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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对着镜头狠狠地抹去嘴角的鲜血，颇有点嗜血的邪肆感。
　　唐绵绵恍惚了一下。
　　秦确看到了她，眉目一敛嘴巴先勾出个笑来：“怎么，这几天没我的压迫，反而长了肉？”
　　唐绵绵早就习惯了他的讽刺，反震她知道那人的心是什么样就够了。她颠颠地跑过去，道：
　　“秦哥，我来上班了。”
　　秦确上下打量了她一眼：“你确定身体好了吗？如果这次再晕倒，可别赖我压迫你。”
　　唐绵绵道：“我没事了，你不用担心。”
　　“担心？”秦确一愣，接着嘲讽地挑起眉梢：“没事别睡太多，把大脑萎缩了吧。”
　　说完，他转身就走。
　　唐绵绵盯着他的背影看了半天，陶萍忍不住了，牙疼地问：“你这是在家里躺傻了，敢这么跟他说话？你就不怕他炒了你？”
　　唐绵绵认真地道：“男人说的话都不能信的。”
　　陶萍：“？？？”
　　唐绵绵特意去隔壁剧组看了一眼，似乎所有人都处于愁云惨淡之中，特别是常瑞和，不拍戏的时候一直在发呆，他的脸色苍白，身形也消瘦了不少。
　　似乎注意到了唐绵绵的目光，他主动走了过来，叹了一口气：
　　“看见你我就想起谷晴。”
　　他这么一说，唐绵绵反而不好走了，只好站直了听他说话。
　　常瑞和的眼眶有点发红，他深吸一口气道：“她陪了我好几年了，没想到这一次突然就不见了……”
　　唐绵绵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只好道：“她……会没事的。”
　　常瑞和点了点头，道：“我也相信她会没事的，毕竟她对我尽心尽力，还那么能干，我不相信这么好的人会出事。”
　　唐绵绵尴尬地咧了一下嘴角，道：“我也觉得。”
　　回去的时候，她特意去了那条巷子里看了一眼，发现在谷晴死的地方，没有血迹，也没有残肢断臂，那么秦确是到底怎么把她弄走的？
　　这个疑问很快就得到了解答。
　　谷晴曾经对她说过，秦确的粉丝数量庞大，里面不仅有各种各样的人，也可能有吃人的“畜生”，似乎是被各种传言和视频刺激到了，那些个妖怪也尝试着对她下手了。
　　不论是白天，还是晚上，她都能感觉得到有人在偷窥她，有时候令她毛骨悚然。
　　在剧组组织的一次探班上，这种感觉更加强烈。她在后台收拾东西，没想到门突然一响，突然闯进来一个女生。
　　唐绵绵一愣，在后台基本上没有粉丝能过来啊。她转头看向来人，见她脸色青白，双眼微红，嘴角比常人大了一圈，身上带着若有似无的腥气，唐绵绵的心顿时一沉。这是“粉丝”找上门来了，这是要吃了她还是要撕了她？
　　她下意识地把手放进包里。
　　那人先是上下打量了一下唐绵绵，然后慢慢地眯起眼：“你就是于定定？”
　　唐绵绵皱着眉点头。
　　“你也是妖怪？”
　　唐绵绵：“？？！”她什么时候变成妖怪了？
　　那姑娘哼了声，接着咧开嘴露出尖利的獠牙：“别装了，我能闻到你身上的气味，人类不可能有这么精纯的气息。”
　　她鼓着脸强调：“我不是妖怪。”
　　女生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接着慢慢地靠近她：“这个气味……你是葡萄精还是什么精，这么甜？”
　　“葡萄？”唐绵绵愣了，她猛地就想起秦确说的那写莫名其妙的话，还不等她深想，女生上来就对她伸出猩红的舌尖，她的舌尖奇长无比，差点舔到唐绵绵的脸。
　　“我本来是想要吃了你的……不过看你也是同类的份儿上饶你一命。”
　　唐绵绵叹口气：“我不是妖怪，也不是葡萄精，我就是一个普通的人。”
　　女生根本不听，她威胁地眯起眼：“……好好对哥哥，否则我回来吃了你。”
　　说完，她的身形似风，猛地消失在室内。
　　门哐当一声又关了，唐绵绵眨了眨眼，半晌回不过神。
　　唐绵绵以为白天的一波就够了，没想到晚上又来一次，她去送道具的时候，感到耳边似乎有风声闪过，她眉头一皱，熟练地抽出刀反手一挥，猛地扎住一个黑球。
