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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你好狠的心啊！”

　　　　如诉如泣声音配着他此时的让人呕吐的神情，怎么看，怎么都有些像是宫里头的…

　　　　“公公哪！”

　　　　秋菊意味深长的说完，立时就转头看向秋浓。

　　　　“噗嗤！哈哈！”

　　　　秋浓心有所感，抬首同秋菊相视而笑，秋菊还想往里头再进几步，秋浓却不让，

　　　　“好了好了，咱们看看就是，不要进去了，他那兔头脑的样子，只怕姐姐看了，饭都吃不下，少不得恶心一两日。”

　　　　居然被个小丫头如此折辱，自己好歹也是她的人！

　　　　心头的火立时冲了上来，可是身子却仍旧是绵软无力，不是还有东西在臀处慢慢涌动，老胡只觉得自己这一辈子从来都不曾如此落魄过，他胡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呐喊着、嚎啕着，可喊出来的话却好似在低喃：

　　　　“你们郡主没事吧。”

　　　　终究是没敢再骂，识时务吧！

　　　　老胡后头又是清脆一声，不免消磨了他的斗志。

　　　　这也算是个人物了，即便是这么个时候，居然还先想着问问郡主有无怎样，难道他以为，若林暖暖、薛明玉无事，他就能逃过一劫？

　　　　秋菊俯视地斜睨着他一身狼狈，满地狼藉，眼看都这般窘迫，却还想着算计，心里只觉好笑。秋菊冷笑一声，还想再冷嘲热讽几句，却被秋浓拉着往外走。

　　　　老胡如今哪还敢顾及人家态度，见她二人要走，慌乱之下，忙忙抓住这最后一根稻草，只唤着好脾气的秋浓：

　　　　“秋浓，看在我们昔日的情分上，还请你帮我在小郡主面前美言几句。”

　　　　如今，也唯有秋浓能帮他说上一二了！

　　　　什么叫做昔日情分？在他给主子下药时，还给他美言几句？这人得有多脸厚！秋浓的脸涨得通红，拳头也紧紧攥了起来：

　　　　这话若让人听了还不知自己跟她怎么了！让有心人听去，岂不是要带累着自家主子被人非议？所以说，唯有亲眼见到这人有多无耻，才能知道自己当日的无心之举有多愚蠢！幸好，自家主子英明，这才没能酿成大祸！

　　　　三言两语就能将人气的暴跳如雷，足可见得老胡其人之卑劣。不说秋菊，饶秋浓好性子，也被他这般无耻之言给气得抄起了食盒。

　　　　秋菊眉头微挑，哪里用自己出手，没得费力气，还让他污了食盒，她忙出言阻止：“等等，”

　　　　看来这个黑胖的秋菊才是个明事理的，想自己从前还道秋菊性子孤傲，看不起自己，见她不理会自己，就又寻了那秋浓。如今看来，说不得这秋菊丫头其实是对他藏着深情厚谊的？

　　　　秋菊自是不知老胡自以为是的心思，却被他的神色给恶心得不行。

　　　　却见那老胡一脸狼狈，却目露希冀地看向自己，面上还挤出一个自以为和煦的笑。

　　　　老胡其实是知道那些个媳妇婆子背后是怎么说他的，都道似他这般温和的笑模样，其实最个忠厚模样、宜家宜室的，可他却忘了自己方才那一连串的狼狈。

　　　　阖府的人就没有不知林小郡主很是看重这个秋菊，老胡如今见这个秋菊居然拦阻秋浓对他出手，心里不由涌起一阵激荡和阵阵期盼，自己能否翻身就看今朝了，在此一举！若不是手脚被缚，他真想理一理衣襟，理一理仪容…

　　　　只是，人算总是不如天算！

　　　　“等等！”

　　　　老胡心中暗道不好，只听

　　　　“噗噗”声次第传来，沮丧失望让他觉得腹更疼，心更凉，可他还想再试一试，

　　　　“秋菊啊—噗”

　　　　“哈哈”

　　　　就说来此定能看一出好戏！

　　　　秋菊笑得前仰后合，拖着她走的秋浓脸上也涌起了浓浓的笑。

　　　　“怎么样，我就说，不用你动手，自有天收他！”

　　　　秋菊可不是闲着没事只是过来看笑话的，按着她家小姐的话，这叫…叫什么来着…

　　　　隔山打牛？

　　　　秋菊摇摇头，自言自语地嘀咕：“看来我要学得东西多矣，咳咳，往后谁都莫要同我提婚配之事，那些自有我们小姐操心，我这脑子，且得要跟着我们小姐好好学学！”

　　　　这真是明晃晃的敲打之言，秋菊却深以为然。她握住了秋菊的手，满脸认真地说：“秋菊姐姐，你比我聪慧，往后有什么的，你都教教我。”

