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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喜农家科举记-第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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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氏倚重苏玲,但她这样的心思,却不好意思说出口,她想起沈攀说的话,笑道,“五爷同我说,给你好好挑个好人家,万不能委屈了你。”
  这话一出,苏玲眼皮一跳,“太太!苏玲这辈子就没想着嫁人,挑什么样的好人家,我都不去!”
  穆氏晓得苏玲同她未婚夫情深义重,自从她那未婚夫没了之后,便不肯再嫁人,要为那未婚夫誓守到底。可这都是五六年前的事了,那会苏玲还是个十五六岁的姑娘,如今年过双十,总不能真的就这样蹉跎下去。
  穆氏拍拍她的手。
  “我这一辈子就这样了,你还没嫁人,怎么能把这辈子的日子定死?你为那人守了五六年,也差不多了。”
  “太太万不要这么说!苏玲可是发了毒誓的!苏玲这辈子要为他死守,苏玲也绝不离开太太半步,当年若不是太太,只怕爹娘都活不下来!”
  苏玲的未婚夫乃是个镖人,走镖路上遇到了劫匪,镖丢了人也没了,雇主找到了苏玲未婚夫的父母讨钱,那家拿不出钱来,雇主便将他们屋子收了,将老两口赶了出来,逢着寒冬腊月,差点死在街头,是穆氏好心,将老两口并童养媳的苏玲救了回来。
  苏玲自那便发了毒誓,要侍奉穆氏一辈子。
  穆氏听她这么说,还想再劝,却也知道苏玲是个烈丫头,硬劝不得,只得作罢,道:“再说吧,你也再想想。”
  穆氏自听了沈攀的言语,心中涌去无限心劲,她活成这副模样,还能遇上良人,虽然见不得光,却是这枯朽日子的一点新芽。
  太多年她没有见到这样的新芽了。
  她的日子有了转机,自然也想要苏玲好。
  穆氏脸上露出柔情与希冀,苏玲看着却暗暗心惊。她想想那沈攀,又想想太太突然提及自己出嫁的事,好像知道了什么,又说不清楚。
  “太太,今日下午还去小佛堂吗?”
  太太每日都去小佛堂,昨日因着头疼没去。
  穆氏想了想,“罢了,这些日都不去了。你开了库房,把两匹绛紫色的布找出来,我亲自给五爷制衣。”
  她说得轻松,苏玲听了却是一惊。
  不妙了。
  ——
  万音没有找到她的德郎,崔稚和魏铭安慰了她一番,带着墨宝回了家。
  “万音真的看到黄德了?”
  崔稚疑惑,她踢了踢墨宝的小尾巴,嘀咕道:“还以为你能当警犬用呢!结果就叼了一块牛皮糖!你说你是缺吃了还是缺喝了,这么给我丢人!”
  墨宝很不认同地调过头来,“汪”了一声。
  魏铭想了想前后,“万音应该没有认错,或许真是那黄德。”
  “那黄德都来了扬州了,为何不去找万音?”崔稚不明白,“要么拿了钱跑路,再也不回来了,要么就是心里真的有万音,回扬州来找她。这算怎么回事?万音这么有名气,想找她还不是易如反掌?”
  魏铭琢磨了一番,“也许,黄德本来就没有离开扬州?”
  “啊?”崔稚惊讶。
  “你还记得万音说,黄德不是扬州人却说了一口扬州话吗?扬州是运河重镇,各地的人都有,只要能交谈便是,何必非要学扬州话?”
  崔稚眨巴眨巴眼,“好像是诶,那黄德这个说辞很牵强。”
  魏铭却问了他的疑问,“但万音说起黄德的好,说起黄德冬日冒着严寒风雪,半夜里为她寻药,这样的事,总不会是黄德骗她……”
  “怎么不会?”
  崔稚立时否定了魏铭,“魏大人你不知道,我们那里,有一种男人,专门学习勾搭女人的招数,就是为了骗女人,把女人骗得团团转,要人给人要钱给钱,那些被骗的女人还都不能自拔!她们一般都相信男的是真爱她们的!”
  魏铭面露讶然,“不过在大兴,我甚少见到。”
  “古代当然不同,古代女性没有这么多的独立财产,甚至说很多的女性都没有出行的自由,更不要说被骗了。”崔稚道。
  但她话音一落,忽的想到了什么,一转头,正好与同样想到了什么的魏铭对了个眼神。
  万音在古代女性里,算是半自由又有钱,那黄德所作所为,可不就是把她的人和钱都弄去了吗?
  难道万音真的是遇上了那种高级骗子男人?
