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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斗存档有点卡-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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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3章 12。29
“皇上行事如此,也不是第一日。”太子轻轻舒了一口气,“还不就是那样,急起来便要挥鞭子。身登九五这些年了,当年在江州的影子,到底脱不去。”

    纪青盈听得心里又是一动——这是要连到肃帝的往事了。

    而且……江州?这会与她现在自己还不知道的身世有关系吗?

    只是这话,她却不敢接口,更不敢细问了。

    在她弄清楚自己的身世到底是什么情况之前,她是绝对不会主动向太子提起的。

    而太子言语之间透露出来对肃帝的褒贬,更不是她应该附和或者接口的。

    他们父子之间再是无情,还是父子。就譬如今次太子的算计,当中多少还是有些负气的成分在。

    “你这几日,在重华殿可还自在?”太子见纪青盈依旧满面惊痛担忧,心里越发柔软,便和声问了一句。

    纪青盈拿了郗太医留下的膏子,仔细给太子手上的那些细微的擦伤和血痕一一涂了,垂目道:“还好,只是每日里想着殿下不知道在太庙如何,一颗心就挂在嗓子眼儿下不来。现在看见殿下回来了,却也没敢放下。”望了他一眼,又低了头,“我心里乱得很,总觉得是因着我叫殿下的处境更难了,而且我还没什么能帮得上殿下。”

    太子沉了沉,才斟酌着道:“要说帮,还是帮得上。孤现在确实有个难题。”

    纪青盈抬头望过去,等他说下文。

    太子却挑了挑眉,又将目光闪避开:“且让孤再想一想,并不急在这一时三刻。”

    纪青盈不由微微蹙眉,前一次太子闪避她的目光,她并不是没有留意到。只不过她想着大约是这几日在太庙的情形实在惨烈,所以太子不想提那些细节之事。然而此刻看来,似乎还有什么别的隐情。

    太子会需要她做什么,以至于到犹豫着说不出口呢?

    刚好这时德海公公送了刚煎好的汤药进来,纪青盈便先服侍着太子吃药休息,便将那疑问先按下不提。

    待得太子在药力与伤痛疲惫之下终于入眠,纪青盈才悄悄出了寝殿,去外头问谢允和德海公公,有关这几日在太庙的情形。

    其实十月十五,当纪青盈跟着太子回到重华殿的时候,便已经知道了太子大致的筹谋——不是逼宫,胜似逼宫。

    大盛立国之初,以一省六部为朝政处理的核心,中书省主理军务,六部分理实政,天下之权责尽归于帝。

    而到了怀渊太子的高祖父睿帝一朝,因着皇子皇孙之间夺嫡争斗复杂激烈,彼时睿帝有意扶持太孙而挟制储君,因而设立内阁。阁臣议政辅政之权极大,可参议君主德行。

    当纪青盈弄清楚这一点之后,心中也是暗暗咋舌。

    天。朝君政,自然不比现代的那些民主体制,可让议员国会之类的弹劾君上、以致废立。

    但历史上因着君主过于昏庸残暴,而遭臣子废除的皇帝也不是完全没有,按着大盛如今的内阁设置,对太子而言可说是非常有利。

    在过去的三年里,太子明面上与傅贵妃针锋相对、水火不容,甚至还扶持夏贤妃试图去与傅贵妃抗衡,其实太子在暗地里却没少给傅贵妃及傅家提供支持,为的就是让肃帝更加宠爱傅贵妃,沉迷蘅芳宫,好让阁臣与众宗亲重臣皆知肃帝是如何无心国事。

    自然,傅贵妃与傅家人并不知道他们一帆风顺的青云之路有一半其实是太子所铺。

    另一方面,太子在这过去的一年之中要向天下力证的,便是肃帝的“癔症”。

    毕竟逼宫造反这件事,即便能一举成功,生前身后的名声,到底也离不开一个“篡”字。更何况造反这种刀兵相向之事风险何止万千,一步不谨慎,便是给旁人留机会了。

    可若是肃帝重病,病至神志不清,再说白了就是疯癫了,那么无论是内阁辅臣,还是一众宗亲,便都会主动想到,皇上应该安静调养,太子监国便好。若是久治不愈,那么肃帝退位让贤、颐养天年也就顺理成章了。

    至于肃帝有没有“癔症”,其实并不在于实际上的情况是什么,而是要看宗亲与辅臣们相信的是什么。

    太子为此已然布置良久,当中无数的设计与谋算环环相扣,纪青盈能够得知的只不过是当中的冰山一角,而最要紧的自然是眼前这次在太庙的发作。

    在傅贵妃看来,或许肃帝暴打怀渊太子,又责令其在太庙罚跪三日夜、百般折辱,实在是给蘅芳宫撑腰长脸,让她离日思夜想十余年的皇后凤位越发靠近,然而事实上,这一切种种却都在太子的计算之中。

    群臣百官看见的是什么?

