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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室内进入第一缕阳光，赖美琪在他脸上舔了一口，满足离去。
　　卫寒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他连滚带爬地下床，跪在地上干呕，猛地吐出一大团淤泥。那团淤泥里混着几缕头发，头发接触到阳光，发出虫子的尖叫声，瞬间化成一滩污水。
　　室友被这股恶臭弄醒了，顿时一脸嫌弃：“卫寒，你吃X了？这么臭！”
　　卫寒没说话，他竭力支撑颤栗的双腿，踉跄地冲向门外。
　　清早还没有多少人，但是还是有人被他这衣衫不整的样子吓了一跳，他一路狂奔，冲进了女生宿舍，疯狂的架势连宿管大妈都没有拦住他。
　　一路冲到五楼，他疯狂地敲门：“开门！开门！时慢！”
　　时慢开门，脸上没有一点睡意，像是早就准备好了。
　　卫寒看见她的一瞬间就像是看见了救命稻草，一把抓住她：“你说什么条件我都答应，求你快把她送走！”


第115章　
　　【第九天】
　　温娇一大早就回到了学校，她这次来带着一大堆杂七杂八的东西，有佛像还有玉佩和平安符。
　　时慢问她：“住持让你拿的吗？”
　　温娇尴尬地道：“没有，是我爸妈拿的。住持说这一切都是因果，该来的总会来，让我勇敢面对，我爸妈不放心，就让我把这些带过来。”
　　时慢点点头道：“住持说得对，该来的还得来，逃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温娇看了一下她的脸色，问：“时慢……咱们真的要再玩碟仙吗，如果、如果再把它招过来怎么办？”
　　时慢摆弄着手中的小碟子，道：“最坏也就这样了。”
　　“那……就咱们两个人。”
　　“你错了，还有一个。”
　　等到半夜，时慢关上门窗拉好窗帘，然后点燃一根蜡烛，温娇一进屋就看见了坐在椅子上的卫寒，她吓了一跳。
　　卫寒浑身打着摆子，他的头发还是湿漉漉的，虽然洗了很多次澡，但全身还是隐隐散发出一股腐烂的味道，他双目无神，偶尔还干呕几声。
　　温娇迟疑地问：“……他怎么了？”
　　时慢道：“被美琪找上了。”
　　温娇问：“他这个样子能行吗？”
　　时慢叹了一口气，道：“不行也行。”
　　她从包里掏出一张纸放到桌子上，这张纸上写满了字和数字，在正中间有一个“○”和“×”，分别代表着“是”和“否”。
　　温娇战战兢兢地问：“你到底想要问什么？”
　　“问人。”
　　说着，她铺好了纸张，把碟子放在了正中间。
　　她接着道：“这次请碟仙和上次不一样，这次咱们是专门来‘招魂’的，招的是赖美琪的魂。”
　　温娇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时慢把手放到碟子上，深吸一口气道：“本来我不想用这种办法，但如果坐以待毙的话，迟早会死。”
　　卫寒哆嗦着放上手：“不要再说了，快开始。”
　　三人闭上眼，念着赖美琪的名字。
　　“赖美琪、赖美琪，快快出现。”
　　“赖美琪、赖美琪、快快出现。”
　　“赖美琪、赖美琪，快快出现。”
　　三人念了几遭，温娇突然感到脸上一凉，就像是有一滴水从上面滴了下来，她随意地一抹，闻到一手的臭味。
　　温娇抱怨道：“这什么玩意啊。”
　　说着，她下意识就想向上看，时慢脸色一变，她迅速按住了温娇的头：“别看！”
　　温娇先是不明所以地看着她，接着突然想到什么，猛地瞪大眼，吓得牙齿都在打颤：“是、是她来了吗？”
　　时慢的额头上也渗出了汗，她迟疑地点了点头。
　　温娇快要哭出来了，她虽然从时慢的嘴里知道赖美琪变成了鬼，但还真的没有见对方的勇气，一想到赖美琪就在她们的头顶，她吓得全身都在打摆子。
