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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要看墙壁！看我！爸爸妈妈没教过你和别人说话的时候要看着对方说吗！”边白贤扳正陆良人的脸，铿锵有力道。
　　看着边白贤那张出奇愤怒的脸，陆良人终于崩溃道：“白白，我被丧尸抓伤了，我快要变丧尸了。”
　　边白贤怔愣在原地。
　　清晨的阳光很柔和，也很亮眼，可以照射出空气中起伏的尘埃。然后这样一抹橙红色的阳光通过大阳台照进来，斜斜地打在边白贤脸上，使他过于冷硬的侧颜线条变得朦胧而柔和，白净的肌肤也被阳光打造出新的颜色。
　　“丧……尸……”他锋薄的嘴唇轻轻吐出这两个字，然后很缓慢却又很坚决地摇摇头：“不，我不相信，这不可能。”
　　陆良人擦擦脸上的鼻水和眼泪，呜呜咽咽地说：“是真的，我现在背后还好痛好痛。”
　　边白贤突然跳起来，扳过她的身板，然后陆良人就听到背后响起一道剧烈的抽气声。
　　“陆良人！你是不是傻啊，流了这么多血都不知道疼？”
　　“疼啊，我好疼。”
　　“那你为什么不跟我说！平时划破点手皮都哭天喊地，今天流这么多血居然还有空站在这里跟我东扯西扯。”
　　“因为我想多看你一眼啊，等变成丧尸我就看不到了。”
　　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后，边白贤冷笑：“你居然好意思把自己当人类，你也不用你那个为负数的智商想一下你配当人类吗？”
　　说完后他从大门旁的置物台上拿起钱包，扯着陆良人就快速往外走。
　　“白白你带我去哪？是不是现在就要把我扔掉，能不能不要这么快，等我变丧尸了再扔好不好？”陆良人哭哭啼啼地不愿意下楼。
　　边白贤烦躁地一捋头发，瞪大了一双满含水意的眼睛斜视着她，“闭嘴！谁要扔掉你了，带你去医院啊笨蛋！”
　　“医院……我不去医院。”
　　“为什么？”
　　“反正也治不好，我不想浪费你的钱。”
　　边白贤的身体顿了顿，陆良人看见他头疼地抚额，双目紧闭，修长的手指一颤一颤的，像是在极力隐忍着什么。
　　事实上边白贤是真的快要爆炸了，主要是他现在站在大门外，周围实在没啥可以摔的东西，不然他一定把所有能摔的都摔了。
　　这个傻子，平时跟她讲钱的时候她不听，现在都什么时候了却跑来跟他提钱。
　　钱……去他妈的钱！人都没了老子要这么多钱有什么用！！！
　　连续两个深呼吸，强压下火气的边白贤干着喉咙道：“闭嘴！从现在开始你不许讲话，我不想被你气炸了肺。”
　　“可是……”
　　“我都说过不许讲话，陆良人你为什么永远都不听我的话！你但凡听我一次，事情会闹成这样吗！我说过不许你去那个世界，你为什么偏偏要去！你永远都只跟我唱对台戏！你永远都只欺负我一个！你就是见不得我好是不是！”
　　陆良人看着突然发飙的边白贤，看到了他眼底的眼泪。
　　是真的眼泪，白白居然哭了……这个认识让陆良人脑子顿时乱得像团浆糊，心里也像是被针扎一样刺痛刺痛的。
　　“白白别哭，别哭。”陆良人慌手慌脚地想要给他抹眼泪，手却被他一巴掌拍开，当下也顾不上生气，只是言辞无措地解释道：“姐姐真的不能去医院，万一我在医院变成丧尸怎么办，丧尸是会吃人的，到时候会死很多人的。要不你还是把我扔掉吧。”
　　边白贤自己替自己揩眼泪的动作一顿，偏灰色的眼眸透过发丝看着陆良人，预示着薄情寡义的锋薄嘴唇紧紧地抿成一条直线，然后，慢慢地……慢慢地……勾起一抹嘲讽的冷笑。
　　“既然是这样，那就更要去医院了。他们如果治得好你，就你好我好大家好。如果治不好……就大家一起陪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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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6章　系统的真谛

