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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着火光，周季看到水中跃动的白色颗粒，“终于出来了！吉水，你继续这样烧，等锅底下的盐多了，你就用汤勺盛出来。”

　　　　“真的有盐出来。”最难以相信的还是白鸟，毕竟她是几十年，都认为盐得从黑色石头上长出来，自己坚信的东西突然被证实是错的，任谁也觉得难以接受。

　　　　他们来的主要目的就是盐，现在已经证明周季的方法有用，当然是要日夜不停的煮盐。

　　　　小部落在外，本来就要有人轮流值夜，现在等于说是，值夜的人要顺便煮盐。

　　　　煮盐这件事，小部落的人都愿意做，一来，盐对他们来说很重要，二则是，他们觉得盐从水里被煮出来很神奇。

　　　　大地吩咐道：“还是跟路上那样，轮着休息，女人都到里面去坐着，外面风大。”

　　　　‘帐篷’内，周季打了个哈欠，背靠着崖壁就开始打瞌睡。她困的不行，但青枝却精力充沛，“哎，你要睡了？”

　　　　周季点头，结果青枝根本没打算放过她：“我还是第一次到别的部落呢。”

　　　　“除了白鸟，我们都是第一次来。”周季说的含糊，她已经快要睡过去了。

　　　　“对了白鸟，我看你们这个族长啊，可凶了，比不上大地，你还是跟我们回去吧。”青枝看到还没睡的白鸟，蹲到她旁边，打算劝她跟着回去。

　　　　小部落人少，多一个人多一份力，这个道理，所有人心里都很清楚。

　　　　白鸟苦笑着摇头：“我要留在这里，我是黑岩部落的人。”

　　　　白结在旁边听着叹了口气，“我们来的时候都听到了，他们把我们当成逐日部落的人，怕我们是来要兽皮的，还让你跟我们回去。”

　　　　提到这个，叶心里就有气：“人还比不了兽皮了？”

　　　　白鸟吸了吸鼻子，“这里风大，你们也知道了。在这里，人真的比不上兽皮。”

　　　　花握住白鸟的手，“你留在这里，等到逐日部落的人真来了，他们还是会拿你去换兽皮的啊。”

　　　　“是啊。”红果也发话了，“你跟我们回去吧。”

　　　　“我得留在这里，我是族长的孩子。”白鸟低头说道。

　　　　“啊？”青枝跳起来了，“你是那个人的孩子，那他还用你换兽皮。”

　　　　白鸟连忙摇头，“不是他，我是之前族长的孩子。”

　　　　“那个人也是族长的孩子？”

　　　　“不是。”

　　　　“之前的族长死了吗？”

　　　　“嗯。”

　　　　青枝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不对啊！你是族长的孩子，族长应该是你来做啊。”

　　　　从青枝去问白鸟开始，周季其实已经醒着了，就听她们纠结到现在，那么点破事怎么就看不明白，“她一个女人，是骂得过那些人，还是打得过那些人？”周季说：“咱们来的时候也看到了，这个部落明显对白鸟是两种态度，族长为首的是不要她回来的，巫师为首的，是虽然心疼白鸟但拿族长没有办法。”

　　　　“说到底一个部落要延续下去，还是要靠贤明又能的人来领导。”周季自己感觉说的不奇怪，但她用的形容词其他人已经完全听不懂了。

　　　　“季，你说什么的人？”青枝问。

　　　　“我简单来说吧，做族长的人，得有别人比不了的地方，要不就是有力气，要不就是知道的东西多，这才是对部落好。”周季接下去说道：“这里的巫师，就是知道这个道理，所以他虽然心疼你，却没有阻止那个人把你换出去。”

　　　　白鸟听了周季的话，在低头的那个瞬间，眼泪也一起掉下来了，周季知道自己说的残忍，但是现实比她说的还要残忍，碰到这样的事情，白鸟要是还给这里的人留有余地，那就是把自己置之死地。

　　　　“我不能离开黑岩部落。”白鸟的声音都在发抖。

　　　　红果拍了周季一记，怪她说了重话，周季却朝红果笑了，黑岩部落守着海，那就等于守着无尽的盐，换一个自己熟悉的人做族长，对小部落才有好处。

　　　　“白鸟，你要留在黑岩部落，只有一个办法。”周季强迫自己说出郑重的感觉。

　　　　“什么办法？”果然，白鸟像是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

　　　　“你来做这个部落的族长。”

