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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知道，何清接手绝壁城之后，便将身上厉害的法器，即“法天绝牢”祭出。此物用以攻敌时，可抽取十里方圆的天地元气，锁杀敌手，威力极大，而何清此次用的是它的防御之法：

那枚金环可以充做广大范围内，天地元气的运转枢。它的控制下，方圆数十城范围的天地元气，便给编织成一个巨大的蜘蛛网，某些特定的目标，如果碰到这张“网”上，其存会立刻反馈到枢，并引“法天绝牢”的强劲冲击。

这等法器，某种意义上，相当于“五方通灵符”的加强版，甚至有些照神铜鉴的效用，可以借助天地元气的流动变化，收集远方信息，只是不比照神图的详细，可它攻防一体，借天地之威动雷霆一击，又远比照神图霸道得多。

余慈曾问过何清这件法器的祭炼水平。其结果让他无语：法天绝牢是离尘宗眼下辈份长的方祖师亲手祭炼之物，后赐给何清。其地煞炼数已七十二层圆满，天罡炼数则是十八层，也就是说祭炼层数达到惊人的十层，即十五重天的水准，离尘宗是能排进前十位的上品法器，便是通玄界，也是无价之宝。

余慈所见的法器之，也只有当初慕容轻烟手的“大洞七变五方真形符”，历经两劫时间，几代人努力，才勉强祭炼层数上超过，但以实战论，威力还要瞠乎其后。有此件法器手，何清的战力已经直追真人修士，当日能锁禁真人阳神，迫得对方爆体自绝，并不出奇，那些小妖，又算得什么？

“小小妖魔，心念一动也就灭杀了，却拖到现……”

余慈挠挠头：“妖魔哪儿？”

余慈是从天空直达目的地的，携他前来的自然就是甘诗真。

何清似乎打定主意让自家侄女帮忙，作为仅次于何清的强大战力，甘诗真性情温和，并不计较什么，有她此，各类事项安排起来，要容易得多。说句不敬的话，和甘诗真天裂谷那段时间，余慈便觉得，这样的同伴，用起来实是顺手得很。

从高空俯瞰下去，绝壁城南郊河道，便如一道白炼，横穿丛林，自十里坡倾泄而下，成为壮观的大瀑布，激流飞湍，汇入灞河。南郊大概是绝壁城周边环境复杂的地方，山脉丛林，河道峡谷，交错纵横，春夏时节，物种丰富，灵气充沛，实是个好去处。

不过，随着净水坛南城开宗建寺，这里几乎便成了和尚们的后花园。寻常人误入其间，一去不回的绝不少数，城居民口耳相传，这甚至就是净水坛的恶人们杀生害命之后的抛尸之所。或许是用尸体做肥料的缘故，几十年下来，南郊丛林倒是越地丰茂起来。

余慈抵达此处的时候，何清正孤悬空，负手而立，眼神则丛林巡逡。

“妖魔哪儿？”这是余慈来后第一句话。

何清瞥他一眼：“妖魔哪儿且不去管，你承诺的事情，办的如何了？”

“有些消息等着证实。”

余慈一语双关，也不知道何清能理解多少。说罢，他也学何清，拿眼睛丛林扫动，看是否能找到妖魔的踪迹。

这回答轻描淡写，何清自然是不太满意的。不过现她现另有要求，也不再求全责备，只是指了个方向：“地下，约有二十丈左右，曾经有妖魔驻留，如今已经不了。”

余慈奇道：“逃掉了？”

何清没有立刻回答。事实上，法天绝牢并非是专门侦测目标的法器，因为她觉得妖魔来得蹊跷，为了避免打草惊蛇，没有立刻引动“法天绝牢”的反击，只是大致把握方位，想顺藤摸瓜一回。可是那妖魔的滑溜超出估计，或许是有所感应，形迹越来越隐秘，终于半个时辰前，完全消失。

“此妖魔非是那些只懂得杀戮的蠢材可比。应该有着相当的理智或是灵觉，又或兼而有之。若是后者，便很有可能是血狱鬼府的高等妖魔，这类妖物，天裂谷动乱期间，宗门能擒杀的也是少数，我前面是托大了。”

女修仍是讲求实际的，并不因为自己的失误而忌讳什么，而且，她确实有着现：

“追期间，我现妖魔曾地下找到过两三个藏身处，藏匿极深。若非法天绝牢控制元气流动极其精微，说不定还要被它瞒过。这些藏身处，不是临时开辟出来，而是早就存……我已叫来城内各宗脑，要问个清楚明白。”

