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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啥？听这意思是因为大皇子闹得凶，所以陆家受了连累。斗大的问号漂浮在陆楠的头顶上，瞬间又想通了。是了，皇帝不忍心收拾自己的亲儿子，看他蹦达得欢了，就杀鸡骇猴，拿他的母家开刀，以示警醒。那江家和武家趁机落井下石，给皇帝递了罪证，又有李大人火上浇油，结果皇帝也有些骑虎难下了。满朝文武竟然没一个站出来为陆家说话的，这么多年的官场，陆家是怎么混的？真替他们汗颜哪！

　　　　陆楠站起身，规规矩矩地立在地中央，也不抬头：“船行于水上，若要平稳，必前后左右重量均等。若某一侧重了，另一侧空了，则船必沉。”深知国事不可妄谈，再说明知屋里还有旁人，陆楠便玩儿起了比喻，想再次提醒三皇子重视朝堂势力的均衡。可不能让江家一支独大呀！

　　　　三皇子并不答话，只静静地看着陆楠。陆楠仗着胆子看了他一眼，未见生气神色，便又说道：“为己求为私，为人求为义，求得为施恩，不得为尽仁。遍施恩德仁义，方可广得助力担当大任。”陆楠说完，三皇子的眼里满是探寻地盯着她。碰上这样的目光，陆楠赶紧低下头，看着脚前的地面。

　　　　良久，三皇子淡淡问道：“欲求，则势在必得，不得，则不若不求。没的落了脸面无功而返，惹得大家都不开心。”

　　　　原来症结在于脸面问题，一个皇子不能为了不相干的人去做好被他爹挫的准备，何况，挫了也是白挫。无利不起早的道理谁都懂，平白无故的人家为什么帮你啊？想明白这一切，陆楠的心底升起一丝凉意，看来三皇子也是个凉薄之人。

　　　　对了，梁耀说过，他眼睁睁看着舅家被屠却不施救，现在屠的是别人的舅家，他当然没必要使出全力去劝阻。还有，他为了娶江楠，原配发妻无故死掉了。他执意娶江楠的原因是想借助江家的后盾吧？江家放弃支持六皇子，改为追随他，他又使了什么手段呢？

　　　　发觉自己又溜号的陆楠赶紧收回心思，那些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让那些事情不发生。眼前，救陆家出狱，让他们活下来，就是改变未来的第一步。陆楠道：“兔死狗烹，鸟尽弓藏。若再来了兔和鸟，还要现养狗现造弓么？兔死狐悲，物伤其类，再养的狗还会尽心捕猎么？”心里祈祷：千万不要怪我打这样的比喻啊，姐真的没当你们是猎狗。

　　　　最后一句话让三皇子一震，皇上一味地折断儿子们的羽翼，以保其权力长些再长些。为了解决内忧，连外患都不顾及了？难道他认为嫁个公主就能妥善安抚夏国的蠢蠢欲动了？若现在施恩于陆家，真待日后有用其之处，势必能心无二志。

　　　　这一次，三皇子是真的下定决心说服皇上放过陆家人了。当初没出手帮舅父，虽有遗憾却并不多，毕竟像他舅舅那样的文官一抓一大把。他也明白，皇上并不是因为他舅舅多厉害才给灭了门的，那是在给他敲警钟。

　　　　“你先回去吧，如果没有意外，后天我给你消息。”这回给出了具体日期，看来不是敷衍之词了。也是够傻，上一次竟没听出弦外之音。

　　　　陆楠躬身施礼，说了句告退就要往外走。三皇子又叫住了她：“上次我派的御医说梁府小少爷并无大碍，可是真的？”

　　　　陆楠心道：当然是真的，何止无大碍，简直聪明绝顶了，还捧着“先知”的金手指，乐不思王府。微微一笑道：“托梁王的福，梁府小少爷的身体确实好转了，前几天还随其府上家奴去了一趟农庄，把租子都收回来了。据他说，要把梁府的日子过好些，再没别的打算了。”反正这些事三皇子早晚都会知道的，还不如卖他个人情。

　　　　“嗯，很好，你且带个话，后天我会派人去接他过我府上来叙叙。”

　　　　“奴婢谨遵梁王殿下吩咐，一定带到。”

　　　　三皇子安排人亲自把陆楠从小门送出了梁王府，前脚陆楠刚出去，梁王妃后脚就来了。进门后，狐疑地四下打量，惹得三皇子很是不快。没抓到想象中的证据，看来是来晚了一步。梁王妃没话找话地随便说了几句，便催着三皇子早点回去休息，明天还得起早进宫去。三皇子回复她说还有个重要的折子没写完，必须在明早交上去的，便把她先打发回去了。