  崔稚和魏铭都有些难以置信。
  有可能外人都说的万音被骗的事,真的是真的,只是万音陷在其中……
  魏铭抱了臂思索,崔稚愤愤不平,踢了踢墨宝的小尾巴,“你真该把那个黄德找出来!我还真想见识见识,什么样的人物,能把这一套玩的这么转!”
  墨宝挨了踢,很不乐意,不再理会崔稚,踢踏着小蹄子往家门口跑去了。
  到了门口,崔稚便听见它汪汪叫唤起来。院子里传出来段万全招呼孟中亭的声音,“孟生瞧着清瘦了!”
  孟中亭道没有,话说完一顿,“墨宝!”
  崔稚脚步一滞,一把拽着魏铭往一旁的柳树下躲去,“哎呀!孟小六怎么找来了!这要是让他看见我和你一道回来……”
  她晌午还在孟小六耳边说和魏铭不熟,顺带着说魏铭坏话呢!难道现在就要打脸?
  魏铭哼笑一声,嘲讽地看她一眼。
  “谎言就是谎言,早晚要被拆穿。”
  “那也不是现在!”崔稚掐了小腰。
  但听到院里孟中亭问墨宝她在哪的话,心里急的不行,这么赤裸裸的打脸,孟小六肯定觉得她是谎话精,以后不跟她一块玩了!
  不成不成!
  她看向魏铭,见魏大人抱胸睥睨着她,她只好央求起他来。
  “魏大人,帮我个忙好不好?你避一避好不好?”
  “呵!不好。”魏铭拔腿就要走。
  崔稚死命拽着他,“魏大人,江湖救急啦!帮个忙,我带你吃好吃的!”
  魏铭才不像她一样,有点好吃的就跟人家跑路,他道,“不好。谎言早晚要被拆穿,早拆穿也好。”
  “不好不好!一点都不好!”
  崔稚撒泼起来,死死拽着魏铭不让他走,听见院子里孟中亭说要出门瞧瞧她的话,更是急了,向前一扑,直接抱住了魏铭的腰。
  “你给我留点面子啦!”
  魏铭腰间一紧,被她这一拽一抱又一喊,懵了一时。
  回过神来,魏铭看住了她,沉了声音,“你确定要我回避?”


第242章 魏大人他老人家
  “你确定要我回避?”
  这一声沉沉的,好像乌云密布的雨前一样。
  崔稚听得也是一愣,只是院门口,隐约传来了孟中亭的脚步声,她把心一横。
  “魏大人给我留点面子啦!帮个忙啦!你最好了!”
  魏铭看着她死皮赖脸地抱着自己的腰不松,还厚着脸皮说他最好了。
  什么最好?还不是孟小六在她心里最好?
  “魏大人,好不啦?好不啦?”崔稚说着,捏着腔撒起娇来,“人家孤身一人到这里来,孤苦伶仃,没亲没友的,遇上一个说得上话的朋友不容易……”
  她眼睛水灵灵地眨巴着,委委屈屈的好像他欺负了她一样。
  魏铭没来由地心一软。
  “哼。”他没好气地瞥了她一眼,见她那两条胖胳膊还死死勒着自己,这么大的姑娘家了,真是没点规矩……
  “还不松手?孟小六要看见了!”
  这就是同意了!
  崔稚立时满脸堆笑,“谢谢魏大人!谢谢魏大人!我肯定念着您老人家的好!放心吧!您老人家先往巷口喝杯茶?报我的名,我结账!”
  话音没落,人已经撒丫子往门口跑去。
  老人家?
  魏铭站在柳树下,差点没稳住。
  他现在这副翩翩少年郎的模样,她居然叫他老人家?!
  魏铭压了压胸口翻涌一时的气,见她已经跑到了门前,转头朝他呲牙一笑,直接跳进了门去。
  “小六,小六!你怎么来了?!”她大声跟孟中亭打着招呼。
  孟中亭同她说了什么,她又回了什么,魏铭已经不想听。
  他刚压下去这口气,又翻了上来。
  他明明和孟中亭同岁,那丫头叫他老人家,同孟中亭却亲亲切切叫地“小六”!
  魏铭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真想抬脚就走进院子里去,戳破那丫头的谎话。
  但脚迈出去,还是转向了巷口。
  没心没肺的丫头,他同她置什么气?孟中亭此时,也是个小孩子家呢。
  魏大人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背了手往巷口的茶摊去了。
  ——
  院里,邬梨从屋里走出来,左右瞧瞧,问道:“从微呢?”
  他刚躺床上睡了一觉,听见崔稚和孟中亭叽叽喳喳的说话,这才走了出来。
  他问崔稚,“不是跟你一块出去了吗?”
