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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凤绫音看着边境传来的战报，心中不免焦虑，现在的情况不算坏也不算好，陈尚书带的军队及时赶到了三水关，有他们挡着，北齐的军队一时半会儿还打不进来。只是两边都僵持十几天了，北齐那边一直不退兵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北齐对这三水关似乎是势在必得，所以费了半个月也不肯离开。而东临与栖凤一直守着三水关，然而三水关的地势实在不妙，长期僵持下去，只怕迟早是要让北齐攻破的。
　　她忍不住翻出了以前陈尚书带兵的记载，陈尚书此人虽然武艺高强，但用兵的水平其实一般，每回先帝让她带兵，都是比较好打的战役。遇上棘手的，出战的一直都是陆明柔或者卫兰。
　　在行军布阵方面，陈尚书其实只是庸才，如今也只是胜在经验丰富罢了。而陆承宣虽然熟读兵书，但到底还是纸上谈兵，没有过行军的经验，凤绫音也放心不下。
　　这场仗究竟会如何，她实在没有把握。
　　“陛下也别太担心了，既然黎渊大人愿意把斩月送给陆大哥，又肯替当众在朝堂上陆大哥是将星转世，说不定陆大哥本来就是将星。”苏砚之劝道。
　　“希望吧。”凤绫音叹了口气，又翻起了那些折子。
　　最近秋试的前十位学子都分别入朝了，朝中大臣每日禀报的也无非是他们在朝中的状况。遇到王大人这种不太安分的，自然会放大一个人所有的缺点，凤绫音觉得在她手底下工作的学子也太可怜了。
　　在几个尚书手底下的就舒心多了，不知道先帝升尚书的标准是不是脾气好，这几位尚书大人就连最严厉的钟尚书对于新人也是悉心教导的，凤绫音估计被分到几位尚书手下的几个新人，再过上一两个月就能独自担任工作了。
　　至于在王大人手下这几个……
　　凤绫音想了想，觉得自己还是先去衙门看看他们，根据他们的能力特长再另外调任为好。王大人要不是擅于交际油嘴滑舌，有些搅浑水的工作适合她，凤绫音早就想找个借口罢黜她了。
　　朝中的事情都还算顺利，学堂的地址也选好了，甚至连钱都准备好了。只是每次遇到战争国库亏损都很厉害，钱虽然准备好了但还不能用，因为边境那里随时缺钱，一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她就得把那笔钱拿出来了。
　　所以她得等战争结束了，那笔钱要是还没动过的话，那她就可以立马开设学堂了。
　　唉，科教才能兴国啊！栖凤千年来只有士族才能为官的规矩实在太死板了，耽误了多少人才。
　　没入朝的那十人其实才学是有的，凤绫音去女相府上看过他们，发现他们大概只是考试的时候太紧张了，答不到点子上。
　　当然也有才能确实平庸的，没什么特别的见地，不过胜在书读得多，带孩子入门没什么问题。
　　而且再平庸的人，被傅女相和几个尚书调教一番以后，也会跟着聪明点的。
　　凤绫音对他们说了，虽然不确定时间，但是学堂是一定会办的。一旦她们成为了学堂的老师，朝廷每个月都会给他们发放俸禄的。那十个女子听到这话，都喜出望外，她们如今住在傅女相安排的地方，不仅衣食无忧，也有补贴可拿，日后真当了学堂老师，待遇应该会更好。
　　她们都是寒门子弟，从未过过这样好的日子，也不知道日后能做什么，如今朝廷都为她们安排好了，她们心里都十分感激。
　　已是冬天，天气越来越冷，凤绫音下令聚集了一批善于缝制衣物的男男女女入京，让他们为前线的将士缝制冬衣。而前线的将士也没有让他们失望，没多久边境那儿就传来了捷报。
　　“回禀陛下，北齐的军队已经被赶到飞雁关外了。”
　　凤绫音喜出望外，奇道：“之前不是说三水关地势不好，易攻难守吗？不是还说，陈尚书他们想突围都难，根本打不出去吗？”
