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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倒也是，我每月能休息四天。”万俟霖道。
　　“……”凤绫音听了想打人，果然东临国的皇帝要好当很多。即使万俟霖没有炫耀的意思，她听着也觉得很欠揍。
　　糕点铺对面是一家店，闻起来特别香，不过众人早饭都吃得有点多，根本吃不下。万俟霖往铺里看了两眼，眼神中透露出些惋惜。
　　青荷了嘴唇，直接买了一个灌汤肉包和一个桂花豆沙包，又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这下万俟霖就更遗憾了，因为青荷吃东西的模样让人见了总是食欲大振，然而再想吃东西他也吃不下了。
　　身为一个还算明君的人，自律性总是有的，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该吃什么时候不能再吃了。
　　再往前走是一个编织铺和一个丝织坊，再往前是两家卖乐器的店。百闻巷并不止一条巷子，这条走过去基本都是民间老百姓平时常走的铺子。不过点心比别人家的精致，比其他地方的香，绣品也比一般地方的精细。
　　这条巷子的尽头有一个拐角，走过拐角处有一座石桥，刚上石桥就闻到了一阵花香。过了石桥万俟霖眼前一亮，觉得柳暗花明不过如此。
　　这儿开着栖凤国独有的凤凰花，这种凤凰花与别国的不同，花型大而艳丽，是金黄到火红的渐变，有三根特别长，就像凤凰尾巴上最绚丽的三根羽毛。
　　这花的香气有些烈，万俟霖不禁觉得如果把这花酿成酒的话味道应该不错。不过这是在栖凤，他可不敢说这样的话，这花是栖凤的国花，栖凤国的人都把这花当成神明的遗迹，又敬又爱，只观只赏，绝不敢多动，更不肯给别人碰。
　　绕过那几株凤凰火，就来到了另一条巷子。这儿亭台水榭错落有致，连着的几家茶馆都传来了不同的说书声，河上有一个很大的亭子，亭子里摆了个戏台，戏台分做两阶，有人正穿着戏服在上面一阶咿咿呀呀的唱戏，下面一阶坐着两排人，拉二胡弹琵琶敲锣打鼓的都有。
　　隔着水再往外一圈才是观众的席位，那边位置早已满了，离那近的水廊也被挤满了，他们几个只能隔着河远远地听。
　　唱戏的那个班子凤绫音知道，正是之前帮了他们大忙的玉梨班。今儿他们唱的这出戏倒是有趣，讲的是一个官位的士族九代单传，到最后一代连连生了几个都是儿子，没有女儿。为了能保住他们家的官位，他们家将最小的那个儿子谎报成女人，并让那孩子穿上女装，当成继承人培训。
　　万俟霖还是头一回听到这样通俗易懂的戏词，不过故事新鲜有趣，他听着也挺得劲儿。反正其他地方是听不到男扮女装入朝为官的故事了。
　　“台边曲弹奏的好，台上戏唱得也好，水边风景也不错，若是能在百忙之中抽空到这水廊上坐上一天，一定什么烦恼都没有了。”万俟霖笑道，“这里确实是一个好地方，不知道东临有没有这样的地方，我还从未见过。”
　　楚秋寒笑道：“东临都城大约是没有的，边界上的小城倒是有很多这样的地方。”
　　万俟霖有些遗憾：“我一直都更喜欢雅的，总觉得雅的才是好的。这是我头一回觉得原来有些词即使俗，但也是好的。”
　　苏砚之笑道：“文学作品本来就可以雅俗共赏。”
　　楚秋寒道：“行啦，走吧，再去看看别的。”
　　万俟霖有些不舍：“不把这出戏听完吗？”
　　凤绫音笑道：“这出假凤虚凰要听完恐怕得等到天黑了，若是想知道后续，让砚之和秋寒说给你听就好。只要有人唱出来写出来，他们俩总有一个会知道的。”
　　楚秋寒则笑道：“霖公子听过口技吗？”
　　在外不方便暴露身份，所以他们都叫万俟霖为霖公子，旁人听了只会以为他姓林。
　　万俟霖听到口技便来了兴趣：“听说过，但是不曾听过。怎么？这里还有口技吗？”
　　“有，每月初十，栖凤最好的口技师百里深就会到这儿的万华楼演一场。一场也就半个时辰，我们可以听完了再走。”楚秋寒道。
　　凤绫音奇怪道：“这人还真有个性，不过他为什么一个月只说一场？”