　　　　白鸟还带着眼泪的脸，又开始苦笑：“你也说，族长要有别人比不了的地方。我是一个女人，跟男人比不了力气，也没有你知道的东西多。”

　　　　周季过去拍了拍她的背，“你只要比黑岩部落的人知道的多，就行了啊。”

　　　　“你要只是想留在这里，大地肯定会去跟那位族长说，让他不再拿你交换，可族长会不会答应，又是另外一回事了。同样的，你要是想做族长，大地也会帮你。”

　　　　“季说的对。”红果说，“大地会帮你的。”

正文　98、叛逆

　　　　‘帐篷’外，男人们都还没休息，里头的话外面听的清清楚楚。

　　　　河对着大地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每次周季说这种话，他就开始觉得周季脑子有问题，他们才多少人？黑岩部落有多少人？让白鸟做族长，黑岩部落会听吗？

　　　　不同于河，大地在认真的思考，有些事情，只有站在那个位置上的人才会意识到，就像此刻的大地，他跟周季想到一起去了，让熟悉的人当这里的族长对他们更有利！

　　　　只是，大地抬眼看向不远处的火，“火，你怎么想的？”

　　　　火低着头，半蹲在地上，手上抛着一块石头片，“白鸟要留在这里，我也想留下来。”

　　　　“你说什么呢！”大树生气了，本来部落人就少，他还想留在别的部落。

　　　　“大树！”大地一瞪眼，大树原本想说的话，只能咽了下去。

　　　　黄走靠着吉水坐着，他也想问问火为什么要留在这里，要是想跟白鸟一起过，那就把白鸟带回去啊，省的跟这个部落纠缠。

　　　　周季从‘帐篷’里钻了出来，“你们干嘛呢？”

　　　　大树哼了一声，气冲冲的走到吉水旁边，推开黄走，自己靠着吉水坐下。

　　　　众人没有反应，周季又道：“说话啊。”

　　　　“你出来。”河让周季出来，打算把火的事情也告诉她，就是想叫她不要再去撺掇白鸟做族长。

　　　　等周季听清了火的想法，当即打了个响指说‘好啊’！气的河想打她两下。

　　　　“我说季……”

　　　　周季没有让大树把话说下去，迅速说道：“我知道，咱们部落本身只有十几个人，平常打猎还好说，但要做点事情，明显就人手不够了。”

　　　　“你知道还说好。”

　　　　周季找了块平整的石头坐下，“火，我问你，你为什么不要青枝和白结。”

　　　　火有点发愣，他没想到季会问这个问题，“不要就是不要啊。”他说的小声，生怕里面的人会听到。

　　　　周季又接着问：“要是大地不让你留下，你怎么办？”

　　　　火皱紧了眉头，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周季两手一摊，对着其他人说：“你们还没看出来吗？人家那是真爱，要真的不让火留下，那么，就算他回到大河边，做事情也不会像往常那样勤快了。”

　　　　“你们都是从逐日部落出来的。”周季说：“我问你们，为什么要离开逐日部落？因为想保住大地的孩子，是不是？”

　　　　众人点头，周季则问：“也有别人孩子被吃掉，为什么大地你就要带着人离开呢？”

　　　　这是一个刁钻又欠扁的问题，小部落的人无法平心静气的问答，“因为你认为你的孩子不该被吃掉，他没有权利夺走你孩子的性命是不是？”

　　　　大地点头，周季轻笑了一下：“做出和别人不同的行为，在我们那里，叫叛逆。你们都是从逐日部落出来的，对这个世界而言，你们都是叛逆者。”

　　　　“具有反叛思想的人，不会对现实轻易妥协。”周季站了起来，“不巧在座各位都是这样的人，你们不会去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不会轻易服从别人的安排。”

　　　　“既然你们都是这样的人，为什么要阻止火留在这里呢？火认为他跟白鸟在一起才是对的，你们不让他这样做，有为他想过吗？”

　　　　火感激的看着周季，其他男人开始思考，吉水更是被她唬的张大了嘴，从此后他记住了叛逆这个词。

　　　　“部落人是少，但是少一个两个有什么关系，大地，要我说，与其让火回去打猎，还是让他留在这里，作用比较大。”周季知道这些人不同意的关键就是人少，那么这个关键，当然也要说透了。

