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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说之前，大地没有放出任何风声，石是知道这件事情的，可是他的配偶白结，也是这个时候大地说了，她才听闻。

　　　　“过了雪天，我们会分开吃。每家都有灶的，家里的雪天用，外面的过了雪天用。过了雪天还有吃的剩下，会分开发给你们。”大地说着关于货币推行的详细制度。

　　　　周季看着底下一张张惊讶的脸，等大地说完后，周季补充，“用铜钱，有用铜钱的好处，之所以要用，是因为大河部落不光我们这些人，还有对面还有黑岩。”

　　　　“过了雪天，最后那两件屋会空出来，我会在那边发给你们最开始的铜钱，也会将什么东西用多少铜钱换，写在那外面。”周季说：“所以，还有不认字的，要加紧学了。”

　　　　“猎队的人，会正式收编。”涂狼说，“从今后就由我来管理，猎队要分成打猎的、看守的。”

　　　　新年在热闹中开始，怀揣着不安结束，在这天将要天黑时，周季跟河，将原先堆砌的土砖推了，每块砖都磨平，再重新写上新的日历堆起来。

　　　　晚上吃饭的时候，红果来叫他们，周季自然就过去吃了，宿草他们也在，红果每次吃饭，都会将左右两边的都叫过来，周季不好说什么，在炕桌边坐下开吃。

　　　　风跟宿草都不是多话的人，他们一家就扶着吃，红果是想说说货币制度的，因为她听到了族人的议论。可是吃饭时没有开口，她这些话就没有说的由头。

　　　　“我吃饱了。”周季看大家都吃的差不多了，就放下碗筷下了炕，“你们慢慢吃，我先走。”

　　　　“大地。”红果这一声喊得语重心长，大地看着手中的花生米，问道：“你要说什么？”

　　　　红果说：“你才是部落的族长。”

　　　　大地点头，“是啊，我才是。”

　　　　“你现在说的事情，是季提的啊。”红果说：“有不少人，都觉得不好呢，一个部落就该一起吃饭，弄得分开了部落还像部落吗？”

　　　　大地将手中的花生米扔进嘴里，“你不是现在才知道，季说的时候，你就知道了，为什么现在才说？”

　　　　“我没想到部落里的人，这么多都不同意。”

　　　　大地的视线在晨身上游移，最后落在红果身上，“你说他们都不愿意，怎么我在说的时候，都没说出来？”

　　　　“是你私下听到的，还是有人找你说的？”大地问。

　　　　“是他们在说的时候，我刚好听到。”红果说：“他们说的不错，不说用那个什么铜钱了，就说一个部落怎么能分开吃，就跟以前的逐日部落，我们还没走的时候，那么多人，我们也没有分开吃啊。”

　　　　大地先沉默了半分钟，看红果脸上的表情仍然是担心，他说：“我们是一起吃，可那时候，我们吃的都是什么？你在逐日部落吃饱过吗？”

　　　　红果没了话，却是如大地所说，她没有像现在这样吃撑过。

正文　249

　　　　“可你跟那边的族长不一样，我们也没有对面那样的巫师，我们部落不会跟对面一样的。”红果说。

　　　　大地叹了口气，“现在吃的饱，到以后呢？以后人更加多了呢？”

　　　　“那……”红果想说那也不会，可是大地没给她说的机会，“对面部落的族长，难道最开始就是那样偏心的吗？不是。”

　　　　“你说，铜钱的事情，是季的意思。”大地喝了一口碗里的热水。“这话今天是我对族人们说出来的，这就是我的意思。季跟我说了，我觉得好，这就是我们两个人的意思了。”

　　　　这屋里静了五分钟，大地又说：“你今天听到他们说的话，你有说什么吗？”

　　　　“没有。”

　　　　“嗯，你不要说什么。”大地说：“你也不要担心，不管他们现在觉得好还是不好，等铜钱一发下去，他们就不会说什么了。”

　　　　一排房子，用的是共墙，大地他们说的话，没有刻意压低声音，周季那边站在灶台处，就能听到他们的谈话。

　　　　隔着一面墙，周季跟河背抵着共墙，手上晃悠这一根柴火。

　　　　他们将隔壁的话听得清清楚楚。

　　　　周季没想到，大地会在新年这一天，突然说出这个决定。匆忙的几句解说，就算强调货币制度下，个人不会损失什么，可是突然的改变放到谁身上，谁都不会乐意的，所以各种议论和不服气，周季都是可以理解的。