　　　　待梁王妃一走，三皇子“啪”地一声拍得桌子山响，一名影卫赶紧出现在他面前，询问他有何吩咐。三皇子道：“去查查，今天晚上是谁给王妃报的信儿！”竟把间谍这一套用他身上了，看来这个妒妇再不整治一下，怕是要骑到他头上来。堂堂男子汉，宠妻可以，但是得有个底线，一旦触碰了底线，那就是不可原谅的错。目前他还不能动她，但是动几个通风报信的爪牙，还是做得到的。

　　　　三皇子阴冷的表情吓得那名影卫一哆嗦，从没见满脸和煦春风的三皇子有过这种骇人的表情，赶紧溜下去办事了。没多久，一名暗卫和一名丫鬟被带到了三皇子面前，二人的下场可想而知。不知道谁是真正主子的人，死不足惜。

　　　　陆楠可不知道她刚走，梁王府就发生了一场鸡飞狗跳。这场闹剧的罪魁祸首回到梁府后，发现忠伯竟然在院子里等她，让她很惊讶：“忠伯，您怎么还没休息？”

　　　　“哦，睡不着，过来溜达溜达。你的事情办得还顺利？”忠伯掩饰着自己的担心。

正文第27章　梁王的消息

　　　　ps：

　　　　鞠躬感谢沐沐格子送来的和氏璧～～舞落涕泪横流啊（不光是感动的，还有点感冒……）特此加更奉上～～

　　　　看着忠伯略有尴尬的样子，陆楠能够感受到他的关心，心里闪过一丝感动。多久没人这么关心她了？真想念肆师傅和干娘啊。

　　　　“嗯，还算顺利。你家少爷早睡了吧？三皇子让我带个话，说后天派人来接他过府去叙叙呢。”陆楠回答完他的话，便抬脚要回自己的屋子。

　　　　“那怎么行？小少爷早就跟他没关系了！死活都不用他管，自有我和珠儿，还有麻婶照料！”忠伯显得很气愤。早干什么去了？要不是小少爷命大，估计早就被屠了，还能等到他今日的关心？后面这些话，他也知道不该他说，只放在肚子里咕哝了一下。可是他的表情，任谁看了都知道他满肚子怨气。

　　　　“呃……”陆楠无语了，人家表兄要接表弟去叙叙感情，她只是奉命给带个话，这忠伯怎么跟她吼上了？去不去还得听梁耀自己的，别搞得好像是她非要把梁耀送到三皇子身边去似的好吧？

　　　　陆楠嘴角抽了抽，很想说这个真与我无关，可是看着忠伯那张骇人的脸，只摆出一副无辜的眼神儿，摊摊手，辩解之词终是没有出口。

　　　　忠伯一摆手道：“算了，跟你个小孩子说了你也不懂。”一转身离开了。

　　　　小孩子？好吧，小孩子就小孩子吧，不用面对这么恐怖的人也算是一件好事。

　　　　第二天一早陆楠跟梁耀说起三皇子要接他进府叙叙时，梁耀很犹豫。

　　　　“江楠，你说我要是不去，是不是就可以改变前一世的事情了？我在家老老实实过日子不也挺好的么？”

　　　　陆楠看了看他，说道：“其实你也不用躲着不见啊。你以后还得在京城混。你现在才九岁，有个靠山总比较好吧。”

　　　　梁耀依然很矛盾：“可是，如果我去了，他会把我留在那里，给我请师傅，还把我培养成他的左膀右臂，最后，还把我给杀了……”

　　　　看得出，他依然无法接受被三皇子赐死的事情，极力想要避免那样的结局再次出现。陆楠道：“你完全可以把自己对未来的规划告诉他。”

　　　　“对未来的规划？”梁耀仔细体会这句话的意思。

　　　　“嗯。你想过什么样的生活，是继续跟他去争皇储，还是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把你的打算告诉他。想必他会支持的，毕竟你们家就剩你一个了。”

　　　　梁耀想了一整天，晚上的时候跑来告诉陆楠，说他想好了，上辈子是无人照顾自己不得不依附于他。这辈子他相信自己有能力振兴梁府。

　　　　三皇子如约派人来到了梁府，让陆楠和梁耀一起进府。

　　　　到了梁王府，梁耀先被人带去见三皇子，陆楠则被安排在偏厅等候。让陆楠有些诧异的是，她在偏厅足足坐了快一个时辰，那个拈酸吃醋的梁王妃竟然没有过来找她麻烦。

　　　　陆楠感觉自己在偏厅待到快要发霉的时候。梁耀终于出来了，一脸的喜气。陆楠迎上他问：“怎么这么开心，都按你的意思办了？”

