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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事，姐姐，我回去换一件就好，你先与母亲去接舅母吧，别让母亲等了。”杨芸喏喏的开口应道。

　　　　“那怎么行，说话一起去的，你快去换，姐姐就在这等你。”

　　　　“姐姐就别与我推辞了，舅母马上便到，要是失礼了，这可是大事，姐姐便先去吧。”

　　　　“这……这样也罢，那妹妹我便先去了，母亲那我会解释的。”杨慕看起来还挺为难的。

　　　　“嗯，谢过姐姐了，姐姐快去吧。”杨芸称职的扮演着圣母小白莲的角色，站在原地目送着杨慕远去，这才与福儿向自己的院子走去。

　　　　“小姐就是太好性了，这一来一回的得花多少时间啊，夫人肯定以为大小姐替小姐在开脱，以为小姐拿乔，不把舅家的奶奶放在心上……”福儿愤愤的说道。

　　　　“快别说了，让人听见可怎么是好，母亲定是知道我的，舅母想必也不会怪罪于我的吧……”杨芸低着头，眼角却在打量着福儿。

　　　　看着杨芸那怯懦的样子，福儿心底暗骂“好好的小姐，整天做丫鬟样，也就是长得一副勾人样，真不知道大小姐忌惮她什么，找机会毁了她的脸不就行了……”

　　　　在福儿没注意的时候，杨芸把她那眼底的鄙夷和恶毒看的清清楚楚……

　　　　等杨芸换好衣服过去正房的时候，周家大舅母和周宇文已经坐那喝茶了。

　　　　杨芸赶忙上前行礼。

　　　　“这就是芸儿吧，这都十年没见了，芸儿都长的这么漂亮了，快来舅母这，让舅母好好看看。”

　　　　杨芸满脸通红的走上前去，低着头任周文氏打量，顺带也不着痕迹的打量对方。

　　　　周文氏此人，气度很好，人也和气，三十五六的人了，看起来也是将将三十的样子。听那些老妈妈说，当年杨周氏还没嫁的时候，和周文氏也相处了三四年，两人关系是极好的。而且周家和文家都是江南的大氏族，这杨周氏和周文氏也是隔了几辈的表亲，关系自是不一般。

　　　　“舅母来也没准备什么好东西，这对镯子就当给芸儿的见面礼了，这是你表哥。”当下便褪下自己手上的玉镯，随即并不给杨芸推辞的机会，指着旁边的俊朗少年向杨芸介绍道。

　　　　杨芸低着头向少年问好，刚好露出一小截滑腻白皙的脖颈。

　　　　周宇文也站起身来，垂眸拱手，问好。少年身量修长，杨芸只到他的胸口。刚过变声期的少年，略略低沉的嗓音中透出一股青涩。

　　　　杨芸维持着自己的红脸，低着头坐在杨慕的下首。杨慕看着杨芸通红的脸，暗地里嗤笑一声，“难怪上辈子可以嫁给这么个风光霁月的人物，现在就开始勾引了么，上辈子自己倒是没注意。”

　　　　这么想着，也忍不住出声，趴在杨芸耳边，小声道，“妹妹脸怎么这么红，莫不是见到表哥这么俊朗的人物春心萌动了？”

　　　　杨芸惊讶的张开嘴，满脸通红的正准备说话，杨周氏开口了“你们俩咬什么耳朵呢，你们舅母和表哥还在这坐着呢，怎么这么没规矩。”

　　　　杨芸赶紧低下头，喏喏的说不出话。杨慕倒是大大方方的“我和妹妹正奇怪表哥怎么没有见面礼给我们呢，我和妹妹可是都有给表哥准备礼物的。”

　　　　杨周氏脸色一板，正准备训斥，周文氏笑了“哪是没准备，来的时候，他都把库房看遍了，不知道给两个妹妹带什么，索性在街上买了一堆江南的小玩意带了一箱子，现在应该还在马车上正往下搬呢。那你俩给你表哥准备的东西呢，怎么没见着啊？”

　　　　杨慕娇娇的道“藏着呢，现在就给表哥。”

　　　　言罢，杨周氏和周文氏都笑了。

　　　　杨慕让身后的丫头把盒子捧了上来，打开，里面是一把扇子。杨慕把扇子递给周宇文，“祝表哥金蟾折桂。”

　　　　周宇文接过，打开扇子，扇子上绣着密密的论语，字迹却清晰，隽秀，着实是费了心的。周宇文拱手称谢，看着杨慕的眼神柔和而专注，眼底却一片平静，杨慕看着这俊朗少年不由的红了脸。

　　　　而身后杨芸的眼睛里透露着震惊和难堪，心里却在暗想“这个杨慕还真是个眼浅的，给她个套就上，她最好一辈子也别让周宇文看见自己的字，否则这美好的初见岂不是变了味？”

