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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伯母嗑瓜子很麻利，一枚瓜子塞到嘴里，嘴巴动几下，再“呸”地一下把瓜壳子吐出来。
　　正逛着，阿菊突然指着前面一个人问：“娘，那是花儿不？”


第133章　不摸
　　大伯母一看，热闹的街头处，一个娇小的身影正扛着一大麻袋东西往前走，那袋东西虽然重，但她走得还是挺快的。
　　大伯母认得那只麻袋，那天她们买棉被回来的时候，用的就是这只麻袋。
　　再看背影，也确实是姚鲜花。
　　大伯母虽然一直都知道姚鲜花给镇上的老板供应手工小玩艺，可就是不知道供应的是哪一家铺子，还有那些玩意儿究竟值多少钱？
　　她赶紧拉上阿菊：“快，跟上去！”
　　大伯母一路跟着姚鲜花到吴良开的铺子外头，见姚鲜花进去了，她就躲在外面等，过了一刻钟的样子姚鲜花就出来了。
　　姚鲜花没有发现大伯母，可大伯母却觉得姚鲜花从自从铺子里面出来后，走起路都能听到铜板跟铜板之间“叮叮”的碰撞声。
　　待姚鲜花走远了，大伯母再拉着阿菊进了吴良开的店里，她一眼就看到柜台的最前面摆的是姚鲜花平时做的手工玩意儿，有小马车，有小钗子。
　　大伯母随手拿起一根有菊花的小钗子问吴良开：“这多少钱？”
　　“这位大姐很识货，这钗子十五文钱，很衬你的啦，戴在头上立刻年轻二十岁哦。”
　　之前姚鲜花涨了一次价，所以吴良开也不得不涨价了，钗子涨到了十五文，小马车也小组长到了三十文。
　　“这么贵？”大伯母又拿起一辆小马车问：“这个呢？”
　　“这个三十文，”吴良开见大伯母连一根钗子都嫌贵，便知道她可能不想买的，吴良开又是精明人，虽然脸上还是笑眯眯的，可明显不想搭理大伯母了。
　　“三十文？”大伯母惊讶地叫起来，原来姚鲜花做的东西卖这么贵，就算她给吴良开的价钱是十五文，那一只也能赚上十五文钱，来一次起码有一两多银子吧？来两次就抵得上姚二富在衙门里面当伙夫一个月的工钱了。
　　大伯母不由地升起了一阵嫉妒之意，而旁边的阿菊也是显得很震惊：“娘，那姚鲜花简直是个小富婆啊！”
　　……
　　晌午，姚鲜花和王牡丹吃完饭在院子洗碗，正洗着，便看到大伯母和阿菊两人从外面回来了，她们每人都扛着两张棉被，还有一些别的东西。
　　她们去的时候没有带麻袋，所以棉被是用绳子捆着带回来的，那被子一看就知道是什么款式。
　　而且大伯母似乎不太愿意碰到王牡丹，走的时候特意绕她们远一些。
　　可姚鲜花却故意笑着问道：“咦，大伯母您不是、要买蚕丝被？”
　　王牡丹听后，也笑道：“是啊，怎么买了跟我们家一样的了？不是说这种不好吗？都是用几年前的棉花弹的，盖得又硬又不舒服。”
　　大伯母听了自然不服气：“这可不是跟你们一样的，这比你们的好一些，八十文一张的，你们看不出来，要摸才摸得出来。”
　　姚鲜花哪里管她多少钱，她又把话题绕回来了：“那为什么不、不买蚕丝被呢？不是说了……买回来给我们摸一摸的吗？我要摸，也摸蚕丝的呀，你这种的我不摸！”
　　“……”大伯母顿时气极了，只觉得背上的棉被像是用铁做的一样，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还有，那姚鲜花说话怎么顺了一些，以前一句话说不到五个字，现在似乎能说整句了，好气啊。
　　……


第134章　花儿对宝山有感情
　　接连赶了两三个晚上，王牡丹和姚铁树终于将第一套衣服给裁出来了。
　　第一套衣服是给裴宝山的。
　　一来宝山是客人，既然都买了他的布料了，不如早一点将他的做好，二来，宝山老往这边送木头却又分文不取，王牡丹和姚铁树两人也过意不去。
　　给宝山做的是一整套，白布裤、蓝布裤、蓝袍子，还有蓝色的夹棉袄，这个时代的男子多数戴方巾，王牡丹也顺便帮他缝了一块。