　　楚秋寒笑道：“因为就这一场赚的钱，足够他吃一个月的饭。”
　　“那么多？”众人都很吃惊。
　　“可不是，每月的今天，万华楼上下三层都挤满了人，全是慕名而来听他口技的，确实只需一场便可赚得盆满钵满。各位若是不信，可随我一同过去看看。”

☆、第一百四十四章精彩绝伦

　　众人一下子对这个百里深充满了好奇，一日便能赚足一月的吃食，那此人口技一定神乎其神了。凤绫音不禁想起了蒲松龄写的那篇口技，不知道这个百里深的口技是否能与蒲松龄笔下之人相比？
　　还没走到万华楼，就看见不仅里面挤满了人，外面也摆了几张桌子，人还是满的。凤绫音见状，心生退意，外头都挤成这样了，那里面哪里还会有位置。
　　楚秋寒却推着她往里面走：“夫人放心进去吧，我已经定好位置了。”
　　“你什么时候定的？”凤绫音疑惑道。
　　楚秋寒附在凤绫音耳边低声笑道：“百里深是我逍遥阁的人，楼上有个雅间是专门为我留的，只要我想去，随时可以。”
　　凤绫音不由笑了，逍遥阁的势力果然遍布天下，弄得楚秋寒的关系也遍布天下，到哪里都有优待。
　　几人刚走到门口，就有人迎了上来。
　　“原来是楚公子来了，快请进来，百里公子见到您一定会很开心的。”
　　苏砚之奇怪道：“楚大哥认识百里公子吗？”
　　“朋友，关系还不错。”楚秋寒笑道。
　　万俟霖还在边上，楚秋寒也不愿被他识破身份，便没有直说。苏砚之机敏，一下子就懂了，便也不再客气，沈钰听后也只是冷笑一声。
　　万华楼给楚秋寒留的雅间是楼里最好的，毕竟万花楼内部重修的时候，大部分钱都是楚秋寒出的，那间屋子完全是按照楚秋寒的喜好装潢的，所以凤绫音一进去就想出来。
　　万俟霖看了一眼，摇头道：“一路进来感觉整个楼的风格都挺雅致的，怎么独独这里与众不同？坏了整个楼的平衡。”
　　尤其是一扇朴素的木门，推开一看发现完全是另一个世界，反差太大了。
　　那里头的风格也太浮夸了，大红大紫的，瞅着眼花缭乱。楚秋寒连忙把凤绫音推了进去，无奈道：“年少时装潢的，那个时候最喜欢这种风格，陛下不喜欢其实也没关系，反正听口技的话，闭上眼睛效果会更好啊。”
　　“行了行了，那就先这样吧。”凤绫音想，反正闭上眼睛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而且屋子里还有两扇窗，可以透过窗口看到楼下站在大堂中间的百里深。百里深面目普通，对于凤绫音而言是过目即忘的长相，不过这人气质很不一般，凤绫音也说不出是什么样的气质，总之让他那普通的长相看上去显得不那么普通了。
　　听他醒木一拍，众人就知道表演要开始了，瞬间安静下来。凤绫音依然闭上了眼睛，再看这间屋子的装潢，她会出戏的。
　　眼睛闭上的时候，周围的声音都会变得更清晰，连穿堂风吹过楼下桥边垂柳的沙沙声都能听到些。就在这样风弄柳叶的声音中，有几声鸟鸣格外清晰。似乎有麻雀，也有百灵鸟，紧接着是翠鸟略过水面的声音，似乎还叼起了一尾鱼。
　　噗通一声，鱼似乎掉回了河里，鸟雀的声音就更欢了，似乎是在嘲笑翠鸟丢了自己的鱼。
　　楼外的鸟声不可能这么清楚，自然是百里深的口技。能拟风声鸟声，还如此惟妙惟肖，功力确实不一般。
　　便在这时，传来了倒水的声音，这个应该是真倒水，表演口技的时候不能全部靠嘴和喉咙，会带一些小道具也是正常的。
　　除了倒水的声音外，还有油锅作响的声音，这个声音凤绫音有点熟悉，这就是早上小摊上炸油条的声音啊！说起来她很久没吃油条了，听到声音仿佛已经看到了白胖胖的面粉条被扔下油锅炸成金黄油条的模样，这时候如果再上来一块香喷喷的葱油饼，再上一碗热腾腾的花生甜汤……
　　凤绫音想着，不禁有点馋了。
　　这大概是一个热闹的早晨，起初只是清风鸣雀，后来是几个喝茶聊天的老人，最后是个人声鼎沸的集市，能听到小贩的叫卖声，也能听到路人喝汤咀嚼闲聊的声音，听得凤绫音都有点饿了，她的脑海中已经浮现出了百闻巷清晨的模样。
　　过了半个时辰以后，才全部没了声音。等到百里深喝了口茶，与众人告别之后，大家才反应过来已经结束了。
