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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碧沁冷冷的看着沈守礼问道，“那请问县丞大人，届时还有谁愿意来给我们送粮食。”
　　“这可是官府下的命令，他们如何敢不听！”闻言，沈守礼立时一脸严厉的说道。
　　“哦，县城大人好大的官威，既然如此那此事便是拜托大人负责了。”沈碧沁面露嘲讽的说道。
　　商人是最现实最会计算的人，他们如何会做亏本的买卖，只怕到时候一知道瘟疫的事情，首先逃离的便会是他们。
　　“县丞，你冷静一些。”
　　见双方剑拔弩张的架势，一旁知县赶紧上前制止正准备开口反驳的沈守礼。
　　此时他心中肠子都要悔青了，如今总算是看明白了，这沈守义和沈守礼两家根本就不可能和好的，他好心办坏事儿咯。
　　对于知县帮着沈碧沁一家，沈守礼心下虽然不甘有愤怒，却也只能选择别过头选择闭嘴。
　　“这个禁令的确动作有些过了，瘟疫出现在南靖县，下禁令的只要南靖县就好，我们郡城倒是不需要。”
　　一旁漳州卫指挥使也在此时开口说道，“不过那个村子，末将觉得的确不能留。”
　　“哼，指挥使大人说的倒是轻松，人命关天，那可是几百条人命，如何能说焚村就焚村！”闻言，一旁同知大人立时出声反对。
　　心下有着几分不悦，武人就是武人，杀气如此之重，动不动就打打杀杀，根本不把人命当回事，一下子死了那么多的百姓，到最后还不都是他们这些父母官的责任！
　　“不把他们烧个干净，若是瘟疫传了出来，导致更多的人得病，你能担得起这个责任么？”
　　卫指挥使身边的一个满脸横肉的武将在此时站出来看着同知冷声质问，一身凶悍气势直直向同知逼迫而去。
　　“那么多的百姓如何能说杀就杀，如此行径与屠夫又有何分别！”然而，面对如此凛然的威势，同知却是还不畏惧，依旧一脸傲然的应了回去。
　　身为圣人子弟，如何会畏惧一个鲁莽的武夫！
　　“你找死！”听到同知居然称为他为屠夫，那武将气的就要拔刀。
　　“这位长官，还请冷静些。”
　　就在此时，刘长福便是上前一把稳稳压住了他握刀的手腕，沉声道，“我家爵爷面前，还请注意些。”
　　“你…”
　　那武将被压制住，顿觉脸上无光，心下气恼的想要挣脱开刘长福的手，却发现居然撼动不了分毫，心下不由一阵惊骇。
　　这人看起来不过是个普通的护卫而已，居然有如此强悍的武功。
　　“好了长福，不得无礼。”见那武将终于消停下来，沈碧沁方才淡淡的开口。
　　“得罪了。”
　　听到沈碧沁的话，刘长福便是立时收回手，然后低头恭敬的走到沈碧沁身后站定。
　　而目睹这一幕，在座众人虽然面上沉默不语，心下念头却已是千回百转。
　　这沈家果然不简单，一个小小的家丁居然将一个武将给压制到没了脾气，这份实力，着实令人咋舌。
　　“好了，诸位都冷静一下，如今当务之急是想办法如何解决此事，而是起内讧。”
　　此时，一直保持的沉默的季知府方才开口缓缓说道，“焚村，那么多的百姓的确有违天和，但若不尽快处置，怕到最后那些百姓也是全都难逃厄运，而且还很有可能传染到周边的村落。”
　　“都说了，杀了干脆了。”那指挥使依旧是一副蛮横的样子。
　　“大人，草民也不赞成焚村。”
　　就在此时，一道温和如风的声音在众人之中响起，却见李言笙缓步走上前，恭敬的对几个大人行过礼，方才微笑道，“草民愿领命前往山仰社救治村民，在没有研制出瘟疫的解救之法前绝不踏出村子一步，还望大人能够给草民一月的时间，一个月之后若无法抑制瘟疫，草民愿随同村民一同葬身火海，以死谢罪，绝不传染到其它的百姓。”
　　“子馨哥！”闻言，沈碧沁忍不住叫了出来，焦急的直对他使眼色。
　　瘟疫那可不是普通的病，**，鼠疫等等，那些说来都是瘟疫的一种，就是在现在也是令人谈之色变的存在，李言笙如此决断，太过危险了！
　　“沁儿，身为医者，悬壶济世乃是我的本职，我意已决，你不用劝我了。”李言笙微笑的朝着沈碧沁摇了摇头。
　　“子馨哥…”