　　　　杨慕这时回过头来，脸上的红晕和眼里迷蒙还未消退，看见杨芸，脸上硬是表现出一丝祈求。

　　　　“慕儿的书法和绣工都这么好，芸儿，你可不能落下了，让舅母也看看芸儿的礼物。”

　　　　杨芸低着头呶嗫道“舅母，我并没有……”

　　　　“妹妹的东西呢？风清，你去帮二小姐拿来。”杨芸刚说一句话，就被杨慕打断了。

　　　　这场面看着就像杨芸并没有准备礼物，而杨慕却为自己的妹妹解了围。

　　　　风清捧着和杨慕礼物一样的盒子上来，打开，是一方砚台。杨芸低头拿着砚台，捧给了周宇文“祝表哥金榜题名。”

　　　　周宇文接过砚台道谢。眼底并无波澜，气氛稍显僵硬。

　　　　“慕儿，领你表哥去花园逛逛。”杨周氏打破这尴尬的场面“芸儿也去吧。”

　　　　三人行礼，出了正房，向花园走去。



第4章

　　　　花园的路并不多宽，但是容纳三四个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但杨芸并未与杨慕、周宇文走在一起，反而是跟在他们身后几米的地方。

　　　　微微抬头，就能看见杨慕微红的脸颊和周宇文含笑的嘴角，杨芸看着这美好的一幕，低下头唇角略微勾起。

　　　　周宇文应付着杨慕，余光却瞟见身后那个看似瑟缩、眼珠却咕噜噜的乱转的人儿，不由得笑出声。

　　　　“表哥也觉得有趣么？那过几天我们一起去吧，庆安寺那好玩的可不止这些呢！”杨慕仰着脸，阳光的照耀下，显得异常明媚。

　　　　“嗯，好，过几日一起去吧。”周宇文像是没看到眼前的美景，虽然嘴角含笑，可笑意并未到达眼底，却依然让人感到专心异常。

　　　　杨慕见周宇文答应了，更是开心，“其实这周宇文也真是个好的，上辈子更是状元之才。可惜他来时我已有婚约，因要避嫌，自是没见过几面，这才让杨芸勾去了吧。”这样想着，稍稍回头，看见跟在后面低着头的杨芸，顿时觉的这杨芸倒还识趣……

　　　　正房

　　　　杨周氏与周文氏正在谈论各自的小儿女。

　　　　“哎，嫂嫂可千万别见怪，慕儿这性子让我宠得越不成样子了。”

　　　　周文氏“哪儿，妹妹说这话才是见外，雯雯这次我是没带来，那性子你若见了，你才知道你这俩女儿教养的多好。”

　　　　杨周氏闻言暗松一口气“这旁的都还好，就这性子，嫂嫂可得帮我好好的拘一拘，要是这性子改不掉，就把慕儿嫁到你家去。”

　　　　“儿女都这么大了，你呀，怎么还跟嫂嫂胡闹呢！”

　　　　“哪里有胡闹，不过这慕儿的性子太活泼，要是跟芸儿的性子合一下，就好了。”

　　　　“这心可真是偏的没边了，什么好的都想往大女儿身上凑，这二女儿像不是亲生的一般。”周文氏心中叹道。

　　　　“哪能什么都如你的意啊，况且依我看这慕儿、芸儿的性子都是顶好的。茗哥呢？”

　　　　“还在书院呢，明天就会来了，已经跟学院先生告假了，在家多住几天，也好让他舅母好好看看他不是。”杨周氏看周文氏并不把话题往杨慕与周宇文的身上说，脸上不太好看，但听到杨茗，神色明显柔和了不少。

　　　　“嗯，茗哥是个好学的……”

　　　　有絮絮叨叨了许多后，周文氏起身告辞，推说是今天刚到，身上也乏了，先回院子歇一歇。杨周氏也不好再拉着周文氏说什么，只好让丫环带周文氏去准备好的院子。

　　　　周宇文来时，周文氏也已经归置好东西了。

　　　　“儿子给母亲请安。”周宇文恭敬道。

　　　　“快起来吧，前边你那院子收拾的怎么样了？可有何不妥之处？”

　　　　“母亲放心，我来之前已去看过了，青山已经收拾好了，姑姑安排的很好，并不缺什么。”

　　　　又问了几句，周文氏这才说道：“你看你表妹怎么样？听你姑姑的意思像是想让你娶杨慕。”

　　　　“杨慕怎么样，母亲心中应有想法，儿子听母亲的。”

　　　　“就你会说话，哎，杨慕这性子，也就她母亲没看出来了，拿自己妹妹的礼物当自己的礼物送人……我看，怕还是故意的。还有芸儿，性好是好，就是也太过于绵软了。”