　　　　秋菊少有一本正经说话的时候，只见他小眼微眯，脸上的笑也隐没了去，她反握住秋浓的手，一脸坚毅说：“秋浓可知，我们跟旁的奴婢不同。容我说句越矩托大的话，小姐待我们情深义重，亲如姐妹，我们可不能学那个秋渠，她可没少伤小姐的心，我们可不能做白眼狼！”

　　　　见秋浓一副受教且让她继续往下说的样子，秋菊又道：“小姐从前多少苦都熬过来了，往后的日子当只有甜！没得让我们小姐这么好的人受委屈，你我在外头就是小姐的门面，一举一动都得想着小姐，可不能坠了我们小姐的威名！”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这话，秋菊虽未明说，秋浓也听懂了其中之意。

　　　　这是小姐让秋浓指点自己的吧，自己的种种其实小姐都看在眼里，倘若换作旁人家的主子，即便不会责骂，也会在心里厌弃吧！

　　　　自己其实就是一个寻常的农家女，当年家人落水身亡，她若不是为主子所救，也就早早饿死，哪里还有今日的好日子？

　　　　当年小姐明知府里的丫鬟进人是要身家清白，对于小姐身边的人，二奶奶更是精挑细选，可她还是求了二奶奶…

　　　　何德何能，自己能得如此投契且重情的主子！

第九百二十四章　无求死则无死

　　　　秋浓的眼眶湿润，心里却是一片和暖。从前种种，其实她一直都不曾忘记，只是却浑浑噩噩不知如何回报，经此一事，她终究是理清了自己当如何才是做！

　　　　揪出一个老胡，还能让自己的大丫鬟们更加的耳聪目明，这样的结果，林暖暖很是满意。不过她更加称心如意的是林煜之对人对事的行事态度，当他看着林暖暖和薛明玉在自己面前倒下，当他知晓黄氏居然在他带来的石耳中下料，虽则开始不敢置信，可后头渐渐平息之后，沉默了片刻就立时要回去找黄氏。

　　　　找她作甚，自然是要算账。

　　　　不过，林鹏等人没让他回庄子上去对质，对于黄氏，林鹏虽不敢掉以轻心，可今时今日以他之尊若想要灭了一族，那简直就是易如反掌。更遑论是孤儿寡母，势单力薄的黄氏！

　　　　故而，“无求死则无死”这句直白的大实话，无论古今那都是颠扑不破的真理！

　　　　饶过黄氏，不是因着怜老惜贫，体恤孤寡，所为者不过是因着林煜之。若不是动黄氏这中间关着林煜之，只怕黄氏早不知死了几回！

　　　　这会儿，既已知林煜之并非黄氏亲生，又还有什么不好下手的？

　　　　要知道，并非只有林暖暖将林宇恒夫妇二人视若寇仇，林鹏和林宇泽二人其实更甚！有人处心积虑地对付自己的家人，这口气，怎么能咽！

　　　　自家祖父和父亲兼之薛世子要如何处置黄氏，林暖暖一概不问，从前她时时处处操心，实在是因着这林国公府里没人立起来，如今既有了林鹏、林宇泽二人坐镇，也该由着他们发发威，好让那些个藏在暗处的魑魅魍魉们，知晓林国公的雷霆手段。杀鸡骇猴，还是要的！

　　　　只是，此时此地此景此情

　　　　让林小郡主有些默默地忧郁，那两个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公然将眉目传情演示得惟妙惟肖的双目灼灼之人，你二人能否换个去处？莫要在自己的暖坞里头荼毒自己的双眸？

　　　　只是，不等她说话，玉郡主倒先不允了！

　　　　薛小娘子也不说话，只拿一双水汪汪、莹润润的双眸凝视林小郡主，那眼眸如梦如幻、如泣如诉，直诉说得林小郡主不得不领了林小念儿自动请缨给他二人腾屋子。

　　　　“姐姐，为何他们不去旁处倒让我们走？”

　　　　林小念儿对于留在那儿才出锅的茯苓糕没跟着出来，很有一股子怨念。他念念不舍、一步三回头地回首再回首后又偷偷看了一眼，对于玉郡主这般鸠占鹊巢做派很是不满，却只敢在心里腹诽一二。

　　　　“就让他们说说话吧。”