　　　　但是这跟周季的预想不同，周季认为这种事情，你至少先说服部落大多数人，再去推行，这样有了支持的群众，阻力会少很多，加上赞同的人再说说好话，铜钱的下发，或许根本就不会遇到阻力。

　　　　说到底还是族长思想作祟。

　　　　族长是决定的统治，只要下达命令就行，大地就是有这种观念，才会导致他，觉得什么事情都只要说一声就行。

　　　　周季忽然明白过来，她想改变小部落，不光是要改变它的用餐次数，建房原料，更需要改变的是人的观念。

　　　　人的观念，是随着生活的环境，慢慢的形成，想要改变，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做到的。

　　　　“水开了。”河提醒道。

　　　　“哦。”周季看着身边的河，再一次好奇起来，“石他们啊，都觉得青枝、白结要比我好很多，你怎么就看上我了呢？”

　　　　“不光是我看上你。”河才说出口，就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而周季也很快意识到，的确，还有一个阳，似乎也喜欢过她。

　　　　因为什么啊？周季站了起来，自己觉得好笑，“你们两个，这是眼瞎了啊。”

　　　　周季到洗澡间，拎来水罐，河装满热水后，给周季倒进水缸中。“你先洗着，我给你再烧一锅。”

　　　　“嗯。”

　　　　吸取了之前的经验，平原地带的房子，在建造的时候，每户都建了个洗澡间，样式就按照河以前的家来做的。

　　　　洗澡间有一排特意流出来的通风口，这个通风口，现在正被整齐的树杆遮挡住，但是树杆的缝隙还是很快就把热气透了出奇，寒意又很快渗进来。

　　　　周季露在水面上的皮肤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河很快拎着另一锅热水进来，热气又充盈起来，周季泡的久了，渐渐不觉得冷了，等她从水里上来，手指脚趾都被泡皱了。

　　　　“换我来给你烧水。”周季裹着棉衣，头发还是湿的。

　　　　等河进去后，周季就开始发呆，一直到里面的人叫她，“季，你给我擦背吧。”

　　　　这个雪天快结束的时候，周季知道一件让她害怕，却让整个部落都高兴的事情，白结怀孕了。

　　　　周季跟河住一起的时间，跟白结和石的时间差不多，现在白结怀孕了，周季不由的看向自的肚子，她总有一天也会……

　　　　周季把担忧憋在心里，河却很高兴，他说：“我们要是也有一个孩子就好了。”

　　　　每次听到河说这句话，周季的脸色就有些不好看。河不是傻子，他有眼色，渐渐也就不提了。

　　　　这一次的雪天，真的就风平浪静的过去，第一次体验如此过雪天的山族人，真的好好感动了一把，万分庆幸但是同意跟大和部落合并。

　　　　雪天的最后一个月，周季天天一大早就一起来，拿起纸笔，在凳子上一坐就是一整天。

　　　　周季的身边，放着一个竹筐，竹筐里，是石之前做的铜钱，周季用手抓出一把，在范松手指，任由铜钱滑落下去，她听着铜钱撞击的声音，觉得非常悦耳。

　　　　综合人数，和现有铜钱的量，周季定出了大部分东西的购买值。

　　　　一筐土豆，十个铜钱，周季写完这句话，忽然停住了，她扔下纸跟笔就出去了。出门就碰上大地，“我有事跟你说。”

　　　　大地刚从外面回来，他身上背着一捆柴，外面的雪飘的嚣张，没一会儿大地背后的柴就被覆上了一层白色，“走，到屋里说。”

　　　　进到红果家，大地先把柴放到灶台边上，才袋周季进到里间，红果在织布，看到周季就跟她打了个招呼。

　　　　“说吧。”

　　　　“土地要不要私有化？”周季问。

　　　　“啊？”大地觉得自己耳朵有问题，要不然为什么刚刚季说的话，他为什么一个字都听不懂。

　　　　“现在外面的地，是大家一起种的，当然是大家一起吃。”周季也没有坐下，就在旁边站着说：“但是过了这个雪天，就不同了，什么东西都要用铜钱买了，那么种地的那些人，他们是拿没钱一定量的钱去种地，还是就把地给他们？”

