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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河从最下面的树叶开始薅，扯了一圈才问：“还要吗？”

　　　　“够了，下来吧。”周季把他丢下来的叶子捡起来，摸着上面陌生又熟悉的褶皱，想到童年时外婆手里的扇子。

　　　　这种用蒲葵叶做的扇子，很是廉价，在周季的童年，几乎家家都有好几把。

　　　　周季在上小学三年级之前，一直把蒲葵树，叫做扇子树，在她看来那树长出来就是用来做扇子的，之所以知道它的名字，是因为小学一门叫自然的课程。

　　　　她到现在都记得很清楚，当时那节课的内容就是认识身边的植物。

　　　　老师给了两种选择，一种是夹竹桃，另一种就是蒲葵，周季早就知道夹竹桃长什么样，路边上栽的都是，在她那边属于烂大街的植物，所以并不稀罕，跟老师说要去看蒲葵。

　　　　她一直以为，那是一种葵花，直到老师把他们带到那一排四五米高的树下，告诉他们这就是蒲葵树，当时周季委屈的都快哭了，还不如去看夹竹桃！

　　　　不过，要不是这份委屈，周季也记不住这种树的名字。

　　　　想起童年，甚是怀念，看着蒲葵叶的眼神都温柔了许多。河从树上跳了下来，“这有什么用？”

　　　　“回去做扇子。”

　　　　周季扛着六七根叶子回去，那招摇的姿态，吸引了小部落所有人的目光。

　　　　“季，你这是干什么呀？”黄走几步快走，堵在周季前方。

　　　　“做扇子。”周季绕过他继续往前走，“反正跟你说了也不知道，去找个石刀，再去问红果要点线来。”

　　　　东西都堆到长桌上，周季开始正儿八经的做事情，先把手柄处磨光滑，用木炭在叶面上画一道弧线，再用石刀按着这条线隔割断多余的部分。

　　　　周季做的认真，河跟黄走也照着她学。

　　　　有了个扇子的雏形后，周季回屋找了块麻布，让河用蛮力撕成几条。最后用这些布条把叶面的边裹上，这一步用了针线，所以做的就比较慢。

　　　　等周季这几把扇子全做好，太阳已经西斜，温度已经下去不少了，即便是这样周季还是用的很起劲、很嘚瑟。

　　　　周季一共做了五把扇子，本该有七把的，途中做毁了两把，只剩下这些。

　　　　有孩子的两户人家，一家分一把，她自己一把，剩下就两把了，她把扇子放在长桌上：“你们谁要？”

　　　　黄走贱兮兮的凑到她身边，她右手摇扇，黄走就站到她的左边，正好借她扇出的凉风。“我就不要了，你扇的时候，站我边上就行了。”

　　　　河伸手取走周季手里的扇子，啪的一下扇在黄走身上，“我扇你！”

　　　　剩下的两把最后给了青木和花，周季自做好这把扇子后，就天天带在身上，有时候还会念出：“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

　　　　这话听起来甚有格调，白结也想学来着，可怎么也记不住。

　　　　夕阳下望着河水奔流而去，这天，周季坐在河边的大石头上摇着扇子，嘀咕道：“我得想点办法。”

　　　　河打猎回来，到河边来找她：“你在看什么？”他问道。

　　　　“咱们做个竹筏试试看吧！”周季这兴致来的莫名其妙，试什么？河完全摸不着头脑。

　　　　周季从石头上跳下来，“还记得我们的板车吗？”

　　　　“嗯。”

　　　　“当初我们过河的时候，是把东西都放在板车面上带过去的，对不对？”

　　　　“对啊。”

　　　　“你说要是做一个大点的‘车面’，我们是不是就能直接从大河里飘到海里了？”

　　　　河皱眉思索，“也不知道要多久啊。”

　　　　“我们试试！”周季说：“我们两个人，做一个竹筏，试一试，怎么样？”

　　　　周季的语气太热切，河没办法拒绝，只好同意。想着万一出了问题，也只有周季一个人，他好照顾。

　　　　虽说只是试一试，但是准备工作可不能马虎，先是做竹筏，再者准备食物，现在有了肉干和番薯干，这些都是便于携带的东西，要多带些在身上。

　　　　最重要是周季要带些陶器走，他们要是幸运的一下就到了黑岩部落，也算不食言。

　　　　不过不能多带，因为到不了的可能性更大。

　　　　最开始听周季说这个方案时，部落里没人同意，就连一直好说话的花，也是不赞同，“不好，被河水冲走了怎么办？”