　　凤绫音这才惊觉这期间她居然没怎么分神，认真听完了全场，连茶都没喝上一口。她低头往窗外看去，百里深之前站的地方现在已经空无一人了。
　　“他走得还真快。”凤绫音叹道。
　　楚秋寒笑道：“怎么？陛下对他有兴趣？我可以带他来见你。”
　　“算了，这种东西偶尔来听一次就行了。”凤绫音听出了楚秋寒的弦外之音，她对百里深的口技确实很感兴趣，但是对百里深这个人就没什么兴趣了。
　　毕竟她是个颜控，百里深长得太普通了。
　　楚秋寒又问：“那陛下还想看些什么？”
　　凤绫音笑道：“你是不是忘了？今天大家都是陪大哥出来玩的，你先去问问大哥喜欢什么吧？”
　　万俟霖笑道：“不用问我，让楚兄安排就好。”
　　都改口叫楚兄了啊，看来万俟霖对楚秋寒的安排确实很满意。
　　楚秋寒道：“除了口技倒也没什么特别的了，看戏听书要费的时间都太长了，随便逛逛吧。”
　　不过对于楚秋寒而言没什么特别的东西，对于其他人来说都很新鲜，毕竟这些人都不是经常外出的。以往凤绫音一月出一次门，看的都是山清水秀，很少到这种熙熙攘攘的百姓住处来。
　　凤绫音给自己批了一天的假，所以他们一行人在百闻巷的客栈住了一晚。水边的客栈夜里很凉快，五月中了还要盖着被子。她习惯了晚睡，回屋的时候对她来说有点早，便抱着被子坐在窗边看着繁星明月、小桥流水，心里格外平静。
　　忙碌了那么久，她第一次感受到了真正的清闲，心里十分惬意。
　　如果她是个平民百姓多好，每天住在这条热闹古朴的巷子里，听着过往数之不尽的传奇，偶尔自己也能写下一两个故事，把这条巷子的每一处风景都画下来。
　　可惜啊，现在她连画画的时间都很难抽出来。

☆、第一百四十五章把话说开

　　凤绫音看了许久的古巷夜景，终于觉得有些困了，打了个哈欠准备关窗去睡，忽然有一把头发飘下来糊住她的脸，吓得她差点从窗边滚下去。
　　“陛下当心！”
　　有个人从窗口蹿进了她房间，同时抱住了她腰。胆子这么大的，除了楚秋寒还能有谁？
　　“要不是你吓朕，朕会这样不小心吗？”凤绫音冷笑道，“你倒挂在窗口是什么意思？以为自己是吊死鬼吗？”
　　“怎么会呢？我只是想给陛下一个惊喜啊。”
　　“明明是惊吓好吗？”凤绫音斜了他一眼。
　　楚秋寒下巴抵在凤绫音肩膀上笑道：“有些话想问问陛下，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所以就趴在上面看了会儿。”
　　“想说什么直说便是，你什么成这种吞吞吐吐的人了？”凤绫音好笑道。
　　她才不相信楚秋寒脸皮那么厚会有什么话是他说不出口的，如果有的话，八成是上官云笙的事。可是关于上官云笙的事情，她已经不想说什么了，反正要怎么做，他们不是都想好了吗？
　　楚秋寒道：“我记得陛下之前与我说过，待哪天你我坦诚相待之后，陛下再考虑与我的事情？”
　　凤绫音愣了一下：“什么事情？”
　　“陛下这是想耍赖吗？”楚秋寒撇嘴道。
　　“哦我想起来了，那件事啊……”凤绫音转过头来笑道，“现在也勉强算坦诚相待吧，只是云笙的事情到底还没解决，等云笙的事情解决以后再说吧。”
　　“陛下这还不是耍赖？”楚秋寒不乐意了，“等云笙的事情解决了，陛下会不会又说要等云笙娶妻生子了再说？”
　　凤绫音哭笑不得：“你为什么会这样想？谁知道云笙什么时候结婚生子啊？朕才不会这样无赖？”
　　“那陛下是什么意思？”
　　凤绫音深吸了口气，还是决定坦白：“其实呢，朕也是喜欢你的。只不过呢……”
　　“只不过什么？”楚秋寒听见这句话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忧。
　　“你的性子真的不适合一直待在宫里，何况你还有逍遥阁的事情要管。云笙的事情其实也很麻烦，你我都信不过上官云轩，到时候北齐那边整出什么幺蛾子该如何是好？朕喜欢你，可朕也是一国之君，不可能不顾一切地投入一段感情，这样你能接受吗？”