    怀渊太子身为栾皇后的嫡出皇子,自元服以来议政辅政,六年中尽心竭力、鞠躬尽瘁,即便肃帝沉迷于蘅芳宫偏宠傅贵妃,太子也对君父从无怨望,还是一心一意地为国尽忠。

    如今,只为了傅贵妃这样一个偏宠的妾室,就在太庙之地暴打怀渊太子,折辱至此,这样的肃帝已经实打实可以当得起“昏庸”二字。

    而更重要的是,若肃帝看起来神志清醒,即便刚愎残暴,只要还不曾祸国殃民,“弹劾君上”这样大挑战的事情其实辅臣们也是没有兴趣的。毕竟肃帝与怀渊太子之间的关系不好,群臣也不是如今才知道。其实千古以来的贤明君主能有多少,但凡不是严重到一个极端地步,身为臣子的还是想将就将就挣扎求存的。

    然而,今次怀渊太子的伤势会这样惨痛,正是因为肃帝在太庙向着太子的暴怒与鞭笞已经到了一个近乎狂暴的地步,最后是年过六旬的谦王爷都忍不住上前相劝,宗亲辅臣跪了一地,而肃帝停手之时,怀渊太子几近昏厥。

    这样的场面便是在寻常人家也是少见得很,更何况是在皇室天家的太庙之中。肃帝何以这样烈怒难息,谁也理解不了。因为就算退一万步,太子当真有什么忤逆大罪,上有宗景司、下有刑部大理寺,怎样处罚都可以,何以至于亲自动手这样暴打?

    间中肃帝的癫狂之怒、下手之重,身为太子侍从的谢允并没有资格近身得见,但是从太子身上的伤痕,以及宗亲辅臣等从庙堂之中出来时人人皆面无人色的情状,却大约可以想象。

    而随后肃帝仍旧未曾罢休,令太子在太庙罚跪反省三日夜。辅臣宗亲,人人皆劝,结果肃帝再度暴怒,挥鞭打向了跪劝最近的英国公与谦王爷。

    当时的太子虽然已经狼狈不堪,却还是舍身挡了这一下,被肃帝一鞭重重打在脖颈与肩背上,再度猛然跌倒,幸好英国公文武双全、身手敏捷,一把接住了太子,才没至于面孔鼻梁都摔到庙堂的青石地面上。只是即便如此,太子身上的血渍还是溅到了英国公和谦王爷身上,这一下宗亲与辅臣们便实在是惶恐非常了。

    虽然谢允简要概括这些情况的言语精炼非常,纪青盈却还是听得心如刀割,不知不觉便又落了许多眼泪。

    刚好此时太子已然醒了,德海公公便出来禀报,纪青盈忙匆匆抹了眼泪进去,再见太子愈发心酸:“殿下。”

    太子小睡了这片刻,精神却越发不济了,大约是止痛的汤药效力过去,稍微一动便满额都是汗,但见纪青盈红着眼睛进来,还是皱了皱眉,轻声问道:“怎么又哭了?”

    纪青盈上前拿帕子将太子额上的汗擦了擦:“我去问了问谢统领。殿下,您……”咬了咬唇,将泪意又忍下去。

    太子伸手去与她相握:“不要紧。这与从前相比,也算不得什么。”

    “从前?”纪青盈不由轻声重复了一次。

    太子淡淡道:“皇上还是皇子的时候,从前在江州督理过军务,那时候起每每喝了酒,便会鞭打下属。孤的长兄,其实身体还好,并不是如同孤的三兄一般早早病故,而是那时候……”顿了顿,又轻轻舒了一口气,“说起来,孤挨的鞭子还是少的。今次在太庙闹成这个样子,也刚好让宗亲与阁臣们都瞧瞧,咱们这位自诩贤德君主一辈子的皇上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纪青盈在翻看天宪早年彤史与病历的时候原本已经有了这般猜想,然而听太子亲口证实了,还是心惊不已:“那……那皇后娘娘……”

