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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着十阿哥，一脸色迷心窍的德性，胃里翻江倒海。“十阿哥，您还有什么指教吗？”
十阿哥愣了一下，上下打量了我一番：“英琦小姐也是这届的秀女吗？”
“是啊，怎么啦？”
十阿哥诡异地笑了笑：“那能不能请英琦小姐解释一下，为什么你和‘妹妹’在这儿，不是应该呆在储秀宫吗？”
身体顿时僵住了，十阿哥一脸挑衅的表情，好像是在说：编吧编吧，看你能编出什么理由。
大脑像电脑一样过滤着信息，怎么编？没理由啊，怎么都说不通！
完了，第一次词穷，这回可让他逮到把柄了。
正当我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抽身时，“十哥这么悠闲，还在这儿聊天啊！”
抬头一看，发现十三慢悠悠地走过来。认识他这么久，我第一次见他有兴奋的感觉。
“喔，十三弟啊，看你也满悠闲的嘛！”十阿哥眉头一皱，有些不满地说。
“十哥说笑了，我是来找人的。”说完十三走到我面前。“他塔喇英琦，你还在这儿干嘛？不会又是迷路了吧，德妃娘娘和毓宁都等得不耐烦了，要我来找你，还不快去。”
“啊！”十三挡在我和十阿哥之间朝我使眼色。
“喔，不是，是雪娥，她步子太慢了。”
十三朝我身后的雪娥望了一眼，又看着我说：“那你还愣在这儿干嘛？还不快走！”
我会意地向十阿哥行礼：“十阿哥，德妃娘娘有急事要寻英琦和雪娥，我们先告退了。”
说完拉起雪娥就开始跑，也不管十阿哥叫什么。我们到了一个僻静的地方停下来。
“雪娥，看来今天是找不了了，算了吧，我们还是回去吧！”
一说完，雪娥眼眶又开始泛红。唉呀，我最怕女人哭了，尤其是这种小孩子。
“好好好，别哭，我再陪你找会儿好不好？只是要再找不到，我们就回去，不然要是被主事的太监发现我们偷跑出来，就麻烦大了！”
雪娥点点头，我拉着她正要走。
“他塔喇英琦，你有够冷血的，我救了你，一声谢谢都不说吗？”
我停下步子，转头望去发现十三追了上来。
“谢谢。”转身又要跑，却被十三一把拉住。
“他塔喇英琦，你干嘛这么风急火燎的？”
“十三阿哥，我有急事！”
“你能有什么事？”他上下打量了我一番。
“她是谁？”十三朝雪娥瞟了一眼。
“喔，瓜尔佳雪娥，我表妹。”
“雪娥给十三阿哥请安，谢十三阿哥方才解围。”雪娥怯生生地走上前行礼，脸红得像个番茄。
“恩，免礼。他塔喇英琦，你为什么不学学你表妹，多安静，又有礼貌。”
“干嘛要我学？你要是喜欢雪娥的话，直接求皇上指婚不就得了！”
雪娥脸唰地一下更红了。
十三咳了几声，皱起眉头：“他塔喇英琦，你胡说八道什么？”
“能不叫我他塔喇英琦吗？听起来像骂人！”我不耐烦地说。
十三先是一愣又笑了笑，慢慢地凑上前：“不叫你他塔喇英琦，叫什么？英琦？”
我打了个激灵，只觉得浑身鸡皮疙瘩都起了，抬头看着十三很肯定地说：“你还是叫我他塔喇英琦吧！”
“哈哈”十三抬起身子大笑。
有病啊！我白了他一眼，拉起雪娥又要走。
“你到底要去干嘛？”
“十三阿哥，你真的这么闲吗？如果你真的很闲的话，就帮我们找东西吧！”我不耐烦地说。
“什么东西？”
“一个黄色的护身符！”
“护身符？黄色？”十三阿哥若有所思地低下头。
我疑惑地看着他。干嘛？搞得一副好像知道什么的表情。算了，怕是指望不上了。“走吧，雪娥，我们再去那边看看。”
“贵喜！”
一个小太监慌慌忙忙地跑过来，弓着身子。“爷！”
“你刚才说捡到一个什么东西来着，拿来看看。”
“是，爷！”小太监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递给十三阿哥。
我好奇地凑上前，黄色，三角，红线！我忙将雪娥拉过来。
“雪娥，这个是你的那个符吗？”
雪娥仔细地看了看，欣喜地点头。我的妈啊，为了个破符，把我折腾的，好在是找到了！
“多谢十三阿哥！”恭敬地行礼，然后伸手去拿，十三一个闪躲，收回手。
我吓了一跳。“十三阿哥，你这是……”
他得意地笑了笑。“他塔喇英琦，记住，你欠我一个人情！”
“恩！”我点点头：“知道了！”
我从十三手里接过那个符，交给雪娥。雪娥兴奋不已，赶紧收好，又犹犹豫豫地走上前，脸涨得通红，行礼：“雪娥谢过十三阿哥。”　
“不用了，只要你表姐记着以后还我这个人情就行了！”
我就知道这个臭小子没安什么好心。“放心，我会好好记得的，走吧，雪娥，再不回去就麻烦了。”
“他塔喇英琦，我好心提醒你一句，你现在是秀女，秀女有秀女的规矩，你不能再像今天这样乱跑了。以后出现这种状况，左右为难的时候，一定来找我，还有这个……”他走上前塞给我一个东西。
“它能帮你找到我。”说完转身就走。
我呆呆地望着他远去的背影，耳朵里传来他半调侃半认真的声音：“记住，你欠我一个人情，可不是白欠的啊！”