　　“回禀陛下，是陆公子。听说是陆公子带着一支武艺高强轻功不错的小队潜入北齐军队，放火烧了他们的粮草。北齐没了粮草，军心涣散，便被钻了空子。”唐昔道。
　　“是承宣做的？”
　　“是，也是用了陆公子的计谋，我军才顺利将北齐的军队赶出飞雁关的。如今陈尚书已将陆公子封为副将，军中无人不满。”
　　“好！承宣果然没让朕失望。”凤绫音高兴极了，“那他们现在呢？是要休战还是继续？”
　　唐昔道：“依陈尚书与陆公子的意思，是要继续打下去。当年陆大将军死后，我栖凤连失三城，最后被迫签了和书。陈尚书与陆公子的意思是，现在正好趁势而追，将我栖凤当年丢失的城池都找回来。”
　　这倒是很合凤绫音的意，她本来就恨北齐，这次若真能把丢失的城池全部夺回，不仅能重扬栖凤国威，更能大挫北齐的锐气。
　　上官云轩的野心实在太大了，才刚登基就寻借口要开疆扩土。他越是这样，他们就越不能如他的意，否则终有一日，上官云轩的野心会扩大到五国所有的版图。
　　“既然如此，那这场仗就继续打下去。有什么需要的话，就让他们在军报里提吧，朕一定拼尽全力给他们最好的支援。”凤绫音道。
　　“是，属下明白了。”
　　若是真能将北齐彻底将他们赶回以前的疆域，那就太好了。只要她在位一天，就不会让上官云轩高枕无忧。

☆、第二百一十章弃城而走

　　接下来的一个月里，边境连连传来捷报，眼看着最后的白雪关就要被攻下来了，南楚的援军忽然到了，打了栖凤一个措手不及。
　　将北齐赶出三水关以后，东临就没再前进了。东临不喜战事，只要自己的国土不被侵犯就行，所以他们只留了部分军队守在三水关，其余军队都回朝了。而栖凤的军队则到了白雪关，就快将白雪关攻下的时候，南楚的军队忽然从后方袭来，好在陆承宣突围成功，退守在了平沙关。
　　“我军损伤如何？”凤绫音问道。
　　唐昔道：“好在陆公子带去攻城的人不多，损伤三千。”
　　“三千……”凤绫音叹了口气，“待伤亡名单从边境传来，好好安抚他们的家人吧。”
　　“是，属下明白。”
　　凤绫音又问：“承宣可有受伤？”
　　“陆公子中了一刀一箭，好在都避开了要害，没有大碍。”
　　“没有大碍就好。”凤绫音那口气怎么都松不下来。
　　战场上果然是凶险万分，也难怪东临的将士从不恋战，该停就停。这回她放任承宣继续追击，是否错了？
　　“陛下不用太担心了，军中有名医随行，陆公子一定很快能够痊愈。”唐昔道。
　　“朕不是担心这个，你去告诉承宣，白雪关若是攻不下来就罢了，守住平沙关即可。白雪城二十年前的确是我栖凤疆土，然而如今归属北齐已经二十年了。朕也不知道民心向着何处，更不想因为战争伤到他们。”凤绫音道。
　　唐昔摇头道：“陆公子说了，白雪关他一定会攻下。”
　　凤绫音皱眉：“承宣不像是好战之人，为何非要攻下白雪关？”
　　“回禀陛下，就我朝已夺回的两城来看，白雪城的百姓应当也过得不好。北齐将那三城当做自己的地，却未将城中的人当做北齐的子民。城中的百姓个个都被北齐的人蹂躏迫害，实在惨不忍睹。陆公子说，白雪城中住的也是栖凤的百姓，他必须将栖凤的百姓救回来。”
　　“城中百姓惨被蹂躏吗？怎么蹂躏法？”凤绫音问道。
　　唐昔有些难以启齿，面对凤绫音询问的目光他最后也只能开口：“女子为娼，男子强而有力者就当苦力，柔弱无力者也被送进了娼馆。”
　　“北齐实在欺人太甚！”凤绫音气得一掌拍碎了木桌。
　　苏砚之被吓了一跳，他从未见过凤绫音发这么大的脾气。桌子碎了倒无所谓，只是凤绫音的手都拍好了，就算她力气再大，那也肉体凡躯，一定很疼吧？
　　不过北齐确实残暴可怕，居然如此对待栖凤百姓。这些事情他们不知道还好，既然知道了，那白雪城就一定要夺回来，不能再让栖凤的百姓受苦了。
　　唐昔低头道：“陛下息怒，陆公子说了，他一定会将白雪关夺回来的。”
　　“好，朕既然打算将兵权给他，对他自然就有十分信任，这件事就由他放手去做吧。”凤绫音道。
　　“是，属下这就传信给陆公子。”