　　陆良人还没从边白贤这阴冷无情的神色和话语中缓过神来，就被他突然打横抱起。
　　边白贤抱着她一路疾跑而下，来到停车场，坐上那辆半旧不新的五菱之光。
　　原本还想要替她绑安全带的边白贤，看到陆良人背后的已经全部被血液粘黏在皮肤上的衣服，还是放弃了，转而又把她抱到后座，大声命令道：“趴着！别碰到座套。”
　　这些座套都很久没洗过，万一碰到伤口可能会导致细菌感染。
　　陆良人呲牙咧嘴强忍住背后的疼痛趴了下去，“白白，要不咱们还是别去医院了吧，我身上都是血脏兮兮的，到时候把你的车子弄脏了又要花钱洗车。”
　　白白一定是嫌弃我身上的血污，怕我弄脏他的车，所以才要我趴着不许碰到座套，可是这样趴着好难受……陆良人满心沮丧地垂头丧气。
　　边白贤额角青筋一跳，先是担心医药费，现在又关心洗车费……钱钱钱，钱就是个王八蛋，花完了老子还会赚，要你个傻子操屁心！
　　边白贤面色冷硬地拉长了原本就很尖的下巴，大力甩上车门，回到驾驶位开始开车。
　　从城中村到医院的这一路上，他的心一直都很乱，好几次想一脚踩下油门不管不顾地往前冲，但是看着后视镜里女人苍白到泛青的脸，又把这股冲动给按捺下去。
　　又是一个红绿灯，边白贤熟练平稳地停车，白皙修长的手指不停敲打着方向盘，这是一条城市主干道，所以等待的时间有点长，旁边一辆私家车的车主看了他好几眼，终于忍不住开口道：“小伙子，悠着点。”
　　边白贤沉默地看了那位车主一眼，他此刻的心情十分不好，看人的眼神当然也不会太热情，甚至于还带了点敌意。
　　但是那车主也不介意，仍旧好脾气地笑着说：“虽然你的表情看起来很冷静，但是肢体语言却诚实地表达出你内心的不安。小伙子，带着这种心态开车很容易出事的，悠着点。”
　　边伯贤点点头，默然地重新直视前方，只是这时候他的手指已经不再敲打方向盘了。
　　绿灯亮起，他细瘦的双臂很沉很稳地把握住方向盘，缓缓往前开，与私家车车主在十字路口分道扬镳。
　　直至那辆小车彻底消失在视线里，边白贤才微微蹙起眉头，冷漠的面部表情上多出一分异样的沉凝。
　　与此同时，私家车转弯后开上高架桥，然后转入环城高速，车主拿出一根烟，叼在嘴里却没有点燃。
　　“为什么不跟上去？”被黑色玻璃纸贴住的后座内，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
　　车主摇摇头，道：“他不是。”
　　女人提高音量：“可是那股气息确实存在，而且还带着血味，就算不是他，他也一定认识。抓住他，逼问出那个受伤的玩家现在在哪，然后把战利品抢过来，这才是我们现在应该做的！”
　　车主没有说话，只是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想要点烟，但是很快的他又把打火机和烟都收了回去，沉声道：“算了，找下一个目标吧。”
　　女人的声音越发尖锐起来：“我们哪里还有时间去找下一个目标？那个人已经快要十级了！他就是个疯子，明明知道当有玩家十级之后系统会进行何种更新，但他还是这么不遗余力地升级，他根本就是想拖着我们一起死！”
　　听到女人歇斯底里的尖叫声，车主终于面露不悦：“那你想怎么样？”
　　“追上去，追上刚才那辆车！”
　　“没用的。”车主叹了口气，“你杀过人吗？”
　　“杀，杀人……”女人的声音抖了抖。
　　“是的，杀人，而且是在现实世界。”车主抬起头，状似回忆地说道：“其实杀人不难，难的是如何处理尸体。人在杀人时凭借的往往是一股冲动，杀完后甚至还会有一种快感。但是当想到善后问题时，快感就会变成恐惧。你经常看到有些罪犯说后悔杀人，其实他们后悔的不是杀人这件事，而是后悔在无法抹平这件事情后续影响的情况下，冲动了。”
　　车主顿了顿，没有等到女人的回复，他只好继续往下说：“我第一次杀人的时候也和刚才那个小伙子一样，表面沉着冷静，实际忐忑不安，总觉得有一双眼睛在看我，直至把尸体处理好了，那双眼睛才渐渐消失。”
　　“刚才那辆车上只有他一个人，却有那么浓郁的血腥味，而且他还这么紧张，结果不言而喻，那个玩家已经被他杀死，我们都晚了一步。我想尸体应该藏在他的后车厢里吧，一辆不知道从哪里偷来的五菱之光，拿来运输尸体再好不过。”