　　卫寒死死地咬着牙，大滴的汗滴流下来，在他的脚下汇成一小摊。他明明告诉自己不要抬头，但却忍不住转动眼珠，在看到温娇头顶的一瞬间，他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在天花板上，赖美琪的四肢以诡异的姿势反转地贴在上面，硕大的肚子晃晃荡荡，即使在黑暗中也能看到她几乎透明的肚皮内，有黑蛇一般的发丝在游走，她大张着嘴，像是蜥蜴一样，探出长长的“舌头”，黑色的粘液滴了下来，在温娇的头顶摇摇欲坠。
　　卫寒干呕了一声，猛地低下了头。
　　时慢尽力平稳声音：“不要看，也不要动。”
　　温娇哭着点头。
　　时慢的额上出了汗，尽管她的手在发抖，还是尽力镇定。她知道如果自己也表现出害怕，那么剩下的两个人也一定会乱，到时候他们三个人就都危险了。
　　“你是赖美琪吗？”她紧紧盯着碟子，问。
　　碟子一动，红线指向了“○”，温娇顿时瞪大眼，时慢又问：
　　“我让你帮我找到一个密码，我帮你完成一个愿望怎么样？”
　　等了好久，从空中突然掉下一滴淤泥，正好滴在了纸上，闻着那股腥臭味，温娇差点吐了出来。
　　半晌，碟子一动，还是指向“○”。
　　时慢松了一口气，她问：“在那栋鬼楼内高一三班，一个寝室死了三个剩下一个，那个人叫什么？”
　　她话音刚落，只听“砰”地一声响，她们身后的桌椅猛地一倒，门窗开始疯狂地震动，纸下的桌子也在摇晃，室内像是有鬼在哭嚎，震得窗户发出破碎的声响。
　　手下的碟子疯狂地乱转，在各个文字上摇摆不定，温娇吓得哭出了声。
　　“她好像不能说，时慢你快问下一个问题！”
　　时慢大声道：“华晨高中档案室的电脑密码是多少？”
　　一瞬间，室内恢复安静，红线指了一串数字和字母，时慢记下之后，终于松了一口气。
　　卫寒顿时脱了力，他长出一口气：“你问也问完了，该把她送走了。”
　　时慢叹口气：“现在离真相又近了一步，但就没有什么办法能暂时阻止她滥杀无辜吗？”
　　三人两人发怔，一人心不在焉，没有发现碟子轻轻地移动，迟疑地指向了“○”。
　　时慢回过神，刚想说话，温娇突然尖叫一声，抖着手指向卫寒的身后。
　　“美、美琪！”
　　卫寒感觉头皮一炸，他感觉身后贴上一个粘腻的身体，冰冷的气息喷在他的耳边，即使隔着衣服他也能觉察出对方硕大的肚皮顶在他的后腰上，卫寒干呕了一声，死死地抓住了时慢的手腕：“你说过会送走她的！”
　　时慢的脖子无比僵直，她控制着自己不要抬头：“美琪，你真的想要和卫寒在一起吗？”
　　红线指向了“是。”
　　时慢道：“我还记得你当初天天跟在他身后，你说过你是真的喜欢他，但你看看你现在变成了什么样子。”
　　说着，她转过头，澄澈的瞳孔里映出赖美琪的鬼影。
　　赖美琪就像是被什么扎到一样，猛地蹿回了天花板，时慢干脆站起来，道：“你这样缠着他有什么意义？他这么怕你，就算跟你在一起也不会喜欢上你！”
　　赖美琪恼羞成怒，室内顿时狂风大作，她嘶叫一声，猛地从上面蹿了下来，一把就把时慢按在了地上，温娇和卫寒尖叫了一声，桌椅“砰”地一声撞在了墙上。
　　时慢的肩膀被她掐出了血痕，她重重地摔在地板上，赖美琪瞪着猩红的眼，嘶哑地尖叫：“你懂什么！你懂什么！”
　　时慢大叫一声：“你不是有仇必报吗？被那个女鬼害死你难道不想报仇吗？”
　　赖美琪一怔，时慢反手推开她，眼角流下泪来：“你想想皮倩，你看看温娇，她已经害死了你们了，难道你还想再死一个吗？”


第116章　
　　温娇流着泪看着她们，赖美琪挺着硕大的肚子站在中间，她回头又看向卫寒，卫寒畏惧地看了她一眼，赖美琪就像被是抽了一巴掌，反射性地藏起自己的肚子。
　　时慢哽咽了一下，指着赖美琪的肚子道：“你看看你现在这个鬼样子，卫寒都不愿意看你！”
　　赖美琪嘶声一叫，伸出手要去撕扯时慢的嘴，但指甲伸了出去却怎么都下不去手，时慢握住她的手，肮脏的淤泥缠了上来，她毫不在意，抖着唇道：
　　“你的尸体捞上来的时候，嘴里塞满了头发，你忘了是谁让你这么狼狈的吗？”她指了指自己，大声道：“是我？还是卫寒！”
　　赖美琪怔怔地看着她，突然从嗓子里哽出一声哀鸣，时慢走到她身边，道：
