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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时候的我明明大权在握，但凡我有心，稍微给你多一点的关注，你都不会那样凄楚的、心怀怨恨的死去！
　　但是我逃避了、闪躲了、自欺欺人了，因为我害怕承认对你的爱恋和眷慕，我更害怕自己会受伤害，只能不停自我说服，说自己不在意你。
　　这样的我，懦弱胆小自私又恶毒的我，你为什么不恨？！为什么不恨！
　　你恨我啊！不要原谅我！”
　　不要原谅！
　　我们就这样纠缠至死！
　　反正爱放不下，恨亦放不下。
　　爱与恨都难，就彼此撕咬纠缠着，不死不休啊！
　　穆炎望着他眼里的疯狂，无声叹息，抬手轻轻将他抱入怀里，如同哄孩子般缓缓拍打着。
　　她轻哼着简单干净的童调，悠悠荡荡。
　　他还是欧晟的那一世，他最爱看的，便是她抱着小面团哼唱童调的画面。
　　她眉心的温柔，醉得他眼眶酸涩，每每那个时候，他都会恬不知耻地将自己带入其中。
　　仿佛小面团是他的孩子，她是他的妻子，他们之间没有伤害、没有怨念更没有鸿沟血仇，就这样简简单单、平平淡淡的过着日子。
　　偶有争吵，更多的却是甜蜜。
　　直到两人都白发苍苍，他们依旧会手牵着手，相互珍惜着彼此。
　　如果是这样多好？
　　如果是这样……多好？
　　他猛地收拢手臂，将她瘦弱的身子紧紧禁锢在怀中，头颅枕在她的肩窝，任由温热的泪沾湿她的发、衣和心。
　　渐渐，他由喉中发出困兽般的嘶吼，孤单至极，绝望至极，痛苦至极。
　　那吼声里充斥着不甘，沙哑又刺耳，待尖锐不忿过后，吼声又慢慢转成了连绵无尽的悲意……
　　缠绕盘踞。
　　沉淀发酵。
　　直至他再也无法承受一分，只能无助又固执地拥抱着她，宛若迷路的孩童。
　　识尽哀愁。
　　欲说还休。
　　欲说还休……
　　穆炎摇头，喃喃道：“令肃之，十世纠缠，够了。”
　　“不够！”
　　穆炎苦笑一声，闭眼道：“贪嗔痴恨爱恶欲，随风散吧……”
　　话音落下，皮肉被撕裂的闷响随之传来。
　　有妖娆腥甜的血从他胸口迸裂，“咕噜咕噜”疯狂喷溅，缀在她的眼角眉梢，让她寡淡清冷的容颜，凭白生出一丝魅意。
　　冷得通体生寒，魅得入骨三分。
　　他张了张嘴，大口大口的血外涌着，还是阻止不了他的话。
　　“炎炎……你真好看……”
　　穆炎笑了，在四周疯狂惶恐的叫声中，踮起脚尖在他唇瓣印下一吻。
　　“别了，令肃之……”
　　他沉沉歪着脑袋靠在她的身上，悄然断了呼吸。
　　但他的嘴角，还噙着一丝浅笑。
　　不会别。
　　他们永远不会别……


第784章　一“山”不能容二“主”7
　　令肃之死了，死在穆炎的手中。
　　这并非他第一次死亡，却是他第一次看到她眼中的绝情。
　　她不要他了，甚至连他留在她身边的权利都要剥夺。
　　她托起他魂魄的动作虽然如此小心翼翼，她将他灵魂包围的火焰虽然如此和煦岑静，仿佛不愿意伤他分毫。
　　但他知道，她不要他了。
　　泪水和酸意模糊了他的视线和他的记忆……
　　坚毅善良的她、从容大气的她、宽厚仁慈的她、锋芒毕露的她、不屈不挠的她、孜孜追寻的她、彷徨无助的她、犹豫踌躇的她……
　　一个一个，一个一个，被她从他的灵魂中提出。
　　“不……”
　　不要对我这么残忍……
　　令肃之祈求着，灵魂都在沸腾。
　　穆炎……
　　穆炎……
　　“不要……”
　　“铮……”
　　随着一声鸣响，穆炎毅然决然地抽出了他灵魂中关于莫轻寒和穆炎的一切记忆。
　　哪怕是她，在看到眼前的存在后，也还是不由得睁大了双眸，整个人都呆呆怔楞，微微颤抖。
　　她不知道如何形容眼前的……宝物……
　　都说记忆的光芒是心的反射。
　　她以为，他十世以来所承受的愧疚、痛苦和茫然，足以让这段记忆变得晦涩、黑暗、狰狞，甚至是泥泞不堪。
　　但，此时漂浮在她掌心的，却是一团宝石般明亮的过往。
