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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门闺暖-第3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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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自家父亲，因着林暖暖每每见他用膳，都皱眉凝神，生怕他胡子沾染了汤汁，下狠心将美髯剪了大半后心疼的模样，林宇泽又觉得，自己手头之事情，似乎也不那么枯燥了。
这一回，他定要撑起林国公府，给妻儿撑起一片天地，不会再似从前那般让个小小的暖暖一人在京城之中劳苦奔波，为了自己劳心劳力！
他的闺女，合该他护着，而他也要立起来，护住暖暖。
不知不觉间，眼前这张生宣上头密密麻麻写满了闺女的名讳，林宇泽索性又重拿了张纸，用他最为擅长的樱花小楷，慢慢地写了起来，
小厮见主子写得忘我，忙忙关上了门守着不让人来扰其正事儿，却不知此时的林宇泽，或蹙眉、或冥思苦想，增来添去，写得都是日后给他家掌珠林氏暖暖的嫁妆……
不提勤勉的林探花，单论林老夫人等人到了草坞，见着温声款款的林暖暖正哄着窦婆婆用着杏仁粥，都有些惊住了。
薛明珠还好，默了默后，就走至了林暖暖身侧坐下，细细问了她晨起的蜜水可用了，早膳吃了什么云云。
只林老夫人却是一言不发地盯着窦婆婆面前那碗粥，还有伸至窦婆婆面前的那个勺子……
她，目光热切，好似恨不能以身替了窦婆婆。
林暖暖今日在窦婆婆面前，也是难得的一副好脾气。就连窦婆婆挑着舌尖柔声细语地说，不想吃粥里头的杏仁，她也是眉都不皱一下，只是言笑晏晏地将里头几欲化了的杏仁给挑了出来！
秋葵早就给林老夫人搬了杌子，只林老夫人却仍旧站着，冷冷看着。
秋葵无法，只好走至林暖暖身侧，笑着低语道：“小姐，老夫人也来了。”
林暖暖先是一愣，复又一喜，忙回头给林老夫人行礼，奈何手中拿着碗，也就只好意思意思地屈了屈膝，
“您先坐着，等我给窦婆婆喂了这碗杏仁粥，”
倒是一点儿都没有看出来自家曾祖母面色难看。
“既然不吃杏仁，还喝什么杏仁粥！”
林老夫人没好气地说完，就又要坐于林暖暖的身边，薛明珠无奈，只好站了起来。
“我不吃杏仁，却喜欢粥里头有杏仁味，行不行啊，阿暖。”
前一句说的无比倨傲，后一句却又说婉转带着撒娇意味儿，只说的林暖暖也不由侧目。
林暖暖看了眼，满脸都是自家孩子被人夺走的林老夫人，又看了眼窦婆婆身侧那双形如骷髅，瘦弱不堪的手，
…此时，鼻息间，还断断续续偶有腐臭的味道……
林暖暖暗自叹了口气，忍住了心头的酸涩，想着还是得言听计从地哄着窦婆婆，好让她不设心防，说出真相来！
窦婆婆只怕不是病！
这是林暖暖一早踏进草坞就悬在心头的疑惑和心结！
第八百零一章 你叫什么名儿？
“小暖儿”
林老夫人的面上有些讪讪，人也有些不自在。
她又看了一眼窦婆婆，见她在自家曾孙女儿的面前吃得香甜，丝毫不见昨日的颓靡之色，不由抛下面子，只说：
“诶，只顾着过来看窦婆婆，曾祖母都忘了用早膳，真是老糊涂了！”
说着，还偷瞥了眼杏仁粥。就差没明说，自己也饿了，也想吃。
听得窦婆婆眉头深拧，再吃粥时，比方才要快了许多。
林暖暖一愣，旋即莞尔，转头看向秋葵，
“方才我煮得多，你去盛些，再让秋浓做些小菜，”
说完顿了顿，又看向林鹏等人，随口问道：
“祖父、祖母是否也要用些？”
不过是碗杏仁粥，有什么稀罕的？这些人什么好吃的没见过，不会死气白咧的跟自己抢吧！