　　　　周季解释到最后也觉得烦了，窝了一肚子火在心里，不探索，永远缩在部落里，算怎么回事？部落怎么发展？

　　　　后来还是河出面搞定，周季不知道他跟大地说了什么，反正这件事的结局，是小部落全体站在岸边送别他们，众人脸上皆是担忧，“河，你要看紧了周季啊，不要让她掉水里。”

正文　138、

　　　　最开始听周季说这个方案时，部落里没人同意，就连一直好说话的花，也是不赞同，“不好，被河水冲走了怎么办？”

　　　　周季解释到最后也觉得烦了，窝了一肚子火在心里，不探索，永远缩在部落里，算怎么回事？部落怎么发展？

　　　　后来还是河出面搞定，周季不知道他跟大地说了什么，反正这件事的结局，是小部落全体站在岸边送别他们，众人脸上皆是担忧，“河，你要看紧了周季啊，不要让她掉水里。”

　　　　周季在原来的世界，也是坐过船的，不过她坐的船，是大姨家澡盆大小的铁皮船。

　　　　她大姨家曾经承包过村里的河塘，菱角收获的时候，就会带着她去收菱角。用手化水，掀开水面上的菱角叶，可以看到菱角就被那些叶子挂在水中。

　　　　大姨说生的菱角也能吃，是甜的。所以大姨一边收，她一边吃。

　　　　自己小时候竟然经历过那么美好的日子，现在想起来，记忆中的画面，都带上了美好的滤镜，就差在她脑海里下花瓣雨了。

　　　　靠！真矫情！

　　　　周季坐在固定住好了的竹竿上，河握着一根竹子就那么站在竹筏前方。

　　　　竹筏有两米多宽、五米多长，在河面上飘着还算平稳，河手里竹子的作用，就是在竹筏快要撞到岸边的时候，撑一下。

　　　　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前，她有多久没看见过大姨了？为什么长大后，觉得她不好了呢？

　　　　周季摇头，抛开那些闻着怀念，尝来苦涩的记忆，看着面前淘淘的河水，还有站在前方的河，

　　　　现在，这里，才是她的生活！

　　　　小时候看着电视剧里的兄弟相争，就很庆幸自家父母跟他们的兄弟姐妹关系很好，自己没有这方面的困扰，可是渐渐长大，发现并不是这么一回事，生活不像她想象的那么平静，涌动的利益永远在蛰伏，一旦被触碰，便要化作利剑来伤人。

　　　　一天下来他们漂了很远，庆幸的是，河面没有更加宽阔，他们要上岸还是很容易的。

　　　　河担心自己睡觉的时候，竹筏会被水冲走，于是费力把竹筏也弄了上来。

　　　　他们上岸的地方是个林子。才上岸就看到林中有几颗果树，周季还找到了一片野菜，河更是给力的打到了一只兔子。

　　　　第一天，不仅没有消耗食物，还能补充不少野果，周季很开心，“你生火，我做饭！”

　　　　太阳下山之前，两人就吃饱了，河看着火堆，周季坐在竹筏上，用木炭在布料上记录时间，和附近的景物。

　　　　“季，水上漂的比人走的还要快啊。”河感叹。他今天站在竹筏上，可是真正体会到了水流的速度，两岸的树，唰唰的往他身后跑啊。

　　　　“那是当然，我们这是顺流而下，根本不要费多大力，只要控制好方向就行。”

　　　　两人说了会儿话，到真正睡觉的时候，周季没了探索的兴奋感，觉得有些害怕了，她开始想念她的炕，还有秒睡的白结。

　　　　她憋着这股恐惧没说，只是不断的问河：“你睡着了吗？”

　　　　周季跟和是睡在竹筏的两头，中间隔着他们带来的东西，河最开始还能回答她“没睡。”

　　　　可是到后面，他也是实在困了，眯过去的时候，没听到周季的声音，醒过神来，就听见周季慌张的问他：“你睡着了吗？”

