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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也是鲜卑族人，你口中的白奴。”念兮冷哼道。
　　打也就打了，虽然念兮不认识她，但她肯定这个女人家男人官没王景略大，量她也不敢告她的状。
　　她惹不起王夫人。
　　……
　　念兮偷偷将怀孕的事瞒下来，不久后，收到了凤皇的回信。
　　还有一串用贝壳串成的风铃。
　　念兮将它挂在自己的窗前，只要有风吹来，就能听到悦耳的风铃声。
　　叮叮，叮叮……
　　“愿待花开时，乘风‘遥’望归。”
　　念兮轻轻的念着，将这纸揉成了一团。
　　此时正三月，按照原定计划，她去往平阳，正是花开之时。
　　可是计划有变。
　　前几月胎位不稳，很容易出事。
　　她要是选择此时逃命，太危险。
　　念兮只能狠下心来，拿起笔，又给他写了一封信。
　　尽量捡开心的事说，告诉他自己暂时不能走了，不能伤害到孩子。又告诉他，他的母亲很好，身体康健。
　　写好了，才又兴匆匆的拿去找王景略。
　　“刚收到回信，你又要给他送信？”
　　“是啊，我又要给他写信了。”
　　王景略黑着脸道：“那我是不是应该专程为你养几个信使？”
　　“多谢王大人！”
　　王景略：“……”
　　“梁益二州可攻！”念兮说道。
　　“什么？”王景略怔了怔道：“你不是说不可犯晋？”
　　“信不信随便你，梁益二州，作为养信使的费用够了吧？”
　　不知道他信没信，王景略气哼哼的走了，回头又找了人帮她送信。
　　……
　　苻坚的新男宠没过几天好日子，就被他废了。
　　凤皇与生俱来高傲清贵的龙凤之气，岂是凡夫俗子能够比拟的？
　　哪怕人人都道他是白奴，阶下囚，也不会有半分卑微，不容世人亵渎。
　　而这位男子，不知道是性子刚烈，还是不合胃口。
　　不过没多久，就传出苻坚命令人在长安城中种梧桐，还有竹子。
　　他坚信凤皇就是凤凰，非梧桐不息，非竹不食。
　　他坚信，只要等长安城中长满的梧桐与翠竹，他一定会回来。
　　在这一刻，念兮竟生出于苻坚同样的想法。
　　待他归来。
　　这些日子，她一方面打听朝中动向，偷偷藏在书信里带给凤皇，另一方面，她的肚子越来越大，藏不住了。


第504章　凤皇劫
　　她得想办法离开，不能让这孩子再成为他们威胁凤皇的筹码。
　　可是，一天夜里她偷偷翻墙，还是被王夫人发现了。
　　“瑶瑶！”
　　此时念兮正跨坐着墙头，别提多尴尬。
　　“快下来，小心。”
　　平心而论，王夫人对她不错。
　　念兮沉了一口气，从墙头跳了下来。
　　“我只是看月亮。”她微笑道。
　　王夫人轻轻点头，将她额前的碎发别在而后，像母亲那般慈爱的看着她。
　　念兮与凤兮都是天生地养，从没感受过母爱，在这一刻，她竟有些动容。
　　“你们都下去吧，今晚看到的事，不准任何人说出去。本夫人要与瑶瑶一起赏月！”
　　大半夜的赏月？
　　“此时，城中已宵禁。”王夫人只低声的对她说。
　　“我知道，你知道了？”
　　王夫人沉默片刻，轻轻点头。
　　“我是过来人，生了五个，又怎么会不知道？从你第一次用卡刺来掩饰时，我就知道了。”
　　竟然是那么早？
　　念兮惊讶无比。
　　“那你为什么不告发我？告诉王大人，他又多了一项威胁我的手段。”
　　王夫人轻轻摇头，道：“这些年，他平定李俨、击破桓温、灭前燕……富国强兵，辅佐皇上一点点打下天下，他位及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又这把年纪了，不需要什么功勋。再立功，皇上又能给他什么？
　　这些年，因为他，造就无数冤魂。他积劳成疾，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我都看在眼里。如今，我只希望他能多活几年，或者，平静的渡过晚年。你一个小姑娘，放过你，就当积德。”
