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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天灾就是人祸。
　　萧朗琢磨着这事，越发觉得古怪：“我看这事儿没这么简单。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巧合？闹事的人随便抓一个就那么碰巧，抓到了个家里发大水逃荒来的？小婉，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没跟我说？”
　　颜小婉回答得巧妙，她知道得就这么多了：“我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人还没回来。”萧朗不再询问，等见到那大娘后，他亮出了自己的身份，那大娘不再藏着掖着，将她对颜小婉隐瞒的事情说出来了。
　　原来，她的丈夫在走镖的路上，偶然间救了庆扬衙门里的师爷的性命，从他口中得知庆扬水坝可能会被人炸掉的消息。
　　那师爷还给了她丈夫一封信，里头写的是地位仅次于县令的县尉被人用一万两白银收买，让他想办法将炸药运到大坝那里。
　　大娘得了这个消息，不忍心她的娘家人死于非命，背着她丈夫将这消息透露出去，引来了杀身之祸。
　　萧朗自然要问那封信的下落，大娘提出要求让萧朗给她置办东西，让她能在京城生活下来。
　　这点小要求，萧朗自然是不会拒绝，但前提是那封信是有价值的。
　　大娘迟疑着不肯将信件交出来，她不傻，知道这封信是她保命的东西，这么交出去到底不甘心。
　　萧朗慢条斯理地喝着热茶：“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你身无分文，想必那封信就藏在你身上。如果我真有歹心，你早就死了。”
　　那大娘吓得脸上血色全无，她哆哆嗦嗦地将那封信交出来。
　　不等萧朗伸手去拿，颜小婉飞快地将信抢过来，仔细检查了一番，没发现有毒才交给萧朗。
　　萧朗展信看了，上头的确是有提到大娘说的那件事。
　　但光着有这件信是没用的，因为跟那小小县尉联系的人不是什么大官，最多能说明有人买通县尉而已。
　　那大娘眼巴巴瞅着萧朗，看他一皱眉，整颗心就提起来了。
　　但她到底还是小看了萧朗，萧朗按照约定给了她个宅子，让她在京城安身立命。
　　颜小婉盯着地图看了许久，暂时想不到那些人炸掉大坝、引发大水的目的，“萧哥哥，他们炸大坝有什么意图？这会不会跟迪杰有关？”
　　萧朗的面色凝重得很，他已经给影卫下了命令，要求他们以最快地速度将庆扬那边的情况调查清楚。
　　他的眉宇间笼上了一层阴影：“说不准，但我更偏向于搞这事的人是四皇子。”
　　经由萧朗这么一提醒，颜小婉总算想起被她遗漏的四皇子，四皇子乃是惠妃所出，在一堆歪瓜裂枣里算是极为突出和优秀的皇子了。
　　形象的比喻就是四皇子是鹤立鸡群里的鹤，余下的皇子乃至于太子都比不上他。
　　据不可靠的消息，皇帝有意将皇位传给四皇子。
　　颜小婉实在想不出四皇子为何要故意炸大坝，这对他来说，一点好处都没有啊。
　　她想不通，直接问萧朗：“萧哥哥，你跟我说说，你为何怀疑是四皇子，他故意搞出这场水灾，目的是为了什么呢？再说了，他不是应该待在我爹那里，等着抢我爹他们的军功吗？”
　　听着颜小婉耿直得半点弯都不转的问题，萧朗笑了：“我说是男人的直觉，你会不会想打我？”
　　“嘁——”颜小婉丢给他一记白眼，“你这回答太敷衍了，干脆跟我说你瞎猜的不就结了么？你们这些男人就是爱面子。”
　　萧朗哈哈大笑，他习惯性地摸了摸她的小脑瓜，掌心感受到的柔滑触感让他的笑容加深，“你个小姑娘家家的，说得好像很懂男人一样。你见过几个男人啊？”

　　☆、第470章　陪我去个地方

　　颜小婉察觉到萧朗的情绪不太对，这个两世都没动过情的姑娘也没多想。
　　她拉住萧朗的衣摆，晃了晃，拉回先前的话题：“萧哥哥，你给我说说呗，你怎么会怀疑到四皇子身上的？我真的很好奇，很想知道。”