　　　　大地看着周季，等她继续说下去。

　　　　“你想想看，火跟着我们回去，我们只是多一个帮手，但是火要是留在这里……”周季凑近大地压低了声音，“那黑岩部落，可以成为我们的。”

　　　　大地握在一起的两只手，轻微颤抖了一下，“你说这么多，是叫我们不要把火带回去。”

　　　　周季奸笑道：“不管是这样，我们在里面说的话，你们应该听到了，帮着白鸟把她的部落拿回来吧。”

　　　　涂狼叹了口气，“季，那些人是把我们当成了逐日部落的人，才这么好说话，再过几天，逐日部落换盐的人就要来了。”

　　　　“在他们来之前，把那个族长扳倒就好。”

　　　　阳说：“就算我们真的是逐日部落的人，他们也不会听我们的话，让白鸟做族长啊。”

　　　　“你们知道黑岩部落，是个怎样的部落吗？”周季问。

　　　　“我是第一次来，我不知道。”

　　　　“我来了几次，都是换了盐就走，没在这里住过，我也不知道。”

　　　　“你们没有想过，为什么黑岩部落能在那上面住着吗？”周季又问。

　　　　“为什么啊，他本来就住在上面啊。”

　　　　“哼，你们和别的部落的人，都知道这里有盐，为什么别的部落不来抢呢？”

　　　　涂狼抬头看向崖顶，隐隐约约想到了点什么。

　　　　“这里临海，风大，没有野物，也没有果子，到处都是乱石，根本就不是人待的地方。别的部落也知道，所以不来抢，毕竟就算抢到这个地方，在这里也难过日子。不如就放一个黑岩部落在这里，隔段时间用兽皮食物换点盐，这样比较方便。”

　　　　这番话说出来，大地都震惊了，他从没想过黑岩部落的存在，竟然是这样的。

　　　　“黑岩部落要活下去，就得有食物和兽皮，他们只有盐，只能用盐去换，换久了，就好像是自己在求着别人过日子。”

　　　　“他们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自己手里的盐，也是别的部落必须要的东西。”

　　　　“说了这么多，你们知道了吗？”周季站在众人中间笑眯眯的问。

　　　　“什么？”

　　　　“这里的人傻啊！好骗呐！如果我们要让白鸟做族长，根本就不要出力气。”

　　　　涂狼说：“这里的巫师和族长不是一条心，巫师看来是帮白鸟的，只要说动巫师就行了。”

　　　　“要怎么说动巫师？”黄走问道。

　　　　大地看向正在煮着的海水，问周季：“你早就想好了？”

　　　　“那到没有，纯粹凑巧。”

正文　99、族长、巫师

　　　　“你们在说什么啊！”大树完全没听懂他们后来说的话，什么不用出力就能让白鸟做族长？

　　　　火也有些懵，两只眼睛无辜的看着周季他们，大地说：“季弄盐的办法，你会了吗？”

　　　　“会了啊。”

　　　　大地又问：“鱼在什么地方，你知道了吗？”

　　　　火摇头，“这个不知道，我又没跟着去。”

　　　　“不知道就叫河明天带你去。”大地说：“捉鱼的本事你要学会。”

　　　　“哦。”

　　　　‘帐篷’只是一层棉被盖着，外面的人声音稍微大些，里面的人自然就听到了。

　　　　白鸟听着他们的意思，是要帮自己留下来的，可是他们要用什么方法让她做黑岩部落的族长？

　　　　她就带着疑问过了一夜，以为第二天他们会有所行动，但并没有，除了去取淡水，小部落的人都没上去过。

　　　　经过这么长时间，小部落已经得了大半罐的盐，但还不够让这里的人震撼，所以今天还不是时候。

　　　　火听大地的话，跟着河去捉鱼，当他看到那么多鱼聚集在那个角落的时候，直接吓懵了，完全忘记他是来捉鱼的，直接扔了手里的藤筐，奋力游回岸上。

　　　　幸亏河就跟在他身后，把还未来得及沉下去的藤筐抓到手里，朝着那群鱼兜了过去。

　　　　火看着河艰难的把藤筐举上岸，觉得十分愧疚，压着心里的恐惧，又下了一次海，这次可算是没转身就跑。

　　　　青木将晒过的盐，装进陶罐里，“季，再过两天，我们的盐就够用了。”

　　　　周季摸着这些粗粒盐，只能安慰自己有盐就不错了。“这样烧太费时间了，还是要晒啊。”她站在崖底四处张望，想看看那个地方合适做盐田，都计划好了，才能让这个部落对白鸟更加服气。

