去求见主上，却被执行了阁规，杖责一百，差点死了，趴了一个月才起来。”
　　云沐风将被煜哥儿塞到嘴里的袍袖解救出来，“你的意思她是嫉恨本座，所以背叛千机阁？”
　　陆乘风想说：是因爱成恨啊。但还是没敢说出口，道：“她现在通过一些手段被调到锦城了，在妙音阁唱戏。”
　　云沐风冷笑：“好本事！查出她与谁接头，除了她还有谁背叛了千机阁，就她一个小喽啰，不会知道这么多。”
　　许是煜哥儿听到云沐风的严厉的语气，以为是说他，小嘴儿一瘪，吭哧吭哧就要哭。
　　“哎吆，吓到煜哥儿了？”云沐风忙放柔了声音哄，拿起桌子上的白玉小兔子镇纸，给他玩儿。
　　兔子有小儿拳头大小，雕的栩栩如生，憨态可掬，两只眼睛里镶着红色的宝石作为眼珠。
　　煜哥儿看到，立刻欢喜起来，抱过就往嘴里啃，云沐风忙阻止他，“不能吃的。”
　　陆乘风笑道：“这对小兔子真可爱，是王妃的吧？”
　　云沐风温柔笑道：“是秦芸娘送给王妃的及笄礼，她喜欢的紧，一直用着。”
　　陆乘风道：“这秦芸娘也是个心思缜密的人，这次多亏她锲而不舍的示警，不然我们可都要遭殃了。”
　　他想了想又道：“这说明秦绍理的人比我们的人更接近云承离，或者秦绍理在皇陵也安插的有人。”“但却是秦芸娘设法通知了九久，秦绍理肯定有的是办法通知到本座或者云承睿，这说明他想观望或者独善其身。”云沐风拿着小兔子逗弄煜哥儿，煜哥儿张着小胳膊和老
　　爹抢。
　　陆乘风纳闷儿道：“云承睿和安王可是也在送葬队伍里的，秦绍理不是有名的疼老婆、疼子女吗？怎么会袖手旁观？”
　　云沐风抬眸道：“一个女儿的幸福和全家人的命，你选哪个？”
　　陆乘风抿唇，看样子要拉拢秦绍理，或者从他那里得到更多的消息，应该让王妃出手。
　　吃了丰盛的晚餐，云沐风被木九久急急的拉回卧室。
　　“怎么了？一晚上没见为夫就如此迫不及待？”
　　“去你的！我是想知道我离开后皇陵发生的事！”云沐风淡笑，将木九久拥在怀里，将事情大略的经过说了一遍。当然，那些血腥的场面并未详加叙述。并且把千机阁内奸是妙音的事也告诉了木九久，让她提早有个防备
　　。
　　“哼！男人长的太好也是祸水！”木九久咬牙，拳头捏的咔吧直响。
　　“为夫冤枉！”云沐风笑的无辜，吻着她的耳垂儿，道：“妙音阁是千机阁的产业，现在看来都暴露了。主要靠笼络戏迷和去各个府里唱堂会收集情报。”
　　毕竟爱听戏的都是高门贵族，普通的老百姓可消费不起，也没那个闲情逸致。
　　木九久立刻意识到一个问题：“这么说妙音阁这条线不能用了？”
　　“嗯！”云沐风手开始不老实起来，“一时半会儿建立另一个网络很难。现成的倒是有一个可以利用或者说可以合作的。”
　　木九久捉住他作怪的手，正色道：“说吧，你与我说，肯定我能帮上忙。”
　　云沐风坦诚的道：“若要说对京城贵族和大小官员府上的熟悉程度，莫过于锦衣卫了。”
　　木九久立刻展颜笑了，不用云沐风说，就知道其中的弯弯绕绕，“好吧，我想办法与秦芸娘谈谈。”
　　“王妃英明！”云沐风将木九久压到床上。
　　夫妻二人又嘀嘀咕咕的商量了好一会儿，然后才快活了一把，抱着睡了。
　　翌日一早，木九久醒来的时候，云沐风已经上朝走了。采诗带着丫鬟们进来伺候她梳洗。
　　几个丫鬟今天的话都不多，脸上带着愁云。采诗虽然依然是一副冷脸，但轻蹙的眉头说明她的心情也不好。
　　“怎么了这是？出什么事了？”木九久走到水盆前，拿起面巾洗脸。
　　采荷话最多，叹息道：“恐怕要出大事了！”
　　木九久洗脸的手一顿，道：“大事？”