　　做好之后，王牡丹便整齐地折起来，本想等宝山过来送木头的时候再给他，不过想到宝山前一天才来送过，这两天应该不来了，她便让姚鲜花去送。
　　姚鲜花见这么快就做好了，她自然十分乐意送。
　　她将那一套衣衫抱在怀里，手指接触到那略为粗糙的布料，不知为何，竟像是接触了宝山本人一样，她连忙将那布料抱紧了一些，可那种感觉就更奇怪了，就像是抱着宝山一样，她连忙将衣服松开。
　　王牡丹见姚鲜花这奇怪的样子，她不由地问：“花儿，你这是怎么了？”
　　“没、没啊，”姚鲜花想，幸好自己是结巴，看不出心虚，她又道：“娘，我去送也衣服了。”
　　说完，撒开脚丫子就跑。
　　王牡丹正在屋里打算做第二套衣服，第二套是给花儿的，需要换上相同粉色的针线，正穿着针时，她突然想到了什么，结果针一歪，扎到手指了，她不由地“哎呀”地叫了一声。
　　一旁的姚铁树赶紧问：“他娘，你这是怎、怎么了？”
　　王牡丹看了一下手指，皮没破，也没有流血，她连忙摇头道：“不碍事，就是突然想起花儿方才的神情举止，感到有些奇怪。”
　　“怎、怎么个奇怪法？”姚铁树刚刚在屋里帮忙，倒是没有留意女儿的神态。
　　“花儿估计是对宝山有感情了，”王牡丹道。
　　“不是一直、一直都有感情吗？从小玩到大呢，”姚铁树疑惑妻子这么说。
　　王牡丹转过身，突然朝姚铁树笑了笑：“你这糙汉懂啥，不说了，你先拿着这针线，等我裁好这料子你就接着缝下一套，下一套是花儿的。”
　　王牡丹想，少女怀春很正常，更何况花儿喜欢的人是宝山，只是时机还不成熟，看破不说破吧。
　　……
　　裴宝山正在屋前做中午饭，姚鲜花远远地就放慢脚步，想着多看宝山几眼。
　　眼下已经是冬天，姚鲜花自己都穿着三件衣服了，可是裴宝山像是一点都不冷一样，他还是穿着刚回来的那种破烂衣服，而且只有一件。
　　那身衣服如果换一个人来穿，说不定就被人当成乞丐了，可是裴宝山穿却没有这种感觉，或许是他身材好，或者是他气场强，很难叫人把注意力放在他的衣服上。
　　姚鲜花还发现，宝山做起饭来的样子都很好看，不过是一个临时搭起来的灶架，可他一手翻柴一手炒菜，竟像是高级饭馆里面的大厨子。
　　“花儿来了？”待姚鲜花走近，裴宝山站起来，并且将下面的火用力地扑熄了。
　　“好香，哥哥在做、做什么？”姚鲜花问，闻到这香味她就忘了自己是来送衣服了的。


第135章　嘴角的饭粒
　　“炒点剩饭，花儿吃过饭了吗？要是没吃的话可以一起吃，”裴宝山说。
　　姚鲜花看着锅里面的饭菜，说是剩饭，可是那饭被炒得呈黄灿灿的一粒粒，饭里又夹带着一些腊肠腊肉还有青脆的兰豆，最上面还铺着一层切得细细的葱花，让人看着很有食欲。
　　“够吗？”姚鲜花问，她一想到宝山的食量就担心他吃不饱。
　　“够的，”裴宝山一边说一边进屋拿了两个碗出来。
　　姚鲜花这才想起自己是来送衣服的，她赶紧将手中抱着的衣服递给他：“哥哥，我……我娘给你的，看看、合不合适？”
　　“给我的？”裴宝山先把碗放下，再接过那一套衣服，接着便展开来在自己对比一下：“应该合身的，那花儿替我跟你娘说一声谢谢。”
　　“你先换上！”姚鲜花很想知道裴宝山穿上新衣服是什么效果，便笑着让他去换。
　　“吃完再换吧？”裴宝山似乎不着急，他可能不太关注穿着，觉得都是衣服，只要穿得下就可以了。
　　“不，现在就换，快！”姚鲜花还推了他一把，不过面前的人像座山一样，竟是完全推不动。
　　裴宝山见花儿执意要自己换，他只好拿着衣服进屋了。
　　而姚鲜花心里牵挂着那一锅香喷喷的炒饭，又见宝山进屋了，她便自己先盛了两碗，一碗留宝山，一碗给她自己。
　　可宝山没那么快出来，古代的衣衫穿起来麻烦，得花点时间穿，她便偷偷地先吃两口。
　　只觉得这炒饭又香又有嚼劲，加上有腊肠腊肉，竟比上一世吃过的所有炒饭还要好吃，她想，不管了，反正宝山吃不饱他也有办法的，自己多吃几口没什么，便又猛地扒了一大口，直到整个嘴里面都塞满了饭才罢休。
　　结果才扒完，正要大口嚼饭，那头的木门突然开了。