　　后座的车门发出搬弄声，显然是里面的人想出来，但可惜被车主锁上了。
　　“啊——！！！”女人突然发出一声尖叫，只不过在高速路上，她的尖叫换不来任何帮助。
　　车主没有转头，而是继续驾驶着车辆往前行驶，“你说得对，系统马上就要更新了，我确实需要更多的道具。真是可惜被刚才那个小伙子杀死的玩家，居然死在一个普通人手里，道具卡都浪费了。不过算了，气息那么弱，想必身上也不会有什么好东西。反倒是你，在社区里兑换了两样有意思的玩意对吧？别浪费了。”
　　喀嚓，喀嚓，喀嚓……咀嚼声从后座响起。
　　车子在一个出口处下了高速，越开越偏僻，到最后停在一条前后无人的小路上。
　　车主转身在后面一阵摸索，然后把什么东西放入口袋，这才打开车门走下来，伸了个懒腰道：“一个敢于杀人的小伙子，一个只敢抢东西的臭婊子，你说我会选择哪一个下手呢？呵呵呵，亏你还自称资深玩家，看来还完全没有认识到这个系统的真谛啊。”
　　紧接着，一团灰白色的物体从后座飘出来，依附在他身上。
　　车主适时地打了个寒颤，压下帽檐低声道：“起风了。”

　　☆、第67章　把陆良人送到疗养院去

　　手术室外。
　　手拿着缴费清单，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杀人”的边白贤正卡着计算器在算账：“住院费、手术费、麻醉费、洗车费、洗衣费、燃油费、精神损失费……我加，我加，我加加加，我让你吓唬我，我让你把我带沟里去，哼，欠我的钱你这辈子都别想还清。”
　　一毛不拔的边大铁公鸡担心受怕了一路之后，在缴费时一大笔钱刷出去，同时也把他的智商给刷了回来。
　　边白贤还记得那个长得像鹿含的GM跟自己说过，这个游戏系统现在有99个玩家，并且还有持续扩大的趋势，对方甚至问他有没有兴趣成为第二批游戏体验者。
　　99个玩家，就算每人参与的游戏不尽相同，但是刷到末世危机里的玩家怎么也该有个三五人吧。
　　这些人里面万一有个脑洞大开的，带一只丧尸回来做研究。不，甚至都不用整只丧尸，只需要一小块尸肉，就足以把这边的世界搅个天翻地覆。
　　但是那个游戏系统会放任这种纰漏发生吗？
　　它会让这边的现实世界变成第二个末世危机吗？
　　不。
　　相同的游戏场景，一个就足够了。
　　所以陆良人只带了一身伤回来，没有丧尸病毒，再一回想鹿含当初的承诺，边白贤就更加确信她身上不会有丧尸病毒。
　　他明明已经认识这个傻子26年，居然还会被她带到沟里去，甚至还掉出两滴猫尿，他居然会为这个傻子掉猫尿？太他妈可笑了！！
　　带着异常强烈的羞愤情绪，边白贤卡手机计算器的时候呲出一嘴白牙，那表情就像是要把某人生吞活剥了。
　　终于，看到自己满意的数字，边白贤点一点头，把它输入手机记事本，这才掏出一颗草莓口味棒棒糖含在嘴里。
　　他打开游戏界面，正在排队等房间的时候，想了想，又退了出来，背靠着长椅直视手术室。
　　等待。
　　等待。
　　等待中的边白贤目光渐渐没有了焦距。
　　如果陆良人真的死了……
　　不是觉得她不存在才最好吗？为什么这个期盼了十几年了的愿望在差点成真的时候，他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反而恐惧的要死。
　　哪怕再怎么不愿意承认，边白贤也欺骗不了自己，刚才他是真的怕了，就像一个多月前接到父母去世的通知一样，害怕到全身麻木，每一次呼吸都给心脏带来撕裂感。
　　双手搓脸，边白贤发出一声喟叹，真是拿她没有办法啊。
　　一个小时后。
　　当医生推着病人走出来时，看到边白贤正坐在洒满阳光的窗户下面把玩着自己的刘海，脸上是一种百无聊赖的淡漠。
　　“办好手续了吗？是哪一间病房？”医生朝慢腾腾挪过来的边白贤问道。
　　边白贤点点头：“老地方。”
　　医生明白了，向护士和护工交代道：“VIP楼303。”然后对边白贤说：“他们会送病人过去，你跟我到办公室来一趟。”
　　边白贤跟上医生，两人一路上都没有说话。