　　　　听完周季的话，大地的面色渐渐变得凝重，周季问的问题，其实在她那个时代，已经有了很好的解决方法，那就是个人种个人的地，在周季的心里，也是偏向这个的，可是就不知道大地会怎么想了。

　　　　周季之所以来问大地，是决定，不管大地做出什么决定，都按照他的意思来，因为不管土地是私有还是共有，部落短时间内都不会有多少损失。

　　　　大地考虑了很久，他问周季，“你觉得怎么样好。”

　　　　周季忍了再忍，没有直接说出自己的想法，而是非常可观的跟大地分析两者的利弊。

正文　250

　　　　“各有各的好处吧。”周季叙述的冷静，“所谓的土地共有就是跟现在这样，这地是大家来种，种出来的东西按人头分配。人多力量大，要种点什么，或者翻地什么的都挺简单。但是如果共有，到最后就免不了有人要偷懒。”

　　　　偷懒，是大地心里最忌讳的事情，在逐日部落的时候，多数人都是不愿意做事情的，他们理所当然的歇息，将事情交给最外圈的人去做。碍于情面，和不知如何形成的阶级，最外圈的人没有反驳的权利。

　　　　“土地私有，各人管各人的地，没有种出吃的，就自己饿着。这样，想偷懒的人就要想一想了。”周季是一直站在炕边上的，说了这么长时间也不觉得累：“貌一看，土地私有比较能让大家用心做事，但是要施行，就会面临很多问题，首先是以户为单位分给土地的话，分多少合适，还有私有化推进后，他们到底能不能自己把地种好？还有很多我现在想不到的问题。”

　　　　“你的意思是说，共有比私有好？”大地问。

　　　　周季摇头，“虽然现在看起来，将土地分开有很大的问题，但是长久下去，共有是绝对要出问题的，而私有即便现在对面很对问题，但只要随时调整，它的问题是越来越少的。”

　　　　大地说：“我不能把难事留到以后做。”

　　　　这话才说出口，就让周季有些钦佩，“还是土地分开。”

　　　　“嗯。”周季负责提建议，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大地会继续思考之后的问题如何解决，他想不明白的事情，也肯定回来问她，所以周季准备离开。

　　　　可离开的话，还没说出口，周季就想到上次铜钱宣布的突然，叹了口气，“大地，这回的事情，不必事先瞒着吧。”

　　　　大地看向周季，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这马上雪天就要过了，种地这个事情耽误不得，所以还是要尽早跟部落里的人商量啊。”周季提醒的委婉。

　　　　等看到大地点头，还是觉得不放心，索性挑明了说：“这次，你可以先跟少部分人沟通，就像是先把这事情跟巫师他们说通了，再叫上部落里的人一起说。”

　　　　大地越来越喜欢在说话之前沉默，周季知道，这是他在想要如何表达。

　　　　“我知道了。”

　　　　大地的想法，绝不如他现在说的这样简单。只是他说出口的话，必然是他最后得出的结果。

　　　　周季回到自己家，河不在，小黄翻了天，张牙舞爪的倒在炕上睡觉，还故意到河的被子上去蹭。

　　　　“我说，你不要这么嘚瑟，你又打不过他。”周季费劲的把小黄从炕上拎下来，让它在地上待着。

　　　　差不过一个雪天，小黄又长大了不少，食量已经跟河有的一拼。

　　　　坐到桌前，继续写自己还没写完的东西。她把现有的农作物价值全部写了出来，铜钱发行最开始的时候，周季觉得这定价的权利，还是握在自己手上比较好。

　　　　大河部落目前还很小，所以不能有商人。

　　　　雨季的到来，预示着雪天完全过去，周季脱了棉衣，裹着一张不规则的布料坐在门口。

　　　　从早上开始，雨已经下的快一天了，天色渐晚，周季看着远处的山顶，想到了自己要做的吊桥，对了，还有吊桥的事情呢。

　　　　要做的事情很多，人数确实固定的，周季只能按照轻重缓急，将一些事情往后退。

　　　　粮食永远是最终要的，其次是保暖，粮食和棉花要种下去，耕种是首要的，耽误不得。

　　　　趁着下雨的这几天，大地将部落所有人都交到最后那两间房中。

　　　　其中一间还堆着一半的玉米，部落里的人便不高兴进去，都在最后一间的外面站着，窗和门都开着，这样里面的人说什么，外面的人也都听得清。

　　　　周季在屋里站着，前几天吉水来找她，说大地跟他说了个奇怪的事情，一问之下就知道是她跟大地提的农田私有的事情。

　　　　“你是怎么看的？”周季当时没有说是自己提的这个主意。

　　　　“我不太懂的。”吉水还是以前那样温温柔柔的说话：“现在的部落跟以前不一样，就算是一起种，也没有人偷懒过。”