　　　　周宇文低头想着那一双晶亮的眼，开口“怕不是绵软，只是不想计较罢了吧。”

　　　　周文氏一愣随即道“哎，你姑姑也偏心太过了。”

　　　　周宇文见母亲跟自己想的并没有想到一起，也没有说话，只在心中暗笑“小丫头藏得倒还深，连自己这在内宅做了十几年当家主母的母亲都没看出来，只当她是谨小慎微。若不是今天在花园看见那双机灵的眼，只怕自己都要被骗过去了吧。”

　　　　翌日，杨茗回府来。杨芸也终于能看一看这个弟弟的真颜了。

　　　　杨茗今年才八岁，实际上也才快七岁，现代这个年纪的小孩才开始学拼音之类的，而杨茗都已经通读完四书了。

　　　　杨茗向众人行礼，动作相当娴熟且规范。

　　　　杨周氏拉着杨茗与周文氏交谈，杨慕在旁边笑嘻嘻的打趣，而杨芸站在角落，也不上前，更不搭话，只听着他们的交谈声。

　　　　周宇文在旁边也含笑的听着她们的交谈，一抬头，就看见杨芸俏生生的站在那，稍显阴暗的角落都因她明亮了一些。

　　　　看着她低垂的眉眼，以为她在为这和乐融融的一幕感怀，却不小心瞥见她微微动了动，仔细一看，才知晓，原是一只脚在支撑着，这站的累了，换了另一只。看着她的小动作周宇文不由的低头浅笑。

　　　　杨慕刚扭头准备和周宇文说话，就看见周宇文低头浅笑的模样，一下子就怔愣在了那。与平时笑的大不相同，本来就出彩的面容，因这自内心的笑，更是让人移不开眼去。

　　　　杨周氏半天没有听到杨慕的声音抬头看去，只看见周宇文的低头浅笑与杨慕怔愣的看着他的样子，忙推推周文氏，指给她看。

　　　　周宇文听没有声音，朝前看去只看见杨周氏饱含深意的目光与母亲不赞同的脸色。

　　　　杨慕这时也回过神了，一下子羞红了脸，再看见杨周氏含笑的嘴角，更是坐不住了，起身道：“母亲，我想起还有点事，我便先下去了。”又匆匆向周文氏和周宇文告罪，也不等人答话，头也没抬的落荒而逃。

　　　　杨周氏也顾不得先前在说的话了，满心只想着跟周文氏将杨慕与周宇文的事定下来。对杨茗道，“你不整天找人与自己谈学问么？你大表哥的学问可是连名仕李宗清都夸过的。”又转头对周宇文道“宇文，带你表弟下去玩玩吧，我与你母亲说点事。芸儿也下去吧。”

　　　　周宇文与周文氏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然后告退，领着杨茗出去了。

　　　　杨芸也行了个礼，退了出去。隐隐听见杨周氏的声音“嫂嫂，你看慕儿和宇文这事……”

　　　　杨芸低着头向自己院子走去，心下却暗道：这次没有振国大将军的小公子来提亲，就看上自家侄子了。其实要说这周家也是江南的大氏族，只是族中近年来并未有身居高位之人，而杨父是正三品翰林学士，比之周家，也算是低嫁。杨慕虽是这种性子，但周家好歹算是杨慕的舅家，这杨周氏为杨慕考虑的可真是周全。而杨二小姐，上辈子若不是周宇文考上状元后主动向杨府提亲，杨周氏是绝对不会想到要将自己的二女儿嫁给周宇文的，在她心中，自己的二女儿是绝对配不上自己的侄子的。想的这里，杨芸不由为杨二小姐苦笑一番。杨慕也绝对是这样认为的，如今杨周氏又想把她许给周宇文，这杨慕并且肯定以为是自己上辈子勾引的周宇文与傅宣南，破坏了自己的两段姻缘，如今，她可不要在他俩之间好好挑挑，好让自己看看。呵，也是，不管她怎么想，自己这辈子还真是得坐实勾引这两人的罪名呢……

　　　　“地上有什么？怎么一直低着头？”


第5章

　　　　杨芸猛地听到周宇文的声音，骇了一跳，赶紧调整好自己的表情。

　　　　抬起头来，楚楚可怜的大眼睛还有着刚被吓到的羞怒，看着周宇文语气略带疑问“表哥？表哥怎么到这来了？茗哥呢？”

　　　　周宇文看着她纯粹的黑色瞳仁和被吓的白的小脸，笑着说“吓到你了？去萃亭不也走这条路？我让茗哥去拿书了准备去萃亭坐会。”

　　　　杨芸眨巴这大眼睛，“才没吓到，萃亭确实幽静，景色也好，我也常去那坐坐的，表哥和茗哥去那看书也不错。”