  话音一落,孟中亭就看了过来,也问道:“魏生同你一起出去了?怎么没回来?”
  崔稚刚才只顾着支开魏铭,忘了邬梨了,当下连忙道:“魏案首刚才是同我一道出门了,但到巷口他就说有事走了,我哪里知道他去哪了呢?”
  她说着,拉了孟中亭,“魏案首贵人事多,忙完自然回来了吧,咱们先别管了,我有栗老板送我的杏子酒,又酸又甜的,你请我吃这么多次饭,我请你喝点小酒,也算报答了!”
  她说着,连忙叫了段万全一道,将杏子酒拿出来喝,又叫了个栗家帮忙的小厮买两盘茶点来。
  邬梨一听杏子酒,把魏铭瞬间抛到了一旁,“喝酒带上我呀!”
  崔稚笑看他一眼,见着孟中亭和段万全走远了,低声同邬梨道:“我和魏案首可不熟,也不是什么表亲,喝了我的杏子酒,嘴巴可得闭紧了。”
  邬梨听得先是一愣,指了崔稚,“你这丫头,忒没良心!”
  说完,忽的一笑,“我就喜欢和没良心的人同流合污!有酒就好,要什么良心?!”
  两人眼神一碰,欢欢喜喜喝酒去了。
  巷口茶摊,魏大人独自一人坐在桌前喝着茶。
  “今日的茶怎么这么苦呢?”他想。
  ——
  沈家,沈攀出门去赴穆继宗的宴请,苏玲拿了针线到了穆氏房里。
  穆氏让沈攀的丫鬟将沈攀的衣裳拿出来,左右比量,准备制衣。
  “好些年没做大件衣裳,手下都生疏了。”穆氏脸上带着笑,细细量着沈攀的旧衣,神情说不出的温柔。
  苏玲回头看了一眼屋外,见没有乱窜的丫鬟婆子,进屋将针线筐放下,叫了声“太太”。
  “太太还记得五爷当初怎么来的吗?”她突然开了口。
  穆氏一愣,“怎么问起这个来了?”
  当时苏玲就在她身边,沈攀怎么来的,苏玲当是知道的。
  穆氏疑惑,苏玲却走上前来,将穆氏手下的衣裳折起来。
  “太太,五爷来之前,有两年没有踪迹,不在乡下老家,也不在仪真城里,太太知道他去哪了吗?”
  说起这事,沈攀在过继到穆氏膝下来之前,是沈家一个远的不能再远的旁枝的子弟,两枝早在沈家发迹之前就生了罅隙,分了家。
  沈攀祖上那一枝安居乡下读书,不太瞧得上为了经商卖地的沈万里祖上一枝,两枝甚少往来。到了如今,那一枝读书的沈家,一直没能读出来官老爷,而沈万里祖上早已发家,全部迁居仪真城里。
  沈攀就是乡下那一枝的人,他从小就是个读书种子,只是家中贫寒,父母皆有病在身,能供他读书的钱不多,到了他十二岁,父母前后脚没有了,他成了孤儿,靠吃族里的饭长大,但也受尽了族里的冷眼,沈攀拼命读书,终于考中了秀才,立时就跟族人闹翻,跑了出去。
  他跑出去多年不曾回家,去了哪里也没人知道,直到去岁他突然入了找上门来,说愿意给穆氏当嗣子。
  仪真城沈家虽然繁茂,但是穆氏这一房却寥落,没人愿意把孩子过继过来。家中长辈怕穆氏年轻守不住,到处想说服一个族里孩子过继却不得。
  沈攀突然出现,家中长辈也顾不得他年纪大了,终归是姓沈,有什么关系?但穆氏不太愿意。她一个人守寡,带着这么大一个嗣子算是怎么回事?
  她不愿意,其实也是穆家的意思。
  有嗣子在,穆氏要是死了,嫁妆就要归嗣子。但沈攀不知怎么接触到了穆氏,又说服了穆氏,终于归到了仪真沈氏门下。
  他进到了沈氏门里,安安心心地读起书来。仪真沈氏一门到了如今,富贵早就不缺了,缺的就是读书人。
  沈万里听说他这般,叫了他过去说话,沈攀道:“我有志于竹院。”
  沈万里吓了一跳,又觉得或许沈攀真的行,辗转给他弄了一张竹院的帖子,不想沈攀还真就进了竹院的门!
