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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母女俩又是一阵感情至深的模样。
　　凌仪蓉坐在桌边正无趣的时候，那个丫头总算是回来了，手里头装模作样地端着一碟子冒热气的糕点。
　　“六姑娘，对不住，方才奴婢去小厨房的时候，厨娘还没做呢！奴婢就在那里等到这会子才回来！”她脸上带着几分讨好的笑意，悄悄抬头仔细打量着凌仪蓉脸上的神色。
　　好在凌仪蓉始终面无表情，见到糕点也只是轻轻点了点头，便伸手捏了一下，觉得烫也没拿起来吃。
　　凌王妃的情绪似乎一直很激动，母女连心，凌骄蓉知道她咽不下这口气，必定还是会去找杜王妃理论的。便亲自起身坚持着看到她和凌仪蓉上了车，心里头才松了一口气。
　　二姑娘的亲事也很快便定下来了，似乎是为了弥补之前的遗憾。凌王妃为了这门亲事耗费了不少功夫，定的是京城新贵贺家的庶长子。这位贺家大少虽是庶长子，不过已经有功名在身，算是个不错的归宿。
　　贺家也极需要像杜王府这样强有力的世家，替他们在京城撑腰。所以这门亲事定下来很快，凌王妃自然不会放过此次显摆的机会，好几日用膳的时候，当着其他几位姑娘的面儿，她总是要夸耀一番。
　　无非是要敲打她们听话顺遂，否则根本不会有这样的好亲事！
　　就这样浑浑噩噩地过了几日，夜晚时分，当凌仪蓉再次躺在绣床上的时候，一阵冷风吹过，窗户似乎没有扣严实，不时地传来“哒哒”声。她用锦被捂住脑袋，却依然睡不着，烦恼地“啧”了一声，便起身下床猛地推开窗户。
　　窗户刚被推开一半，她就看到一道黑影杵在眼前，吓得手连忙往回缩。手腕却被人猛地攥住了，她还没有做出反应的时候，那人的手指已经摸到了她的脉搏上，伸出食指和中指轻轻地敲击了两下，倒显得十分亲昵的模样。
　　“杜？”她微微愣了一下，想了想最终轻声唤了一个字。
　　敢挑这时候擅闯她院子，并且守在窗外的估计也只有杜轩一人了。
　　男人并没有说话，只是轻咳了一声。
　　凌仪蓉便确定是他，扬手将整扇窗户打开，看着他跳进来，才再次关上窗。
　　“你怎么关了窗？”男人似乎被冻得有些厉害，一开口便带着几分颤音，听起来有些不真切。
　　“天气逐渐变冷了，整日开着窗才奇怪吧？”凌仪蓉走到小桌旁，倒了一杯热茶。
　　转身刚准备递过去的时候，那人已经脱了鞋子上了床，十分自觉地缩进了锦被里。只露出一双眼睛来瞧着她，此刻看清她手里端的茶盏，便不由自主地舔了舔略显干裂的唇角，眼神里带着几分渴望。
　　“杜轩，你别欺人太甚！姑娘家的绣床，你也好意思爬？杜家的世子是要做流氓无赖么？”凌仪蓉有些气恼，虽说她对男女单独相处没那么避讳，总之都为了她以后活得更好。但是一个身为她姐夫的男人，就这么大喇喇地躺倒在她的床上，还真是有些接受无能。
　　“过来！”杜轩冲着她勾了勾食指，选择性地忽略了她脸上气恼的神色，眼神依然专注地盯着那杯茶看。
　　凌仪蓉不敢大声吆喝，就这么僵持地对峙着也不是办法，只有半妥协一般走近床边，将茶盏递了过去。瞧着他从床上坐起，怀里却依然死死地抱住锦被，一仰脖子，咕嘟咕嘟地灌了下去，喉结上下滑动。让凌仪蓉都察觉到他身上那股子男人的气息，她轻轻地撇过头去。
