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味着全都白买了。
　　这么败家的事情她可做不来，更何况花的还不是自己的钱，而是息掩星的钱。
　　时濑认命地从息掩星和路原的手里接过小山似的衣服，一口气全部拿进了试衣间。
　　先挑一件中规中矩的好了……时濑从衣服堆里挑出一件中等长度的小黑裙，仔细地换好后，慢慢走出试衣间。
　　“……怎么样？”她有些局促地伸手理了理裙摆，紧张地站到息掩星和路原的面前。
　　两人直直地盯着时濑，一言不发。
　　“不、不行吗……”时濑见两人神色不变，也不发表意见，紧张地转身照了照镜子。
　　不难看啊……她甚至还觉得这条裙子挺适合自己的，把本就纤细的腰身衬得盈盈一握，穿着还挺好看的……
　　难道直男的审美和自己真的不一样吗？还是她的审美和其他人就不一样？
　　时濑有些沮丧地转过身，就听到息掩星说了一个字“换。”路原虽然没有说话，但也在一旁赞同地点头。
　　唉！太打击人了！
　　时濑垂头丧气地回到试衣间，又换了另一条裙子。这次她挑了一条洁白的小短裙，衬得她整个人肤白胜雪，黑发如瀑，双腿修长而笔直，夺目地令人移不开眼。
　　息掩星“换。”
　　路原“……”疯狂点头。
　　……过分了？她有那么丑吗？奉承一句都不行？时濑不敢置信地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不由对自己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算了，换就换。
　　就这样，时濑不抱希望地将试衣间里的所有衣服全部都试了一遍，结果息掩星和路原两个人从头到尾都是面无表情，看上去时濑试穿的每一件他们都不是很满意。
　　“……这是最后一件了，没得换了。”时濑穿着最后一条小裙子走出试衣间，一脸丧气地说。
　　今天她遭受了有史以来最大的一次打击，她对买衣服已经没有兴趣了，现在只想回去缓一缓，好好思考一下人生。
　　息掩星和路原的目光在时濑的身上停留了许久，久到时濑几乎要落荒而逃了，息掩星突然摸了摸下巴，扭头问路原“你觉得呢？”
　　路原郑重地说“我觉得她穿每一件都好看。”
　　息掩星点点头“我也觉得。果然还是得都买了啊。”
　　说完，他便对着店员招了招手，店员立马兴奋地跑了过来“先生，有什么需要的吗？”
　　息掩星指了指时濑“麻烦你把她身上这件，还有后面那间试衣间里的衣服全部包起来。”
　　店员立刻双眼发光“好嘞，您稍等！”
　　时濑顿时震惊地睁大眼睛“你、你们不是不满意吗？干嘛还要都买下来？”
　　息掩星奇怪地看她“谁说不满意了？”
　　“可、可是你们，一句评价都没有，还一直让我换换换……”时濑磕磕巴巴地说。她觉得自己好像突然跟不上这两个人的脑回路了，完全搞不懂他们要做什么。
　　息掩星闻言，忍不住“噗嗤”一下笑出声“我们觉得你穿好看是理所当然的，一直让你换下一件是为了找出不那么好看的衣服剔除掉。”
　　路原在一旁一脸认真地附和道“结果每一件衣服穿在你的身上都特别好看，根本挑不出难看的。”
　　息掩星浅笑“就是这样。”
　　时濑“……”
　　怎么可以用那么恳切的表情说出这番话啊，太犯规了？
　　“就算这样也不用都买下来，随便买几件就好了……”时濑低下头不好意思地说。
　　路原突然按住她的双肩，双眸像琉璃一样通透明亮“都买下来，你就可以每天穿不一样的衣服给我看了。”
　　……路原，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是一个直球boy呢？还是说最近有在看什么奇怪的小说吗？
　　时濑一时语塞，默默看着息掩星快速利落地付完款，拎着两个大大的手提袋走了过来。
　　他递了一只袋子给路原，然后摸了摸时濑的头发，笑着说“走？”
　　时濑乖乖点头，慢慢跟在两人的身后，心情复杂地走出商场。
　　她怔怔地看着息掩星和路原的背影，心里有种奇妙的感觉慢慢涌了进来。
　　很久没有人对自己这么好了，没有目的，没有阴谋，只是纯粹的好。
　　好到她开始担心，如果一直和他们待在一起，会不会迟早有一天会害了他们？