　　她借着月色看去，被钉在刀下的，说不上是什么怪物，反倒像是一颗煤球长了一嘴的獠牙，张牙舞爪地冲她嘶吼着，可以想象，如果被它咬伤一口，她就是不死也得脱下一块皮。
　　唐绵绵鼓起脸颊，有点生气了。
　　这些、这些个妖怪，怎么、怎么就这么……希望她死吗？
　　她说不出骂人的话，半晌把自己的脸憋得通红。
　　唐绵绵把妖怪处理好后，气冲冲地往回走，然而刚过了一个巷口，就听见拐角处传来渗人的咀嚼声，像是血肉随着骨头一起被咬断，那声音听得她浑身发麻。
　　她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咬着唇偷偷地探头一看。
　　一瞬间，她猛地瞪大了眼。
　　月色下，秦确还穿着那身黑色的戏服，一腿蜷起倚在墙角。
　　他的手上，是那个小怪物的残肢，血液哗啦啦淌了满手。本来清瘦的脸颊微微鼓起，嘎吱嘎吱的咀嚼声格外地清脆。
　　他面无表情地咀嚼着，仿佛吃着一团无味的干粮。
　　唐绵绵呼吸一滞，脸上闪过片刻的僵硬。
　　秦确似乎听到了声音，用大拇指抹去了嘴角的血迹，漫不经心地转过头来。


第41章　
　　唐绵绵猛地瞪大眼，她看着秦确对上来的目光，似乎全身都被冻住了一般，半晌都不能动。
　　秦确的目光随意地飘了过来，在与她对视的一瞬间，猛地定住了。
　　昏暗的夜色下，她看不见秦确的表情，然而那双眼睛却格外明亮，就像是月色下黑潭上的潋滟，唐绵绵的喉咙不自觉地动了一下，下一秒就看到秦确转过了头，盯着自己手上的怪物沉默了着。
　　这种沉默太难熬。
　　唐绵绵放在墙上的手指都变得冰凉了，她等了半天，才看到秦确又转过头来，这次他直接把手上的怪物捏成一团血沫，直接走了过来。
　　唐绵绵不自禁地站直了身体，秦确每一个脚步都像是踩在了她的心尖儿上。他走到她的面前低下头，想要说什么却先注意到了自己沾着鲜血的手。
　　秦确眉头一皱，刚想一甩，唐绵绵就习惯性地拿出手帕递过去：“用、用这个……”
　　秦确的长睫一颤，他接过手帕擦拭手上的血渍，紧紧地抿着唇似乎在酝酿着什么。唐绵绵本来不紧张的，被他这个架势弄得也紧张起来了。
　　她因为之前就猜到秦确的身份不一般，因此对这一幕并没有太多的惊讶，然而她却从来没有想到过会亲眼看到秦确吃别的妖怪。
　　她承认，这一幕的视觉冲击力有些大。
　　秦确擦拭干净后，将帕子攥在手心里，他抬眼道：“你刚才都看到了？”
　　唐绵绵慢吞吞地点了下一头。
　　接着，秦确猛然上前一步大手一掐就将她顶在了墙上，声音低沉且沙哑：“那你……就不怕我杀人灭口？”唐绵绵的呼吸一滞，他们两个人靠得如此之近，近到她可以感受到他蹭在颊边的长发，近到觉得他掐在腰上的大手太过炙热，近到她仅仅是偏过头也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
　　她微微仰起头，道：“我不怕……”
　　秦确微微直起身看她，嘴角含着嘲讽的笑：“为什么？你以为我会看在几个月的情分儿上放了你吗？”
　　唐绵绵鼓起脸颊，道：“我知道你不会杀我。”
　　秦确哼了一声：“你错了，我会杀了你。像是刚才的那个的妖怪一样，一口一口地嘶掉你的肉，不过看在你当过我助理的份儿上，我可以让你没有痛苦地死去。我保证，第二天早上没有人能够找到你的痕迹。”
　　唐绵绵的喉咙一动，她的视线一垂，很容易就能看到秦确紧握的左手，微微颤抖着，像是克制着某种情绪。
　　她闭了闭眼，她马上就理解了对方的不安和紧张，她轻声道：“我知道你不会的。”
　　“是什么给了你错觉？你以为你看到了这一幕，我会放过你吗？”
　　唐绵绵盯着他的眼睛：“因为你是秦确。”
　　秦确嘴角的笑意缓缓地收起，他的视线闪烁着，声音倒有了些缥缈：“是因为喜欢我吗，所以就盲目地信任我，认为我不会伤害你？”
　　唐绵绵点了一下头，接着微微地咧开嘴：“还因为……我知道你也喜欢我。”
　　话音刚落，秦确的脸色就是一变，就像是被戳破了什么一样，他马上松开手。
　　唐绵绵赶紧搂住他的脖子，急声道：“秦确！”