　　　　林念儿虽小，却很喜欢追根究底，虽不至上问至天文，下问到地理，却很能问得人抓狂。林暖暖可不能揽这话头，忙忙用美食打动他：

　　　　“那茯苓糕里头的芝麻馅和红豆馅放得不多，蒸得也欠火候，姐姐这就让秋浓姐姐给你重做可好？”她倒是很想给林念儿亲手做，可这会子还得装出中毒未好微恙之态呢！

　　　　林暖暖很有些发愁，这态势，看来林煜之往后只怕是要常住林国公府，那自己岂不是要经常看到那一对时不时来个久久不语、四目而对，任由一切情意尽在不言中？

　　　　她是真没料到，向来性子明朗爽气的薛明玉陷入情爱，居然是这样子的薛明玉！那真是反反复复、黏黏糊糊、缠缠绵绵、寻寻觅觅，又觅觅寻寻哪！

　　　　林暖暖恨不能离了暖坞。无法，只好去了书房想寻了林宇泽来细细追问黄氏一家子人当如何处置，还有林煜之的身世到底是怎样。

　　　　想才薛郡主听说林煜之居然不是黄氏亲子，雀跃过后便是心疼，她心疼林煜之认贼作父，心疼林煜之被毒妇黄氏给摆了一道。

　　　　虽说得略有些言过其实倒也算是实情。

　　　　想这回若不是林国公府防范森严，万一用了十远羹，一府人中毒，那么首当其冲就是要找的第一人就是林煜之，即便是往下查证跟他没关联，那也是得罪了林、薛两府。

　　　　那石耳之毒，还待窦婆婆回来查看。林暖暖和薛明玉用得也不过是普通羹汤，至于为何做出一副中毒的样子，就是为了让林煜之亲见那黄氏的蛇蝎之心。

　　　　若不亲见，又怎知危害这般重？

　　　　正好中间还有个老胡，林暖暖暗忖闲着也是闲着，不若唤了薛明玉，同她二人演一出戏。

　　　　“姐姐怎知那老胡不是个好人？”

　　　　林念儿的问题每天都有，五花八门，不过这倒是正题。

　　　　去书房的路上，林暖暖一点儿都不觉得寂寞，想林念儿现下虽小，却是个机灵孩子。林暖暖索性将吃得嘴角还有糕点的林念儿抱了起来，趴至他耳畔，低低地说：

　　　　“那石耳需要泡发一晚上才能入馔，我曾问过你秋浓姐姐，她说老胡是个甚为严谨之人，做事也很规整，既如此，又怎么能将才泡发了两三个时辰的石耳就用来做十远羹？”

　　　　“就是这么简单？”

　　　　林念儿却是聪慧，一点就通，一说就透。

　　　　“就这么简单！”

　　　　林念儿一双杏眸隐忍着，待林暖暖说完，忙忙缩着脖子，轻轻地推了推林暖暖：“姐姐且放我下来，莫要累着姐姐。”

　　　　就知道林小念儿怕痒，林暖暖忍着笑也不放下他，只说：“无事，姐姐好久未曾抱你了，今儿就让姐姐抱着你去爹爹书房。”

　　　　“啊？”

　　　　林小念儿苦着一张小脸，忍了又忍，半晌后只好诺诺而言：“姐姐，总是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还请姐姐口下留情啊！”

　　　　“哈哈！”

　　　　林暖暖一个掌不住，喷笑着将林念儿放了下来，自家弟弟跟自己有个一般无二的毛病，就是都不喜人贴着耳朵说话。

　　　　这真是亲弟啊！林暖暖很觉奇妙，若是从前何曾能想到这世间居然还有个跟自己血脉相通之人，与自己更是很多地方相类？

　　　　譬如杏眸、譬如这让人贴着耳畔说话就浑身难受的性子……

　　　　林暖暖兀自喟叹，却听林念儿喃喃自语：“想不到真是处处皆学问哪！”

　　　　嗯，领悟力不错，不过这话好似有些耳熟，她好似曾说过？

第九百二十五章　水馒头

　　　　林暖暖含笑点了点林念儿的额头，戏谑着问：

　　　　“你个小念儿，可真不错，姐姐从前说的话，你都记下来了？”

　　　　旁人眼中钟灵毓秀林小念儿，此时哪里还有半分仙童的清珏？白嫩的脸上满是笑意，一般无二的杏眸转了转后，也跟着自家姐姐笑了。见林暖暖点他额头还要弯腰，林念儿索性仰头踮着脚，朝着自家姐姐靠近由着她点，还颇有些傲然地将方才的话细细地道来：

　　　　“姐姐那回用‘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刺得那个自诩有才学的徐表哥竟无言以对，姐姐那般英姿飒爽，念儿自然记得。”

　　　　原来是那会子的事，林暖暖了然，本以为林念儿只是寻常聪明伶俐，却不料竟然这般的颖悟绝伦！有个敏而好学的弟弟，当真是幸福。

　　　　满怀幸福之情的暖郡主，越发坚定了要好好教导林念儿的决心，甚至想着林宇泽若是忙，那么这几年就将林念儿带着，倾尽自己所学，都教给林念儿，却忘了，还有几个月及笄后，她林暖暖便是诚亲王府的世子妃了，难道也要带着幼弟放在身边教导？