　　她边走边想，脑子里像浆糊一样越想越乱，不小心被路人撞了一下，脚下一个踉跄，眼看着就要摔倒在地，一只温暖有力的手突然从一旁伸了过来，一把拉住了她。
　　“……仓晴？”一个低低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仅仅只是两个字，却微微颤抖，透着难以置信的惊喜和小心。
　　时濑几乎是在听到这个名字的瞬间震惊地转过头，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面容清俊的黑发青年。
　　很陌生，却又很熟悉。
　　时濑看着他既悲伤又欣喜的眼神，脑海里突然回想起某个阴暗的雨天。
　　那个怀抱着百合的青年，默默地站在她的墓前。


　　☆、第42章　第　42　章

　　时濑想起来了，眼前这个人；　正是沈仓晴的哥哥——沈仓泽。
　　没想到他还留在佛陀市没有离开；　也许是觉得无法面对死去的沈仓晴和责怪他的父母。
　　他看向自己的眼神实在是太过复杂，里面包含的感情浓郁沉重到几乎要将她淹没。
　　眼前又浮现出他站在雨中无声流泪的身影；　时濑的心里突然有一种类似刺痛的感觉一闪而过。
　　……怎么回事？是她的错觉吗？就在刚才那一瞬间；　她似乎感觉到胸腔中那颗静止的心脏有了微弱的反应。
　　是沈仓晴吗？就像她第一次遇到蒂诺时这具身体会不自觉地颤抖一样；　现在她见到了沈仓晴生前最爱的哥哥，身体再次做出了反应。
　　沈仓泽深深地凝视着时濑；　似乎要将她刻进双眸里；　他小心翼翼地问“仓晴……是你吗？”
　　时濑慢慢拂开沈仓泽的手；　强装镇定地说“这位先生，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我不认识你。”
　　沈仓泽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个日思夜想的少女，她的眉眼；　她的身形，都和记忆中的妹妹一模一样。
　　不会错的；　她就是仓晴；　是他从小疼到大的妹妹。
　　她没有死；　她还好好地活着，活在这个世上。
　　可她却说不认识自己，她是不是很恨自己，恨自己没有在她最需要的时候待在她的身边保护她？
　　沈仓泽面露悲伤；　看得时濑不由一阵心酸。
　　他轻声问“仓晴；　你是不是在怪我？如果我那天没有出差；　而是待在你的身边；　你就不会……”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说“你就不会死了”吗？可是她现在就站在自己的面前，似乎那段黑暗的日子只是一场噩梦。
　　时濑别过脸，心里有些苦涩“你……你真的认错人了，我不是什么仓晴。”
　　沈仓晴的死，除了沈仓晴本人外，最无辜的人就是沈仓泽了。沈仓晴遇害，明明不是沈仓泽的责任，他和他们的父母一样深爱着沈仓晴。结果最疼爱的妹妹在自己出差的这段时间里被人杀害，不但他感到万分自责，父母也认为是他的错，恨他没有照顾好妹妹，连沈仓晴的遗体都不让他看一眼。
　　他甚至连自己妹妹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都是蒂诺的错，是他毁了这家人。
　　沈仓泽还是不相信，他固执地认为妹妹不认自己只是因为她不愿意原谅自己。
　　没关系，这都没关系，只要仓晴还活着，她想要怎样对待自己都可以。
　　沈仓泽忍不住伸手想要再去拉时濑，他语气轻软，带着恳求的意味“仓晴，跟我回家……”
　　“不要碰她。”一个冷漠的声音突然毫无预兆地在身后响起，紧接着时濑便被拉到后面，她扭头看去，果然是路原。
　　息掩星正站在路原的身旁，神色莫测地看着对面的沈仓泽。
　　怎么，难道他认识沈仓泽？
　　时濑稍稍想了想，便明白了。沈仓泽去墓地里悼念她的时候，息掩星正在挖坟。所以息掩星那天一定见过沈仓泽，而且以他的头脑肯定也能轻松猜出沈仓泽的身份。
　　想到这里，时濑连忙向息掩星投去求救的目光。
　　现在怎么办？要露馅了啊啊啊！
　　息掩星接收到她的求救信号，慢慢走到时濑的身前，挡住沈仓泽的视线“不好意思，您找我的朋友有什么事吗？”
　　沈仓泽“她是我的妹妹。”仓晴的每一个朋友他都是见过的，这两人是谁？