余慈心领神会，此时何清应是怀疑妖魔和城某个势力有关，甚至明确地说，是和南城的净水坛有关。叫来各宗脑询问，看似打草惊蛇，但结合前面层层进逼的效果，或许另有奇效。

看他若有所思，何清问了一声：“你有什么看法？”

余慈初是没有什么别的想法，但经何清这么一问，忽有一个念头跳出来。

这不正是洗脱形象的好机会？

他吸了口气，点头道：“何仙长想的已是周全，弟子别无补充。不过，就妖魔踪迹一事，弟子还想试试！”

说着，他捏住了袖清凉的铜镜。

第236章发掘

第236章掘

手指碰触镜面的那一刻起，余慈神意运化，通过宝镜，放射出一溜星芒，约有十来颗上下，散射四方。很快寻觅到周边适合寄存的生灵，随即打开相应的视角。其分布得非常均衡，整体范围约方圆十里以内，余慈便利用这些生灵，将这片丛林分割成大致均匀的几块。

照神图已经消失几个月了，余慈从不适应到主动寻找方法，慢慢地也找出几条路子。眼下便是他为了解决散乱的视角，特意分划的区域。

第二波神意星芒喷射而出，至此，身边的何清与甘诗真还都没有察觉。

散乱的视角的没有层次，但余慈为它们预设了层次，使之稍微有点儿规律可循，也利于观察。

皱起眉头感应半晌，神意星芒覆盖范围内，确实没有妖魔的影踪，这也余慈意料之。他本就没想着能顺利锁定妖魔，如此做法，只是借机将自家的铜镜亮出来而已。

前段时间，何清拿他的照神铜鉴说事儿，很是讽刺了一通，余慈当时给抓着软肋，以至哑口无言，颇没面子，如今亮出宝镜，有知过则改的意思，也有昭示心迹的想法。

他有意让何清明白，心思全无遮掩，果然惹来女修一瞥：“这就是你那能够远观敌情的宝贝？”

余慈点头，初次将宝镜现出人前，感觉其实也没有那么难受，心头反而陡然轻松下来。照神铜鉴似乎感应到他的心情，散出朦朦青光。

“人器呼应，若有节拍。这件法器的祭炼，是一器一法么？”

“是。”

“可知其来历？”

余慈只能摇头。

何清嗯了一声：“观其样式，颇有古意，只是布局残缺，可惜了……回头有空，山上查查资料，说不定能将其补全。”

说罢，女修便瞑目不语，应该是***控法天绝牢，再妖魔踪迹去了。倒是余慈愣了半晌，这就完了？甚至连入手细看都没有，隔空扫了眼，就算了结，比他想象的实简单太多！

余慈甚至有些失落……这宝镜何清这类人眼，难道就如此不值一提？

他以前偷偷摸摸、身秘藏的行径，又算什么？

余慈苦笑自嘲，然而同时他也觉得，自家的心境又开阔许多。

此时，绝壁城四个宗门的脑，逐一到来。先来的史嵩和胡丹这对师兄弟，他们控制下的万灵门，已经完全倒向离尘宗，甘为附庸，何清则以信任作为回报，他们两个，是绝壁城诸势力，仅有的两个知道何清大概心思的修士。

接下来是无生剑门的董剡，此人这段时间不理俗务，埋头闭关，抓紧时间祭炼易宝宴上得的法器，尤其是那枚剑丸，此时已有几分火候，功行也有进步，现身人前时，便觉得他气息吞吐都寒芒烁烁，气机森然。不过，此人仍对余慈手那枚剑刃念念不忘，只可惜余慈这几日事忙，也暂无出手的打算，将他晾了一边。

然后才轮到南城的东道主伊辛和尚，此人展现出一贯的沉稳冷漠。便是这几日糟糕的局面，也不能变其颜色，与人见面时，一切均如既往。但越是如此，才越让人感觉到他的诡异莫测。

至于玄阴教，碧潮外出未归，明蓝不良于行，只能让教名义上与明蓝齐名的***仙师善姣前来。不过，其人虽是个貌美少妇，却还不如她身后一身黑袍裹体的影子来得醒目。

“香奴？”

余慈一眼就认出来，善姣旁边，正是碧潮多次携同来同去的车夫香奴。看来这次碧潮出来，没有再乘坐她那辆奢华香车。

四宗脑，有的带着随扈，加起来有十人左右，除香奴外，都无法驭器飞空，只能停下面丛林。此时已围成一个散落的圆圈，将之前何清所指的曾经的妖魔藏身处，围了起来。

“妖魔之前就藏这里？”