　　干净、纯粹、璀璨，充斥着欣喜、甜蜜，如此的明丽耀眼，比穆炎漫长记忆中最圣洁的一切，都让她心动、心醉和……心碎。
　　很美。
　　很美。
　　很美……
　　他用最真挚的情感告诉她，她和他的过去，并不是只有苦楚悔恨，更有着美好和……爱。
　　直到此时此刻，她才真正地懂了。
　　他是如此深深、深深地，爱着她！
　　对不起，令肃之。
　　谢谢你，令肃之。
　　穆炎浅笑，轻轻捏碎了掌中的宝物，一切成灰。
　　星沙般的齑粉从她指缝中滑落，悠悠扬扬地，飘散在天地间。
　　从此，再无迹可寻。
　　从此，世间再无令肃之。
　　“杀人啦！！！”
　　“杀人啦！！！”
　　耳畔的尖叫声还在此起彼伏，穆炎放开令肃之的“尸体”慢慢后退，徒手轻握，祭出一柄通体漆黑的宝刀。
　　刀锋争鸣，杀气凛凛，穆炎如临大敌。
　　而本应该瘫软在地的令肃之的尸体，却悠悠漂浮而起，连身上的伤口也已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连容貌也开始改变。
　　天地陡然寂静，直至男人再次睁开双眼。
　　他有一头绸缎般的霜色长发，身形颀长英武，正静静望着自己，狭长的凤眸潋滟无垠，仿佛含着万语千言，又仿佛空无一物。
　　她很熟悉他的目光，万万年前，从他们入侵她所统领的万万寰宇开始，他的目光便是这般，混沌、冰冷、肃杀又贪婪、炽烈、强势。
　　一抹冷笑浮上嘴角，穆炎二话不说一刀刺向他。
　　后者毅然不动，抬手两指便夹住了刀锋，轻而易举。
　　“炎炎……”男人懒懒开口，眸中映出笑意，邪肆魅惑，悠闲自得，“《归一决》对我无用，那可是我教你的，你忘了么？”


第785章　一“山”不能容二“主”8
　　穆炎怎么可能会忘记，当时修炼《归一决》的痛苦，她没齿难忘。
　　“修炼《归一决》的副作用，你是故意的么？”
　　男人无辜眨眼，一派正义凛然：“炎炎，你们有一句怎么说来着的？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故而我是为了你好呀，若非如此，怎能将你打磨得如此迷人耀眼呢？。”
　　穆炎自是不可能信，这男人绝对是故意的！就是为了报复她！
　　一看穆炎轻蹙的眉峰，男人便叹气道：“你错怪我了，我陪你长大，护你成长，怎么舍得你承受磨难？这都是为了你好。”
　　这糟老头子坏得很！
　　穆炎一愣，咬牙切齿道：“异神怕不是神魂错乱还没康复吧？”
　　万万年前，两人斗得……怎么说呢，就是那句古语，“唔系你死就系我返唔到屋企”，彼此都恨不得咬断彼此的喉咙，还为了她好！！！
　　男人叹气，眸中藏着宠溺：“你为何不信？”
　　穆炎：“我呸！”
　　男人莫名其妙被呸了一脸：“？？？”
　　他似乎有些无法接受自己的女神变成这般模样，难道是……养孩子养歪了？
　　顶着穆炎的口水，男人指尖用力猛然一扯，辅以禁制狂澜，霸道地将穆炎连刀带人抱入自己怀中，指尖轻轻在她背后摩挲，温柔又缱绻，如同对着坏孩子的无奈家长。
　　“炎炎，我说的都是事实，毕竟我比你还了解你自己。你的喜怒哀乐，娇嗔爱恶，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在我的识海中，我舍弃一切慢慢陪着你成长，你难道还没感受到我的……嗯，你们人类怎么称呼这种人来着？好像是爸爸？爸爸怎么舍得你难过？”
　　穆炎听着如此厚颜无耻的话，气得连神力都在颤抖！！！
　　连啐都懒得啐他，突然握拳运气神力，生生停顿了男人的时间。
　　“我他娘‘爸’你大爷！！！找死！！！”
　　吼罢，抬手就是一拳砸在他眼窝上。
　　“咚！”
　　没料到穆炎已能将神力运用自如的男人被砸得触不及防、两眼冒金星，没来得及喊安停，那暴风骤雨般的拳头便狂驰而至。
　　“叫你喊爸爸！”
　　“叫你喊爸爸！”
　　“叫你喊爸爸！喊！跪下喊爸爸！！！”
　　一拳一拳，看得位面之外的陆九缺、帝十方和枭宝宝同时沉默了。