　　贝齿下意识地咬住下唇，暗自骂了自己一句：没出息的，脸红个屁！　　　　　　　　　　　　　　　　　　　　　
　　


☆、054　女王守则十一：暗自筹谋（四）

　　　　凌仪蓉慢慢地走过去；却是板着一张脸，轻轻扬起头低垂着眼角，努力做出一种俯视轻蔑的感觉。
　　杜轩瞧见她这副模样，再次被逗笑了，不过他这次来是有正事儿。便轻咳了几声，压制住心底的笑意；伸手从怀里摸出一个东西，放到了床边。
　　凌仪蓉轻轻眯起眼睛；细细打量着那东西，待看清楚是什么东西的时候；整张脸都变得有些发白。
　　“你这是真的要凌王府满门抄斩？”她下意识地舔了舔嘴角，努力压制着心底翻江倒海的惊骇，轻轻扬高了语调问了一句。
　　“你认得？”杜轩对于她的惊讶倒是在预料之中；却对她认识这物件感到些许的惊奇。
　　“自从你上回从这里偷走白玉龙钮钾，我不认得之后，便偷偷让三哥找了这方面的书给我。这可不就是当今皇上的玉玺么？仿制的？”凌仪蓉听到他的问话，不由得冲着他翻了个白眼，当真是好笑，这人真当她是蠢得么？一而再再而三地被人坑蒙拐骗！
　　杜轩点了点头，脸上露出几分淡淡的笑意，显然对她这种警醒好学的态度表示赞赏。他从床上将那玉玺放到手掌上，轻轻用力上下掂量着玩儿。
　　“虽说是仿制的，却足够以假乱真的。过些时日，你就替我放在凌老贼的书房里。”杜轩的脸上带着几分轻蔑的笑容，眼眸轻轻眯起，似乎已经瞧见了凌王府上下倒霉的场景。
　　凌仪蓉一直盯着他看，瞧见他那副阴森森的笑容，不由得轻轻打了个哆嗦。男人若是小心眼儿起来，当真令人胆战心惊。
　　“不过今日这东西自然不会留在你这里，我已经把任务明明白白地告诉你了。你的回答是否还如几日前一样？只要我能够满足你的愿望，你就把这东西放到凌王爷的书房里，不在乎整个王府的死活！”杜轩将玉玺收进怀里，脸上的神色变得十分严肃，他的声音也压得极低，透着几分认真的意味。
　　凌仪蓉轻轻抬起头，脸上的神色也变得严肃起来，稚嫩的脸蛋上，带着与年纪不相符的郑重。她一直注视着杜轩的眼眸，然后轻轻地点了点头，压低了声音道：“是，不变。我还是那句话，在你让我感到满意之前，我是不会随便冒险的！”
　　杜轩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脸上的表情轻松了几分，不知为何，他的心情竟是一松，颇有几分兴奋的感觉。
　　男人将身上的锦被掀开，弯下腰穿好靴子，稍微蹬了蹬，便站起身。
　　“不出意外的话，我们说话这会儿，就有个地方在上演一出好戏。可惜你我不能现场观看！”杜轩的脸上露出几分神秘的笑意，他冲着凌依蓉眨了眨眼眸，竟是带着几分挑逗的意味。
　　凌依蓉轻哼了一声，暗自琢磨着他话语中的意思。抬起腿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似乎有些畏惧离他太近一般。
　　杜轩自然是把她的反应瞧在眼底，嘴上不多说什么，脸上的笑意却是越发明显。他有些得寸进尺地快走了几步，眨眼间便到了凌仪蓉的面前，他轻轻蹲下/身，头慢慢地凑近凌仪蓉的脸，呼吸已经扫到了她的脸上。