　　“是那个女鬼！是她让你死不瞑目！是她让你变成这个鬼样子！”
　　她深吸一口气，闭上眼道：“你就算吸干了我身上的阳气还能干什么呢？你能打得过她吗？要是被她找到你能保证不被她吞噬吗？”
　　赖美琪捧着肚皮，踉跄了两步，时慢道：“美琪，我们会为你报仇，……完成你的心愿，赶快走。”
　　赖美琪看向卫寒，她又低头看着自己硕大的肚子，沉默了半晌，她突然仰头嘶叫一声，声音震到玻璃寸寸碎裂，温娇吓得躲到桌子下面，卫寒瞪大眼，吓得动也不能动。
　　待一切寂静之后，赖美琪身上的淤泥慢慢地脱落，她抬起头，脸上恢复了以前的光洁：“卫寒……”
　　她轻轻地喊了一声。
　　卫寒顿了一声，他看着赖美琪的脸，迟疑地停住了脚步。
　　赖美琪笑了一下，她轻轻地道：“我是真的喜欢你。”
　　说完，她身上发出一道白光，渐渐化成粉末飘出了窗外。
　　赖美琪生前最大的遗憾，就是在自己最真心的时候告白，反而被鬼害死，在死后，她终于可以对卫寒说出了自己的真心话，安心往生了。
　　卫寒怔怔地坐在地上，他本来对赖美琪不屑一顾，经过昨晚也是厌恶许多，但是对方在往生之前对他的一笑，却能让他怔愣好久。
　　虽然说不上一生怀念，但是这么离奇的事情他可能很久都忘不了。
　　时慢伸出手，那束光带着晶莹的粉末穿过她的手心，她喃喃地道：“美琪走了。”
　　温娇松了一口气，她跌坐在床上，抽噎道：“走了也好，希望她下辈能投个好胎。”
　　卫寒道：“我、我走了。”
　　说完，他踉跄地走出门外，明明门外没有人，他却像是被谁绊了一脚猛地跪在地上，他抬起头感觉一股阴冷，打了个哆嗦赶紧走了。
　　温娇哭了半天，时慢安慰了她一会，她哆嗦地道：“时慢，今天晚上还会有鬼吗？我好累啊。”
　　时慢道：“你先睡，我守夜。”
　　温娇哭着点头，她躺在床上用被子蒙住头，却翻来覆去地睡不着，突然，门外吹进来一股冷风，她的头一歪，就睡了过去。
　　时慢探头看了一眼，却什么都没看见，她想了想，坐下来对着那个碟子问：“刚才是不是你绊了卫寒一跤。”
　　她话音刚落，就感到身后贴上来一具冰凉的身体，接着她的手腕就像是被人攥住了一样轻轻地放到了碟子上，小碟在她的手下转转悠悠，指向了“×”。
　　时慢一笑：“你在撒谎。”
　　她就知道，这么危险的时候，那个鬼影不可能不出现。
　　碟子顿了一下，又慢悠悠地指向了“○”。
　　时慢笑出了声，她突然觉得，这只鬼的年纪一定不大。
　　她低声说：“这段时间谢谢你，没有你可能我早就死了。不过你自己也要小心，如果被那个女鬼找到可就麻烦了。”
　　碟子没有动，可能是鬼影不知道说什么好。
　　时慢也不在意，她低着头絮絮叨叨，说着赖美琪，说到皮倩，又说到那个女鬼，她手心下的小碟子就像是在安静地听着她讲话，悠闲地打着圈。
　　快到天亮的时候，她打了个哈欠，困顿地贴到了桌面上，喃喃地问：“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说完，她睡了过去，她不知道的是，身后的白影站了起来，推着小碟子慢悠悠地指向了“○”。
　　解决好了密码的问题，接下来就是该想办法进入那个档案室了。
　　时慢的设想是，等学生下晚自习的时候，她们先趁乱进入教学楼，等人都走光了再进档案室，至于档案室的门怎么开，到时候再说。
　　温娇听罢，立马说：“你早说啊，我男朋友就在那个学校上学，还和老师的关系挺好的呢，有时候帮他整理档案什么的，老师虽然不让他碰电脑，但钥匙总能借来。”
　　时慢沉默了一下：“……你男朋友？”
　　温娇立马尴尬地低下头：“已经高三了，我和她也没差多少……”
　　时慢叹了口气。
　　【第十二天】
　　由于这件事有点冒险，温娇哄了他的小男友好几天才让他答应帮她们借钥匙。
　　等到了晚上学生都陆陆续续地出了教学楼之后，时慢和温娇潜入了教学楼。
　　本来温娇是不想来的，但她想起住持的话，觉得这个时候还是不要一个人行动得好，与其自己在阴森森的学校里呆着，还不如跟时慢来这里碰碰运气。