　　裴宝山一出来便看到姚鲜花嘴里涨鼓鼓的，小嘴里面塞满了饭，嘴角边也沾了两颗米。
　　他不由地笑了笑。
　　他现在穿上了整洁利落的新衣裳，虽然不是什么锦衣华袍，可仅仅只是因为整洁利落，便已经衬托得他的身材高大伟岸，再加上他这么一笑，恍惚中，姚鲜花竟觉得这是一个似乎在梦中见过的美男子。
　　他伟岸粗犷，又温柔至极，他内敛深沉，又充满活力。
　　她一张小脸迅速变得潮红，口中的饭也忘了吞，就这么定定地看着他。
　　“怎么了花儿？是太好看了，还是太奇怪了？”裴宝山见花儿怔怔地看着出神，看得连饭都忘记吃了，他心里也没底。
　　姚鲜花这才回过神来，小脑袋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好看，灰常好看。”
　　因为嘴里一大口饭，她连话都讲不清楚了，意识到自己失礼了，她赶紧使劲地嚼着口中的饭。
　　裴宝山这才松了一口气。
　　不过他又觉得奇怪，明明她刚刚一直使劲地点头，可她嘴角那两颗饭粒竟牢牢地粘着，丝毫不松。
　　他便伸手替她将饭粒摘掉，可摘完之后他也舍不得扔，很自然地放自己嘴里了。
　　姚鲜花：“……”


第136章　这就是爱情？
　　她突然又嚼不动饭了，只怔怔地看着他。
　　这动作……是不是太暧昧了？
　　然而裴宝山似乎没有这种想法，他见姚鲜花吃得这么香，便道：“花儿莫急，锅里面还有，我正好早饭吃多了，这会儿不饿，你多吃点。”
　　真的吗？
　　裴宝山拿起自己那一碗饭，又给花儿递了一张小板凳，两人便坐在屋前面对面地吃起饭来，姚鲜花改成小口小口地吃，裴宝山则依然吃得很大口，他嚼起饭来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很是粗犷。
　　山脚下面静悄悄的，几只鸟飞过来又飞走，冬日的阳阳暖和地照射下来，连风都变得和煦起来。
　　姚鲜花莫名感觉别扭起来，自己跟裴宝山一起吃饭的样子会不会像一对老夫妻？
　　说是孩提时就建立起来的感情，可是最近这阵子相处起来总觉得纯洁的感情里掺和着什么东西，这东西令她随时感到心跳加速不能自已。
　　难道这就是爱情？可姚鲜花又不敢确定。
　　……
　　姚鲜花走后不久，裴王氏也来了。
　　裴王氏同样做了一身衣服给宝山，她事前没有问过宝山的尺寸，担心宝山不要，所以便特意做大了一些。
　　宝山这身衣服，她做得特别认真，连续赶了几夜的。见她做得这么认真，她丈夫还有小儿子都有意见了，说你做得再好人家也不领你的情，你又何必呢？
　　可裴王氏愿意啊，宝山始终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她对他一直是心怀愧疚的。
　　裴王氏来的时候，裴宝山刚从河边洗碗回来，身上还穿着王牡丹给做的衣服。
　　王牡丹的手艺在村里面是数一数二的，尤其擅长绣花纹，宝山穿的那一身衣脚和裤脚都绣有花纹，所以裴王氏一看就知道是王牡丹做的。
　　裴王氏当时心里有些失落，明明是她的儿子，身上却穿着别人做的衣服。
　　“你来了？有事吗？”裴宝山对裴王氏的态度一向是淡淡的，不冷不热，非常生疏。
　　“宝山啊，我给你做了身衣裳，这不是马上就要入冬了吗？我担心你换洗的衣服不够，”裴王氏讨好地道，既想顺利地送出去，又想让宝山多少念一些自己的好。
　　裴宝山看了一眼裴王氏怀中抱着的衣服，同样是长袍和袄子，不过是土黄色的。
　　“不用了，姚家二婶给我做了一身，”裴宝山根本不关注穿的，他不怕冷，就算是冬天也照样能跳进河里面洗冷水澡的。
　　“可是，做都做了，而且这衣服这么大，你不穿就没有人能穿了，”王牡丹道。
　　“可以改小一点给二叔穿。”
　　这“二叔”说的是他的亲爹。
　　“他都有了，你二弟也有了，他们都不缺，”裴王氏担心裴宝山不要，便紧张地说。
　　裴宝山想了想，这才道：“那好，你先替我放屋里吧，我这手上拿着碗不方便。”
　　裴王氏听罢，立刻高高兴兴地进去将衣服放起来了。