　　王夫人的坦然善良让她感到一丝羞愧。
　　“你若是信我，就留下来，孩子的事我来想办法。”
　　“你有什么办法？很快到夏天，穿得单薄，我的肚子就藏不住了。”
　　王夫人道：“近年来，老爷与老夫人都身体不好。等过几天我就去寺庙里为他们烧香祈福，半年归。你跟我一起吧。”
　　这……这行？
　　看她这么关心自己的份上，念兮不好直言拒绝，只得暂时同意了。
　　王夫人提出这个想法，被王景略当场否定。
　　“不行，夫人的这份心，为夫心领了。可那寺庙之中清苦，夫人也不再年轻，怎么受得住？”
　　王夫人道：“烧香祈福图的是个心诚，哪里有怕吃苦就不去的？我要去的这家寺庙，听说住持是龟兹的那位佛陀，鸠摩罗什大师的友人，还与他论过法，是位得道高僧。只要心诚，菩萨一定会保佑老爷和娘长命百岁。”
　　王景略无奈叹道：“夫人有心了。”
　　“为夫君与娘祈福，是妾身的份内之事。”
　　“那你去即可，又为何要带上那个女子？”
　　王夫人淡笑道：“阿瑶的性子，妾身很是喜欢。有她作伴，想来清苦之中会多很多乐趣。老爷放心，我会看住她，不会让她跑了的。”
　　聪明如王景略，又如何不知道自家夫人的想法？
　　只是心疼夫人的一片苦心，不忍拒绝。
　　只道：“那好吧！”
　　他是答应了她的夫人，不过转脸又到念兮这儿，对她威胁一番。


第505章　凤皇劫
　　“我夫人心善，她信佛，可怜你。可你利用她也得有个度，她若是受到伤害，我会不惜一切代价对慕容冲疯狂报复。还有，别试图逃跑，只要我愿意，我就有办法说服皇上杀了慕容一族。”
　　合着凤皇做了三年俘虏，她也得为慕容家的那些人，做几年俘虏？
　　算了算，王景略还有不到两年的活头，等她生完孩子坐完月子，正好他也活到头了。
　　年轻就是好哇，还怕耗不死你？
　　念兮微微一笑道：“你放心，王夫人可是我的保护伞，我护她还来不急呢，怎么会害她？”
　　“如此便好。”王景略叹道。
　　……
　　念兮收拾了下，跟着王夫人出了长安城。
　　原本一直想逃跑的她，这一路仔细想来，打算暂时不跑了。
　　正如她先前所想，王景略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还有不到两年好活。
　　与其在他死前惹怒他，给自己留下一个大麻烦，还不如耗到他断气。
　　自己孩子也生了，月子也坐了，还用他王家的人伺候着，多好！
　　“在想什么？”王夫人见她坐在马车里久不出声，便开口询问。
　　念兮笑了笑说：“没什么，在想凤皇。”
　　王夫人默了一瞬，道：“那个孩子我见过，是难得的人中龙凤，可惜生在这乱世之中，燕国给他成长的时间又太短。”
　　是啊，王景略带着大军打入邺城的时候，凤皇才十二岁。
　　若是能再晚几年，他未必会有如些悲惨的命运。
　　“你放宽心，人各有命。你们还年轻，一切都还来得急。”
　　念兮轻轻点头，回身与她说笑。
　　两天后，她们到了王夫人所说的那座寺庙。
　　此时，刚入盛夏，荷塘的水芙蓉已经争相斗艳。
　　山下的天气闷热，到了山上，一股清凉入肺。
　　她穿着宽大的衣服终于不再闷热了。
　　“施主，这边请，贫僧已经为二位，在后山准备好了厢房。只是位处偏僻，条件清贫。”
　　王夫人回道：“空尘大师，多有叨扰！”
　　“王夫人是佛门信女，有难处，当得起受此庇护。”
　　她到这寺中，并不陌生，反而熟门熟路，看起来是经常来这里。
　　也看得出，她没少给这家寺庙香火钱。
　　后山的院子僻静，受佛寺庇护，又像是独立在尘世的院落。
　　这是他们传为王夫人准备的。
　　王夫人笑道：“我每年都会来此小住个两三日，五年前我出了银两，给寺中佛陀塑了金身，他们就单独为我建造了这个小院子。”
　　和尚有钱，傍了个大款，菩萨都能穿金戴银。
　　念兮四下看了看，院子不大，却收拾得十分干净。
　　她问：“我们就要在这里住上小半年吗？”
