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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呦！”练天突然大叫一声。
　　司空竹与郭琴心急忙上前一左一右的拉住练天胳膊。
　　“师兄，你怎么啦？”
　　“小天哥哥，你怎么了？”
　　“我头好疼！八成是着了风了！怎么办？我看我不能陪你们了。”练天一手抚着额，难受的紧皱着眉头。
　　“还说不虚弱！这才回来几天啊？师傅早就说过，你从小体弱，应该长期跟着师傅修炼武艺强身健体，你就不该离开有道门！”司空竹使劲跺了跺脚。
　　“诶呀好疼啊！小竹你这时候能不能不要提师傅了？”练天继续哀嚎，他才刚忘记了烦恼，这丫头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小天哥哥你没事吧？”郭琴心一脸担忧，“我们赶紧扶他回去，找个大夫给他瞧瞧才是要紧！”
　　“对对对！赶紧回家去找大夫！”司空竹这次倒是没有跟郭琴心唱反调，似乎忘了刚才还跟眼前这女人大眼瞪小眼，还是师兄的身体重要，至于跟这女人的帐，以后再算也不迟！
　　两个女人不约而同的扶起练天，急匆匆的往回走去。
　　练天却是暗汗一把，总算让她们安静了，这一天也不知道多少次了？这两个丫头唇枪舌剑你来我往斗的不亦悦乎，害的他夹在中间左右为难的。
　　他知道郭琴心是父亲属意的人选，而小竹是师傅默许的对象，可他两个都不喜欢，他只把她们当妹妹一样看待，看她们这样为他争风吃醋的，他其实心里很歉疚。他们两个其实都是很好的女孩，他应该跟她们说清楚的，可又怕太过直接会伤了她们。
　　所以，他一直都不敢说，不过现在不同了，他认识了翩然，也才知道自己对翩然的感觉与对她们是多么的不同！这也是他在父亲说要他娶郭琴心后，他话都没留一句就偷溜出去找翩然的原因。他喜欢翩然，很喜欢很喜欢，就算知道她心里有个别人，他也没办法放下她！
　　无论如何，他心意已定，不管是郭琴心还是司空竹他都不会娶，如果师傅和父亲都要逼他，那他宁愿和翩然一起浪迹江湖去！就算她不喜欢他，只要能陪在她身边，他甘之如饴！
　　这样想着，心里不再纠结。本来师傅和父亲敌对的关系让他无比烦恼，可是，当他想到翩然那仿佛可以将一切都抛下的淡然的脸庞，他就觉得什么都不重要了！既然烦恼无法可解，那他就躲的远远的！他要禀明父亲和师傅，他要和翩然一起离开望海镇，离开有道门，不管去哪儿都好，就是不要再回这烦恼之地！
　　可是，当他回到练家，满怀期待的去找翩然时，却只看到父亲手里的一纸留书！
　　他登时就懵了，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怎么可以？翩然怎么可以就这么走了？
　　她不是说过要陪他回有道城吗？
　　她不是说过要帮他说服父亲和师傅吗？
　　她不是说过她从不说假话吗？
　　骗子！
　　为什么骗他？
　　为什么说走就走？
　　练天只觉得胸口有一把烈火在烧。
　　他不计较她想着别人，他只要在她身边就好！为什么？为什么连这样一个机会都不给他？
　　“噗！”一股腥甜涌上喉口，练天突然喷出一口鲜血，一个趔趄便栽倒在地！
　　“天儿！”


第147章　讨个公平
　　练承明肝胆俱裂的上前抱住练天，心急如焚的喊道：“天儿！天儿！你怎么样？”
　　练天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幽幽转醒，他动了动嘴唇道：“爹，翩然真的走了吗？”
　　手下意识的将那纸信笺握在掌中，他不相信，不相信易翩然会一声不吭的就走了，连道别的机会都不给他，是不是也太残忍了一点？
　　想起当初在夹界里，他们共同面对食尸蚁的情形，他忍不住一阵悲痛。
　　“我要去找她！”他咬牙低吼，他要找翩然问清楚，为什么要这样对他？他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被练承明一把按住。