　　　　周季来到这个世界多久了？河要是再不了解她，就就傻子。

　　　　河干脆起来把两人中间的东西搬开，睡的离周季稍微近一些。

　　　　这样慌张的周季，黑夜中河发现这是个好机会，于是他试探性的拉住周季的手，周季竟然没甩开他。

　　　　两人就这样手拉手睡了一夜，第二天一醒来就开始放竹筏，回到水面继续赶路。

　　　　有了一天的经验，河对应起水面就不像昨天那样紧张了，会拎着竹子在竹筏上走上一圈，还会过去跟周季打个招呼。

　　　　周季虽然坐着，可并不闲着，她在用力记两岸的景色，记住哪里有吃的，这样回来的时候，他们才可以不那么慌乱。

　　　　顺流时有多痛快，逆流时就有多痛苦。这点周季心里很清楚，所以去的时候，要尽量节约干练，因为回来的时间，肯定要比去时长。

　　　　他们就这样漂了五天，到第六天，水面忽然开阔起来，但又没有到海，河岸离得老远，就连河都开始慌张了，他拼命往岸边划，希望能在太阳落山前，把周季送到岸上。

　　　　可是水流很急，他根本就转不动竹筏的方向。

　　　　“不要慌。”周季却出奇的平静，“天都快黑了，你不要再浪费体力，我们带了东西可以吃几天，等到明天天亮再说吧。”

　　　　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这样。第六天的晚上他们就没能上岸。

　　　　轮流吃了些肉干和果子，“河，你先坐下休息会儿，我来看着。”

　　　　河没答应，让周季去坐着。

　　　　“你丫的听不听话，你就这样站一夜啊！”周季不是不慌，但这是她的选择，不是说一句怕了，就能抛开责任的。

　　　　她一直装作镇定的样子，可是河这样焦躁和坚持，使得她更加烦躁，不由自主的就爆了粗口。

　　　　河给周季面子，在竹筏上坐下，可是竹子他还紧紧的抓在手里。

　　　　太阳已经落山，周季已经在心里给河说了百八十遍的对不起，她忘了，人对于自然来说，那是比蝼蚁更加渺小的东西，她所谓的探索精神，现在只要一个浪打来，承载这种精神的性命就得丢了，还要搭上一个河。

　　　　这些对不起，周季现在还不能说出口，如果真的有意外，在死之前，她再说吧。

　　　　现在她要打起精神，留意水面。

　　　　才是黄昏过后，水面就已经变成了黑色，现实就是个怪兽，在每次想要突破时，就给你来一口，咬到哪儿算哪儿。

　　　　看着如墨的水面，周季只觉得越来越恐惧，忽然水面折射出银光，周季抬头，看见夜幕上有一颗极亮的星星。

　　　　“启明星。”周季看着那颗星，仿佛看到了明天的太阳。

　　　　她怕黑，理所当然的就怕走夜路。

正文　139、到达

　　　　竹筏被水冲着往前走，周季站在竹筏之上，抬头看着夜空。

　　　　星光是什么颜色？周季之前从未考虑过这个问题，她小时候不稀罕这些不如月亮的光，长大后没有机会看见，此刻她才知道，原来星光也是斑斓、炫目的。

　　　　“你在看什么？”河问她。

　　　　周季指着上空，“看天。”

　　　　河顺着他的指向仰头，不由也看的呆了。

　　　　入夜后，水的流速竟然慢了下来，对他们来说，算得上好事。

　　　　水面平顺，竹筏在其上缓慢漂动。

　　　　这一夜，因为漫天的星光，所以不算难熬。周季到后半夜，还眯了一小会儿。

　　　　第二天周季醒来，河水开始变得湍急，竹筏晃动不止，周季跟河都无法站起来。

　　　　看着越来越广阔的河面，周季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但她没有半分后悔，反而有些视死如归的感觉。

　　　　竹筏已经不能控制了，只能随着浪的方向漂。原本他们的竹筏飘在河面正中间，可前方突然水面上竟然立着一块石头，眼看就要撞上去，河用尽全力将手中的竹竿撑到石头上，使竹筏避开冲撞。

　　　　就因为这一撑，竹筏开始被河水带着往侧边去。

　　　　又过了半日左右，周季看到有傻鱼越出水面，他们的竹筏被急浪往前一送，然后瞬间静止。

　　　　周季站了起来，她背后五米左右是一排黑岩，面前是一望无垠的海。

　　　　之所以知道这里是海，是因为她知道这里是黑岩部落。

　　　　“我们到了。”周季说这话的时候，自己都不知道该是什么心情。兴奋吧，之前惊吓过度，兴奋不起来，后怕吧，好像也没有多怕。

　　　　什么情绪都有一点，什么情绪都不突出，所以这时候的周季看起来有些傻。

　　　　河跳下海，拉着竹筏前端的麻绳，将周季拉到岸边。

　　　　“季，这是我们之前住的地方啊。”到水浅的地方，河也看清了面前的景物。

　　　　此刻他们站着的地方，就是之前他们在黑岩部落暂住的崖底。

　　　　“这是黑岩部落。”河很惊喜，之前的疲惫一扫而光，他把周季从竹筏上抱下来，兴奋的说道：“这是我们之前住过的地方！”