　　“等等，朕亲自写一封吧，你帮朕送去。”凤绫音叫住了他。
　　唐昔不由看向了被凤绫音拍碎的桌子，还有那掉了一地的笔墨纸砚。
　　苏砚之从地上捡起了张干净的纸，又用笔沾了些地上的墨水递给凤绫音。
　　“内室的梳妆台收拾收拾还能写字，是否让青荷去收拾一下？”苏砚之问。
　　“去吧。”
　　梳妆台收拾起来很快，只需要把上头的头饰放盒子里，把胭脂水粉挪挪开，中间很快就能空出来。凤绫音思绪万千，落笔时倒是一气呵成，很快就将信写好了。
　　这封信虽是君写个臣的，然而凤绫音对陆承宣并不只是君臣之情，所以这封信看上去倒是更像家书。
　　苏砚之一直站在边上偷瞄，不禁在心中感叹，这封信还真是句句肺腑，楚秋寒若是见了只怕要醋死。只可惜楚秋寒现在还不知道怎么样了。
　　那封信送出以后，凤绫音好几天都没睡好，这些日子边境一直没有消息传来，她一直忐忑不安，时时刻刻都在担心着边境的状况。
　　她心慌得很厉害，比沈钰和楚秋寒出事时心慌得还要厉害。她总觉得又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她身边还有什么可失去的？苏砚之还是陆承宣？
　　“陛下！大事不好了！”
　　这日唐昔没来，倒是边境有一个将士匆忙来报，凤绫音赶紧让人放他进来，只见他风尘仆仆，衣服上还有血污，一脸慌张。
　　“边境那边怎么样了？陆将军可有出事？”
　　“陆将军没事。”那士兵悲痛道，“但是……但……”
　　“但是怎么了？”凤绫音急道。
　　“北齐的人敌不过陆将军，便弃城逃走了。弃城之前，他们……”
　　凤绫音急得不行：“他们做了什么？你倒是一次性说完啊！”
　　那士兵哽咽道：“弃城之前，他们屠城了！我们进去的时候，城中到处都是百姓的尸体，没一个人活人，连家禽家畜也没留一只。城中每一个角落都被血染红了。”
　　“屠城？”凤绫音的眼睛瞬间红了，“北齐果真是不将我栖凤看在眼里，更不将我栖凤百姓当人。”
　　苏砚之上前扶住了凤绫音，转头又问那个士兵：“带兵的不是北齐的盛郡王上官云笙吗？屠城是他下的命令？”
　　那个士兵道：“早在平沙关被攻破的时候，那盛郡王就被获罪被北齐的皇帝召回了。下令屠城的人，正是北齐的皇帝。”
　　“好个上官云轩！朕非弄死他不可！”凤绫音怒火攻心两眼一黑，不过这回她没有昏过去，她站得很稳。
　　她是栖凤的女帝，无论发生了什么都要稳住自己。只有把自己稳住，她才能稳住这片江山，才能想出办法让所有伤害栖凤的人付出代价！
　　苏砚之又问：“陆将军打算怎么做？”
　　“陆将军正在为城中百姓料理后事，也在安抚将士们的情绪。他的意思是，把白雪城收拾干净以后，将士们就先住在里头休养。等日后将军队整顿好之后，再攻向北齐。”
　　“还打？”苏砚之一愣，“出了这样的事，怕是军心不稳。陆大哥一路北攻，将士们不会不满，不会不服吗？”
　　那士兵道：“出了这样的事，我等对北齐皆恨之入骨，不会不服。”
　　凤绫音又长叹了口气，给了那士兵一些银子，就让那士兵下去了。
　　从前栖凤与北齐只有疆土之争，如今出了这样的事，彻底成了世仇，怕是永世不能好了。
　　上官云轩残暴至此，凤绫音真恨不得将他挫骨扬灰！

☆、第二百一十一章又夺两城

　　陈尚书与陆承宣带着十万大军就驻扎在了白雪城。那儿在很久之前是一个热闹非凡的边境小城，后来成了被北齐践踏的地方，而如今成了万千百姓埋骨之处，成了一座只剩军队与武器的冰冷城池。
　　这一切都拜上官云轩所赐，这笔仇凤绫音会记一辈子。
　　依照战报所写，陆承宣的意思是，既然白雪城已经空了，那就让其空着，从此以后只有守城的将士住在其中。他的目的是要把白雪城彻底变为一座严防死守的铁城，变为一个专门抵抗北齐的军事基地，让北齐的人再也攻不进去。
　　凤绫音觉得可行，便让陆承宣放手去做。
　　这事陆承宣既然提出来了，而且陈尚书也没有意义，那他们一定是能办到的。