　　两人之间的距离很近，凌仪蓉甚至能感觉到他身上的气息，和吐出的呼吸间的冷暖。她有些发愣，瞪大了一双眼睛瞧着他，似乎在等着他接下来的动作。
　　“绣床上已经被我捂暖了，小丫头片子年纪不大，身上倒是冷得很！”杜轩并没有做旁的，只是抬起手毫不客气地弹了一下她的额头，轻声丢下这两句话，便转身走了。
　　待凌仪蓉回过神来的时候，杜轩的身影已经消失在窗外了，夜风轻轻拂过她的身体，不由得打了个颤。凌仪蓉连忙跑到窗边关上窗，脱了鞋子便跳上了床，手抓着锦被盖到了身体上，立刻一阵暖意涌来。男人躺过的地方，一阵阵暖意袭来，冻得有些发僵的手脚似乎也缓和过来了。
　　一夜好眠，只是还未到起床的时辰，外面的门已经被人拍的震天响。
　　“六姑娘，六姑娘，奴婢进来了！”锦儿难得地露出了焦急而惊慌的模样，她试探性地拍了两下门，并没有得到应答，也管不了那么多，直接冲了进来。
　　“六姑娘，快醒醒。大姑娘那边出事儿了，王妃正拼死拼活地要闹呢！”锦儿快跑了几步便冲到了床边，伸手有些用力地摇晃着正熟睡的凌仪蓉，声音里带着几分颤抖。
　　凌仪蓉无意识地哼唧了两声，随即脑子里过了一遍锦儿的话，立刻便醒了，两只眼睛睁开，先失神了片刻。脑海里想起昨晚上杜轩所说的话，忽然灵光大现，难不成这第一个倒霉的竟是凌骄蓉？
　　她连忙从床上爬起来，待锦儿手忙脚乱地替她穿好衣裳之后，秀珠也端着铜盆走了进来，主仆几个一起合力快速地替凌仪蓉梳洗完毕。
　　待她赶到王妃的院子时，还没进去，就已经听见里面传来凌王妃异常凄厉的喊声了。
　　“你再说一遍！我们骄蓉根本不可能做出这种事儿的！偷人？你也好意思说得出口，你可是她小姨妈啊，怎么会允许别人如此嫁祸于她？”凌王妃的声音近乎要扯破嗓子一般，刺耳难听，让人心里头一阵不舒坦。
　　院子门外其他几位姑娘都已经到了，却都没敢进去，显然还在观望的状态之中。四姑娘凌巧蓉瞧见她到了，便立刻凑了过来，轻轻拉着她衣袖，眼神朝左方向不远处瞥了一下。
　　凌仪蓉顺着她视线的方向看过去，便瞧见了五姑娘。基本上见不到的五姑娘凌清蓉，竟也来了。不过却是由两位丫鬟搀扶着，显然有些站立不稳的模样，对于周遭的环境也没有什么过多的表示，直到凌仪蓉收回目光，轻声询问着里面发生了什么事儿。
　　“能有什么事儿，六姐姐你还听不出来么？好像是大姐姐偷人被抓了个正着，杜王妃似乎过来王府里想着和王爷王妃商量一下，不过王妃那么护短，哪能听得进去？”七姑娘凌薇蓉也凑了过来，她轻轻靠近凌仪蓉的耳边，低声耳语了几句，脸上带着几分好奇和看好戏的神色。
　　她们三个互相对视了几眼，便都默契地没有说话。凌仪蓉再次转头想要观察身边的情况时，无意间对上一双阴冷的眼眸，五姑娘一副恶狠狠的模样，恨恨地看向她们三人。
　　似乎是因为凌仪蓉停顿的动作太久，其他二人也看向那边，自然都注意到了五姑娘那罗刹一般的表情。不过四姑娘凌巧蓉显然是不怕的，她甚至轻轻扬起下巴，勾起嘴角冲着五姑娘露出一抹淡笑。只不过那笑容里，却夹杂着太多的嘲讽和讥诮。