晚上，太监送晚饭过来，觉得实在闷不过，我把饭菜一端跑去雪娥房间。
一推门，发现她屋里居然没有人。咦，这丫头一声不吭地跑到哪儿去了。我走进房，放下饭菜，她的饭菜原封不动地搁在那儿。不会出什么事了吧！这万一要有个什么好歹，我怎么跟额娘和舅舅交代啊！
心里有些忐忑不安，不自主地走到门前。
“咣”门被一把推开，把我吓了一跳，还没等我回过神来，雪娥已经扑上来。
“英琦姐姐！”
“怎……怎么啦？”不会又是什么东西丢了吧！
雪娥开始抽泣，有些慌乱：“刚才十阿哥派人来找我了。”
我忙扶起她。“你没事吧，他没有对你怎样吧！”
“英琦姐姐，十阿哥说要向皇上讨了我去。怎么办啊？”雪娥急得眼泪都出来了。
“你额娘不是希望你能选中吗？指给十阿哥，不也是选中吗？”
“我不要，我不要嫁给十阿哥，姐姐，你不是没有看见他刚才的样子，如果我真的嫁给他以后可怎么办啊！”
“可是，我们能怎么办呢？他是阿哥啊！”
“不要！”雪娥瘫坐在地上。“如果，真要把我指给十阿哥，我宁可一死。”

我坐在自己的房间里，无奈地叹气。古代的女人是悲哀的，尤其是这个时代的八旗女子，婚姻不仅自己做不了主，连父母也做不了主。刚才好不容易把雪娥安抚下来，暂时让她断了轻生的念头。十阿哥是有些粗俗蛮横，而且一见雪娥就对她动手动脚的，也难怪她这么排斥，只是明天就要宣布复选结果了，我能做什么呢？
我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摊放在手心，金光闪闪的，一个哨子，就是刚才十三阿哥给我的。
有用吗？我将哨子放在嘴里。
“嘟……”声音清亮而尖细。
“嘟……”
“咚咚！”我停下来，刚才好像听见什么声音，听错了吗？“咚咚！”
我有些迟疑地走到门跟前，开门，发现一个小太监站在门口。
“英琦小姐，您想找十三爷吗？”
我吓了一跳，不会这么巧吧！“我有急事要见十三阿哥，公公能带我去见他吗？”
“英琦小姐，这……”
“这么晚了，大家应该都睡了，公公，麻烦您了，我真的有急事！”
“好吧，您跟奴才来吧！”
那个太监带我到了一个隐蔽的假山后面，夜里有些凉，风一吹，我不禁打了个哆嗦。
“他塔喇英琦，你这么晚要见我干嘛？”十三突然出现在我面前，我魂都快被他吓飞了，一旁的小太监退下了。
十三仍一如往常，满脸调笑，走上前。“不会是想我了吧！”
我低下头，没有作声。他也发现我有些反常，突然很认真地问：“怎么啦？出了什么事吗？”
“我……我想请你……帮一个忙。”
“喔！”他笑了一下。“他塔喇英琦小姐，居然这么看得起我，说吧，什么事？我考虑考虑。”
“你……”我顿了顿，咬咬嘴唇。
“你能不能请皇上把雪娥指给你。”
我没有抬头，不知道为什么不敢看他，只是觉得半天没动静，起风，突然一阵寒意袭来，我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他塔喇英琦，你疯了吗？”一声狂吼响起。