　　　　“季，我们什么时候上去？”白鸟犹豫的问道，她自己清楚，小部落的人没义务帮她，况且她也知道，她和周季两个人关系算不上好，这样问或许会让周季觉得不舒服。

　　　　“嗯，过两天吧，等盐再多点。”周季看着崖顶回答。

　　　　他们打算就这样再过两天，可黑烟部落的人不可能就这样随他们去啊，毕竟有人在自己的地盘，睡觉怕也是不安心的。

　　　　小部落暂住在崖底的第二天中午，黑岩部落的人来了，看见有人来，大地带着人老远就迎了上去，周季说过，海水煮盐的事情，暂时还不能让他们知道。

　　　　对方来人还算客气，竟然还带了些事物过来，虽然还不够一个人的量，但也算是他们的心意。

　　　　“你是叫大地？”巫师竟然记得大地的名字：“你来我们部落不少次了。”

　　　　对方客气，大地自然也客气，笑眯眯的说了“是。”

　　　　“这里风大，你们要是太冷，就到上面去吧，我跟族长说，他会答应的。”

　　　　“不用，我们再等两天就走。”

　　　　“再等两天就走？”巫师看了盐海面上的黑岩，“太阳还没出来过，盐还没长出来呢。”

　　　　跟大地一起去的黄走没忍住，笑了一下，巫师纳闷的看着他：“你笑什么？”

　　　　黄走当然是不会说真正原因的，“我没笑啊。”大地也跟着说：“他年纪还小，不懂什么。”

　　　　巫师点头，又跟大地说：“你们是来换盐的，盐还没长出来呢，你们还要再等几天呐。”

　　　　大地略微敷衍的点头，巫师想到‘帐篷’那边去看看，但大地挡在这里，明显就是不让他们过去，巫师也只能就就这样回去。

　　　　崖上，黑岩部落的族长就等在那里，“看到了吗？他们烧的什么东西？”

　　　　巫师不满的哼了一声，“没让我们过去。”

　　　　“白搭上那些吃的，什么都没问到！”

　　　　“你去问！”显然巫师也不是太给族长面子，直接甩手不干了。

　　　　周季赤脚站在海水边上，话说在之前那个世界，她都没有去过海边啊，家里一直是中等偏下的收入，她从来都认为，那些说走就走的旅程跟她没什么关系。

　　　　过后想想的话，上学的时候就是最好的时机，那时候就应该跟舍友一起到处看看的，可是她在那个陌生的城市待了四年，竟然就只知道车站和学校。想来自己以前也真心蠢的要死。

　　　　海水碰到她的脚，让周季回过神来，看着面前的海，虽然跟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但同样觉得非常震撼。

　　　　如果是海的话，总得有点海带、紫菜之类的东西吧，这里怎么什么都没有呢？

　　　　河从后面冒了出来，“你干什么？”

　　　　“这么快就回来了？”周季笑说：“看来昨天，还真是我的脚程耽误了你。”

　　　　“你在看什么？”河问道。

　　　　“看海啊。”周季伸了个懒腰：“你有什么事吗？”

　　　　河点头说：“今天捉了一筐鱼。”

　　　　“哦。”周季没当回事，那地方鱼多，昨天就已经惊讶了一遍，今天早就不觉得奇怪了好吗。

　　　　河说：“里面有两条傻鱼。”

　　　　漫不经心的周季顿住了，“傻鱼？”

　　　　河点头，周季又了一遍：“你是说海里有傻鱼？”想着小部落旁边的那条大河，周季忽然明白了点什么，更是有一个想法从周季脑中蹦了出来，那条河能通到海里，如果走水路，会不会快很多？

　　　　她这边陷入沉思，大地那边又来了新的客人，黑岩部落的族长带人来了。同一天、同一个部落的人，来了两次，这么明显的意图，是个人都察觉到了。

　　　　这就更加不可能让他们靠近煮盐的地方了。

　　　　族长说的有些强硬：“我们去火堆那边坐着说吧。”

　　　　“那边女人多，你有什么话，还是就在这里说吧。”大地也不给情面了，如果他们不知道怎么弄到盐，或许他还会觉得受制于人，但现在，他们自己能弄到盐，根本没必要太给对方面子。

　　　　族长比巫师要难缠：“白鸟在那边，我们刚好也跟白鸟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