　　五姑娘过了片刻才圆瞪着双眼，一副很生气的模样，偏生她无法协调地表达出生气的意思。只能僵直着腿往这边走，伸着两只胳膊抓挠着，但是由于动作太慢，倒像是不痛不痒地挥舞，并且从旁人的角度看来，存在着十分怪异的感觉。
　　“清蓉！”倒是三姑娘凌雨蓉先发现了五姑娘的不妥之处，连忙冲上来拉住她的手臂，眸光下意识地扫向那边，眼神里带着几分警告的意味。
　　四姑娘冷哼了一声，倒是七姑娘凌薇蓉又上来凑热闹，她不甘示弱地往前站了几步，似乎要和四姑娘同进退一般。两人皆站在凌仪蓉的前面，轻轻扬起下巴，带着几分傲慢的意味，二比一的架势。
　　凌仪蓉在心底长叹了一口气，还没容她们几个一决高下，院子里头就闹腾起来。显然是凌王爷发了火，男人的怒吼声隔了多远，依然能听得一清二楚：“还不都是你的功劳，成日里惯着骄蓉，又纵着你们冯家那些亲戚！现在好了吧，表哥表妹一家亲，你真是没处哭去！”
　　院子外面等候的姑娘们，都不再说话，轻轻屏住呼吸，把全部的注意力投射到里面。于嬷嬷带着几个丫头走了过来，素手一挥招呼她们进去。
　　几位姑娘呈竖排走了进去，却也不敢再交头接耳，都是一副低眉顺目的模样。越靠近主厅，里面的争吵声就越大，于嬷嬷的眉头都跟着皱了起来。
　　俗话说得好，家丑不可外扬，可里头几位似乎过于激动了，吵得不可开交，完全忽略了外头被传唤进来的人。
　　“我怎么没处哭去，都是外面那些人胡沁，你也信？骄蓉是我们第一个孩子，王爷你也是看着她长大的，怎么现在倒是和旁人一起往她身上泼脏水？我二哥家的那个小子的确算不得什么好货，但是礼义廉耻他孬好还明白，怎么可能半夜爬墙去杜王府，竟是要和骄蓉苟合呢？这怎么想都不可能！”凌王妃的哭嚎声轻了些，似乎已经想清楚了，思路也变得清晰起来，说话一套套，似乎想要让凌王爷相信凌骄蓉一般。
　　于嬷嬷带着她们走到了这里便停了下来，视线恰好能够瞧见厅里头的场景。只见凌王爷气得面色阴沉，此刻听到凌王妃的辩驳，不怒反笑，冷声道：“你这话好笑，两个人在后花园的草丛里被抓个正着，难不成还是妖精变的，又或者是被鬼上了身？”
　　杜王妃有些尴尬地站在二人对面，似乎怕自己被伤到，距离站得明显有些远。
　　“我的骄蓉呢？”凌王妃不再与他们争吵，怒目瞪向杜王妃，尖声地质问道。
　　杜王妃听到这个问题之后，面露难色，一副踌躇的模样。
　　凌王妃哪容她往后缩，立刻使了换身的力气，直接扑向她。双手一下子便掐住了她的脖子，恨声道：“我的骄蓉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贱人，我定要你偿命！说，这事儿是不是你从中作梗的，否则那个畜生即使再怎么无法无天，也不敢把主意打到自家人的头上！”
　　凌王妃嘶哑着嗓子，眼眶泛红，整个人就像被尸鬼附身一般，带着几分可怕。她咬牙切齿地缩紧了双手，似乎想要把杜王妃掐死一般。　　　　　　　　　　　　　　　　　　　　　
　　



☆、055　女王守则十一：暗自筹谋（五）

　　杜王妃张大了嘴巴；拼命地摇头似乎想要挣脱她双手的束缚。无奈凌王妃使出了浑身的力气，身体前倾着压着杜王妃，让她根本没法子使力气，双手在空中随处挥舞着，像是快要溺死的人一般。