  这样一来,沈攀彻底在仪真沈家站住了脚。


第243章 不该有的心思
  穆氏不知道苏玲问这个事作甚。
  “他说那时候被族里欺负,这才离家出走,在外面边打工赚钱边读书,到处被人欺凌,漂泊了好些年。”
  穆氏叹道,“他漂泊无靠,还能学的满腹学问,正因如此,我才更怜惜他些。”
  说完,才发现把心里话说了出来,尽管是苏玲在旁,穆氏也有些不好意思,“说那些做什么?我快给他制两件衣裳,他穿出去体体面面才好。”
  苏玲听了穆氏的话,暗暗思索了一番。
  说来说去,还是没人晓得沈攀那几年做什么去了。沈攀看似知根知底,又无父无母,可做事的手段根本不似寻常人。
  尤其是他对穆氏,总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蛊惑在里头。穆氏是从前闺中女子,嫁过来没几年就守了寡,身旁也没一个长辈指点,一个人住一个大院子,什么重心思都没有。
  苏玲想想今日所见,又想想沈攀往日里的行事做派,再低头看见穆氏,眼角眉梢都是柔情,她觉得自己有些话,还是要跟穆氏说个明白。
  “太太,五爷想要求娶叶大小姐,若是叶大小姐嫁进来,太太准备如何?”
  穆氏被她问得一愣,“什么如何?”
  苏玲叹了口气,“到时候,太太寡居一人,是不是该将中馈一并交付?然后搬去后院?”
  “这……哪有什么中馈?”家里原本只有她一人,现在多了一个沈攀,实在没什么中馈可言。
  苏玲摇头,“叶大小姐嫁进来,说不定很快就有了身孕,有了身孕就有可能为五爷纳妾,到时候生了小少爷小小姐,一家人可就多起来了!”
  人多了,庶务自然就多了。
  穆氏傻愣,“哪里、哪里这么快了?”
  “快得很!也就是一两年的事!到时候如何,太太想好了?”苏玲追问。
  穆氏听了这些话,身形垮了垮,喃喃,“他不会这么快有子嗣的,他说他不喜叶氏,娶回家就是个摆设,不会常去叶氏那,肯定也不愿意纳妾的……”
  苏玲把她嘀咕的话听了个一清二楚,越听越心凉,“那五爷去哪?他一个血气方刚的男儿,不去自己妻妾处,去哪?!”
  苏玲紧紧盯着穆氏,穆氏心中一虚,一下向后退了一步,“反正、反正他不去叶氏那……”
  到了此时,苏玲没什么不明白的了。
  她上前一步,将穆氏按在了交椅上,自己后退一步,扑通跪在了地上。
  “太太!苏玲记着太太的恩德,这辈子伺候太太,绝无二心,但今日苏玲有话要同太太说个明白。”
  她口气沉稳而坚决,穆氏闪躲了一下。
  苏玲却由不得她躲闪,拉住了穆氏的手,“太太是五爷的嗣母,五爷是太太的嗣子,这层关系越不得!于男子如何,苏玲或许说不清,可于女子,那是要浸猪笼的!”
  话音一落,穆氏倒抽一口气,一下仰在了椅背上,豆大的泪珠落了下来。
  苏玲不忍,抽出帕子为穆氏拭泪,穆氏却一把按住了她的手,“苏玲,你不说我不说,五爷不说,就不会有人知道了!”
  苏玲手下一顿,叹着气看着穆氏,“所以我才问太太,叶大小姐进门当如何。叶大小姐进门,必然接过来中馈,太太不是这一家之主了,做什么能瞒得过叶大小姐的眼?”
  终于被苏玲打破了最后一层希望,穆氏泪流满面。
  “为什么?我不过是想过一过平常人的日子,为什么上天如此待我……”
  苏玲为她轻轻拭泪,“太太心思纯善,若是想再嫁,合该先求离开沈家,再求穆家老太太做主,给太太寻一门亲事。太太这般年纪,又是这样的品貌,穆家鼎盛,再寻人家有何难?”
  “可是、可是攀郎怎么办……”
  “太太怎么还想着他?!”苏玲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根本是在蛊惑太太!”
  沈攀若没有进门,穆氏如今好生生守着寡,至少吃穿不愁,更没有浸猪笼的风险!
  可穆氏却像着了魔一样,连连摆手,“不是,不是!他没有蛊惑我!是我自己起了卑鄙的心思!攀郎只是怜惜我!也或许,对我有意,他实在是不喜欢那叶氏……”
  苏玲恨铁不成钢,再见穆氏又浑噩起来,直觉不把话说到绝处不行了。
  “太太怎么还糊涂!那沈攀根本就是不知道在哪学来的蛊惑工夫!他是故意让太太对他有意,然后他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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