　　“不许去！天儿，你还不明白吗？她根本就不喜欢你，她喜欢的另有其人！”
　　练天却是苦涩的笑了，“我何尝不知道？可是爹，我就是喜欢她啊……”
　　“天儿，她已经走了，你必须忘了她！听爹的话，好好跟琴心相处，等时间久了，你会发现琴心才是最适合你的女孩！”
　　“琴心……”练天喃喃自语，忽然扶着练承明的胳膊站起身，“爹，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他推开练承明，脚步虚浮的往门外走去。
　　“天儿！”
　　练承明见练天对他的叫唤无动于衷，皱眉对门外喝到：“来人，扶公子回房去！”
　　门外立刻走来两个家仆，一左一右搀扶住练天。
　　练天目光空洞，仿佛一具没有生命的木偶般任他们搀扶着走下台阶往后院而去。
　　练承明望着练天失神的模样，眉头紧皱。练天这样激动的反应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他不知道天儿竟然已经陷的这么深！那个易翩然到底哪里好呢？她怎么能让天儿这么执着与她？
　　想起易翩然那淡定自信的模样，他就觉得自己好像钻进了易翩然设下的圈套里，她早就知道练天对她的感情非同一般吧？跟他打这个赌，不过是想把郭琴心踢走吧？
　　可是，他不会让她轻易如愿的，天儿是他儿子，他的未来一定得由他来掌握！
　　如今看来，天儿虽然对易翩然的离开伤心难过，却并没有失去理智。这样很好，他可以安排琴心去好好安慰一下练天。郭琴心的温柔体贴，正是此时治疗练天的良药，他相信她定然能不负他所望。
　　接连几天，练天都闷闷的待在房中不肯出门，就连司空竹来练家，他也只是草草的跟父亲说了一声便罢。
　　练承明自然对这个不请自来的不速之客大为感冒，可是看练天那样郁郁寡欢，他心下多少也有些内疚，不忍再让他为难。虽然司空竹是有道门的人，还是胡道之钦定的儿媳妇人选，可练天的态度尚不明朗，他如今急着将那丫头赶出练家也没有多大意思。还是先安抚练天最重要。
　　这天早上，他又派人将郭琴心接了过来，准备让她好好去开导开导天儿，也就此给他们两人一个独处的机会。
　　可是郭琴心刚踏进他书斋的门，那个司空竹便后脚就蹦哒了进来。
　　“小丫头，你懂不懂礼貌？”练承明脸色一沉。
　　“伯父，小竹怎么会不知道礼貌呢？师傅打小就教的！可是师傅也教过，如果别人不跟你讲道理，你也就不用跟他太礼貌了！”小竹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眨了眨，煞有其是的道。
　　“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来我练家，我是缺你吃了还是少你喝了？我若不讲道理，你还能在练家安稳的住着吗？”练承明轻哼一声。这小丫头放肆惯了，要不是看在练天的份上，他早将她扫地出门了！
　　“伯父虽然没缺我吃也没少我喝，可是却不让我见师兄！这很严重哎，我这次来望海镇就是专程来找师兄的，你为什么不让我见他？”
　　说起这个司空竹就一肚子气，打从三天前跟师兄回来，她就再也没见过他！他只是派人给她传话，要她安心住下，从此他就'再也不见个踪影。她还以为他家里事忙，顾不上她呢，可是昨天她偷偷在练家大宅溜了一个弯，竟然发现他跟那个郭琴心在后花园赏花呢！真是气死她了！
　　这是把她当空气吗？她一来就表明了立场，这个练伯父竟然背后搞鬼，私下撮合郭琴心和师兄，这怎么能让她咽下这口气！临行前，师傅已经给了她一个锦囊，说遇到困难可以拆开，她昨夜就拆开了，也知道了怎么对付练承明的刁难和搞鬼。
　　所以今天，她趁郭琴心来见练承明之际，偷偷跟了进来，一定要在今天把话给说清楚。
　　“我不是跟你说了，天儿身体不适，这几天不宜见客！”练承明皱了皱眉，对这小丫头的死皮赖脸真是没辙，天儿若是娶了这样一个女孩，那他还不被气死？
　　“就是身体不适我才更该去看他呀！再说了，什么客不客的？我跟师兄打小就吃在一起，玩在一起，就差睡在一起了！您这样跟我见外，我都不习惯了！”司空竹皱了皱俏鼻，一脸理所当然的模样。