　　不管怎么样，只要他收了，就说明他不讨厌自己这个亲爹。
　　裴王氏正要走，可裴宝山又叫住了她，他拿了一些用猎物换回来的腊肉，再将腊肉递给裴王氏：“这些肉您拿回去吃吧。”


第137章　错过了最佳时期
　　“不用，我家里有，你留着自己吃吧，你一个人也辛苦……”裴王氏觉得接受了宝山的腊肉，那不就相当于交换了吗？这年头肉贵。
　　可裴宝山执意要给她，他大掌力道大，而且动作又快，裴王氏都没反应过来那一串腊肉就稳稳地挂在她手上了。
　　“你这孩子……”裴王氏叹了一口气。
　　就算现在裴桃婶跟他断绝关系了，他对自己这个亲娘还是不会亲近。
　　……
　　傍晚，裴王氏去菜地里面淋菜，远远地看到跟自己相隔数十米的王牡丹也在淋菜。
　　裴王氏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去跟王牡丹聊几句。
　　王牡丹正在菜地里面浇着水，忽然看到裴王氏走来，瞧她那神情应该是冲着自己来的，便直起腰来打了声招呼：“裴家二嫂，有事吗？”
　　裴王氏以前在晒谷场聊天时，偶尔跟王牡丹聊过几句，以前只觉得王牡丹话不多，看着性子很软，也不大爱笑。
　　但现在再看到王牡丹，只觉得王牡丹跟以前不一样了，像是硬气了很多，脸上的笑容都闪着光的样子。
　　听说最近姚鲜花做手工活来卖，估计是家里存了些钱，生活变好了，人也变得有底气了。
　　看来那花儿也挺有本事的。
　　裴王氏站在菜田的田垅边就聊起宝山来：“我今天去给宝山送衣裳，看到他身上也穿着新衣裳，应该是你做的吧？”
　　“对，宝山那孩子经常帮我们家花儿砍木头，我给他做衣裳是应该的，”王牡丹不知道裴王氏想说什么，只觉得裴王氏看起来不太开心。
　　裴王氏不开心不是因为做衣服的事情，而是觉得宝山宁愿亲近外人也不亲近自己。
　　她讪讪地道：“宝山跟你们走得挺近的。”
　　王牡丹这下子明白裴王氏心里面的想法了，她便笑道：“那可能是因为他跟我家花儿玩得来吧。”
　　“难得你肯给他做衣服，我替他谢谢你们，”裴王氏说。
　　“不用客气，宝山这孩子也是我看着长大的，这孩子善良，谁对他好，他是知道的，你对他也挺好的，他估计心里面感激，但不会说出口而已，”王牡丹试着安慰裴王氏几句。
　　可裴王氏却是不开心，摇摇头道：“唉，我估计是错过了最好的年头，那时他还小，知道我是他亲娘，常常眼巴巴地看着我，估计是想我把他带回来的，可我性子软，就是硬不下心来接他回来，现在他跟我生份也是应该的。”
　　王牡丹有些同情裴王氏，同样是母亲，她明白裴王氏的失落。
　　裴王氏意识到自己失态，便又道：“唉，不说这个了，我过来也主要是想跟你说一声谢谢的，我回菜地去了。”
　　……
　　早饭之后，姚鲜花继续干自己的木工活。
　　不远处的大伯母一直盯着姚鲜花的动作，盯了好一会儿，她终于忍不住走过来了：“花儿啊，我前两天去镇上了，看到你做的这些小玩艺在铺头那里卖呢，卖得可真好，赚了不少钱吧？”


第138章　少两支钗子
　　姚鲜花顿了顿，她不太想让大伯母知道自己能赚钱，但既然她知道了那就罢了，她抬了抬头，再道：“不多。”
　　“还不多呢，我都问过了，这一只钗子要卖十五文钱呢，你拿一半也有八文吧？”
　　“没有一半，”姚鲜花不会显财，便胡编道：“只有三成。”
　　“这么少？”大伯母显然不信。
　　姚鲜花又说：“别人的铺子，你还想多少？”
　　大伯母当然是希望姚鲜花不赚这么多的，所以她情愿相信姚鲜花只能赚三成。
　　大伯母又笑道：“花儿，我看你这钗子挺好看的，你娘也戴了一支，不如你送一支给我呗？”
　　姚鲜花立刻回答：“不送！”
　　“为什么呀？怎么这么小气呢？你卖出去不是只有三成吗？几个铜板都舍不得了？”大伯母不高兴了。
　　姚鲜花一边削着木头一边道：“不是几个铜板、的问题，今天送你，明天送阿桃，后天送阿菊，我还做不做生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