　　采荷只是个普通的丫鬟，外面的事知道的不多。深宅大院里，她知道什么是大事？
　　“国库里没有赈灾的粮食了！恐怕要死很多人！”采荷神色凝重的道：“今早来送菜的菜农说的！”
　　“没了？”木九久可是知道历朝历代为了防止突发状况，都有储备粮食的。灾年储备粮没了，天下必乱啊！采诗道：“听说是皇后的家兄，陈丞相的爱子，伙同户部官员趁着南方旱灾，粮食缺少，将粮食高价卖了出去，将赚得的银钱放入了自家腰包！想等秋收后粮税收上来再补
　　上，可是没想到南方又发大水，皇上开仓放粮。”
　　采荷叹气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赈灾粮食没有了，这个消息在一天之内传遍了京城上下。”
　　这个消息用着更快的速度朝全国四面八方传去，于是，短短几天时间，皇后娘家人伙同户部将赈灾粮给高价卖出去的消息传遍了南月。救命的粮食没了，且不说到处都是饿死骨的南方，就是京城上下，第一个反应就是恐慌不安，然后就是大肆购粮囤粮。有些商人也伺机囤粮抬高米价，恶性循环之下，造
　　成了粮价大幅度上涨。
　　陈粮交了苛捐杂税、新粮未下，老百姓连肚子也填不饱，哪有余力去买粮？举国上下，一片哀嚎，无数农人为了填饱肚皮只得卖儿卖女，对皇后和陈丞相恨之入骨。
　　全国各地出现层出不穷的起义军队和盗匪，更有许多人直接沦为流民北上！
　　天下动荡在即，战事，一触即发！
　　“完了，一切都完了！”陈丞相瘫坐在大殿上，难道他像赵丞相一样被抄家灭族吗？
　　不行！他一人倒是没什么，不能搭上九族啊！于是目光中露出决绝和威胁的意味，道：“皇上恕罪，此事老臣与皇后无关呐，这都是您……”

　　☆、第六百五十二章　秦芸娘的难处

　　“大胆！”小喜子厉喝一声打断他的话，“犯下滔天大罪，还敢狡辩！”
　　丞相磕头道：“老臣不敢，即使今日老臣不为自己辩解，来日也会有人替老臣鸣不平的。”
　　这是暗示他有后手？威胁！红果果的威胁！皇上的脸色苍白，眸光阴鸷，唇上挂着诡异的的笑容，挑眉道：“好！丞相兢兢业业一心为国，皇后贤良淑德统领六宫，朕是看在眼里的。今日给丞相一个机会将功赎罪，
　　不过贵公子……”
　　“逆子犯下滔天大罪，任凭皇上处置！”丞相哽咽垂头，他已经尽力了。搭上一个儿子，保住全家和皇后，值了。
　　众大臣面面相觑，皇上今天这是怎么了？以往一点小事可就要灭人家九族的，怎么今天这么大的事，只处置个替罪羊呢？
　　也有那明眼人，猜想这里面恐怕有皇上的手笔。皇上最近缺银子这谁都知道，公开的这些朝廷开支不说，皇上私下养的暗卫精兵也需要大量银钱支持。不错，挪用储备粮食确实是云承离的主意，可自从他用怀柔政策收了四大家族和其他世家的女儿入宫后，有很多灰色收入。他就让他们用这笔银子补上储备粮的缺口，可
　　谁知这些狼崽子，竟然在这个时候贪墨了那些银子！
　　“不得不承认，南月的丞相是个高危苦逼的差事，”木九久坐在琉璃铺子后堂的房间内，优雅的用琉璃茶具泡着茶。
　　对面坐着一身下人打扮的秦芸娘，眉头紧蹙，脸上带着愁容，“皇上真是喜怒无常，让人难以捉摸。”
　　她已经好几个月没见到云承睿了，秦绍理总说他很好、很好。可被软禁在宫里，就如同人家砧板上的鱼肉，能好么？
　　木九久将茶杯推到她面前，“请用，谢谢你冒险给我传信，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秦芸娘好奇的看着透明的琉璃杯子，里面浅绿色的茶汤晶莹剔透，端起来浅啜了一口，“臣妇也是为了自己，安王和世子不能出事。”