　　　　周季点头，“现在才知道？我之前不是说过了么。”

　　　　“刚刚我们被冲过来的时候，我就看到悬崖上的石屋了。”周季镇定过后开始装大尾巴狼。

　　　　“来来来，把东西搬上来，先放在底下，我们去找白鸟他们。”周季一脚踩回海里，招呼河搬东西，“看看他们过的怎么样，我们还能在他们这边睡一觉。”

　　　　“我来搬就行，你到上面去等着。”河拉着周季不让她到海里去。

　　　　“等什么等，两个人般多块啊！”周季的草鞋已经湿透了，加上常年浸在海水中的黑岩本来就湿滑，一不小心，整个人扑进了海里。

　　　　河赶紧去过把人捞起来，“就说我来搬。”

　　　　周季扑下去的时候，灌了两口水，现在嘴里是又腥又涩的怪味，“你有脸说，你要不拉我，我能摔下去？”

　　　　河多聪明的一个人，知道这时候再跟她犟，她必然要跟他吵，所以什么也不说，扶着周季站稳妥后，自己去搬竹筏上的东西。

　　　　三个陶锅，五个陶罐，还有一些碗，带来的东西非常之少，但此行的目的本就是探路，现在路探到了，目的也就达成了。

　　　　从小部落到这里，沿河而下，不过七天，想当初他们走到黑岩部落，可是用了两个多月的时间！

　　　　他们是走了多少冤枉路。

　　　　根本不用周季他们去叫人，黑岩部落下来收盐的人很快发现了他们。

　　　　“河？季！”那群人中，有个人跑了过来，“真的是你们！”火又高兴又惊讶，看见河就是一个熊抱。

　　　　兴奋过后，火松开了河，“你们怎么在这里？猎队其他人呢？”

　　　　河说：“这次就我们两个来。”

　　　　“就你们两个？”火还要再问，周季插道：“先不要多问了，这些罐子和陶锅是带给你们的，你跟白鸟还好吧。”

　　　　火点头，“我们很好，黑岩部落的人都很听话。”

　　　　“听话就行，把这些东西搬上去，还有，方便的话，带我跟河去睡一觉，我们已经两天一夜没睡觉了。”

　　　　“好好好，我带你们去睡觉。”火转头，朝那群人喊道：“过来拿东西！”

　　　　有个看上去很年轻的男孩跑了过来，一边帮火搬东西，一边好奇的打量周季跟河。

　　　　周季跟着火到了黑岩部落的中心，看到白鸟正在添柴烧水。

　　　　黑岩部落的人要比小部落多很多，可以说人手充裕，就这样的部落，竟然让族长在烧火。

　　　　看来火口中的很好，还有待商榷。

　　　　离得老远，火就喊道：“白鸟，河跟周季来了！”

　　　　白鸟放下柴火，一路小跑迎接。“你们来了！”

　　　　打过招呼后，火很体贴的说道：“季说他们两天没睡觉了，要先睡一觉。”

　　　　“好，你们跟我来。”白鸟带着他们进了一间石屋，“你们就在这里睡吧。等吃的做好了，我再来叫你们。”

　　　　石屋跟周季的土屋相比，更加寒酸，里面就铺着一床棉被，棉被还有些破了，周季没有精力嫌弃这个，倒下就睡了。

　　　　屋外，那个帮火搬东西的年轻孩子问：“这两个人就是大河部落的人？”

　　　　“对，你应该见过他们的。”

　　　　年轻人说：“上回他们来的时候，我被人挤在后面，没有看到。”

　　　　“白鸟，河给我们带了陶锅来。”火把东西放到地上，“之前那个陶锅破了，你还急了好几天。”

　　　　“他们还带什么了？”白鸟问道。

　　　　“还有罐子和碗。”

　　　　白鸟看着火期待的问：“棉布和棉被带了吗？”

　　　　火摇头，“没有。”

　　　　白鸟的神色暗了下来，“可能是还没做好吧，棉布做起来不容易，应该是没做好，才没带的。”

　　　　周季这觉睡的很沉，醒来外面已经天黑了，黑岩部落的人围着火堆而坐，巫师站在那边在说些什么。

　　　　周季把身边的河拍醒，两人一起出了石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