　　看着李言笙坚定的眼神，沈碧沁第一次迷惘了。
　　她不懂，他们如今都安全了，郡城之内也是最安全的地方，虽然她同样不忍见那些百姓被烧死，但总有其他的解决办法，总有别人会去处理，她不明白李言笙为什么要亲自涉险。
　　为什么，子馨哥，是什么让你居然能做到这一步！
　　沈碧沁的迷惘李言笙全都看在眼中，对此他只是微微一笑，内心却未有丝毫没有动摇。
　　沁儿，我只是想让你知道，这个世界不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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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九：脱胎换骨

　　“李大夫，你可是考虑清楚了？瘟疫可不是开玩笑的啊。”沈守义在此时也是关切的开口说道。
　　这几年的相处，李言笙在沈家已不算外人，如今见他做下如此危险的决定，虽然心中钦佩他的为人和胆气，但更多的也是不赞成。
　　“的确，李大夫心系百姓勇气可嘉，然这瘟疫并非儿戏，需得慎重啊。”其它官员也是出声说道。
　　李言笙医术高明，待人温和，因此在郡城之中口碑极佳，就是在坐的官员也有不少得过他医治的，因此也是不希望他身陷险境。
　　“多谢各位大人关心，但自古医者便是以救人为己任，如今患者需要我，我又如何能为了保全自己而置身事外。”
　　李言笙一脸坚定的说道，“若真如此，那便是违背了子馨行医的初衷，更是枉为医者了，子馨心意已决，还望大人成全。”
　　“李大夫仁爱无畏，一心为民，本官佩服。”
　　季知府一脸钦佩的点点头，拍了拍李言笙的肩膀说道，“好，本官答应你的条件，就给李大夫一月的时间，这段时间里，不论你有什么需要，只要说出来，本官一定会全力支持！”
　　“那子馨便先在此替山仰社的所有村民们，谢过大人了。”闻言，李言笙便是微笑着恭敬行礼。
　　有了季知府这句话，山仰社的村民便能从被舍弃的困境中走出来，有了官府的支援，他便没了后顾之忧，就可以全心投入到瘟疫药方的研制中去了。
　　“子馨哥，让别人去，不行么？”
　　出了临时府衙，两人并肩步行在满地是废墟之上，沈碧沁皱眉担忧的看着李言笙。
　　城中府衙县衙都在洪水中倒塌，如今的办公地点也都是临时搭建的，伯爵府在城东，加上建造坚固，虽未全部倒塌，却也需要重新休憩，因此如今众人都重新回到了沈家村。
　　沈家村很是幸运，并未被此次的洪灾所波及。
　　“沁儿，我知道你的担心，但我学了这么久的医术，若是在关键时刻救不了百姓，那我为何还要走医者这条路呢。”
　　李言笙伸手抚上沈碧沁的发顶，温言道，“现在山仰社的百姓们肯定都很恐慌和绝望，他们需要我，所以，我必须去，你明白么。”
　　瘟疫在此时便是死亡的代言词，一旦接触，便是九死一生，但更多的情况却是十死无生，因此，若非被逼到迫不得已，没有谁会愿意主动去面对这个死神一般的存在。
　　“为什么？为什么你非要做到这一步不可？”
　　说到这里，沈碧沁语气之中已经带上了一丝质问和愤怒，“我才在庆幸四哥及时离开了漳州府没有被洪水波及，我们所有人都好好的活下来了，可如今你却偏要去面对那样凶险的环境！”
　　如今的李言笙在她心中已经是亲人般不可或缺的存在，她不愿意他去冒险，若是李言笙出了什么事，她一定会非常难过。
　　李言笙已经成了她在这个异国他乡，仅有的几个想要保护好的人之一。
　　“沁儿，你的想法我一直都明白。”
　　李言笙依旧是那副温润出尘的模样，双手轻扣着她的肩膀微笑道，“但我想告诉你，这世界还是善良的人很一些，虽然人性多自私，但依旧是美好的事物更多，我希望你的世界能变得丰富多彩，多一些欢乐，而不是只看见人性最深刻的那一面。”
　　虽不知沈碧沁曾经历过什么，但从第一次见到沈碧沁他便知道，沈碧沁虽然面上笑的灿烂，甚至能够温暖人心，但实则她内心一直是波澜不惊的。
　　她的笑到了眼底，却进不入心底。