　　半晌，陆九缺眼神复杂道：“或许……我们该走了？”
　　这两位“主”间的争斗，别说不曾毁天灭地、涂炭众生……简直是菜鸡互啄，幼稚得令人发指！
　　没！眼！看！
　　帝十方点头将陆九缺抱在怀中，心里默默松了口气。
　　终于，他的生活要回归正轨了。
　　……
　　下方的男人生生被揍成了猪头，方才从穆炎的神力下挣脱便立即闪到她十丈之外的地方，脸色铁青。
　　“穆炎！你别白费心思了！你杀不死令肃之，因为他只是我的神识分身，所以你的一切我都知道！”其中尤以你在榻上的媚憨姿态，绝不能忘。


第786章　一“山”不能容二“主”9
　　最后一句话，男人在嘴边打了个转，还是吞了下去不敢说。
　　起码，现在不敢说。
　　穆炎笑得嗜血，一边转动手腕，一边道：“看在……凌寒那孩子有你异魔传承的面子上，给本主麻溜地滚回你的地盘去！否则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男人敢赌上他下半辈子的性啊福，穆炎方才的停顿绝对是想到了令肃之。
　　男人心里顿时得意了，又隐隐有些不爽。
　　她真以为她作为主神，就这样毫无防备的穿梭在位面中是安全无虞的吗？若没有他保驾护航，她的灵魂和神格早就被那些老怪物们瓜分殆尽了。
　　但她什么都不知道，她只知道令肃之、令肃之……
　　令肃之只是他的一部分罢了。
　　而他却在吃令肃之的醋？！
　　“我走不走，你管得着吗？”男人笑了，俊美不可方物的脸哪怕肿成了猪头也阻止不了他的自信，“别以为你偷袭了我就能赢得了我，万万年前鼎盛时期的你都打不过我，更别说是现在。”
　　穆炎脸都绿了，脩然沉默。
　　因为她知道男人说的对，她不主杀伐战斗力有限的确打不过他，否则当年也不会输得如此狼狈，更不会引得万万面位如此紊乱。
　　想起而今各大位面中的重生者、穿越者、天命者、异能者甚至是带空间、法宝的主角们，她就头疼。
　　单单是“拨乱反正”、“消灭异数”让位面回归正轨，都要耗费她无数精力和时间。
　　见少女眉心拧得紧紧的，一张平平凡凡普普通通的脸也叫他看得有些心疼，男人顿了顿，慢慢走到她身边道：“我陪你去。”
　　穆炎嫌弃到：“什么？”
　　男人清了清喉咙：“你剩下的任务，我陪你去。”
　　穆炎：“不稀罕。”
　　男人：“如果我一定要去呢？”
　　穆炎瞪眼：“你有病吧？”
　　男人气结，他的确有病，而且病的不轻，否则为什么腆着脸上来被自己的手下败将嫌弃？
　　“我想去哪就去哪，你管得着么？”
　　穆炎也气结：“离我远点！”
　　男人挑眉：“你别忘了，龙主带着陆九缺和系统走了，而今你大伤初愈，灵魂神格皆不稳，你是主神不能违反自己设下的禁制走后门，所以你要在位面的亿万生灵中找到‘异数’谈何容易？怕是你附身的人阳寿耗尽了，你都找不到‘异数’。”
　　主神、异神、龙主、冥王等等，各自统领平行无交集的万万寰宇世界，首先要遵守的，便是自己的道，不可破坏，不可抗逆。
　　以前穆炎能准确地找到穿越者、重生者这等异数，靠的的确是系统233。
　　但系统233并非真正的系统，它能判断出“异数”也不过是凭借“别人家”的龙主和异神的力量。
　　而今她恢复了神格，龙主帝十方出于尊重，自然不会再出手干预，那么在她要抓“异数”面前只有三条路。
　　一是靠自己的运气瞎撞，此几率甚是渺茫。
　　二是靠眼前的男人，掠过不提。
　　三是养好了伤再去，但拖得太久……


第787章　一“山”不能容二“主”10
　　“异数”在位面中存在的越久，世界的轨迹就会偏离得越厉害。
　　若是如同陆九缺一样的“异数”，她只是欣喜的，但如若是如同莫轻寒那一世的“异数”，又或者是旱魃这样的“异数”便要立即除去。
　　三种方法各有利弊，为此，主神大人陷入了迷茫中……
　　见穆炎的心有些动摇，男人道：“你在犹豫什么？我如果要吞没你的寰宇和神格，你早就不存在了，还能对我挥拳头吗？”