　　“女孩家，说话要注意分寸！什么睡不睡在一起的？你和天儿毕竟男女有别，就算是师兄妹又怎么样？该守的礼数一定要守！”练承明气结，胡道之就选了这么一个不懂礼数不知廉耻的野丫头当儿媳妇吗？什么眼光？简直是乱点鸳鸯谱！
　　“我――”
　　司空竹还想说什么，却被练承明挥手打断，“好了，没什么事你可以回去了！等天儿好一点了，自然会去见你！”
　　说完，他转头望向拎着一只点心盒等候一旁的郭琴心，温和笑道：“琴心，你又费心给天儿做点心了？”
　　“嗯，我看小天哥哥这几天都没有吃什么东西，就特意做了些开胃的糕点拿了过来。”郭琴心一脸温柔甜笑，故作乖巧的模样让司空竹气的真想上去打掉她那张假面具。
　　“嗯，还是你有心，天儿这两天心情不好，要麻烦你好好开导开导他了。”
　　“伯伯放心，琴心知道怎么做。”郭琴心笑靥如花，让某人心里极其不舒服。
　　“那好吧，你快过去吧！免得天儿等太久了！”练承明笑着对郭琴心点点头。
　　“是，练伯伯。”
　　郭琴心刚要走出去，就被司空竹伸手拦了下来。
　　“等等！”司空竹不满的冲练承明叫道：“练伯父，为什么她就可以去见师兄，我就不可以？你是不是也太差别对待了？”
　　“放肆！你这是什么态度？这是对长辈说话的语气吗？”
　　练承明没想到司空竹说话这样直，老脸一红，斥了一句。
　　“伯父你做事不公，还不许人议论吗？”司空竹撅起小嘴。
　　“就算议论，也轮不到你这小辈来！”练承明面色一沉。
　　“练伯父不用拿辈分压我，您先看看这封信吧！”司空竹突然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练承明。
　　练承明狐疑的接过来，打开一看，脸色登时气的铁青。
　　司空竹挑了挑眉，笑眯眯的道：“练伯父，临行前我师傅可是嘱咐过我，要好好听练伯父的话呢！”
　　“哼！”练承明脸色阴晴不定。这封信是胡道之给他的，书中言明司空竹的身份非同一般，请他务必好好照顾，如果司空竹在这里受到刁难，他便将练天的身世公之于众。
　　这分明是*裸的威胁！
　　这个该死的胡道之！摆明了就是要跟他过不去！
　　“练伯伯，怎么了？”
　　郭琴心见练承明神色不对，连忙回身询问。
　　练承明死死盯着司空竹，半晌才突然道：“你师傅还说了什么？”
　　司空竹眨了眨眼，笑道：“师傅说，练伯父最明事理，一定会体谅师傅的难处的。所以，只要伯父不阻拦小竹见师兄，一切结果都随缘。”
　　练承明微眯了眯眼，他知道胡道之什么意思，他是要练天自己选择。如果练天选了司空竹，便等于选了有道门和他那个生父，可若练天选了郭琴心，自然是要待在望海镇跟着他这个养父一起生活。虽然练天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可是也没什么差，他对那家伙的感情可不亚于他这个养父。
　　如今也没别的办法了，那家伙拿练天的身世威胁他，看来他不妥协也不行。
　　不过好在这丫头看起来也不怎么讨练天欢心，应该不足为虑。只要郭琴心做的好，天儿迟早还是会站在他这一边的。
　　“好吧，既然你师傅都这么说了，我就暂时网开一面，你若想见天儿，可不许再这样没有礼数！否则，就算你师傅来了，我也不会让你再见天儿！”
　　“伯父放心，小竹虽然性子直爽，可也懂得道理的。师兄身体不适，小竹只乖乖陪着他就是了，绝不放肆！”
　　说完，她冲练承明一抱拳，蹦蹦跳跳的跑了出去。
　　“练伯伯……”
　　郭琴心面泛委屈的望着练承明，搞到最后，她还是要跟这小丫头争，真是太气人了！
　　练承明低叹一声，“琴心，那丫头背后可是有道门，伯父也是无可奈何啊！你放心，伯父是站在你这边的，你只管放手去做就好！”
　　“是，练伯伯。琴心会好好照顾小天哥哥的。”郭琴心微微一笑。无论如何，她也绝不会输给那个野丫头！
　　“糟了糟了！”
　　就在这时，司空竹突然气喘吁吁的奔了进来，一进来就开始大喊大叫。
　　“司空竹，刚教了你，你又忘了？”练承明立刻皱眉低斥一声。
　　“不是！练伯父，是师兄不见了！”
　　练承明腾的站了起来。
　　“你说什么？”


第148章　浮屠是归处？