　　　　“嗯。梁王同意我仍在自家住，给我加派人手，还要给我请师傅。我告诉他我现在没钱，他说那些人的费用暂时由他出，算我借的。将来还给他。”梁耀一口气儿把梁王跟他说的话叨叨个大概，然后说道：“你快进去吧。梁王等你回话呢，我在这等你。”

　　　　陆楠也被他的开心传染了，答应一声随着侍女去见三皇子了。

　　　　三皇子眉头微皱，对陆楠说：“陆家的事情有点棘手，江家、武家、襄城府尹都不肯松开，证据都摆在那里，对陆家很不利。”

　　　　陆楠的心瞬间提到嗓子眼儿，她当然知道这件事情难办，若不然也不必来请三皇子帮忙了：“梁王殿下，真的就没有缓和的余地了吗？”

　　　　“除非……”三皇子顿了一下：“除非他们能够放弃指控，或者，他们内部出现矛盾。”

　　　　堡垒要从内部攻破，可是那三家都等着看陆家笑话呢，抱团还来不及，又怎么会出现裂缝？忽然陆楠想到一个可能，那就是她自己。江家的女儿，武家的外甥女，抢了李大人儿子的元凶，是不是可以帮他们点倒忙呢？

　　　　看了看三皇子，这事除了春兰谁也不知道，能跟三皇子说吗？

　　　　犹豫半晌，陆楠道：“可以反控江家和武家吗？”

　　　　“哦？如何反控？”三皇子比较感兴趣，扳倒江家和武家，意味着六皇子也将被折翼，那么大家又回到同一起跑线上了。这也就是皇上的心意吧，他不希望任何一个皇子做大到威胁了他的权力。

　　　　“江家二当家当年曾经同时娶了武氏和魏氏的事情，想必三皇子也听说过吧？”陆楠决定摊牌了。

　　　　“倒是有所耳闻。”三皇子坐正身子，做好了倾听的准备。

　　　　“本来是说谁先生下孩子谁做正妻，但是江家二当家宠妾灭妻，将先生下女儿的武氏赶进江府家庙，后又宠着魏氏逼走了生下两个庶子的妾侍。这算不算德性有亏？”陆楠一脸严肃地控诉着。

　　　　三皇子瞬间想到让他讨厌很久的妻子，若不是还想借助岳丈的势力，恐怕他也会做出灭妻的事情来，带着几分心虚道：“这个，顶多算是德性有亏，却不能因此而定罪。按本朝律法，没有规定不能宠妾灭妻。”

　　　　“那如果把这事摆到皇后面前呢？鼓动皇帝效法呢？是不是六皇子虽为嫡却不为长，又不是最有才华的，他就该与皇位无缘了？”

　　　　三皇子沉思片刻，确定这一点可以利用，便道：“那你又想如何反控武家呢？”

　　　　陆楠一笑：“武家的事情，恐怕老郡主是最明白自己的孩子是如何变成嫡出的。如若不然，武家唯一的庶女武绣兰也不可能有机会跟魏氏一起嫁入江家了。武家枉顾庶出女儿性命，对被赶回娘家的武绣兰不闻不问，连基本的温饱都不管，是不是也该谴责？”

　　　　三皇子也笑了：“你说这些问题都太小了，根本不足矣扳倒他们。”

　　　　陆楠道：“那武家截留海外贡品呢？武芸仙给陆府投毒呢？武家与江家联合西越绑架陆锦湘呢？江家现任夫人谋害本该是嫡女的江楠呢？”

　　　　三皇子的笑容凝结在脸上，缓缓问道：“你如何才能证明你说的是真的？”

　　　　“我就是江家的嫡女江楠！”

　　　　三皇子半眯着眼睛紧紧地盯着陆楠，从她的脸上看不出一丝惧色，也没有说谎的迹象。扶着桌案站起身：“你真的是江楠？”

　　　　“是！武绣兰所生。我前不久从被魏氏逼走的江家妾侍柳氏嘴里知道的，我就是江家嫡女。这事我没对任何人说过，前些日子在悦香茶楼遇见了江大人，他看到了我的脸后，很是震惊了一下子。如果把武氏接来，便可说明一切。”陆楠想的是这样两不耽误，既解救了陆家人，又认了亲娘，省得自己跑那么远的路。

　　　　三皇子研究着陆楠脸上的神情，半晌说道：“你敢跟他们当堂对质吗？”

　　　　“有何不敢？”陆楠已经开始期待他们看见自己时的表情了，她的父亲大人和舅父大人，会不会气得火冒三丈？还有她的母亲大人，会不会乐晕过去？

　　　　“好！那我就去跟父皇说一说，延缓对陆家的处决。明日我派人去襄城接武绣兰进京。”