　　秦确的手一顿，他若有似无地长出一口气。
　　唐绵绵把脸埋在秦确的衣领里，轻声说：“我虽然懵懂，但不傻，其实……你守在我身边的每一个夜晚，我都知道。我知道你的心不是石头做的，我知道你在那个晚上的挣扎，但是你最后还是没有伤害我。”
　　她知道，说出这样的话，就是默认自己早就清楚秦确身份的事实，然而她有种预感，如果在今晚还不把一切说明白，这个人又会把她推开了。
　　果然，听到她这番话，秦确的身体一僵，他转过头看着她，眸光潋滟，转瞬之间闪过复杂的情绪。
　　“你早就知道我的身份……”
　　唐绵绵深吸一口气，她紧紧地抓住秦确的衣领，生怕他跑了一样：“对，我早就知道了，在那次录户外综艺的时候我就开始怀疑，之后你每天晚上来我家，我就更加确认了……”说完，她转过头，脸颊和秦确的若有似无地摩擦而过，她道：“我不管你是人还是妖，反正我是不会放手的。”
　　秦确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她的，似乎要透过瞳孔看透她的心。
　　唐绵绵咬着唇，坚定地回视。
　　半晌，他一低头，从嘴里溢出轻笑，这小声越来越大，就像是卸下什么疑虑一般，他眼角都弯得不成样子。
　　“我就知道……”他一叹，双臂一紧猛地就把唐绵绵拢进怀里：“我就知道我看上的姑娘是最好的。”
　　唐绵绵一懵，半晌回不过神来。
　　秦确把脸埋进她的发间，深吸一口气：“吓到了吗？对不起……我只是太害怕你……”话还没说完，唐绵绵就往他身上一蹦，她乐得颠了起来，双手死死搂住秦确的脖颈：“你这是承认了？承认你也喜欢我？”
　　秦确踉跄地退了一步，他抱紧她挑了一下眉梢：“我可什么都没说。”
　　唐绵绵把脸埋进他的脖颈，闷声说：“我知道，都在你心里呢。”
　　秦确哼笑了一声，微微一个用力就将她抱离了地面，宽大的袖子将她遮得严严实实：“先不用得意，我还是得吃你。”
　　说完，他装模作样地咬了唐绵绵的脖子一口。
　　唐绵绵一缩脖子：“为什么？”
　　秦确危险地一眯眼：“谁告诉你我是妖怪？”
　　唐绵绵一愣：“不是妖怪？”那是什么？
　　秦确的牙齿贴着她的脖颈厮磨：“给你三秒钟的时间回想。”
　　突然，她下意识地想到秦确说过的一个词：“魔王？”
　　秦确一笑，他抱着唐绵绵颠了颠，道：“对，是专门吃妖怪的魔，别把妖怪和我相提并论。”
　　唐绵绵恍然大悟：“怪我不得你误会我是葡萄精，原来你还是想吃我。”
　　听到这里，秦确的手突然一僵。
　　第二天一早，唐绵绵去上班，刚把自己的小马扎摆好，秦确就一脸严肃地坐在她面前，打开一盒水果，然后捏起一瓣橘子递到她的嘴边：“吃。”
　　唐绵绵：“啊？”
　　秦确一挑眉梢：“吃。”
　　唐绵绵伸手去接，秦确不让，亲手给她喂进嘴里。她三两口解决了后，秦确观察了她一会，又递过来半截香蕉。唐绵绵乖乖吃了。秦确又盯着她的脸看，等到递过来一小块西瓜的时候，她终于忍不住了：
　　“你这是要干嘛呀……把我喂饱了再吃吗？”
　　秦确放下水果盒，捏了一下眉心。他转过头嘶了一声，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哲学问题，连眉头都皱起来了。
　　唐绵绵动了动自己的领子。昨天晚上秦确咬得不狠，但是很磨人，现在红痕都在发痒。
　　秦确回过神，咳了一声道：“下次不要穿高领。”
　　唐绵绵仰起头，把脖子露给他看：“那这个怎么办？”
　　秦确转过身，拇指在她的脖颈上摩擦了一下：“就这样吧，看到了就看到了。”
　　唐绵绵点了点头，她想到了什么又悄悄问道：“掉粉了怎么办啊？”
　　秦确哼了一声，眉眼之间没有半分波动。


第42章　
　　常瑞和这几天变得越来越憔悴，唐绵绵有的时候路过隔壁，能看到他的脸颊深深地凹陷了下去，眼底青黑，眼角布满了红血丝。
　　听别人说，他平时除了沉默一点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有在一个人的时候会念叨谷晴两句。而他似乎把对谷晴的思念寄托在唐绵绵身上，有的时候硬拉着她过来聊天。