　　她就是个矛盾的综合体。
　　或许有些时候连沈碧沁自己都不了解自己，她的笑容从来都不虚伪，她出手救人也是发自内心的自愿，但这些举动从来就未曾撼动过她的内心，就好像做这些事情是她的一种习惯和下意识的举动。
　　无需任何思考，就只是觉得，在人性的道德上，她应该这么去做。
　　就像是个没有感情的机器，即便她是在笑着，即便她真的是在救人，但相对于别人感恩戴德的心情，她的内心从来都是平静的，未曾泛起过一丝的波动。
　　就好像是看透了这个世界一般，该守护的她全力护着，该利用的，她利用的毫不顾忌，而该舍弃的，她也会放弃的毫不犹豫。
　　对于这样的沈碧沁，李言笙无法给出任何的评判，说她冷血，但她围绕着这么多死心塌地追随的人绝对不是偶然，可若说她正义，她有时候做事情，却比恶人还要邪气残酷。
　　因此，李言笙不止一次的想，沈碧沁或许是从来没有被善良的对待过的，也或许从来没有见过真正善良的人，因此，虽然李言笙不认为自己善良，但他想要亲自告诉沈碧沁，这个世界没有那么冷，没有那么物质，并非所有的事情都要通过冰冷的等价交换才能得到。
　　人与人之间，也是有纯粹的温情存在的。
　　心存善念。
　　此时，荣朴实禅师的那句话突然再次浮现在沈碧沁的脑海之中，宛如醍醐灌顶，伴随着幽远的古老钟声在耳畔鸣响。
　　此时此刻，荣朴实禅师的这个‘善’指的是什么，她似乎真正突然有了明悟。
　　这个‘善’指的并非是做善事，施舍救助那些外在的‘善’，而是指她的内心，从内而外，真正的感受到‘善念’，不论是她自身做出的‘善’，抑或是…别人给予的‘善’。
　　“子馨哥，既然你决定了，那我便不再劝你了，你有什么需要尽管说出来，我也会全力帮你的。”
　　沈碧沁突然抬头看向李言笙，唇角飞扬，眸如新月，那笑靥，灿若明霞。
　　“好。”
　　看着此刻的沈碧沁，李言笙心下不由升起一阵难以抑制的悸动，分明还是那个笑容，但他就是感觉得的出来，沈碧沁，哪里不一样了。
　　此刻的沈碧沁宛如脱胎换骨般，耀眼的令人移不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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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口罩新用

　　“子馨哥，你既然决定要去山仰社，那该做的准备就必须做好。”
　　回到沈家村，沈碧沁便是让人拿来干净得到纱布，开始动手缝制起来。
　　“沁儿，你这是做什么？”看沈碧沁忙活着，沈家众人都是一脸好奇为上前去。
　　只见沈碧沁将纱布对折数次之后，接着将它裁剪成长方形，之后又在两边接了两条带子，等到将那带子缝制好，又用熨斗细细烫平，这才算大功告成。
　　“这个叫做口罩。”
　　沈碧沁为众人解释了一下，方才拿给李言笙道，“子馨哥你试试，看合不合适。”
　　“这个要如何使用？”
　　李言笙伸手接过，却是一脸的迷茫，“这东西有何作用？”
　　“哦，这是用来隔绝细菌…咳，瘟疫用的，子馨哥，你坐下，我帮你带上。”沈碧沁解释了一下，便是拿过口罩仔细帮李言笙带上。
　　少女的手柔软娇嫩，微凉的指尖在耳后拂过，衣袖蹁跹间带起点点幽香，如此近亲密的近距离接触，让李言笙不由眸色微沉，耳尖泛红。
　　“五妹，为何说这个口罩能够防隔绝瘟疫？”听到这话，众人都将注意力放在了口罩上，倒是没有察觉到李言笙的异样。
　　“的确，这东西当真如此神奇？”
　　此时李言笙也是回过神来，努力压下心头的躁动，方才同样不解的开口问道。
　　“没有，也不能说是隔绝，该说是能够起到一定的阻隔作用，我们都知道瘟疫除了能够通过水源，食物等方式进行传染，也能够通过空气传染给其它人。”
　　沈碧沁耐心的解释道，“而这个口罩便是能够起到一定的防御作用，子馨哥若是想要研制出医治瘟疫的方子，那必然是要接触病患的，交谈之间也有可能被传染，有了这口罩便是能够安全一些。”
　　“原来如此。”