    太子没有说话,只是垂了眼皮,半晌的沉默后才重新又抬眼去看纪青盈:“不提也罢。孤还是先与你分说另一件事,这次……皇上的病,大约是叫宗亲们留意了。谦王爷的意思,是先请太医再好好看看。毕竟皇上龙精虎猛这些年,底子还是在的。英国公府也会帮着找找名医,誉国公府还有永宁侯府,也是相类的意思……”

    纪青盈心下越发诧异,这些公卿重臣之家的名号,她虽然也大约听过,却并不太熟悉,太子与她说这些做什么?而且,这样顾左右而言他的作风,也实在不是太子惯常的做派。

    但她没有问,直觉上觉得还是不问的好,只是静静看着他。

    终于,太子看着她的眼睛,交了实底:“年后……孤要再纳妃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写的异常纠结~ 以后再也不许诺替换时间了……实在不能信任自己的速度,删了写写了删,到现在还是没有满意到100%~ 如果将来这章翻修……请不必意外~ 不过翻修的话会加字数的~ 对一切等更的亲,抱歉了。

 第74章 12。30
   纪青盈怔了怔,一股寒意从背后缓缓升起,整个人都僵在那里,说不清心里是苦还是涩。

    “殿下……欢喜便好。”纪青盈垂了眼帘,她能说什么呢?

    此时此刻提到纳妃,背后自然是巨大的政治交易。这就像在大盛宫城之中醒来的初刻一样,整个世界都在碾压她,她还能如何。

    “孤并不欢喜。”太子的声音低沉而温柔,里头还带了些隐约的迫切,“纪小怂……”

    “殿下。”纪青盈很快又抬起头,正视太子的眼睛,“殿下待我之心,我知道的。这纳妃之事,既然是迫不得已,我不会再让殿下心烦。既然我能为殿下做得不多……”顿一顿,飞快地拭去眼角不自觉滑落的眼泪,“那……至少不给殿下添麻烦。”

    “纪小怂。”太子想要伸手去擦她的眼泪,展臂之间牵动伤势,脸色又变了变。

    纪青盈忙上前去扶他:“殿下你先坐稳些,别再伤着了。”

    太子顺势紧紧握住她的手:“小怂,你可信得过孤?”

    “殿下不容易,我明白的。”纪青盈也避开了太子的目光。

    彩云易散,人心易变,天下哪来那么多坐怀不乱的长情郎君。他今日可以为了政治交易娶名门闺秀做妃子,明日就可以为了稳固江山跟人家生儿子。信与不信,还不都是一时情热。

    太子咬了咬牙,伸手去拨她的下颌,强迫她与自己正视相对:“你信不过孤?怕孤分了心?还是怕孤将来一退再退,舍弃了你?”

    纪青盈泪光莹然地望着他:“殿下素来都知道我傻,又何必问我这些。要纳妃要立后要如何翻云覆雨,殿下算无遗策、自有决断,我还不都是逆来顺受吗。殿下还想要我说什么?”

    太子静静地回望她:“孤要你安心。孤自来言出必行,先前承诺于你的,今后也必不相负。”

    “是。”纪青盈看得出,太子此刻即便是这样简单的动作,也痛得冒汗,心下到底还是不忍,向前靠近了些,又去按了按他冷汗涔涔的额角,“我尽量。”

    “尽量什么!”太子一把拉开她拿着帕子的手,肩上的一道伤口便迸裂开来,瞬间眼前都黑了一下,下一刻鲜血便渗出来,染红了刚换的里衣。

    “殿下!”纪青盈这下也着急了,赶紧叫德海公公并在外侍奉的医士进来帮忙给太子重新处理伤口。

    太子铁青着脸,咬牙不语,待得伤口刚刚处理完,衣裳连带子都没系好,便冷冷吩咐德海公公:“将药放下,出去!”

    德海公公也是吓得一震,带着人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赶忙去了。

    纪青盈却没什么害怕,反倒是同样怒上心头,坐到太子跟前发急:“殿下你这是干什么!要我的命是不是!你要纳妃就纳啊,眼前还要再折腾自己,你伤我的心还不够吗!这伤口裂开了多疼,你知不知道我看着多难受……”到这里便再说不下去,只是转头去哭,肩头不可抑制地抖动着。

    太子的神情不由微微一顿,沉了沉,才放缓了声音道:“别哭了,孤小心些便是了。”又轻轻舒了一口气,低声道,“纳妃的事情,孤这也是跟你商量着。大约还是要办的,不过你放心,不论到什么时候,孤心里也只有你一个人。”

    纪青盈抬眼去望他:“殿下的话实在好听,可是难不成殿下去……去临幸别的妃嫔,也要想着我?那还是不必了!”