　　“那你答应我一个要求。”萧朗看她希冀的眼神，卑鄙地提出要求。
　　颜小婉还是没多想：“你想让我做什么？”
　　“陪我去个地方。”萧朗看着小姑娘白净的小脸，想带她去看他生命中占据着重要地位的人。
　　“好呀，那还等什么，现在就走吧。”颜小婉拉着他就要出去。
　　萧朗别扭的少男心上线，扭捏起来跟新进门的小媳妇没分别：“小婉，你怎么不问我要带你去见谁？”
　　颜小婉奇怪地看着他反问道：“那你是打算带我去见谁？”
　　见谁不是见？有必要问么？
　　萧朗意识到自己的扭捏，狠狠唾弃了自己一番：“走吧。”
　　两人并排走在热闹的大街上，颜小婉看他优哉游哉地走着，问萧朗到哪里去见谁，他还是一个字都不吐露。
　　她不是个心急的人，再者她好多天都没能好好歇着了，逛逛街也好，调节下心情。
　　萧朗陪着她逛，一旦发现颜小婉的眼睛在哪个摊子多瞄两眼，他就带着她过去，看上就买。
　　就这么走一路买一路，幸亏颜小婉的胃口好，路上买的那些小吃全塞到肚子里了。
　　至于那些个灵巧的小玩意儿，萧朗用一只口袋装上，一个穿着华贵的大老爷们拎着个口袋在大街上晃悠，着实引来不少关注。
　　所幸这两个人都是不在意他人眼光的，只要不妨碍到别人，不伤害别人，怎么高兴怎么来，半点不扭捏。
　　注意到他们的人，听到颜小婉甜甜的喊着“萧哥哥”，只当他俩是兄妹。
　　颜小婉身材娇小，古灵精怪的惹人疼爱，那一声声甜甜的“萧哥哥”表明了他们的身份。
　　萧朗长得高大俊美，看向身侧的小姑娘脸上始终带着浅笑，眼中的柔和与宠溺一展无遗。
　　不少小姑娘偷偷羡慕颜小婉有个妹控哥哥，想想自家亲哥，再跟萧朗一比，真的没法比啊。
　　颜小婉摸了摸凸出的腹部，拉住又要给她买小吃的萧朗：“萧哥哥，你别再买了，再吃下去我的肚子准备嘭一声炸开啦。”
　　“我买回来，你忍着不吃就行。”萧朗看她说得这么形象，噗嗤笑出来。
　　颜小婉可怜巴巴地拽着他的衣角：“不行不行，你买回来我没法忍着不吃啊。萧哥哥，求你了，可怜可怜我的肚子吧？啊？”
　　还有一堆事等着她回去处理，颜小婉想快些完事儿，不然她今晚又得熬夜做事了。
　　萧朗掐了下她的小脸，松开手就看到她的小脸鼓起来，没忍住又捏了下：“像个小包子。”
　　颜小婉瞪他：“你才像包子！”
　　萧朗爽朗大笑，钻入不远处的点心铺子给她带了包山楂出来，“吃点山楂，消消食。”
　　颜小婉开心地笑起来：“萧哥哥，你真好。”
　　萧朗躬下身：“到我背上来，我背你去。”
　　颜小婉婉言拒绝：“嘿嘿，不用了，我的速度还是可以的。萧哥哥，你在前头带路吧，咱们快去快回，我还有事处理。”
　　自从她知道了萧朗对她有不一样的感情后，没办法再向从前那样没心没肺地跟他相处，该避的嫌还是注意避开，对她对萧朗都好。
　　萧朗垂下眼帘，他的嘴角耷拉下去，他真的不该贸贸然地跟小丫头告白，吓到她了。
　　这是冲动的惩罚啊。
　　他整理掉那些负面的情绪，转头时依旧是那个笑容温和的俊美少年：“那就让我看看你进步了多少吧。”
　　“哼哼，你等着瞧！”颜小婉被他这话激出了斗志，眼里满是熊熊燃烧的火焰。
　　她这些日子忙是忙了点，但她也没把宁家炼体之术丢下，而且她还找了宁凌志留给她的几个暗卫跟她对打，身手进步了不少呢。
　　萧朗如同闪电般飞射出去，一眨眼的功夫人已在几米之外。
　　颜小婉气得哇哇叫：“不公平，你偷跑！”
　　她使出全力追上去，追了一炷香的时间，仍旧没追上马力全开的萧朗。
　　萧朗毫无保留，他一路狂奔，耳边是呼呼的风声，身后还有小丫头气急败坏的控诉声。
　　这么跑着跑着，萧朗藏在心底的种种不开心，全都发泄出来了。
　　萧朗内心的不愉快发泄出来后，他返回去将颜小婉拉到怀里，全速前进，出了城门，一路向西，最终停在西山的半山腰上。
　　“到了。”
　　颜小婉看着跟前的无字石碑，看他悲怆的神色，小声问他：“这是……”
　　萧朗跪在石碑前，长着粗茧的手指轻抚着冰凉的石碑：“我爹的沉睡之地。”
　　他是遗腹子，从未见过亲爹，但是这并不影响他对亲爹的感情。