　　息掩星皱了皱眉，疑惑地说“您是不是认错人了？时濑并没有什么哥哥，她是个孤儿，别说哥哥了，连父母都没有。”
　　时濑闻言偷偷瞪了息掩星一眼。
　　怎么还变成无父无母的孤儿了，不要给她乱加人设啊喂！
　　沈仓泽摇了摇头“不可能，她就是我的妹妹，我和她从小一起长大，不会认错的。”
　　时濑闻言，从息掩星身后探出头来，慢慢问沈仓泽“那你妹妹，是瞎子吗？”
　　沈仓泽一愣“我妹妹不瞎……”
　　“可是我是个瞎子。我的这只眼睛，从小就因为恶性肿瘤被挖除了。就算这样，你也认为我是你的妹妹吗？”时濑指了指自己被眼罩遮住的右眼，语气平静。
　　虽然这样很残忍，但是她绝不能让沈仓泽认出自己。
　　沈仓泽失神地看着时濑，良久才喃喃道“可是你和她长得一模一样……”
　　“这世上长得一样的人多了去了，你只是凑巧在这里遇到我而已。”时濑不耐烦地打断他，“认错人很正常，但是麻烦你不要再纠缠我了。”
　　她眼神冷漠地看着沈仓泽，仿佛他真的只是个纠缠不休的陌生人一样。
　　“不可能……”沈仓泽被她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只觉得心里一阵绞痛。
　　他真的不是仓晴吗？仓晴永远不会用这种眼神看自己，她看到自己难过只会温柔地安慰自己，想尽办法让自己开心起来。
　　原来仓晴真的死了吗？是啊，他明明早就知道的，毕竟他见过她的墓碑啊，上面的名字还是爸妈亲自刻上去的，每一笔每一划都鲜红得仿佛血书一样……
　　仔细一看，这个女孩虽然和仓晴长得一模一样，气质却全然不同。她们的小动作，皱眉的幅度，说话的语气，也完全不一样。
　　仓晴明明是个胆怯又温柔的孩子啊……
　　“对不起，是我冒犯了……”沈仓泽失魂落魄地放下手。
　　时濑不忍心再看下去了，她转过身，头也不回地冷声说“希望您以后做事能谨慎些，不是谁都像我这么好脾气的。”
　　说完，抬头分别看了两侧的路原和息掩星一眼“我们走。”
　　息掩星瞥了她一眼。从她刚才的表现来看，脾气哪里好了？
　　身后人没有再出声，时濑在心里长长地叹了口气，正要快步离开这里，沈仓泽突然叫住了她。
　　“请等一下。”
　　理智告诉她不能再理会这个人了，可脚步却不受控制地停了下来。
　　“还有事吗？”她微微侧脸。
　　“可以告诉我你住在哪里吗……我不会打扰到你的！我只是想偶尔去看看你……”沈仓泽凝视着时濑，眼神仿佛在透过她看向另一个人，“对不起，我的妹妹去世了，我真的很想念她，你又和她长得太像了……”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悲伤的气息慢慢弥漫开来。
　　不知怎么的，沈仓泽只要一提到沈仓晴，时濑的眼睛就会感到一阵隐隐的酸涩，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可是她已经丧失哭的能力了。
　　时濑下意识地看向息掩星。息掩星明白她又心软了，缓缓摇了摇头。
　　公馆的地址不能告诉外人，虽然很可怜沈仓泽，但他不能为了这个人破例。
　　时濑失望地转过脸，在沈仓泽恳切的眼神中终于艰难地开口说道“抱歉，我不能告诉你我的地址……”
　　沈仓泽闻言，慢慢低下头，声音有些沙哑“是吗？那我就不……”
　　“但是我可以去找你！”时濑突然急促地打断他。
　　“……什么？”沈仓泽惊讶地抬起脸，怔怔地看向时濑。
　　息掩星低声唤了一声“时濑……”她又不理智了。
　　“你住哪里？我可以去找你，如果你想见我的话。”时濑不由上前一步，目光温柔地看向沈仓泽。
　　眼前的少女怜悯地看着他，眼神柔和似水，似乎又和仓晴的身影重叠了起来。
　　沈仓泽回过神来，立即拿出手机，将自己的地址输入递给时濑看。
　　“我就住在这里，除了上班时间以外，一直待在家里。”他指了指手机屏幕上的地址，小心而又期待地看着时濑。
　　时濑接过手机，在看到地址后沉默了。
　　他还住在曾经和沈仓晴一起的那个公寓里，那是沈仓晴的葬身之地。
　　“……你一个人住吗？”时濑喃喃开口。
　　沈仓泽微微一笑“曾经是和我妹妹两个人住的，不过现在只剩下我了。我总觉得那个屋子里还有妹妹的气息，留在那里会让我觉得她还待在我的身边，没有离开。”