窦婆婆看得眼珠子都要飞出来了，这几人居然都点头应了？
还有那个林老妇，居然跟着阿暖一同唤自己作窦婆婆，她可比自己还要大些呢，脸厚，真是脸厚！
窦婆婆一闪而过的沮丧和愤愤之色，让林老夫人看了个正着。
一如从前－她心里不舒服，自家就好受了！林老夫人只觉得自己此刻，真是神清气爽、耳目清明。
她忙忙点头应允：“也好！既是小暖儿让我们吃，那就且用些吧！正好我们也饿了！”
哪里让着你了，分明就是自己要吃！还作出勉而为之的样子来，真是够够的！
这林老妇比之年轻在南诏时，真是更加厚颜！
想起从前种种，窦婆婆嘴角不由露出一丝轻笑，这林老妇还是一样的喜欢争强好胜，只不过争的不是小暖儿，而是林沐风！
林老夫人见窦婆婆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不由老脸一红，打着哈哈：
“也不用秋浓做，只这茅坞的小厨房里有什么我们就吃什么！”
说着眼睛就瞟向了林暖暖手下那碟子香喷喷的菜饼儿，口吃生津地动了动—嘴—巴，
“小暖儿做得好吃，这菜饼，闻着也不错，”
说完又幽怨地盯住林暖暖，浑浊的眼眸里难得一见地露出一副歆羡，话里话外更是满满的抱怨：
“小暖儿这个你可从来未曾做与我吃！”
林暖暖心下一晒，都说“老小孩儿，老小孩儿！”，自己眼前这两位可不就是。
对上林老夫人的幽怨，还有身后那几道，不用回头就能感受到的“嗖嗖”射—来的眼刀子，林暖暖真真是“不堪其扰”，她忙忙辩解：
“也是看见了才在庖厨见了，顺手为之，还想着待日后给您和祖父、祖母做些和羹呢！”
“不给爹爹做？”
林暖暖忙回头去看，就见是林宇泽掀帘而入。
林鹏摸着美髯的手，抖了抖，随即斜睨了眼林宇泽，林宇泽几不可见地点了点头，又忙忙回转，只说：
“什么粥，给爹爹来上一碗！”
一同前来的林念儿也跟着窜至林暖暖跟前，鹦鹉学舌着：
“来一碗！”
林暖暖连声说好，眼睛却是忙忙去找李清浅。
李清浅也很无奈，她知道自己闺女方才怕小念儿过了病气，好说歹说将其哄在了珠玉阁，却还是被林宇泽给带了过来！
既然来了，走就显得有些刻意，林暖暖也笑：
“不过是碗粥，有什么不好的，这样，咱们说定了，晚上我给你们做和羹！”
和羹是古法做的一种羹汤，林鹏很是感兴趣，忙忙问她如何做，林暖暖也顺着他的意思跟他说了一两句，惹得窦婆婆眉头皱了就没有松开过，林家这一个两个的，莫不是都看不到自己病了，还是怎的！就连一碗粥都要同自己抢！
“咳咳，”
窦婆婆一叠声的咳嗽终究是让几人讪讪，却都不提走。
窦婆婆的精神头比之方才要好了许多，脸颊的红晕，也不知是不是气的。
只面上的厌烦却是更甚，她勉强对着林念儿笑了笑后，就将目光牢牢缩在了林暖暖的脸上，眼中带着希冀，闪着光芒，阿暖身边有这么多人待她好，自己也能放心了！
“你先紧着窦婆婆，我们不急。”
“我们不急！”
林念儿攥了林暖暖裙边一块新系的莲莲有鱼禁步，见林老夫人如此说，也跟着调皮地说道。惹得林暖暖忙板着脸看他，林念儿这才觉出自己不知礼，忙敛起了嘻笑，对着窦婆婆深深地作了一揖，只问：
“窦婆婆身子可好？念儿这些日子没来看您实在是失礼的很！”
这话说的窦婆婆心情舒畅的很，她见林念儿玉雪可爱，不由伸了手出去，及至到了林念儿的脸颊，却又折回，只搓着自己的衣袖，眼底带笑：
“多谢小郎君了，这里没什么好的，别嫌弃。”
倒是并不接林老夫人的话茬儿。
几人插科打诨，说说笑笑的话，让正拧着帕子的丫鬟，手下不由就是一松，险将帕子扔在了地上。她直愣愣地看向林暖暖等人，怎么也没要料到这几人，果真要在小厨房用膳。
丫鬟摸了摸自己腰间的荷包，手也跟着抖了起来，那些人可真是料事如神，莫怪说让自己只管做便是了！
“你还愣着做甚？还不快去帮忙！”