　　　　陷入对自己胞弟无限自豪和骄傲中的林暖暖根本就没想着许多，她越看林念儿越喜欢，索性攥着林念儿的手同，想要同他再谈一谈治学之道，却不料林小念儿已然融会贯通且还触类旁通地说道了旁处：

　　　　“姐姐，所以美味佳肴其实也是出学问哪！”

　　　　说完，还砸吧了下殷红的小嘴，杏眸略弯，端得唇红齿白的好模样，只是那意味深长的双眸在他稚嫩的脸上转动，显得有些好笑。

　　　　林念儿看向林暖暖，总算是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姐姐，念儿今日还想自…嗬嗬，自水馒头里找些学问。”

　　　　林暖暖正握着林小念儿的手不由一顿，心里颇有些原来如此之感。

　　　　好么，这孩子绕了一圈子，却是在这儿等着呢，原来他还心心念念想着水馒头呢！

　　　　“念儿且缓缓，咱们还是莫要吃从水馒头里找寻学问”

　　　　见林念儿一脸的疑惑不解，还夹杂着失落，看不下去的林暖暖忙忙又添一句：

　　　　“听话，水馒头好是好，只用多了不好克化，放心，姐姐明日还做。”

　　　　虽满心遗憾，林暖暖还是乖乖地点了点头，只要姐姐应了能给他做，便是明日那也行。

　　　　不过，回味那水馒头咬在嘴里糯糯甜甜，还有些凉丝丝的滋味，玉树临风的林小郎君不由咽了下口水，看向家姐的目光，让林暖暖有种倔强中带着隐隐的期盼之感。

　　　　真是越大越不好哄！

　　　　林暖暖视而不见地继续往前走，一路走至书房，只作未见身上那两束灼热的、充满期盼强的目光，却在林念儿又吞咽了一遍口水的时候，败下阵来。

　　　　好吧，林小念儿还是个孩子，这会子同他说什么：不能让人抓住自己的弱点，要懂得控制自己的情绪？早了点吧！

　　　　恰好林宇泽不在，做些吃食给这馋小子也好，省得他那口水都要打湿前襟，太丢自己的脸面。

　　　　想是想通了，不过，林暖暖还是狠狠地瞪了一眼林念儿，直瞪得林念儿“嘿嘿”讪笑着拉她的手，软糯地连连唤着姐姐，顺便将嘴角差点拖成一尺长涎水大喇喇地咽下。

　　　　“好，好，好，不错，为了口吃食，对姐姐把苦肉计也给用上了是不是？”

　　　　林暖暖慧眼如炬，哪里能看不出林小念儿的那么浅的小心思。她点了点小念儿的额头，在他一阵清脆的笑声中和闪过下，吩咐秋浓做水馒头要用的几样食材。

　　　　看到葛粉的一刹，不知为何，林暖暖想起了这些日子正上火的薛世子。

　　　　手一滑，一个不小心，便用葛粉做了许多吃食：

　　　　什么蔗浆葛粉、什么葛粉煎蛋、还有葛粉圆子、外加炒葛粉条、再来一个虾仁鸡茸葛粉羹、甚而至于连凉茶葛粉糊都给做了出来，却独独忘了林小念儿动用了孙子兵法，心心念念想着的水馒头。

　　　　待菜上桌，居然盼来了薛明睿。林小郡还没来得及高兴，却在林念儿嘟着小嘴低低念了句“水馒头”时，不自在地热了脸庞。

　　　　所以，

　　　　自己才还在心里腹诽，说人家薛郡主是“重色轻友”，自己之于胞弟，可不更加的“重色轻弟”？

　　　　好在补救还来得及，林暖暖忙忙亲去了庖厨，手脚麻利地去做林念儿的水馒头、

　　　　要说这水馒头，做来也是极其简便。要说滋味，孩童倒更喜欢些。本就是做来哄孩子的，故而林念儿喜欢也就不足为奇。

　　　　秋浓早就将葛粉和面粉放在一处搅匀，看来是知道林暖暖忘记给林念儿做水馒头了，林暖暖轻咳一声，却引来自家大丫鬟的轻笑，

　　　　她不由嗔怪地瞪了秋浓一眼，就听秋浓笑着说道：“小姐，这水馒头奴婢上回还未曾学会呢！”

　　　　自从出了上回的事，秋浓倒是比从前要活泼了许多，这也是林暖暖喜闻乐见的事，不过这丫头说的这什么话？

　　　　她听着怎么就那么不对味呢！

　　　　也幸好这丫头改得快，不然……

　　　　被自家胞弟和大丫鬟如此这般揶揄，林暖暖也是面不改色，见秋浓调好了葛粉、番薯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