　　王夫人看了看她的肚子，道：“你还有四五个月就生了吧？加上月子，差不多半年。你放心，衣食住行我都吩咐好了，不比府中差，我也会一直留在这里。”
　　“谢谢夫人！夫人对我真好。”念兮一阵感动，“其实您不用一直留在这里，您放心，我不会逃走。”
　　王夫人摇头叹道：“带你来只是顺便，我来佛前进修，也是真。”


第506章　凤皇劫
　　“夫人！”
　　“几年前，我家夫君在一场战役中九死一生，我便在佛前许愿，若是他能平安归来，我还诸天众佛一塑金身，半年佛前素斋。
　　金身五年前就还了，这半年佛前素斋一直欠着。如今，他操劳太多，又不肯休息，年纪大了身体吃不消。大概是佛主恼了，我不能再欠下去了。”
　　王景略虽然是他们的仇人，可他是前秦的英雄，是王夫人最爱的人，也是最敬的人。
　　整顿治安，改革吏治，兴修水利，奖励农桑，发展社会生产等等一系列的成就，站在局外人的角度上看，他确实是一个了不起的人物。
　　可他还有不到两年的寿命，王夫人不知，却还要在寺庙中耽误半年。
　　念兮不知道要不要对她说。
　　“两日奔波，你也累了，什么都别想，快休息吧。”
　　信佛之人，大多都相信因果，善良。
　　王夫人是典型的佛门信女，她还相信缘分。
　　念兮在王夫人的照顾下，一边盼着王景略快死，一边又盼着他能活得长长久久的纠结中渡过。
　　转眼间，就到了八月。
　　“姑娘这是要生了，快去通知夫人。”
　　王夫人早中晚三堂课都得听佛经，听到丫鬟来报，她第一次没听完就赶到了后山。
　　今日下着雨，还有越下越大的趋势。
　　山路变得泥泞不堪，她在丫鬟的搀扶下，好不容易才回到后山的院子。
　　还未进门，就听到她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怎么现在就生了，估摸着还差一个月呢。”
　　王夫人生孩子有经验，原本是给她算好的日子，没想到提前生了。
　　“夫人，怎么办呀？我们没有请产婆。下这么大的雨，现在去请也来不急了。”
　　王夫人很快就镇定下来，“别慌，你们去烧水，把早前准备的被子，衣服，都拿来，本夫人去。”
　　生得多了，自然就有接生的经验。
　　“瑶瑶，怎么样了？”
　　王夫人焦急的坐到床边，握着她的手。
　　念兮张了张嘴，道：“一阵一阵的疼，我是不是快要死了？”
　　疼的厉害的时候，她感觉到她的灵魂离体。
　　没有系统原召唤，照说是不会出现这种情况的。
　　她现在，确实很害怕，因为历史中，凤皇的身边从没出现一个叫阿瑶的女子。
　　或许是因为她用这个名字一直扮演着假小子的角色，然后早就死了。
　　但任务还没完成，她怎么能死？
　　“不会的。”王夫人安慰她道：“我刚才摸了一下，胎位很正，很快就能生下来。”
　　可是这具身体还这么年幼，失望的概率是很大的呀。
　　“呜，夫人，我怕我撑不住。”
　　念兮将发间的发簪取下来，交到王夫人手里。
　　“若是我撑不过去，你记得帮我将它给凤皇送去，还有桌上的那封信。”
　　“说什么傻话？你和孩子都好好的，怎么会撑不下去呢？”
　　疼痛加剧了几分，念兮看到自己的魂魄再次离体，那床上的女子，双眼一有瞪，像死人一般吓人。
　　王夫人吓得面色惨白，招呼丫鬟对她又是扇又是掐的。


第507章　凤皇劫
　　念兮惊恐不已，强压着自己的魂魄回归身体。
　　等灵魂与身体契合，她再一次被疼得大汗淋漓。
　　这个任务亏大了，但她并不后悔。
　　她会一被子都记得这段经历。
　　“瑶瑶，瑶瑶你醒了？”王夫人泪流满面。
　　刚才那一瞬，她还以为她真的没有撑过去，就此去了。
　　“孩子的头都看到了，头发浓密，你再忍一忍就生下来了。”
　　“我……”她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忍过去，趁着还能张口说话，她对王夫人说：“你帮我转告凤皇，等他做完了该做的事，带着儿子远离是非，从小就要教导他不要去争那些不属于他的东西……”
　　王夫人微微一愣，才刚看到头发，她怎么知道是儿子？