秋葵还是挺喜欢这丫鬟的，忙忙抵了抵她提点道：
“庖厨的事情，一会儿有秋浓过来，你也不用上前，只眼要活，一会儿从旁帮着些就好。”
秋葵能看得出来，自家小姐对这个丫鬟有些感兴趣，想想待日后去了诚郡王府，小姐身边必定是要添人，若是能得了小姐的青眼，也是这个丫鬟的造化了！
想至此，秋葵的声音越发柔和：“对了，你叫什么名儿？”
丫鬟神情恍惚了一阵子，愣怔了片刻，想起了自己从前的名字，下意识地说道：“小敏。”
林暖暖手下一顿，这个名字好似听说过，只是太遥远，一时想不起来。
她不免多看了小敏一眼，就见叫做小敏的丫鬟神情恍惚，手却不自觉的在腰间又摸了摸，看得林暖暖眼底沉了沉，跟着林念儿过来的秋菊见状，不禁摸了摸抱着的豆包儿，跟在了那个叫做小敏儿的身后，慢慢地走着……
第八百零二章 小雀子？
丫鬟此时看着有些心神恍惚，庖厨才来的李婆子同她说了好几句话，她都没有听见。躲在暗处的秋菊见状不由眯了眯眼睛，才又看了过去。
“我说，小雀子，你这是怎么了，还是你哥哥又去赌了？”
婆子同丫鬟爹娘都认识，说话也带着熟稔。她往外头探了探，秋菊见状，忙往后头躲了躲，远处才至的秋葵不由挑了挑眉头，略放了心。
见秋葵折了回去，秋菊小眼睛又眯了眯，还曲着食指敲了敲豆包儿的头，又细细听着里头那两人说话，豆包儿绿豆眼瞪了瞪，驾轻就熟地就又缩了回去，一会儿秋菊用得着它，自会敲它的壳儿。
秋菊寻摸的地儿，很是隐蔽，也是因着自家小姐巧思，茅坞的庖厨上头被林暖暖让人种了几塘南瓜，都是紧靠墙根挖土打塘，
如今这瓜秧子已然长至三尺长，瓜塘子边上就打了木桩子，瓜藤子早就顺着木桩子爬上了茅屋顶，再过上数月，屋顶上头的南瓜就能吃了。就是因着塘里头让匠人放了肥，味儿有些不好闻。
秋菊却顾不得这些，因为此时屋里头的那两个已经开始拉起了家常，两人的话说得秋菊脸色越发沉重起来。若她没有听错，才在屋里头时，这个丫鬟分明就是自称小敏的，怎的如今又叫小雀子了？
秋菊看得清亮，那婆子唤丫鬟小雀子时，丫鬟可是愣怔了片刻的！
此人身上有猫腻，这自是不用多说。
秋菊就知道小姐说话做事可从来都不是个无的放矢之人，方才那瞥，分明就是看出了些许端倪，如今看来，这丫鬟看来有不可告人的隐情！
豆包儿被秋菊抱得有些不舒服，忙忙探出头来看了看，却见秋菊此时正一脸的阴沉，吓得它忙又缩进了壳中躲清静去了。
“小雀子啊，你无事可莫要往你那哥哥身边转悠，上回那是你命大，那一推，可是险些要了你的命啊！”
李婆子喜欢讨些小巧儿，待小雀子还是不错的。
“哦…我知道了，谢谢李……婆婆。”
小雀子明显的心神不宁，看在李婆子的眼中，就是另一番意思了。
“你那狼心狗肺的哥哥又打你了？唉！”
李婆子沿着锅台，边擦拭边叹气：“按说你家爹娘那都是老实人，怎的就生出了那般畜生儿子。”
如同所有的妇人一样，李婆子也是个喜欢打听的小道儿的，替小雀子打抱不平过后，她就自然而然地问起了才走的王婆子打听的事情：“小姐看着很是和善啊，哎呀，那个刘婆子可真是走了狗屎运了，得了小姐的指点，那一家子日子可都好过了，我听说啊…”
李婆子又往外头看了看，探头探脑的样子让秋菊不由气结，这婆子一看就是个惯会说人短长之人，这动作做的可真是…秋菊凝眉想了想，又搓了搓豆包儿的壳，
对，真是“咸熟”！
“我听说啊，那刘婆子还悄默声地开了个酒楼，叫做什么阁…”
秋菊眼睛越发眯得小，脸色也沉得滴水，却只是盯着那丫鬟看。就见丫鬟好似并未听见，只是低头沉思，不知在想什么。
李婆子好似也看出来了，不由推了推丫鬟，
“你这孩子，怎的又卖呆儿，我说，你可要抓住了良机，若是在小姐面前露脸，以后可就有好日子过了。”
“小雀子，小雀子，这孩子！”
李婆子见丫鬟不说话，也就失了兴致，只叹了口气，说着千篇一律的话：