　　“我可以啊，在喜欢你之前，我已经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了，会有什么样的后果我也全部想到了，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楚秋寒认真道，“逍遥阁的事情在哪里都能处理，所以这不成问题。至于陛下不能全心投入一段感情，这我也清楚。可是陛下每天那么忙，肯定也没精力投入其他感情啊。陛下只要爱我和栖凤百姓就可以了。”
　　凤绫音伸手戳了一下他的脸笑道：“你脸怎么大啊？都能挤下栖凤的万里山河了。”
　　“那陛下是答应还是不答应？”楚秋寒又问。
　　他是没想到凤绫音会这样直截了当地承认她喜欢自己，虽然说栖凤国的女人一向彪悍，但凤绫音在很多方面都更像其他国家的女人，他还以为她会羞于开口。
　　凤绫音无奈道：“还是等云笙的事情了却以后再说吧。到时候你若决定回来，那朕就与你在一起。若你还是更喜欢在外逍遥自在的日子，那我们之间的就当故梦一场，全都忘了吧。”
　　“陛下可真狠心，喜欢过的人哪里是说忘就忘的？”
　　“帝王无情嘛，你难道是第一次知道啊。”凤绫音笑着把他往外推，“行了，快回屋吧，朕困了，想睡了。”
　　“那陛下好好休息。”
　　楚秋寒只能依依不舍地离开了，沈钰就睡在隔壁房间，要是凤绫音故意闹点大动静出来，沈钰绝对会跑出来破坏气氛。
　　玩了两天以后，凤绫音就要回宫了，但万俟霖还想继续在外头玩，凤绫音便让楚秋寒和苏砚之留在外面陪他。苏砚之心里是高兴的，毕竟凤绫音忙的时候他也忙，能出来放松他自然是高兴的。而且楚秋寒总是知道很多好玩的地方，他还想多见识一下。
　　不过楚秋寒就不太高兴了，他还是更喜欢陪着凤绫音，即使在宫里他也能过得逍遥自在，并不会被什么东西束缚着啊，只要能看见凤绫音他就开心了。
　　但是陪着万俟霖的话，他其实就没那么自由了。
　　可凤绫音回宫之前又与他说了很多话，温柔带笑的，还握着他的手，弄得他晕乎乎的，他就什么都给答应了。
　　万俟霖也看出了楚秋寒心不在焉，便给楚秋寒提议，让他随便找个熟路的人带自己去玩就好了，楚秋寒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他也不想拦着。
　　楚秋寒无奈道：“罢了，其他人启坤君又不熟。您是陛下的大哥，那也就是我的兄弟了，还是我带着启坤君四处走走吧。”
　　楚秋寒陪万俟霖又在外头逛了几天，他终于忍不住了，最后还是叫逍遥阁的人过来陪的万俟霖。为了不失栖凤国的礼数，他还叫来了洛随风。
　　洛随风如今已经能下地行走了，他从前就是个爱云游的，与楚秋寒外出游玩过很多次，对京都的一切都很了解，由他带路，楚秋寒很放心。
　　凤绫音生辰将近，他还没准备好礼物，这让他有些着急。礼物总该在凤绫音生辰前准备好的，剩没几天了他该好好想想才是。最近陪着万俟霖在外头转悠，没法静下心来去想点子。
　　他最喜欢的就是玉，总觉得美玉该配美人，也只有凤绫音衬得上他那些玉。可是他已经送过凤绫音很多玉了，还送玉的话会不会太没创意了？
　　上回凤绫音送了他……
　　对啊，他也可以去给凤绫音求平安符，可以摘鲜花插到凤绫音屋里啊。然后还能再添点其他的小东西，也算勉强过得去了吧？
　　想到这里，楚秋寒就连忙朝凰女庙跑去。这一个人的生辰平安符，一年内只会给一个。所以他要是去晚了可就没有了，必须得抓紧点。

☆、第一百四十六章沈钰送符

　　楚秋寒在凰女庙求了签，去解签时找庙祝要平安符，庙祝却说不能给了。
　　虽然说一个过生辰的人一年只能有一个平安符，可庙祝又不认识他们，只要他们不说，楚秋寒总觉得是可以多求的。以前他来帮楚尚书求符时也没被拒绝过，这还是头一回。
　　楚秋寒不太相信，忍不住问道：“庙祝爷爷啊，你知道我是替谁求的符吗？”
　　庙祝捋着他又长又白的胡须笑道：“老夫当然知道啊，你想求符的那个人啊，她也帮你求过符。只不过她生辰该有的这枚平安符，已经被别人求走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