　　“对不起，我不应该多嘴的……”时濑只觉得胸口那种刺痛的感觉又出现了，虽然很短暂，短暂到令她几乎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这具身体还在影响着她。或者说，沈仓泽的出现，影响了这具身体。
　　是因为沈仓晴死前对他深深的眷念吗？
　　沈仓泽摇了摇头“你不用道歉，你又没有说错什么……错的是我。”
　　说完，他的眼神又黯淡了下去。
　　时濑知道，他又陷入深深的自责中去了。
　　她想要说点什么安慰他，却又觉得自己没有立场。顶着沈仓晴的身体，说什么都不合适。最终时濑只是将手机还给沈仓泽，轻声道“我已经记住你的地址了，有空我会去看你的。”
　　沈仓泽闻言，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谢谢你。”
　　时濑缓缓摇头“没什么。那我回去了，你也早点回家休息，你妹妹一定也不希望你整日消沉。”
　　说完，她便对着一直在旁默默等候的息掩星和路原点了点头，没有等沈仓泽回复，便快步离开了。
　　不能再和沈仓泽说下去了，说得越多她就越难受。
　　她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她只知道，自己和沈仓晴都不希望看到沈仓泽痛苦。这究竟是沈仓晴留给这具身体的遗愿，还是她和沈仓晴同化的结果，亦或只是她对沈仓泽的同情和怜悯，她搞不清楚。
　　“时濑，刚才那个人是谁？”路原终于忍不住问时濑，他微微皱眉，看起来不太高兴。
　　时濑对那个人的态度有点奇怪，这让他感到一丝不舒服。
　　时濑沉默了几秒，轻声说“……他是我的哥哥。”
　　“哥哥？”路原惊讶地睁大双眼。
　　时濑点了点头“我被杀的那天他刚好不在家，对此他一直很自责，觉得这一切都是他的错。”
　　路原闻言，小心翼翼地看了时濑一眼，自觉地不再说话了。
　　息掩星却突然出声“你不该给他承诺的。你这样只会让他心怀希望，如果哪天他发现了事情的真相，只会比现在更痛苦。”
　　时濑看向远方，天色渐暗，远处的天空一片漆黑，稀稀拉拉的几颗星星在空中黯淡地闪烁着，看起来有些凄凉。
　　“我知道……可是我控制不住自己。”
　　息掩星静静地低头看她“时间会冲淡一切的，他需要的只是时间。”
　　时濑扭过脸，正准备开口解释自己的行为，余光突然瞥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穿着浮夸的小丑服，脸上画着诡异的妆容，正慢慢向那个老旧的剧院后门走去，在闪进门的那一刻，时濑分明看到他对着自己的方向咧开了嘴角。
　　……他怎么会出现这里？而且看他那副样子，似乎早就发现自己了。
　　“我想起来还有一些话要对哥哥说，你们先走，我回去找他，待会儿就追上你们。”时濑忽然对息掩星和路原说。
　　息掩星“我们和你一起去。”
　　路原也点了点头。
　　不能将他们牵扯进来。时濑暗下决心，抬头恳切地看向息掩星“让我一个人去，我想好好和他说些话。你放心，说完我就回来，不会乱跑的！”
　　考虑到时濑或许是希望能够和沈仓泽有单独相处的机会，不希望外人去打扰他们兄妹两个，息掩星只得无奈点头答应“好，我们在前面等你，你要尽量快一点，一个人很危险。”
　　时濑乖乖点头“你们先去，我很快就来！”
　　说完，便朝着相反的方向跑去了。
　　路原直直地看着时濑的背影，突然说道“我要跟着她。”
　　“别去。”息掩星默默拦住路原，轻飘飘地瞥了他一眼，低声说，“让时濑和她的哥哥单独待一会儿。”
　　她一定也很想念自己的家人。
　　时濑跑了一会儿，等到完全看不到息掩星和路原两个人后，抄近路慢慢走进一条漆黑的小巷里。这条小巷直通那家破旧剧院的后门，没有猜错的话小丑男应该正在那里等着她。
　　“没想到你居然真的来了啊，勇气可嘉勇气可嘉！”一个高亢而又怪异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清晰的脚步声慢慢逼近，时濑警惕地眯起眼睛，冷笑一声。
　　“这不正是你所希望的吗？”
　　“哼哼哼……你还不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