　　　　周季只是点头，确实，小部落的人，跟逐日部落在本质上就有区别，只是现在这种状态，并不会一直保持下去，就算这代人是这样，下一代呢？

　　　　世上最不可相信的就是人性，周季听着吉水继续说下去：“大地说，大家分开种之后，可以用铜钱去换人家种出来的东西，可要是人家也不够吃，不愿意换怎么办？”

　　　　的确，吉水说的情况，在周季的历史课本上，是出现过的。

　　　　周季不能保证，小部落不会出现这种情况，如果天灾，作物收成艰难，到时候种植的人家肯定是宁愿别的东西少一点，也要保存住粮食啊。

　　　　事情在设想的时候，会有无数种可能，每种可能背后藏着更多的困难，如果只看到苦难就退步，那必然什么事情都做不成。

　　　　土地是分是合都有困难，一个在眼前，一个在多年之后，大地说不想把困难的事情放到以后做，周季举双手赞成，谁知道多年后，小部落会是什么样子，那时候说要改动，又会面对什么样的阻力。

　　　　周季能够感觉到，多年后再去做这个事情，阻力只大不小。

　　　　“吉水，你喜欢休息天吗？”周季问。

　　　　“喜欢啊。”

　　　　周季嘴角微微翘起，“跟其他时候比，更加喜欢休息天是吧？”

　　　　看吉水点头，周季继续说：“每个人都是这样的，都喜欢歇着，部落变得厉害之后，这种想要天天歇着的人就会变多，那时候老实的人，就得养着那些人。”

　　　　“可是这边的人都很好，他们不会的。”

　　　　“他们不会，可是以后呢？”周季很平静的反问吉水：“部落会不断吸收外来的人，谁都没办法确保，进来的一定是个勤快的人。”

　　　　“但是如果土地分开，各自种各自吃，那么不管他们本性如何，他们只能做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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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如果现在不变，等以后那种人越来越多，再要去改变就来不及了。”周季郑重的问吉水，“你明白吗？”

　　　　吉水有点懵，过了好一会儿才说：“我知道了。”看着对方愣愣的走出门，周季跟在他后面目送他回家。

　　　　周季看到了在外面站着的山族巫师，那时候还断断续续飘着些雪，他没发现周季，看他的表情，似乎也在想大地说的事情。

　　　　周季很好奇，大地是怎么跟他们说的，大概他的谈话算不上巧妙吧，周季见识过大地的谈判技巧，只能说大地是个善于用实力说话的人，简单来说，他的口才算不少好。

　　　　回到现在，周季站在屋内，大地说着土地分配的事情，虽然是雨季，但是这两天，大地周季涂狼三人，已经将现有的田地划分成了十六块。

　　　　十六住户，一户一块。

　　　　要知道，像大地这样的，红果织布，他自己在外打猎，根本没多少时间去管理田地。自她提出这个建议后，大地并没有来找她商量，周季觉得奇怪，难道凭大地的脑子，能将后面一系列的事情全部安排妥当吗？周季不相信。

　　　　大地说完后，拿出纸上，让人抽签，抽到哪里就是哪里，跟抽房子一样。

　　　　周季脑子里绷紧了的弦，被人弹了一下，果然还是这样，大地这类似命令的口吻，再不改，必然要出事。

　　　　大地是听了周季的话的，他提前叫了两个巫师商量的，可现在这两个巫师自己都不怎么明白，就要把这个事情推行下去了，周季很慌张，恨不得自己长了一张能言善辩的嘴，能把土地分开种植的好处，全部说一边，可是她就是个嘴比手还笨的人，压根也说不出人家愿意听的话。

　　　　即便小部落没多少人说闲话，但是周季清楚，如果她此刻站出来，肯定大家都会知道，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