　　　　周宇文闻言，脸色更显柔和，向杨芸身后的两个丫鬟挥了挥手“去将你们小姐的书拿来。”

　　　　福儿和禄儿闻言，迟疑了一下，接着就听杨芸道“咦，我也去萃亭吗？”杨芸迷茫道。

　　　　周宇文笑了一下“一起去吧，难道你还有什么事么？”

　　　　“这倒没有，福儿、禄儿，那你们去再帮忙多拿茶水吧。”

　　　　“小姐，这……”福儿迟疑。

　　　　“去吧，我和表哥先去萃亭等你们。”

　　　　“好的小姐，我和福儿很快回来。”禄儿说着，行了礼，拉着还在犹豫的福儿转身走了。

　　　　“这两个丫头跟你多久了？”

　　　　“嗯，大概七八年了吧，表哥问这个干什么？”杨芸歪着头问道。

　　　　“没什么。”说着抬手摸了摸杨芸的头，眼睛看着福儿的背影，眯了眯眼。

　　　　“表哥快放开，我都十二了，是大姑娘了，不能这么摸我的头了。”这么说着，却无意识的抓周宇文的手，眼眶也有些微红。

　　　　周宇文回过神来，又摸了摸，“十二怎么了？表哥都十八了呢，你对表哥来说就是个小丫头罢了。”

　　　　“书上说‘男女七岁不同席’我早长大了呢……”说着，声音却越来越低。

　　　　周宇文察觉到异样，掰起小丫头低着的头，这才看到不知什么时候小丫头的眼睛都红了“这是怎么了？可是表哥手劲大了？表哥不摸了，可好？可别哭了”周宇文看着小丫头通红的眼，心里弥漫出一丝丝的难受，掏出帕子为小丫头擦拭。

　　　　“我才没哭呢，表哥的手劲不大……”

　　　　“那告诉表哥为什么哭，可好？要不表哥就去问你姐姐了。”

　　　　“别，我告诉表哥……”杨芸急急的开口。“就是从来没有人这样摸过我的头罢了，被父亲和母亲这样摸的只有姐姐和弟弟，我也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父亲和母亲明显的不喜欢我，我、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我……”杨芸说到最后已经泣不成声。

　　　　周宇文看着那张哭得可怜兮兮的脸，若不是自己的手捧着，怕是她早已低下头，不让人看见了吧。周宇文不由的心底一片柔软。

　　　　随即弯腰将她打横抱起，感觉竟轻的不可思议，杨芸明显的吓了一跳，连哭声都顿了一下，接着像是不好意思极了，把头埋近周宇文的胸前。周宇文抱着杨芸向萃亭走去，感到怀里的人好似哭得更凶了，自己胸前的衣服很快就被泪水浸湿了。

　　　　春衫本就薄，周宇文清楚的感到怀中人的温度与日渐玲珑的身形，耳尖不由悄悄的红了，心中暗自唾弃自己。

　　　　萃亭本就偏僻，路上也还好并没有碰见府中的下人，周宇文身后也只跟了一个小厮青山，这让周宇文暗松了一口气：这要真传出去了，芸儿的名声可就毁了。不由暗自检讨自己的鲁莽。

　　　　周宇文将杨芸顺势放在了萃亭的石凳上。杨芸应是刚哭得太狠了，这时停下了，还在小声的打着嗝。周宇文抬起杨芸的头，用帕子细细的擦拭。

　　　　“都哭成小花猫了，怎么有这么大的委屈啊？”

　　　　“才不是，是表哥你欺负我。”杨芸撅着嘴，委屈的看着周宇文，像是如果他不承认就继续哭给他看的样子。

　　　　“好好好，都是表哥的错，表哥不该欺负芸儿，芸儿原谅表哥好不好？”周宇文佯装害怕道。

　　　　“噗嗤！”杨芸看着他的作态，忍不住笑了出来。

　　　　还有些微红的眼眶，被擦得红红的小脸，水润的嘴唇张着开心的弧度。周宇文一时被这灿烂的笑脸看的怔住了。

　　　　“表哥，你看这些书可够？咦，二姐姐也在？二姐姐好。”

　　　　杨茗的到来使周宇文快速的回过神来，垂下帮她擦泪的手，站了起来，向杨茗走去。

　　　　“嗯，我在路上遇到你二姐姐，不小心迷路了，让她帮我带路来的。”周宇文掩去脸上的神情道。

　　　　杨茗并未多说什么，他和二姐姐的感情并不如与杨慕的亲厚，他一般休沐的时候，也很少看到他这位二姐姐。所以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的尴尬感觉。

　　　　周宇文虽面上看不出来，但心里也为刚刚竟看一个十二岁的小姑娘看迷了眼而尴尬。

　　　　加之杨芸的刻意沉默，这一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