“也是个苦命的孩子！”
说完，就自去擦桌子了。
秋菊见没什么可听的，忙转身要走，就听那丫鬟犹犹豫豫地又言语了：
“李…婆婆，那个…小姐做的杏仁粥还剩余不少吧！”
李婆子也是个好说之人，秋菊说了一句，她就自发跟着接下去：
“可不是，要不都说我们府里的小姐聪慧呢，我还纳闷儿呢，这窦婆婆一人能吃的下么，看看这就来了这许多人。”
丫鬟心道，有人更聪慧，昨日就知晓了！只她如今脑子有些乱着，她明明叫做小雀子，怎的自己方才脱口而出的却是小敏呢？
“要说起来，我有个在定远侯府当值的老姐妹，还说起过，”
李婆子压低了声音，“都说定远侯府那个徐郎君，这么多年没有娶亲，那是在等我们小姐呢！啧啧，我们小姐人家可是天生的王妃命，又怎么会看上定远侯府的郎君，
不过啊，听说那郎君长得可真是好看的紧！房里人也是一等一的标志，也不知将来能说个什么人，要我说，凭她是谁，也比不过我们…”
这婆子看来是不能留了，嘴碎多话倒是其次，只这什么话都敢说的性子，往后怕是个祸端。
就在秋菊思量之时，婆子居然打了个哈欠，
“昨晚跟那老姐妹说的久了，有些个困。小雀子你给擦了，一会儿秋浓小娘子过来，咱还要帮忙呢！”
“行，好嘞！”
丫鬟应得很干脆，只是面上一闪而过的迟疑，还是让秋菊看了一清二楚！
李婆子说完，手里的布子一丢，就趴在桌子上打起了瞌睡来。
秋菊目如鹰隼地盯住了那丫鬟，因为那丫鬟此时已经靠近盛着杏仁粥的旁！
“李婆婆？”
丫鬟倒是老练，才靠近了旁，就又回头去看李婆子，
“啊，秋浓小娘子过来了？”
李婆子想是晚上熬得狠了，听丫鬟这么一说，忙忙站了起来，露出谄媚的笑。
“秋浓小娘子…咦，”
看着空空如也的庖厨，李婆子有些糊涂起来。
“没来，没来，您赶紧趁这会儿多睡睡，一会儿来了我唤您。”
丫鬟挤出一丝笑，忙安抚道。
“你莫要瞎叫唤！”
被人扰了清梦，心里自然不舒服。李婆子叽叽歪歪了几句，就又去会周公了，只留下满腹心事的丫鬟，将上的盖子，开合了两三次，手却放在荷包上，迟迟不动手！
秋菊有些不耐烦，这一个两个的，如此不干脆！
不过，若是这丫鬟毁了这锅好粥，秋菊那是要放花豹子的！
秋菊眯了眯眼睛，如是想着……
第八百零三章 心伤……
林暖暖陪着窦婆婆用完膳，一身衣裳已然汗湿。
天其实还好，并不太炎热。只窦婆婆那一脸的晦暗，让林暖暖颇有些焦虑。
“婆婆，你觉得现下如何？”
林暖暖驾轻就熟地抱住窦婆婆后腰，慢慢将其放下，又顺手摸了摸她的额头，脸上露出一丝轻松，像是有些疑惑，忙又俯身贴面试了试……
待发觉方才用烈酒和热水颇有些用处的，心里也就略略松了口气。
想到窦婆婆欲言又止的样子，忙又试着劝她：
“婆婆？婆婆？我们让冒大夫给好好看看可好？”
窦婆婆摇了摇头，惨然一笑。笑得林暖暖颇有些触目惊心之感！
她沉默了片刻，又目光幽深地看了眼面色红润的林老夫人，状如枯枝的手指也跟着伸了过去，遥遥指向林老夫人，想是在无言的邀请着，
来吧，一握泯恩仇吧！
林老夫人愣怔了一下，旋即，不可置信地看向窦婆婆，眼眶湿润了……
“我就烦你这个样子，高傲什么啊！爱来不来！”
窦婆婆不耐地就要缩回手，却被飞奔过来的林老夫人一下子握着双手强攥住了。
林鹏等人不由目瞪口呆地看着，谁能想到如此一位耄耋老人，还能健步如飞？
不过，林老夫人根本就顾不得多想，只颤着手，牙也跟着发抖，说话语不成声，只一个劲儿的拍着窦婆婆的手，张了张嘴，想说，却又无从说起，只好长叹一声，唏嘘感慨。
千言万语缺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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