　　闻言众人都是恍然的点头，一旁风吟也是惊讶的说道，“我还以为这口罩就是用来隔臭的，没想到还能有这个作用。”
　　在南冥虽然也有口罩，但更多的是类似面纱之类的，用途很少。
　　皇宫之内用的最多，但都是在皇帝用餐之时，为了预防那些宫人在布菜时将唾沫飞溅到菜品上，这才带上面纱之类的口罩，被用在医学上，却是还未出现先例。
　　“的确，沁儿说的不错，这的确能够起到一定的防御作用。”
　　李言笙也是一脸赞叹的说道，“若是这个口罩能够让山仰社的每个村民都拥有，那必然能更好的控制住瘟疫的扩散。”
　　“恩，子馨哥说的不错，我便是如此打算的，我会让人加快速度制造出口罩来，力求让每个山仰社的村民都能拥有两个口罩。”
　　沈碧沁点头说道，“这口罩必须要勤加换洗才行，不然可就要起反作用了。”
　　“这个法子极好，沁儿你将这些口罩做好送入村中，我便亲自教授村民如何使用。”
　　李言笙感激的看着沈碧沁说道，“沁儿，此事便是拜托你了。”
　　“子馨哥说的什么话，只要能够帮到你，这些都是小事。”沈碧沁不在意的说道。
　　“我想，全山仰社的村民都会感激你的。”李言笙一脸认真的看着沈碧说道。
　　“恩，希望大家都能平安度过这次危机。”
　　沈碧沁上前握住李言笙的手面色郑重的说道，“子馨哥，你一定要好好地，我等你回来。”
　　“恩，有沁儿这句话，我无论如何也必须要平安回来了。”闻言，李言笙心下一暖，便是含笑点头。
　　翌日，李言笙带着沈家十几个志愿者，在郡城众人敬佩的目光中走出了城门，在靖城百姓感激的目光中走进了山仰社。
　　进入山仰社，李言笙第一时间询问了如今的情况。
　　不过短短两日，村内就已经死了五六人，加上得病倒下的，总共有二十来人。
　　那个死者的亲属全都不治身亡，还有为其看诊的大夫和药童由于没有做任何的防御措施，也都不幸染病去世，几人的尸体均已被焚毁，邻居附近几户和死者接触过的也都有人得病倒下，因此那几户人家的亲属也被尽数隔离。
　　除了这些人外，其它村民暂时都安然无恙。
　　听到这情况，李言笙心下松了口气，虽然死了人，但情况还不算特别糟糕，只要能够及时研制出药方，抑制住瘟疫的继续传播，还是很有希望救下这些人的。
　　瘟疫的来源也已经找到，原来是那个村民实在饿的厉害，忍不住吃了一只被洪水淹死的鸡，最终才导致染上了瘟疫，他的家人因为是一起吃的，因此全都未能幸免。
　　了解到目前的情况，李言笙立刻先给众村民开了预防瘟疫的方子，此外还嘱咐众人要保持室内干净通风，最重要的一定不能喝生水，那些淹死的家畜尸体更是绝对不能食用。
　　如今瘟疫已经发生，众人自然不敢不听话，对于李言笙这个唯一肯进村来帮助他们的大夫，众人也都是非常的尊敬和感激，在社长和村长的帮助下，全都非常听话的照做。
　　为村民做好一切预防措施，李言笙便是带着药箱前往病患的住所，开始为病患进行诊治。
　　瘟疫的种类很多，分寒疫，热疫，更有燥疫和湿疫，因此必须要对病患进行详细的诊治，只有对症下药，才能治好疫病，否则只会适得其反。
　　在李言笙研制药方的时候，沈碧沁也是指挥着家中的所有裁缝加班加点的赶制口罩，于此同时还到郡城中号召那些裁缝一起帮忙，当然都会给酬劳。
　　如今这些灾民一无所有，听到能有酬劳拿，自然都是抢着上，因此不过短短一日的时间，所需要的第一批口罩便被制作出来，送到了山仰社。
　　得到口罩后，李言笙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只会百姓们前去巡视村落，若是发现有动物尸体，立刻将其处理掉，力求做到最大消毒的杜绝病原体传播。
　　而村民们在知道了口罩的作用，特别是在知道李言笙还是沈家医馆的坐馆大夫之后，对于沈家无一不是感激不已，连连磕头拜谢，大呼忠义伯乃是活菩萨，大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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