　　“秦绍理不是愚忠的人啊，怎么会坐视不理？”木九久给自己倒了一杯。
　　秦芸娘泪湿了眼眶，哽咽道：“父亲也是如履薄冰，皇上对他不信任，总想办法除去他，可他作为锦衣卫总指挥使掌握着朝廷的秘密情报网络，皇上又觉得他有用。”
　　木九久端起茶杯了一口茶，道：“很多情报渠道只有秦绍理一个人知道吧？”
　　不然以云承离的性子，早就将秦绍理弄死，找别人接手了。“嗯！”秦芸娘点头，“皇上派了人在父亲身边以侍从的名义监视着，尤其是我回娘家后，府里皇上的人增加了好多，我身边的丫鬟都换了。那些蛋糕都是被人盯着做的，幸
　　亏你聪明。”
　　木九久笑笑道：“我们心有灵犀一点通。”秦芸娘也笑了笑，说话也随意了些，“我父亲最怕的是皇上拿母亲和我们威胁他，所以不敢轻举妄动。我说全家干脆逃走，可他不愿让我们过隐姓埋名逃亡的生活，哥哥和
　　弟弟的前程也不能不要。”
　　“可是皇上与睿亲王、木家的关系其实已经僵了，而安王世子与睿亲王又脱不开的关系，所以秦绍理恐怕很难独善其身。”木九久云淡风轻的给她添了茶。
　　“啊？”秦芸娘显然知道的不多，“安王和世子一直在西南封地，怎么会与睿亲王关系匪浅？”
　　木九久道：“不然你以为皇上将安王和世子软禁在宫里仅仅是为了西南封地吗？”
　　秦芸娘转着茶杯，凝眉思索。
　　木九久接着道：“你父亲应该有所察觉，只是还不知如何抉择罢了。”
　　秦芸娘抬起头，目光有些急切和惶恐，“我要怎么做？”
　　“我需要京城的消息，我与睿亲王目前只求自保。”木九久手紧紧的捏着茶杯，目光凛然，“但若再步步紧逼，我们也不会坐以待毙！”
　　秦芸娘道：“我回去会与父亲转达睿亲王和王妃的意思，相信父亲也看清了南月目前的形势，知道该怎么做。”
　　大特务头子，审时度势的本事肯定不一般，不然不会连云承离也拿他没办法。
　　二人又聊了一会儿各自的孩子，然后分开各自悄悄回府。
　　木九久从琉璃坊取了几支铅笔样品，回到府就去书房给云沐风显摆。见云沐风正在软塌上哄煜哥儿，煜哥儿趴在他的肚子上玩耍。
　　木九久笑着走过去，在他肥嘟嘟的小屁股上拍了一把，“臭小子，下来，这是你老娘我的地盘！”
　　说着在云沐风一脸暧昧笑意的注视下，试图把他抱下来。
　　谁知煜哥儿不知怎么就喜欢上了老爹的肚子，惹得他嚎啕大哭。最后只能任凭他胖猴子一样挂在云沐风身上了。
　　“这是什么？”云沐风看着木九久手里几根小拇指粗细的木棍儿。
　　木九久傲娇的扬了扬手中的铅笔道：“这叫铅笔，不过里面是炭芯儿，不是铅的。就叫炭笔吧。”
　　见云沐风还是不明所以，笑道：“我削一根给你试试。方便携带，而且再也不用怕煜哥儿拔翻了你的砚台了。”
　　木九久利落的拿出冰心魄，削好了一根，提给他：“去纸上写写看。”
　　云沐风一手抱着儿子，一手接过炭笔，走到书桌前，采诗麻利的为他铺好纸。
　　在纸上画了一下，用的是用毛笔是力道，颜色有点浅。然后稍微加重了力道，画出一道浓淡相宜的笔画。
　　云沐风眼睛亮晶晶的看了笑盈盈的木九久一眼，写了“九久、煜”三个字，笑道：“很好用，这样出门也不用韩潇背着砚台了。”
　　看着纸上的三个字，他突然觉得心里有种难言的温暖，探身吻了木九久的脸颊一下。
　　煜哥儿许是不满老爹冷落自己，流着口水的小嘴巴狠狠在老爹脸上咬了一口，惊得云沐风瞬间回神。转而朗声大笑，“好小子，真是胆子大！”
　　木九久笑的花枝乱颤，一大一小两个帅哥也是笑的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