史嵩空袖飘飘，居高临下，仔细打量下方丛林。

“是二十丈的地下。”

余慈轻声补充，同时回头去看何清，他感觉着，眼下时机也差不多了。何清暂时还没有反应，只与甘诗真并排虚悬空，看几个宗门脑言。

史嵩也瞥去一眼，转而又和余慈交谈：“气机感应总是感应，不如眼见为实。余仙长，我们将这里挖开如何？”

余慈慢慢点头，二十丈的深，对常人来说，能挖个一年半载，但对场的修士而言，只是出力大小而已。之前他听何清说，妖魔的藏身处乃是早有准备，也觉得好奇。这城外荒郊，又哪来的藏身之所？

他视线转向伊辛，这和尚方脸上全无变化，看不出端倪，但这时候，也未免稳重得过份。

请示过何清，余慈便让下面的随扈们出手。其实天空几个还丹、步虚修士，任何一人出手，效率都要远胜，可是一方面是自恃身份，另一方面，何清也预先提示过：

“下面有人工开凿的痕迹，量留存。”

“那就一层层地剖开好了。”

余慈刚才放射神意星芒的时候，已经通过地下生灵，对里面的浅层结构有了大致的了解。便让甘诗真放他下去，指挥着随扈们，按前面的印象将土层翻起。

他身份特殊，这一下去，几个脑也不好意思旁观，也都落下去。其胡丹和董剡是直接来到他身边。

胡丹不说，董剡本来是很阴沉的一个人，但此时受余慈手那枚剑丸的诱惑，没话也要找话说，以图快和余慈攀上交情，将剑丸入手。

余慈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两人说话，同时指挥着各宗修士，分开了上面的土层，约两丈深的地底，是一个凿穿的甬道。

几个脑围上方打量，后由史嵩道：“确实是人工打通的没错，看起来已经废弃了，不过，若工程真是达到二十丈深，这里就可能是一段迷障，给下面打掩护，或者布置机关。”

董剡嘿地一笑，双目倏睁，一道剑芒凭空射出，直***甬道之内，斜贯下去。

这一刻，场所有人都感觉到了，剑芒过处，除了土石阻隔之外，还有一层相对薄弱的力量障碍，与剑芒碰触，甬道深处，甚至跳耀着火花。

史嵩笑眯眯地道：“董门主炼化剑丸后，一手无生剑，越神妙莫测了！”

“试试手罢了，炼化还早。”董剡颇有自知之明，也不偏题，用下巴点了点下方甬道：“禁法仍，如何？”

史嵩已无形成了诸宗的言人，挖出的大坑边看了会儿，方道：“诸位，我看这下面禁法反应，似乎近期还有人保养。工程深从两丈到二十丈，面积也不会小，且这里水层甚浅，此位置动工，应该费了不少心思。”

他话条理清晰，慢慢***：“这么一个大工程，能建造且维护的，无外乎这几家……诸位可有什么消息？说实话，我们万灵门给赶出绝壁城多年，想城边儿上弄出这么一个工程，且时常维护，还是力有不逮。”

董剡也撇清：“门满打满算二十个人，那剑可挖不得土。”

玄阴教的善姣几个脑间，难有什么言权，只是摇头：“本教不知。”

至于理由，一时也说不出什么来。

后是伊辛和尚，他还没说话，一旁胡丹便抢先一步问道：“这样一个工程，又南郊，大师难道一点儿风声也未听闻？”

伊辛垂眸，似是打量翻开的土层甬道，又似瞑目养神，让人捉摸不透。半晌，才轻声回应：

“这地宫，我是知道的。”

第237章图穷

第237章图穷

面对众人目光，伊辛和尚语气和缓：“这地宫，原是属于白日府的。”

听他这言语，周围十几二十多号人，倒有一大半，脸上写着“不信”二字。

伊辛和尚视若无睹，缓缓道：

“其实是自贫僧立寺之日起，这地宫便已存。乃是那金焕初到绝壁城，惨淡经营之际所建，后来白日府势力，此地也就是半废弃状态。对此一寺僧众一无所知，直到后来白日府通过此地宫监视寺动静，才顺藤摸瓜，现此地宫所。”

稍顿，他又道：“当时白日府如日天，本寺难以寻个公道，便忍下这口气，花了一笔钱，将此地宫买下。又恐白日府熟知地宫布局，籍此对我寺不利，此后多年，屡经改造，与初时相比已是面目全非。且无庸讳言，这地宫也有些本寺的隐秘之事，这里恕贫僧不再多说了。”