　　温娇的小男友早就等在门后，他把钥匙递过来：“我跟老师说东西落在档案室了，他给了我钥匙，你们快进去。”


第117章　
　　时慢和温娇躲在厕所里，待外面没有一点声响之后，才走出来。
　　温娇看着漆黑的走廊，紧紧地扯住时慢的袖子：“时慢，我怕……”
　　时慢也有点紧张，但还是握紧了她的手，道：“别怕，有我在。”
　　两个人拿出手机照明，沿着走廊一直往前走，温娇小声说：“走廊尽头那个办公室应该就是档案室了。”
　　时慢点了点头，手机的光向前一晃，猛地晃到一个人影，她倒吸一口凉气。
　　温娇吓得低叫了一声：“妈呀！”
　　时慢的心快要从喉咙里蹦出来，她用力地握了握温娇的手，把手机往那人的身上一照，这才松了口气。
　　原来是清洁阿姨。
　　那个阿姨弯着腰，干瘦的身材套着蓝色的工作服，闷不做声地扫地，乍一瞅像是穿着蓝色衣服的稻草人，在夜里冷不丁地确实吓人一跳。
　　温娇的腿都打颤，她抖着声音问：“阿姨……你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回家？”
　　她喘了口气，慢慢地回过头，由于光线的原因大半张脸隐藏在阴影里，剩下半张脸皮肉紧紧地贴在骨头上。
　　她干瘪的嘴唇动了动：“我这里还有东西没扫干净……你们怎么不回寝室呐。”说完咳了两声，胸腔像是风箱一样地发出声响，那声音听得两人头皮发麻。
　　温娇勉强一笑：“我们忘了拿、拿东西，拿了就马上走。”
　　阿姨慢吞吞地点了点头，又弯腰喘了几口气。
　　温娇听着那声音觉得渗人，不由得道：“您身体不舒服就回家。”
　　阿姨摇了摇头，她敲了一下胸口：“干了这么多年，咋能说放下就放下……”
　　两个人僵硬地寒暄了两句，赶紧走到档案室门前，时慢用钥匙开门，温娇偷偷地回头看了一眼，猛然发现那个清洁阿姨不见了，她吓了一跳。
　　时慢没发现她的异样：“赶紧进来。”
　　温娇点了点头，两人借着灯光找到电脑，时慢在学生信息系统输入密码，画面一闪，她们进入了系统。两个人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温娇小声道：“成功了！”
　　时慢点点头，她点开十年前高一三班的信息，一共三十个人，乍一眼臭看不出来什么，她瞄到一个人名，顿了一下然后点了进去。
　　“怎么了？”温娇问。
　　时慢深吸一口气，小声道：“他叫董世杰……是高一三班的学生，也是这个高中的门卫。”
　　温娇愣了一下：“……啊？”
　　时慢她还记得上次来到华晨高中的时候看到的那个门卫，他是八几年的人，却已经有了白发，没想到却在这里看到了他的照片。
　　她下意识地觉得有蹊跷，看了一眼他的成绩，从高一下半年开始就没有了，再一看他的寝室，603。
　　温娇道：“这人是不是中途辍学了？”
　　时慢皱了一下眉，她看了一下603的成员，出了董世杰之外，还有汪洋、徐绅和……原玉。
　　原玉……
　　不就是她在高一三班看到的那个桌子的主人吗？
　　她下意识地点开了原玉的资料。
　　漆黑的档案室内，只有电脑的光在亮着，图片加载得很慢，过了一会才看见原玉的头像。
　　温娇下意识地惊呼了一声：“这男生长得挺帅啊。”
　　时慢怔怔地看着屏幕，没有说话。
　　原玉有一对整齐细长的眉毛，眉尾上扬眉头微低，看起来像是压抑着愁苦一般，好在眼睛大而明亮，微微阴沉地盯着镜头，嘴角抿得很直，看不出来情绪，本来有些阴柔的长相，但被高耸的鼻梁和浓黑的眉毛一压，透出不属于他这个年龄的清隽来。
　　时慢的视线一移，看着那如同断了线的成绩单，久久说不出话来。
　　原玉……可能也死了。
　　温娇问：“是不是确定了就是他们四个了？”
　　时慢深吸一口气，她点了一下头：“高一三班，603寝室，四个人从高一下半年开始没有成绩，而且我还怀疑，董世杰就是那个唯一活着的人。”
　　温娇道：“太好了，这下找人就更方便了。时慢，咱们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