　　他从知道自己身世后就看到了前太子的画像，他长得和画像上的人不怎么像，也不像宫里的顺妃。
　　据前太子的近侍说，他长得像顺妃的父亲，他的外祖父。
　　颜小婉艰难地吞了口口水，她很想问萧朗为何带她来这里，但又担心听到的答案太过沉重，她承受不起。
　　许是察觉到了颜小婉的疑惑，萧朗看着石碑说：“今天是我父亲的忌日。”
　　颜小婉看向四周，跑去摘了一大捧野花回来放在石碑前：“萧哥哥是我的救命恩人，他说把我当成亲弟弟看待，小婉厚颜喊您一声伯父……”
　　跪在前头的萧朗听到那句话，膝盖上中了一枪，咻——
　　假如时光可以倒流，他希望回到他说把颜小婉当亲弟弟的那一刻，他一定一定不会再给自己挖这么大的坑！
　　萧朗拿出他带来的香烛、纸钱以及祭奠用的水果点心，一一摆在石碑前。
　　等祭奠完了，颜小婉数次欲言又止，想安慰他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祭拜完前太子，萧朗棱角分明的脸庞显得越发冷峻，周身萦绕着悲伤和痛楚。
　　两人一路无话，直到将颜小婉送到胭脂铺子门口，萧朗终于打破沉寂：“小婉，谢谢。”

　　☆、第471章　母子相见

　　颜小婉浅浅笑着：“萧哥哥，你这么说就见外了。”
　　萧朗语气轻柔：“依照我们先前的约定，晚上我再到你家去找你，带上有价值的线索。”
　　他手头上没有有力的证据，可以证明江南庆扬的水灾是四皇子搞出来的。
　　最关键的问题是四皇子炸毁庆扬大坝的目的是什么，必须要弄明白四皇子的企图。
　　颜小婉抬眼看他，笑弯眉：“一言为定。”
　　——
　　萧朗没回武国公府，而是去了前太子秘密置办的宅子里。
　　看门的仆从恭敬地向急步走来的萧朗行礼问好，“小主子。”
　　萧朗微微颔首，疾步往前走去进了书房，直奔主题：“那贱婢关在何处？”
　　他要问清楚是那贱婢自作主张，还是顺妃指使授意的。
　　“小主子，那婢女与您乃是云泥之别。”那位大人眼神微闪，提醒道。
　　萧朗不知这位大人与那婢女之间的交易，眉眼冷凝：“谢大人，你可知那贱婢被人利用将江南庆扬的水灾，推到我跟前来。”
　　谢大人大惊，定下心神发现这里头暗藏玄机：“江南庆扬发生了水灾？这个时节江南的雨水并不多，这水灾莫不是人为？”
　　萧朗面色凝重地点头：“庆扬乃是江南有名的鱼米之乡。一旦发生水灾，受灾的百姓必将选择离开庆扬，寻找新的生路而被迫颠沛流离。而这水灾的起因是庆扬大坝被人为炸毁，这件事发生在三个月前，但如此重大的灾情，时至今日都没有传到京城。”
　　庆扬水灾发生在三个月前，他并未收到任何关于水灾、赈灾的消息，细思极恐啊。
　　谢大人的脸色发青，不是吓的，而是气的。江南那边的官员莫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不然怎么会隐瞒如此重大的灾情？
　　庆扬大坝被毁，良田被淹，百姓无家可归，那些官员怎么敢隐瞒不报？
　　“小主子，我这就派人去查。”
　　生母的亲信婢女被人利用，萧朗心情愈发沉郁，脸色阴沉地下令：“这件事跟那贱婢扯上了联系，务必弄清楚是谁在背后搞小动作。我可不想那天被人在背后捅刀子。”
　　谢大人领命退下，他决定亲自去审问那婢女。
　　“影一。”等谢大人离开，萧朗喊了隐藏在暗处的影卫。
　　影一面容平凡，嗓音低沉并无特色，听到萧朗的召唤，他如一道魅影般现身，单膝跪在萧朗跟前：“主子。”
　　萧朗语气沉沉：“速查江南庆扬水灾，重点盘查此事与四皇子和迪杰是否有关。”
　　“属下领命！”影一领命退下。
　　萧朗坐在案桌前思索良久，最终决定去见见他的生母顺妃：“影二，随我去顺妃宫中。”
　　顺妃宫中
　　顺妃眼睛眨都不眨一下地望着萧朗，她仿佛看到了逝去多年的老父亲，她拼死生下的孩儿几乎跟她的父亲一个模子刻出来，长得一模一样。
　　萧朗颀长的身子立在顺妃跟前，没有避讳地直视顺妃的容颜，心中的波动比他想象中的要小很多。
　　他的嗓音不掺杂一丝感情，淡漠地唤道：“顺妃娘娘。”