　　陆承宣也一直在秘密进行做这件事，当凤绫音收到他的战报时，他已经完成了基本的部署，他知道以凤绫音的性子，是一定不会反对的。
　　妄自揣测圣意当然不对，不过只要猜对了，有时候很多麻烦都可以省去。
　　陆承宣在整顿白雪城的这段时间，北齐也在休整军队，这次打仗，北齐比栖凤和东临损伤得都要厉害。对北齐而言，这一切都拜陆承宣所赐，且弃城而逃实在耻辱，所以上官云轩才会一气之下下令屠城。
　　然而这样并不能解上官云轩的心头之恨，他觉得陆承宣简直就是他的天敌，之前他差点就能杀了楚秋寒，结果被陆承宣坏了好事。如今也是，栖凤国中根本没有将才，唯一带过兵的陈尚书也只是个不能动武的废人，这场仗他本来应该必胜无疑的。
　　上官云轩这些年，去过东临，也走过栖凤，他觉得老天实在很不公平，一群只会叽叽喳喳的穷酸文人，还有一群总是自以为是的女人，凭什么他们可以在那样繁华温暖的土地上生长，而他们北齐是那样骁勇善战的一个民族，分给他们的为何只有荒芜与风雪？
　　他生来对北齐的环境就是恨的，从他懂事起，他就想整个天下占为己有，这样他想去哪儿就能去哪儿了。所以他一直都迫不及待地想要登基，他父皇还没传位给他他自己就先抢了，他这帝位还没坐热就等不及挑起战事想将东临和栖凤收入囊中。
　　他胃口虽大，但也有自知之明，知道不可能就这样一举拿下，但是每国扫荡掉四五座城池他还是很有把握的。毕竟东临懒战，栖凤无将，谁知道半路上又杀出个陆承宣。
　　一想到陆承宣，上官云轩就恨得牙痒痒的，恨不得立刻扒了他的皮吃了他的肉，
　　可惜他一时还想不到办法对付陆承宣，只能每天派点小兵去白雪关下捣乱，给陆承宣添堵。
　　可他没想到，有一日北齐的小兵照常去白雪关下捣乱，一把火烧了栖凤插在地上的军旗，结果陆承宣就借着这个由头再次往北发兵。
　　“就一把旗子？承宣这个理由是否找得太过牵强了？”凤绫音皱眉。
　　唐昔道：“那支军旗应该是陆将军特意插城门口的，上头绣着我栖凤国的图腾。陆将军说，烧我国徽，有如烧我国威。而犯我国威者，虽远比诛，于是就打出去了。”
　　凤绫音又问：“那现在战况如何？”
　　唐昔道：“不过五天，连拿三城。”
　　“好！承宣果然是大将之才，这回上官云轩一定坐立难安吧？”凤绫音笑了。
　　“不错，而且属下这儿还有一个好消息。”唐昔道，“北齐天降暴雪，一连半月，那积雪差不多有五尺厚，北齐已经不宜作战了。”
　　“报应！绝对是报应。”凤绫音道。
　　她以为上官云轩下旨屠城，必然到了天怒人怨的地步，如今天降暴雪，必然是老天给上官云轩的惩罚。上官云轩凶残成性阴毒狡诈，如今又连吃败仗，在北齐中想必已经失了民心。
　　不过在北齐民心似乎不那么重要，上官云轩未必会因此倒台。
　　对啊，倒台，若是上官云轩会倒台就好了。他想要的帝位，他想要的天下，最后都不能属于他，那种感觉一定特别痛苦。他越是痛苦，她就是越是高兴。
　　“陛下，你在想什么？怎么笑得那样吓人？”苏砚之有些害怕，“你是不是魔怔了？”
　　“怎么会？”凤绫音揉了揉脸，又笑得温柔可亲，“砚之今天想吃什么，朕让御膳房去准备。”
　　苏砚之道：“御膳房那儿早摸清了我的口味，凡是送过来的就没有我不爱吃的。”
　　“看来御膳房的人在这方面还是很聪明的。”凤绫音正要和苏砚之开玩笑，回头看见唐昔还没走，便问，“对了，接下来承宣有什么打算？”
　　唐昔道：“陆将军的意思是，北齐如今天降暴雪，裹足难前，不宜再战。”
　　“那承宣是要回来了吗？”
　　凤绫音心想，若是陆承宣就此回来也好。虽然她恨不得踏平北齐，但是现在这个局势已经够让上官云轩头疼一阵了，她也挺满意。
　　北齐如今大面积暴雪，总不能让承宣和陈尚书一直待在那儿。承宣或许没事，但陈尚书手有旧伤，挨不得冻。
　　唐昔道：“陆将军的意思是，先让陈尚书回来，他继续在那儿守着。如今北齐的将士听见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