听伊辛和尚说得有鼻子有眼，场的虽未信，却也沉默下来。

史嵩回头，往高空何清那边瞥了一眼，点头道：“若依大师的说法，白日府应该有这方面的记载，我这便吩咐人去察验。至于这里，不妨由大师领着，带我们入内一观如何？

伊辛和尚倒是一口答应：“清剿妖魔，乃是各宗份内事，净水坛自然不落人后。”

随后他便指着露出的甬道说：“此地乃是个迷惑人的死胡同，内设机关，与地宫整体不通。我们不如到入口去，逐一检如何？”

这个史嵩却是不能擅作主张，先看何清，见女修全无表示，又看余慈，这回终于有了回应。

“兵贵神速，按部就班空耗时间，若妖魔还其，谁知它会不会趁此机会跑掉？”

余慈冷冷说话，没给伊辛和尚一点儿面子。他这种态，看诸宗脑眼，马上就和近两日城紧张气氛勾连起来，一时间看向伊辛和尚的眼神，又都有所变化。

伊辛和尚却还能稳得住，他双手合什，和声道：“是贫僧想得不周，余仙长又是什么打算？”

“直接下去就是，看看妖魔藏身处，会是个什么模样。先找到妖魔残留的线，再以之为心查不迟，至于这地宫内的机关禁制，便由伊辛大师安排，先都停了。”

顿了顿，他露齿一笑，森然道：“反正绝壁城堂堂气象，已不是白日府时模样。这些地宫暗室，以后也没什么用处！”

周围的人心头都是一凛，伊辛和尚却展现出超常的心理素质，声音依旧平稳：“余仙长说得是。”

定下方略，何清和甘诗真终于落下来。她们对余慈的安排都没提出意见，只是稍做分派，由何清打头，甘诗真压后，如此以两位步虚修士的能力，足以应付一切意外情况。

场修士十有七八懂得土遁之术，不过那些个随扈没必要下去，只有几个宗门脑往下走，唯一例外的，只有玄阴教。那善姣或许是觉得自家实力不足，吩咐香奴跟着，对此，何清扫去一眼，视线略香奴身上驻留，没有说什么。

伊辛和尚先期已经解除了周围的机关禁制，一行人直接下到二十丈深的地底，何清判定的妖魔曾经的藏身地。

这里是一间颇宽敞的密室，封得严实，里面用具却是积灰甚厚，显然很长时间没人居住。不过厚厚的积灰上，留下了非常清晰的印迹，印痕犹。

几个宗门脑都是经验丰富之辈，一见到这些印迹，便都驻身不动，只有何清如羽毛般飘前，修长的身形没有带起一丝风，积灰上的痕迹也未受到任何影响。

“妖魔的臭味。”

何清冷冷说话，目光室内巡逡，想要找出妖魔的移动轨迹。

余慈对妖魔的研究远没有何清那么精深，也就不费那个脑子。不过这时候，他还是暗向史嵩和胡丹使个眼色，让他们注意伊辛和尚的动作，那边也是心领神会。

此时伊辛和尚依旧淡定，便如垒垒冰岩，连根眉毛都没动一下。但他越是如此，越让人觉得古怪：就算是清白无辜，此人人怀疑的当口，难道他就没有一点儿“可能被冤枉”的觉悟吗？

片刻，何清得出结论，妖魔确实此潜伏了一小段时间，而且很巧妙地利用了附近的禁制，遮蔽它的信息。由此可以看出，这头妖魔不寻常，绝不是那种脑壳儿里塞着肌肉的玩意儿。

“妖魔为天地戾气所生，凶暴嗜血为其本性，故而生出灵智比其他生灵都难得多。但一旦开悟，品阶便都是不凡。这头妖魔，起码是还丹修为……”

何清手指虚空划出一道线，那正是妖魔从密室离开的轨迹：“它是用土遁，从侧壁出去……那里是什么地方？”

伊辛和尚回答道：“应该是一条走廊。”

“过去看看。”

一行人也按照妖魔的移动方式，到了隔壁，果然如伊辛和尚所说，这是一条走廊，略有弧。这时不用何清解说，众人也看到了走廊上妖魔狂奔时留下的痕迹。

被“法天绝牢”探知后，妖魔显然非常紧张，没有掩饰自家形迹的意思。当然，这么做也没什么意义。

沿着走廊走出一段距离，妖魔留下的痕迹消失了。何清这回很快就有答案：妖魔重使出土遁之术，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