　　“啊，我……”
　　她的魂魄再次离体，茫然的看着床上的人，和围着她焦急的王夫人与侍女们。
　　多来几次，大家逐渐淡定了。
　　王夫人大概从没遇到像她这样生孩子的，一时间不知道如何下手。
　　终于熬到孩子出来了，婴儿啼哭声响起，大家的心终于安下来。
　　王夫人抱着孩子看了看，惊讶笑道：“瑶瑶，真的是个男孩！”
　　念兮轻轻一笑，闭上了眼睛。
　　“瑶瑶，瑶瑶你……”
　　王夫人吓坏了，她又不动了，这一次，怎么都叫不醒。
　　念兮也吓坏了，至那具身体里，飘出一团红色的光团入体，她脑中阿瑶的记忆顿时变得清晰无比。
　　从她幼年的记忆，到她每一岁成长的记忆，就犹如她亲身经历一般。
　　每一段记忆都历历在目，让她以为，自己就是阿瑶。
　　“不对，这是……古神的神魂碎片？”
　　念兮明白了，云清微和她说过，有凤兮的地方不一定有钟暝，可有钟暝的地方一定有凤兮。
　　凤兮所居的这具身体，正是阿瑶。
　　刚才那光团，不过是她的灵魂碎片回归本体罢了。
　　只是，她这次魂魄离体回不去了。
　　不管她怎么努力都回不去，甚至不时的跳出一两个数字，让她觉得自己随时都有可能变成数据消失。
　　不光如此，身体不受控制的离开了这间屋子，不知道要飘荡到哪里去。
　　“喂，喂喂，我还没给孩子起名字呢，他叫慕容瑶啊。”
　　“我的任务还没做完呢，我还没死，能救一救的呀？”
　　“姬斐！”
　　“沉央！”
　　“哪怕出来一个芙蓉大妈也是好的呀！”
　　都死哪儿去了？
　　她好像被单独流放到这个世界，变成了游魂，还是身不由已的游魂。
　　……
　　等等！
　　前方是长安城？
　　这才多会儿呀，她就飘到了长安城，她连儿子的小模样都没看清楚。
　　今日是中秋，长安城内四处张灯结彩。
　　这时候中秋还未盛行，也不叫中秋节，他们称之为祭月，是农收后的重要节日。
　　而这一日应该一家团圆，在部分人家里，已经有了初步概念。
　　不知不觉间，她来了王景略的家中。
　　看到王景略坐在窗前的书桌前，秉着烛，在看着折子。
　　他的书童，则是在一旁伺候着。
　　“大人，已经夜深了，您应该休息了？”


第508章　凤皇劫
　　王景略的眼睛不太好，他要将蜡烛放得很近才能看清折子上的字迹。
　　这让他有些恼。
　　“他们的字，怎么一个写得比一个小？”
　　“大人，您……”
　　王景略摆手，阻止了书童说下去。
　　他将折子恼怒的仍在桌上，看着窗外的圆月又叹道：“夫人走了多久了？”
　　“大概四个月了吧？”
　　王景略说：“四个月零八天，还有一个月零二十二天，她就要回来了。”
　　书童抓抓头，心道：您记得这么清楚，怎么还问我？
　　且哪里有这么准的？多几天晚几天都有可能的呀。
　　“大人，要不要咱们派人去问问？”
　　王景略想了想，点头道：“也好，去问问。”
　　他也想知道，她还有多久生。
　　夜里凉风吹过，王景略一阵剧烈的咳嗽。
　　书童急忙端来黑乎乎的药汁说：“大人快些将药喝了吧，别夫人回来看你病者，又要担心。”
　　王景略没说什么，端着药一饮而尽。
　　念兮看了一会儿，身体又不由自主的飘走。
　　让她看看王景略又病了，且活不了多久，不知是何意？
　　这次是皇宫。
　　还是念兮最讨厌的苻坚。
　　她皱起眉来，转过了头。
　　谁看这个老不要脸的。
　　“皇上，就等了吧？”
　　等她听到这个声音后，猛然回过了头。
　　来人仙姿佚貌，袅娜娉婷。不是别人，正是慕容垂的夫人，段氏。
　　这大半夜的，她怎么在宫里？
　　莫非那小道野史是真的？
　　慕容垂身为一代中兴之君，才略过人，也是乱世中相当牛逼的人物。
　　后世对他的评价非常之高。
　　他一身，有功有过，第一任妻子先段氏被慕容冲的亲娘逼迫，让他与慕容氏嫡系一脉离了心，也是导致前燕被灭的导火线之一。
　　而他此生最大的污点，便是靠着后段氏的裙带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