　　“你把话说清楚！天儿他怎么不见了？”练承明几步奔到司空竹面前，厉声质问道。
　　“我刚才去找师兄，可是他房里没人，被褥整整齐齐的，我以为他出去了，刚要退出来，就在桌案上发现了这个！练伯父，你瞧，师兄写这几句诗，是什么意思？”
　　练承明连忙接过司空竹递来的信纸，展开来看，只见上头写着一首诗，字迹略有些凌乱无力，显见练天写这首诗的时候心绪不宁。
　　“几行归塞尽，念尔独何之。
　　暮雨相呼失，寒塘欲下迟。
　　渚云低暗度，关月冷相随。
　　未必逢矰缴，孤飞自可疑。
　　天涯谁相伴？暗夜盼朝晖。
　　此心无处系，莫如浮屠归！”
　　“练伯伯，这首诗是先人所做的《孤雁》，这后面四句，应该是小天哥哥填上去的，他到底想做什么呢？”郭琴心也连忙凑过来看，可看完之后，心里便有种不祥的预感。
　　“此心无处系，莫如浮屠归？”
　　练承明念着最后两句，心中猛然一震，“天儿，天儿不会想不开吧？”
　　头脑猛然一阵昏眩，练承明脚步虚浮的跌坐在身后的椅子上。
　　这首孤雁，表达了一个人内心的孤单无助，想飞飞不起，想落无处归的惶然凄苦。天儿写这首诗无非是觉得心中苦闷无人倾诉，可是这最后两句又当何解？
　　他知道，在有道城东北二十里有一座不归山，山上有一座浮屠寺，寺里常驻着一位忘语大师，每逢初一十五便开坛讲道，普济民生。他也曾带练天去过几次，与这位大师有过几面之缘。天儿与那忘语大师十分投缘，每次去了都少不得住上几日与忘语大师下棋谈心，俨然一副忘年之交的模样。
　　可是如今他心灰意冷，又写下这‘莫如浮屠归’几字，难道是想随那忘语大师出家去吗？
　　想至此，练承明脸色一阵灰白。他猛然站起身，一拍桌案咬牙道：“不行！绝对不行！”
　　“练伯父，你到底在说什么？什么不行？是不是师兄怎么了？你快说呀！急死人了！”司空竹见练承明神色有异，急得上前扯着他的衣袖追问。
　　“小天哥哥，该不会是想……去浮屠寺出家吧？”
　　郭琴心此时也终于明白了些许，浮屠寺在这有道城可是远近闻名，而且她也曾听父亲提过，小天哥哥似乎很喜欢去那浮屠寺，如今他心情苦闷，又找不到人倾诉，一气之下跑去浮屠寺做傻事也说不定啊！
　　“什么？师兄要出家？”司空竹瞪大了眼睛，这不是开玩笑吧？
　　“练伯伯，我们快去找小天哥哥吧！”郭琴心心急如焚，忙不迭的建议道。
　　“我现在就去把他抓回来！”
　　练承明大步一迈便往门外走去。
　　“我也去我也去！”司空竹立刻跟了过来。
　　“练伯伯，我……”
　　练承明挥手打断郭琴心，又看了看司空竹道：“浮屠寺僧侣众多，你们两个小丫头去不合适，都给我留下！”
　　“我想去找师兄嘛！”司空竹跺脚撅起小嘴。
　　“你若是不听我的话，那就立刻离开练家！”练承明眉头一皱，威胁道。
　　“练伯伯，那你去吧，琴心听您的就是了！”郭琴心虽然也是满腹担心，却还是乖巧的点了点头。她知道，练承明不会同意她们跟去的，因为到时那场面，有外人在必定不便。
　　“你呢？”练承明瞥向司空竹。
　　“是，我知道了！”
　　司空竹不情不愿的回了一句。
　　练承明这才抬脚走了出去，唤人备下马匹，他又忽然想起前些日子别人送与他的那株千年老参可以趁此机会送去浮屠寺，所以便回房去取了来，又多拿了几张银票，收拾好行李后，他这才走出门来。可刚走出门口，就看到练夫人静静的站在门外。
　　“我也要去。”她淡淡开口。
　　“我一个人去就行了！”练承明皱眉道。
　　“你既然将我放出静心宅，难道就不能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吗？”练夫人眉宇间显露一丝痛苦之色。
　　“不必了，天儿有我便可。”练承明依然是一成不变的拒绝。
　　“明哥！”练夫人突然上前抓住他的衣袖，沉痛道：“我知道这么多年来我没尽过做母亲的责任，可是我知道天儿一直待我如故！我想为他做点什么，哪怕他现在已经不需要我，我只想弥补一些，也好减轻一点自己的罪孽。”
　　说到最后，练夫人已经泪水盈满眼眶。练承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