    “真是什么话都敢说。”太子不知想到了什么,神色又轻松了些,慢慢伸手去牵她,“你这小坏蛋,到如今还不曾叫孤临幸,这就开始操心起旁人来了?”

    纪青盈一噎,看着太子的手伸过来,也不敢躲开或是较劲,生怕他又动作太大牵动伤口,只好叫他握住了手:“这是实话,殿下要是……要是……那样想着我,还是别想了。”

    “胡说什么。”太子嗤道,看着纪青盈泪痕满脸,双颊却飞起淡淡绯色,越发好笑,“孤要纳妃,是卖给誉国公府一份人情,另外还有些关于永宁侯府、文安侯府的考量。娶进来,也不过就是养在宫里。难不成孤还会叫人挟制了、连同房生子的事情也叫臣下胁迫?那也太小觑于孤了罢?”

    “可是殿下那吞吞吐吐的意思,分明便是无奈的很。”纪青盈心里稍微宽松了些,想想却又不甘。

    太子还是有些轻微的讪讪:“到底是孤要添妃嫔,且人人都在你位分之上,你这个小醋坛子又敏感,瞧你这个样子,孤也不曾料错。”

    纪青盈垂目道:“当初殿下有意娶宝音乡君,我不在意,殿下不高兴。如今殿下纳妃,我在意了,殿下又笑话我。明明是殿下更难伺候。”

    太子握着她的手紧了紧:“孤自然是难伺候的,除了你,谁也伺候不来。”

    “殿下也太看得起我。”纪青盈心里终于松快下来,嘴上却还是不愿意服软,“想伺候殿下的人可多呢。”

    太子看她神情,便知纪青盈心里的这一关大约是过了,他心里微微提着的那一点顾虑也终于放下来,轻轻舒了口气:“孤却不需旁人。”

    纪青盈在他专注而温柔的目光中脸上又热了热,心中仿佛有什么东西瞬间融化了:“那……我便相信殿下好了。”

    “乖。”

    月儿弯弯照九州,几家欢乐几家愁。

    就在重华殿终于回归平静安稳的晚间,大盛宫城的其他地方却纷纷喧闹起来。

    最为灯火通明的是蘅芳宫,自从傅贵妃上次失宠复宠的起伏之后,肃帝便很少留宿在乾熙殿,几乎起居都在傅贵妃处。

    因而此刻的人来人往便也都以蘅芳宫为主,翊卫司、羽林郞,间中还有御药局几乎所有的御医与医士,并谦王爷、英国公等几位宗亲重臣送入的御医。

    接下来传遍六宫的消息自然是石破天惊——肃帝病重,蘅芳宫封宫。

    这样的混乱实在非同小可,各处灯火重重,而人来人往的脚步声则被兵甲鳞片相击的铿锵响动掩盖,乍然一听,便像是整个皇城禁宫皆被兵所围。

    肃帝的后宫与东宫妃嫔自然也都惊慌不已,但很快就发现各个宫室门前有相对熟悉的翊卫与陌生的羽林郎卫联合驻守,或惊或恐或惶惶,还是只能回到各自房中战兢等候。

    而纪青盈守在太子身边,同样是一夜未眠。只不过她并不是因着听到外间混乱的兵甲之声,而是因为太子当晚发了烧,虽有郗太医一再保证,太子如此辛苦、如此伤势,低烧是正常的情形,但纪青盈还是坚持亲自在他身边守了一夜,时不时给太子换一条温帕子、在某些格外严重的伤处涂抹药油,为疼痛难眠的太子喂水喂药等等。

    待到天色将明之时,太子的低烧终于退去了些,纪青盈才在床边的坐榻上简单地小憩了片刻。

    随后几日,宫里的混乱依旧,纪青盈的日常也是照旧围在太子身边,几乎是亲自动手服侍了太子所有的起居,除了诊脉和有些换药的工夫是郗太医带着医士过来之外,剩下的则全是纪青盈一手包办。

    德海公公瞧着太子脸色,也就没敢过来插手,只是预备了谨慎仔细的內监和宫女随时候命,万一纪青盈累得狠了,就进去接手伺候这两位主子。

    谁知纪青盈之前在猎场体现过的英武之气再度发挥,整整五天里,每天只睡两个多时辰,还是能咬牙坚持,亲自照顾太子。

    太子虽然欢喜与她这样亲近,却也心疼的很,在第三日上便开始催她去休息,纪青盈却吃准了太子的心思,反过来发脾气:“我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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