第40章　指婚
我吓得差点坐到地上，刚才的小太监也惊得跑过来，但估计是看见了十三的架势，不敢靠近。
“你难道又挨打了，所以变傻了吗？”
“你声音小点，想惹来侍卫吗？”
十三转过身去，不看我，背着手大喘粗气。
“其实……”我犹豫地上前一步，嘟嚷着说：“刚才我和雪娥碰到十阿哥的时候，十阿哥好像是看上雪娥了，说是要讨了她去，但雪娥死活不愿意……”
“我十哥肯要她，是她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她阿玛不过是个小小郎中，有什么不乐意的！”
“可是……”看着他绝然的表情，我没有再说下去，只是叹了口气。
“那我知道了。”说完转身就要走。
“等一下！”十三拉住我的手。
“我已经明白您的意思，看来我是求错人了。您还有什么吩咐吗？时候不早了，英琦得回去了，也请十三阿哥早点歇息。”
他没有说话，我们只是这样站着，我动了动手，挣不开，他拽得很紧。
“为什么是我？”
我没有说话。
“为什么要我娶她？”
“因为……”我做了一个深呼吸。“你跟我说，如果有什么为难的事情来找你，所以我来了。”
又是一片沉默。
“你……真的希望我这么做吗？”
我一愣，想了想，又缓缓地转过身去，他站的地方背着光，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觉得心头一颤。“是！我希望你能帮她，也是在帮我。”
十三突然冲过来，将我紧紧地搂住。
我吃了一惊。“十……十三阿哥……”
“我知道了。他塔喇英琦，记住，你又欠我一个人情。”
我扭头看了一下他的后脑勺。“恩，我记住了。”
试图想要推开他，却被越抱越紧。
“他塔喇英琦，你开口的任何事情，我都会去做，只要是你希望的。”
我的心突然揪在一起，眉头也拧起来，月光一如既往地洒下，笼罩着我们两个人，四周却分外地寂静，甚至连昆虫鸣叫的声音仿佛都停止了。
我——是不是又错了？

这一夜，我没有睡，只是坐在床上发呆。
今天是复选的日子，而也是决定我命运的日子。突然阿玛和额娘的脸浮现在我的脑海里，我真的要这么做吗？会连累他塔喇家吗？
“咚咚！”
“谁啊？”
“英琦小姐，您起床了吗？给您梳洗用的东西已经准备好了。”
“喔，进来吧！”
两个太监将东西搁在桌子上，就退出房了，我看着那些东西发呆。该来的总会来的……
“英琦姐姐，你今天脸色怎么这么差啊？”雪娥跟着我小心翼翼地问。
“可能认床吧，昨天没有睡好！”
“喔，这样啊！”
“都别说话，小心跟着！”一旁主事的太监小声责怪着。
下午是镶黄旗的选阅时间，我、雪娥被安排着和其他四个女孩一起前往阅看地点——御花园。
刚到御花园就远远地看见康熙坐在亭子里，他那一身黄灿灿的衣服想不看见都难。德妃、宜妃、良妃都坐在旁边，似乎还跟着一些妃嫔，反正都不认识。德妃一直皱着眉头，低头不语，宜妃却仍是一脸傲慢骄横的表情，今天似乎特别兴奋，正与良妃相谈甚欢。
终于走到亭子面前，我们排成一排，立正站好。今天的天气甚好，可能是在御花园的原因，空气中混杂着各种花卉的幽香和青草的芬芳，而我心情却越来越沉重……
康熙似乎是坐在亭子里审视着我们。越来越觉得自己像是菜市场猪肉摊挂出来的猪肉，任人带着挑肥拣瘦的眼光做全身扫描。
“郭络罗琴若留牌，戴佳茗静撂牌。”
眼见着一个女孩当场抽泣起来。唉，选秀挺残酷的，想选上的人怎么着都选不上；不想选上的人，不管三七二十一死活都要被拽着。
“钮祜禄若惜，入侍四贝勒府。”
钮祜禄若惜？好熟悉的名字啊，我不禁探头望去，柳眉细眸、鹰鼻朱唇——是初选那天站在我前面的女孩！她这会儿正低着头，一脸温和的表情。
钮祜禄？四贝勒？她不会是乾隆的那个亲娘，钮祜禄氏吧！
“瓜尔佳雪娥！”我一惊，朝那个宣旨的太监望去。
“陪侍十三阿哥！”
我大舒了一口气，他果然去请旨了，可是——为什么我现在觉得有些落寞呢？转眼看雪娥，却是满脸的兴奋。
十三阿哥，应该会对她好吧！
“他塔喇英琦！”心一紧，又抬起头来。
“入侍八贝勒府！”
八贝勒府？我瞪大眼睛望着宜妃，她满脸的得意和兴奋，一副胜利者的表情，而德妃有些别扭地别过头去。
“扑通”一声，我跪在地上。“启禀皇上，英琦不敢接旨。”
太监一下傻住了，愣在那儿不知如何是好，四周一下子安静下来。
“大胆他塔喇英琦，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宜妃骄细而愤怒的声音传来。
我没有抬头，却听见脚步声越来越近，最后我看见一双黄锻绣龙的朝靴停在我面前。
“英琦鲁莽，只是为了皇家枝繁叶茂、昌盛繁荣，英琦不敢接旨。”
“为了皇家！”康熙威严的声音响起。
“好，你说说看，你不敢接旨的理由。”
“启禀皇上，英琦五岁时，一名道姑化缘至家中，一见英琦便说是个不祥之人，长留在家，必招致不幸，阿玛额娘无奈只好将英琦交予道姑。英琦五岁起就随道姑修身行善，增加福报，以求化解。直至去年，道姑病逝，英琦才被阿玛额娘接回家中。所以三年前，英琦没有参加宫里的选秀，而且本来这次阿玛额娘也没打算将英琦呈报到秀女名单中，不曾想户部自作主张，阿玛额娘想拦都来不及了。”
我低着头，耳朵却竖着，探听着动静。
“其他人都退下吧，宣他塔喇裕泰！”