　　进入办公室，医生反手关上房门，边白贤看了他一眼，没有吭声地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医生从饮水机里倒了两杯开水，一杯递给边白贤，一杯放在自己面前，这才缓缓开口：“你爸妈的事情我知道了。”
　　边白贤端起水杯喝了一口。
　　对方是这所私人医院的副院长兼股东，二十多年来陆良人的所有小病大灾都是他看的，与自己父母虽然算不上是多好的朋友，但绝对是熟人，每年他们还会相约几次出去钓鱼，陆良人看到他也是甜甜地喊一声权伯伯。
　　“良人背后那十道爪痕，每一道都裂皮入骨，而且足有三十公分长，对方显然是蓄意的，你知道是什么人干的吗？”权医生目露威严地直视着边白贤。
　　边白贤摇了摇头。
　　不是人，是丧尸。
　　他可不是那个傻子，别人问什么就答什么，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边白贤心里门清得很。
　　但是在权医生看来，这就是边白贤不关心陆良人的表现，这么重的伤，已经不是小打小闹了，而他这个做弟弟的却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
　　权医生当下沉下脸来：“边白贤，你父母跟我说过一些你的事情，我知道你不是很喜欢这个姐姐，但是男人，就应该要有自己的责任和担当。良人的情况我也知道，让像你这种小年轻去照顾她确实是难为你了，我看不如这样，我朋友有开一家疗养院，你可以把良人送到哪里去，会有专门的护工照料她的生活起居。”
　　边白贤忽的一下站了起来，冲权医生深深鞠了一躬，然后一言不发地走了出去。
　　权医生看着这个从头到尾没吱一声年轻人，轻叹口气，摇了摇头。
　　生气到不至于，到了他这个年龄和身份，不说心胸宽似海，基本的涵养还是有的。
　　父母去世后，兄弟姊妹相互隔阂的事情他见的多了，血亲之间为了财产反目成仇的比比皆是，只是……良人跟那些人不一样啊！
　　让心智不健全的她跟在一个对自己漠不关心，完全没有感情，甚至可以说是有些厌恶的名义上的弟弟身边过日子，会面临什么样的窘境权医生用脚趾头都能猜想得到。
　　真是可怜了她，从小到大因为头部受创吃尽了苦头，好不容易近几年身体有点起色，却又失去了父母的拂照。
　　命运就像是一个魔鬼，满怀恶意地把这个女孩一脚一脚踩下深渊，不给她爬上来的机会。
　　……
　　边白贤直接走到陆良人病房，看到她歪在床上还没有醒来。
　　由于是背部受伤，所以那些护工将她侧着睡，边白贤站在她面前垂视，长密的睫毛、挺翘的鼻子、微嘟的嘴巴呈现出一种柔美的立体感。
　　随手抽个凳子坐在床头边，边白贤开始打盹，刚才一路上太过紧张，耗了点心神，现在他也有点累了想睡觉。
　　趴了几分钟，边白贤刚进入半睡半醒的浅眠状态，就听到耳边响起一声梦呓：“爸爸……”
　　他毫不迟疑地接了一句：“嗯。”
　　“口渴。”
　　边白贤麻木起身，熟悉且迅速地倒了一杯水，用棉花棒给她沾湿唇瓣，然后学着父亲曾经的样子，温柔地摸摸她的小耳垂，轻声道：“睡吧。”
　　没过多久，陆良人的呼吸声再次变得轻浅悠长。
　　一番折腾下来边白贤的睡意也没有了，他把水杯放在置物柜上，又开始把玩自己额前的刘海。
　　也许是因为身体上的不适，陆良人生病或者受伤的时候很容易吵闹和哭泣，这个时候为了让她安静修养需要一点小技巧，而这些小技巧那些疗养院的护工们懂吗？就算教会他们，他们又有这个耐心去守去做吗？当照料病人变成一种工作之后，那些人能付出几分真心？
　　吹了吹垂落的刘海，边白贤嗤笑地撇撇嘴，男人的责任和担当……这种东西他边白贤缺吗！！！

　　☆、第68章　四小金

　　哪怕再怎么讨厌，哪怕再怎么不喜，这也是他的姐姐，是他在这个世界上仅剩的两个直系亲人之一，怎么可能会送到疗养院那种地方去。
　　“这份悸动让我不知不觉，一步两步向你走去，留在你身边……”电话铃声响起。
　　边白贤看了看蹙起眉头的陆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