　　顺妃的眼圈更红了，她想要近距离地看她的孩子，然而她的双腿沉重如灌了铅，两只手死死地扣住椅子，竭力不让自己痛哭出来。
　　她连眨眼都不舍得，哪里愿意让眼泪模糊双眼呢？她多希望时间能流逝得慢些，再慢一些，这样她就能多看几眼她的孩子。
　　此时此刻，听着亲生儿子毫无感情地称呼，顺妃挤出一点笑，刻意提醒萧朗她的身份：“朗儿，我，我是你的母亲。”
　　萧朗的表情平淡如初，并没有因顺妃的提醒而有一丝一毫的改变，用公事公办地口吻说明来意。
　　“顺妃娘娘，我来是有事情要说。您的贴身侍婢仗着您的身份惹了大麻烦，我已经派人将她处置。”
　　听到萧朗对她称谓，顺妃的眼泪唰一下掉下来几滴，她心痛得无法呼吸，这么多年来她见到萧朗的次数用两个巴掌都能数得过来。
　　萧朗这么对她说话，顺妃理智上是能理解的，她们母子俩相处的时间那么短，没多少感情。
　　但感情上，顺妃依旧无法接受亲生儿子对她如此冷淡。
　　顺妃抽噎着问他：“朗儿，你不愿意叫我娘，是因为你在怪我吗？”
　　“不是，我没有怪你。”顺妃只是个可怜的女人，要怪就怪，那畜生不如的狗皇帝！
　　萧朗看她泣不成声的可怜模样，想着她到底给了他性命，对她的态度有多缓和。
　　“那你就没别的事情说了？”顺妃贪心不足，想要得到儿子的重视和关怀。
　　萧朗想了想，说了句：“我这些年过得挺好。”
　　顺妃却从这句话里听出了很多让她难受的东西，那眼泪就跟下雨似的，一道一道的。
　　“朗儿，娘对不住你。”
　　萧朗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哭泣的顺妃，他没有跟女性长辈相处的经验，不知道顺妃能脑补出那么多东西。
　　因着萧朗笨拙，不知该如何安慰，所以顺妃没哭太久。
　　顺妃不甘心地又问了一遍：“朗儿，你今日来就为了这事儿？”
　　萧朗原本想说今天是他亲爹的忌日，看到顺妃脸上的泪痕又将这句话憋了回去，点了点头。
　　他最怕说哭就哭的女人，实在招架不住女人的眼泪攻势。
　　顺妃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问了句风牛马不相及的话：“朗儿，你就那么喜欢那个小丫头？”
　　萧朗神情错愕，眼里的羞涩却被顺妃看了个正着，这让她越发地对颜小婉感到不喜。
　　顺妃是个聪明人，她没有将自己对颜小婉的喜恶表现出来，反倒是认真地夸奖了颜小婉以身试药的举动。
　　萧朗听着心上人被生母夸奖，心里美滋滋的，这一细微的变化又被顺妃捕捉到了。
　　母子俩说了会话，萧朗很快离去，只因皇后的奶娘过来请顺妃去伺奉皇帝。
　　皇后的奶娘是个心思细密之人，扫一眼就能看出顺妃的不对劲。
　　说话的时候，奶娘隐晦地多看了几眼顺妃，暗暗寻思着顺妃是遇到什么事情才会这般控制不住情绪。回到皇后宫中，奶娘立刻将这一发现告知皇后。

　　☆、第472章　等你长大

　　奶娘从第一次见到顺妃的真容，便知她是前太子妃，同样的皇后也是知晓这桩宫廷密事。
　　前太子妃跟当年的皇后是妯娌，皇后又怎么会不知道顺妃的真实身份呢？
　　皇后对狗皇帝并无一丝男女之情，她仅仅是想要保住她母子俩的权势地位，狗皇帝只要不动摇到她在乎的人和事，她乐得当瞎子。
　　皇后已然将后宫牢牢地掌控在手中，她自认为宫中的风吹草动都逃不过她的眼睛，因此并不怎么在意顺妃的事情。
　　奶娘心里琢磨着与顺妃相关的事情，说道：“娘娘，以顺妃与陛下的恩怨纠葛，应该不是因陛下而这般伤心落泪。娘娘，您可还记得丽妃放出流言顺妃曾生下一子？老奴斗胆猜测，丽妃说的是真的。”
　　前太子妃出身尊贵，姿容风华绝代，当时的几位皇子皆是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上门求娶她为妻。
　　最终，前太子抱得美人归，成就了一段神仙眷侣的浪漫佳话。
　　奶娘亲眼看过前太子和顺妃相处的场景，这对尊贵的夫妻感情融洽，琴瑟和鸣，伉俪情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