　　男人说着，生气地指了指自己的黑眼圈，霜色的眼底有着浓浓的委屈，看得穆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毕竟这小狼狗般奶凶奶凶的受伤模样，和他真的很不搭啊。
　　男人顶着穆炎纯良无垢的目光，艰难挪开目光，耳廓隐隐泛红：“我……我这也是为了凌寒，他毕竟是我的传承者，我是为了他的幸福着想，否则我懒得搭理你。”
　　远在天边的“背锅狂人”凌寒：“……”
　　穆炎想了又想，总觉得这厮没安好心，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怪哉，怪哉。
　　“就是她！就是她！她就是那个杀人狂魔！”
　　“就是这个女的！”
　　“快！把她抓起来！”
　　……
　　穆炎眼看人群包围而至，索性一把抓住男人，与他一同跳出了这个世界。
　　两人倒下的瞬间，男人本能地将少女抱在了怀里，双双没了气息。
　　警方赶来后，看到的便是这样的一幕，最后只能面面相觑，将这件事定义为“情杀”。
　　情杀？
　　高空中的男人咀嚼着这个字眼，笑眯眯道：“甚合我意。”
　　穆炎一个白眼飞了过去，问：“你为何要帮我？”
　　男人笑得十分讨打：“我无聊呀。”
　　他的生命太漫长了……
　　在杀戮和争斗中诞生，在血腥和欺诈中成长，在恐怖和绝望中称神。
　　渐渐的，连他自己都忘记了为何要永无止境的杀、杀、杀……因为这已经成了他的本能。
　　直到他遇到了她……
　　一个和他截然不同的存在。
　　美丽、脆弱、纤细、善良又……愚蠢……
　　她没发现他的身份，更没发现他的企图，他本可以轻易捏碎她的神格，吞噬她所统治的寰宇变得更强、更强。
　　但这样有何意义呢？
　　还不如看着她呢。
　　作为一个主神，她看似孤高、清冷、不染纤尘与世隔绝，但事实上她简直温柔得不像话，有些时候更是毫无威仪可言。
　　他本该唾弃鄙夷这样的“神”，但他却控制不了自己的心去喜欢这样的“人”。
　　喜欢喜欢喜欢……非常喜欢……喜欢到想要完全独占。
　　但他用错了方法，以至于两败俱伤。
　　不过没关系，他还能重来不是么？
　　令肃之和莫轻寒没有的未来，他和她必须有。
　　令肃之和莫轻寒没有的结果，他和她也定然会有。
　　穆炎听着男人百无聊赖的回答，默默翻了个白眼，道：“那你的名字呢？既然要合作，我不可能永远叫你异神，你叫什么。”
　　叫什么？
　　神明无名。
　　但作为她身边的人，他想有。
　　“白牙。”
　　“什么？”
　　“我叫白牙。”
　　白牙？
　　穆炎心中诧异，这不是……她捡来的那只小狼狗的名字吗？


第788章　一“山”不能容二“主”11
　　穆炎作为主神，生命是极为漫长的，若问她接近无尽的生命中有什么特别的过往和记忆，除了飘渺、空洞和无尽的责任之外，那便是白牙。
　　一只通体纯白，宛若月牙儿般的小狼崽。
　　穆炎不知道那小狼崽从何处而来，就这样莫名其妙地出现在了她的面前，最后又悄无声息地离开。
　　时间很是短暂，如浪花般转瞬即逝。
　　穆炎以为自己早已忘记了它，但异神一提起，它又奇迹般的浮上了心头……
　　鲜明又生动。
　　穆炎狐疑地打量男人，眯眼道：“为什么叫这个名字？”
　　男人不语，只冷冷哼哼了就两声，仿佛在等着就穆炎认出自己。
　　但穆炎只是挑了挑眉，突然停止他的时间又一巴掌拍了过去，咬牙：“不准偷看我的记忆，认真点想个名字。”
　　男人委屈瞪眼，谁偷看你的记忆！
　　只是要他告诉穆炎，自己便是白牙，他又拉不下这个脸，毕竟当时的情况有些丢人。
　　而且她恢复了神力之后，动不动就停止他的时间吊打他，简直毫无尊严啊！
　　但……旁边也没人看，没尊严就没尊严吧。
　　“那就叫我白吧，冠你的姓，穆白。”
　　“穆白？”穆炎轻轻念着，心中总有些奇怪，不解看向穆白。
　　后者一副心中坦荡、君子磊落的神情，反倒让穆炎不知该说什么。
　　罢了，穆白就穆白。
　　“准备好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