“臣叩见皇上！”阿玛急急忙忙赶来，跪在地上，又若有所思地看着我……

“啪！”桌子一震，我的身体也随之抖了一下。
“英琦，你说什么？你要我们欺瞒皇上吗？”阿玛怒不可遏地走到我面前。
“是，阿玛、额娘，我希望你们能帮这个忙，其实这不仅仅是帮我，也是帮他塔喇家。”
“为什么？”
“阿玛您不是说过吗？我们他塔喇家之所以能安安稳稳地三代为官，是因为曾祖父、祖父还有阿玛您都恪守着他塔喇家的祖训——远离是非，避开朝廷党派纷争，以求自保。这次选秀，无非两个结果，要么入侍后宫，成为深宫怨妇，最后郁郁而终；要么被指给各位阿哥贝勒。无论是那个后果，不过是成为幽禁皇家的金丝雀而已。而且若皇上将英琦指给某位皇子，那么这势必会牵扯到他塔喇家，各位皇子之间的纷争已经初见端倪，而且只会越演越烈，这样阿玛多年来苦心经营的中立立场怕是会毁于一旦。”
阿玛皱起眉头沉思。
“但是，你这个说法，皇上会信吗？”
“不管信不信，我们也要试一试，万一信了呢？这样他塔喇家就可以躲过这一劫。”
“可是，英琦……”阿玛犹豫了一下，声音和缓下来：“如果皇上信了，那么这件事势必会传开，这样的话，你可能这辈子都嫁不出去了。”
我磕了一个头，起身，坚定地直视阿玛的眼睛。“阿玛，为了他塔喇家，为了我自己，英琦宁可陪侍阿玛额娘左右，孤独终老。”……

“裕泰，你女儿说她自己是不祥之人，不能嫁入皇家，是真的吗？”
阿玛又看了看我，我轻蹙眉头，坚定地看着他。
“回皇上……”阿玛顿了顿：“没错，英琦自小便跟随道姑出外修行，以求化解，直至去年才回来。英琦名字虽然在镶黄旗的名册上，但一直身在外，所以十三岁那年无法参加宫廷选秀，这点皇上可以翻查当年户部主事选秀的记录。”
“裕泰，你胆子不小啊，想蒙骗朕吗？”
“回皇上，就算给臣十个胆子也不敢欺瞒皇上啊！”
“既然如此，你为何要送她来参加今年的选秀？”
“回皇上，臣今年并未将英琦作为秀女上报给户部，是户部自作主张，将英琦的名字直接加进去的，直至初选前夕，臣才知晓这件事，也大吃一惊。”
“那为何不早说，等到指婚才说。”
阿玛看了我一眼，又毕恭毕敬答道：“臣该死。家中有女乃不祥之人，本不是见得光的事，所谓家丑不可外扬，只怕影响到他塔喇家的声誉，所以一直绝口不提。此事只有臣和贱内知道，犬儿都不知，府里的上上下下也只以为英琦小的时候失踪了，后来被寻着而已。而英琦因自小离家，缺乏管束，所以任性妄为、不懂礼数，臣未曾想到她能入选，也没想到可以得皇上恩宠为她指婚，只想着她被人撂牌后，这事也算完了。”
“不祥之人？裕泰，你是在编故事吗？”
“回皇上，臣不敢。英琦自从回到他塔喇家后，他塔喇家一直未曾安宁过，从一开始醉香楼，后来又接连冒犯了十三阿哥和四贝勒；随皇上冬猎却逢刺客被人掳走。现在刚一回家，英禄又冲撞了九阿哥，被皇上责罚、降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