　　“胡闹，怎么你教养大的姑娘偷人；你还要杀人不成？”一旁的凌王爷本来准备冷眼旁观，总之都是出自冯王府的毒妇；最好弄得两败俱伤才好。
　　不过眼瞧着凌王妃当真使了蛮力，像是要真的掐死杜王妃一般。凌王爷也不敢再袖手旁观；连忙冲上来快走了几步，一把扯开凌王妃推开她。
　　两人在惯性的作用下，都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凌王妃勉强伸手扶住身后的墙壁站稳；脸上还是一副愤恨十足的表情，怒瞪着双眼似乎要吃了她一般。杜王妃直接软弱无力地瘫倒在地上，发髻、衣裳都变得凌乱不堪，再次呼吸到了空气，她拼命地咳喘着，像是得了痨病一般。眼睛也是通红一片，像是心有灵犀一般，她也怒瞪着双眼看向凌王妃。
　　两个人都毫不掩饰眼中的愤恨和恼怒，隐藏在笑脸之下的姐妹厮杀，终于彻底撕破脸皮，不再顾忌着旁人看到。
　　“于嬷嬷，把几位姑娘都带进来！”凌王爷有些气急败坏地冷哼了一声，眼尾扫到外面静候的于嬷嬷，便扬高了声音喊了一句。
　　于嬷嬷领着六位姑娘，慢慢地走了进来。两位王妃这时候才冷静下来，察觉到自己有些失态了，便连忙抬手理了理发髻和衣襟。
　　“现在闹也于事无补，最重要的是快速解决这事儿，该封口的都好好封口。就麻烦杜王妃了。”凌王爷声音低沉，语气里颇有几分胁迫的意味，面容沉静，难得显露了一回一家之主的气魄。
　　凌王妃此刻正是六神无主的时候，也只是安静地听着凌王爷的安排。
　　“四姑娘、　六姑娘和七姑娘陪着王妃一同去杜王府，免得到时候过于激动，闹得双方都不好看。这是后宅之事，本王不方便出席，你们三个到时候要多长几个心眼儿！”凌王爷抬起头，目光扫过她们一排六个人，毫不犹豫地点出了三个跟随的人来。
　　实则他的心里已经暗自思虑过了一遍，三姑娘和五姑娘俱是许侧妃所出，凌王妃原本就不待见她二人，若是到时候撒泼，指不定还得殃及她们。二姑娘上次的亲事，凌王爷心里头始终不舒坦，所以最后就指了剩下的这三位姑娘。
　　凌王妃深吸了一口气，让丫头替她简单梳洗了一番，便带着她们三个上了轿子。杜王妃先行了一步，杜王府里肯定也是忙乱得很，她还得赶着回去收拾一番，免得到时候又有哪里惹得凌王妃不满，那可不是撕扯一顿就能了结的。
　　凌王妃和凌仪蓉同乘一辆马车，另外两人一辆马车。一路颠簸摇晃，凌王妃难得一见地轻闭着眼睛，嘴里念念有词，似乎在求神佛保佑。凌仪蓉见她此刻有些魔障了的模样，便肆无忌惮地打量着她。
　　另外的右手腕上竟然戴着一串佛珠，像模像样地念诵着佛经。凌仪蓉不由得想笑，凌王妃的手上沾了多少血，又攥了多少条命，估计她自己都数不清了，现在倒好念起佛经求起了菩萨。
　　若是菩萨真的显灵，当初在滁州，也不会有那么多无辜的尸首被抬出去了。
　　好容易到了杜王府，凌王妃放下衣袖，轻轻遮掩住手腕上的佛珠。从后面那辆马车下来的两位姑娘，也连忙跟了上来。
　　一行四人刚进了后院的大门，就瞧见杜王府呈现一种十分忙乱的状态。不少下人脚步生风，凌王妃的面色再次暗沉了几分，凌仪蓉她们三个自然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