　　不过因为他本人的特性，硬拉着她也是面带微笑罢了。
　　常瑞和坐在片场外的长椅上，低着头看着手机上。唐绵绵偷瞄了一眼，发现是谷晴在远处工作的照片，他用手指摩擦了两下，轻轻地叹口气。
　　“以前总在我身边转，倒没觉得有什么不同，可这人一旦不见了，就觉得生活乱了套。”说完，他苦涩一笑，掩藏在镜片后得眼睛发红，他看向唐绵绵，奇怪的是眼眶里一滴泪都没有。
　　唐绵绵抿着唇没说话。
　　常瑞和叹了一口气，他摘下眼镜擦了擦：“对不起让你天天听我倒苦水……我只是看你年纪和谷晴差不多，不自觉地就和你说了这么多话了。”
　　唐绵绵点了点头，她道：“我理解的……”
　　常瑞和松了口气，他微微一笑，道：“谢谢你。和你聊了一会天，我好受多了。”
　　唐绵绵一笑，鼓鼓的脸颊在朝阳下格外的红润，脸上的汗毛清晰可见，就像是刚摘下来的桃子。
　　常瑞和眯起眼看她，眼底突然闪过一抹红。
　　唐绵绵被他的表情吓了一跳：“常哥……”
　　常瑞和反应过来，他猛地揉了一下眼睛，道：“时间到了，我要去拍戏。谢谢你小于。”
　　说完，他微微一笑，转身走了。
　　唐绵绵盯着他的背影，微微皱起眉。
　　她若有所思地回到秦确的片场，离得很远就看到秦确拿着剑和武术指导比比划划的，他动作标准，身影飘逸，看起来比指导还要有架势。
　　似乎是注意到唐绵绵的身影，他猛地一转身，剑尖直指她的脸。
　　唐绵绵身形一顿，差点对眼。
　　秦确的剑尖上下晃了晃，唐绵绵的眼珠就上下晃了晃。
　　“去哪儿了？一身的味儿。”
　　唐绵绵不顾他的冷脸就想冲上去，秦确眉头一皱收回剑，转身往休息区走。
　　“有什么事要说？我很忙，抓紧。”
　　唐绵绵坐在他旁边，肚子里酝酿了一肚子的话，看到秦确冷脸的一瞬间，破功了。
　　她想起秦确刚刚说过的话，又想起秦确对常瑞和不同寻常的态度，她心里一下子闪过一丝念头，这个念头有点夸张，夸张到她的眼角瞪大，连嘴巴都弯得合不上了。
　　秦确看她乐得不行，诧异挑起眉梢：“你笑什么？”
　　唐绵绵捧着脸道：“我笑我男朋友吃醋了呀。”
　　秦确沉默了一下，他放下剧本磨了一下后槽牙，也不知要为“男朋友”三个字还是为“吃醋”这两个字做出反应。
　　他想要说什么，张了张嘴却觉得有什么堵在喉咙里，最后清咳了一声，非常高地扬起眉梢：“吃醋？”他哼了声：“你也太小瞧我了。”
　　唐绵绵还是笑眯眯地仰着头看着他，摆明了不信。
　　秦确和她对视了一会，最后投降似的叹了一声，一手将剧本扣在脸上，一手弹了一下她的额头。
　　唐绵绵捂着额头咧嘴一笑。
　　唐绵绵和秦确在一起的消息在剧组里不胫而走，倒不是秦确和她有意宣扬，而是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两个人简直是……没眼看。
　　明明没有什么出格的动作，偏偏一对视都要闪瞎人眼，连木讷的李科都暗暗地觉察出不对劲来。
　　出人意料的是，本该反应最大的陶萍此时却淡定起来，她每天板着脸上下班，脸上毫无波动。王戈是最会看热闹的，在震惊之后反而有闲心调侃起陶萍来：“你不是最崇拜秦哥了吗，以前还说过谁当你嫂子你就跟谁拼命嘛，怎么，就因为是于定定就对她网开一面？你天天看他俩腻歪你不闹心啊。”
　　陶萍面无表情地推开他：“谢谢关心，我已经脱敏了。”
　　王戈：“？？？”
　　剧组里的人都默认两个人在一起，外面也不可能一点风声都没有。
　　唐绵绵开始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是在自己上街的时候，她抓住来之不易的放假机会给周兰买东西，然而一路走下来觉得有很多人在偷瞄她，还有鬼鬼祟祟的企图跟踪她。
　　唐绵绵绷着脸快步向前走，在路过一个巷子的时候，猛地被人拉到里面，唐绵绵一惊，下意识地抬起头：
　　“秦确？”
　　秦确带着墨镜和口罩，只露出一双飞扬的眉眼：“出门也不知道戴好口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