　　　　“还有那个魏氏，她不来白费的，我脸上的印记就是她弄上去的。我娘根本就不知道，生下我没多久，就被迫母女分离了。还有康城的柳氏和我那两个庶出的哥哥，要是没有他们，我也不会到陆家为奴，那都是重要的人证。”陆楠一口气说出了自己的要求。

　　　　当下，三皇子和陆楠又从头到尾捋了一遍，看整个事件哪里有漏洞，一定要达到一击毙命才行。直到感觉没什么大的漏洞，陆楠才带着梁耀离开了梁王府。

　　　　对于武家贪墨贡品一事，三皇子安排了人手去襄城暗中查访。武家给陆家投毒的事情，因为当时没有报官，查起来可能会有点困难。不过这都不耽误他先把事情透露给他的父皇大人，先勾起底火，再加柴，才燃得旺。

　　　　听到消息的皇上一点也不含糊，又把陆家行刑期限给推后了，这次没定具体日期。他本就无意做得太绝，有三皇子作保，他也乐得送人情。

　　　　这去接人，一来一回要近两个月。陆楠没事便陪着梁耀开展他的兴家大计，是不是给出个新点子。期间她也试图练习春兰和其他影卫，奇怪的是，虽然在街上到处留记号，却没有任何人来梁府找她。

　　　　两个月后，最先到达经常的是武绣兰。她孑然一身，出入方便，不像其他人拖家带口的，想出个门可费了劲了。三皇子给武绣兰带信儿，说陆楠邀请她来京城一叙，接到消息的武绣兰也不知道干女儿为啥上了京城，便随着接她的人马不停蹄地赶来了。

　　　　柳氏母子接到进京信息时，十分忐忑，不敢违背命令便跟着来了。三皇子给魏氏传的是假消息，说宫里邀请她来的。魏氏安排好家里的事情，乐颠颠就来了，岂不知人家已经挖好了坑。

正文第28章　不许认渣爹

　　　　这一日，一队人马护着一辆马车进了京城，直奔梁王府。领头的进去报了信，没多大功夫又出来了，指挥着队伍朝梁府走去。那马车里坐的人并不见下来，直接被拉到了梁府。

　　　　两个月说长不算长，但对于梁府来说，却在这短短的两个月内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增补了不少家丁和丫头奴仆，日常工作走上正轨。梁府年仅九岁的当家人梁耀，往来于各处，应酬打点，查帐管事，样样做得井井有条。

　　　　表面上梁府又恢复了往昔的繁荣，只是若大一个家，现在的主人只剩下梁耀一个，怎么看都透着凄凉。当然，住在梁府里不用伺候人也不用管事的还有一名客人——陆楠。

　　　　梁府的奴才们对陆楠都小心伺候着，不为别的，他们那个九岁的小主子对这名女客人很是在意。做下人的，唯主人马首是瞻，主人在意的人，他们当然用心伺候。

　　　　其实梁耀在意陆楠的原因很简单，只有陆楠知道他换了瓤子的事。他打算做些事情改变上一世的结局，也就只能跟陆楠商量一下了，他还没有那个胆子去挑战别人对这件异事的接受能力。

　　　　陆楠也只不过借用自己两世的阅历，帮着出点儿还不算太馊的主意。更多时候，是她的胡说八道歪打正着，促使梁耀想通了其中关节，明确了下一步的行动。她就是那个启而发之的人，不必分析得头头是道，也不必做军事，只要陪着梁耀做一下发散思维便可。

　　　　那对人马到达梁府的时候，二人正在一起瞎侃，听说点名要梁耀和陆楠去门厅接人。二人一商议，觉得应该是三皇子的人。因为也就只有他知道陆楠住在这里。

　　　　待得二人来到门房外时，来传话的人对梁耀和陆楠说明了来者身份，梁耀上辈子就知道襄城武氏是江楠的生身母亲，便让陆楠一人进了门厅。他则指挥新来的管家打点那些护送武绣兰过来的梁王府侍卫们，招待他们到另一间门厅去喝茶，又给了赏钱，待他们歇够了，才打发走。

　　　　自打知道武绣兰要来，陆楠便做着心理建设，幻想着她知道自己是她的亲生女儿后会有什么样反应。当马上就要面对这个结果时。她又有些不安了。

　　　　此刻的门厅里，一位身着僧衣的中年女子，正端坐在门房凳子上。眼观鼻鼻观心，坐得那叫一个端庄。

　　　　陆楠刚进门厅，武绣兰便发觉有人进来，一抬头见是干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