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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二牛见他们来势汹汹，脑子一空，来不及思考便脱口而出，“在…在屋里抓着我爹不放。”

　　　　这些人一听以为又出了案子，蜂拥而上，直接把顾二牛挤到一旁，赵妮子看到他们吓得放声尖叫，哇哇大哭。

　　　　这些人根据孟氏的描述，立马认定地上的人就是赵妮子，不由分说地上前就要逮捕赵妮子。

　　　　顾明德和赵氏被这阵仗吓得反应不过来，赵妮子却是拼命挣扎，一个十来岁的孩子怎么可能挣脱三四个大汉，没一会儿赵妮子就被制服了。

　　　　赵氏哆哆嗦嗦地问道：“诸位差大哥，赵妮子犯了什么事？怎么…你们要抓她？”

　　　　官差代表看了眼赵氏，想到镇长交代的话，有些怜悯地说道：“这孩子和冯老二夫妻一起设下拦路抢劫的局，结果弄出了几条人命，事情大了，不怕告诉你，被劫的正式你的女儿女婿一家，不过他们有本事，没被劫匪抢劫还杀了对方五六个人。

　　　　这些劫匪都是流民组成的，之前也算是良民，他们的户籍还没消，而且只是从犯，罪不至死，现在人死了便要追究责任……”

　　　　赵氏又惊又怒，看着停止大哭，抽噎不已的赵妮子，上前重重给了一大巴掌，“你活该，当初地动的时候怎么就没把你自个祸害压死，让你活着折腾别人，你早就该死了，怎么不去死，你怎么不去死…我那可怜的弟弟怎么会为了救这样的人丢了性命……”

　　　　赵氏气急大哭，不时对赵妮子拳打脚踢，赵妮子只像以前一样怯弱的躲闪，不再言语。

　　　　那些官差见闹得差不多了，门口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为了避免夜长梦多，宣布马上撤离。

　　　　人群中的黄氏看完热闹嘲讽地说道：“这人在做天在看，顾明德一家也有倒霉的时候，我还以为老天偏心他们一家子呢！看来不是不报是时候未到……”

　　　　周围一些人见不得黄氏的得意，出声提醒道：“黄氏，你也别高兴得太早，要是我没记错的话这赵妮子好像已经卖身给你们家珍珠了，现在这些官差上门抓赵妮子，你女儿家不会有事吧？”

　　　　“呸呸呸，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你们家才有事呢！”黄氏怒目反击，但心却开始慌了，逞了两句口舌之快立马遛了，结合顾来福这几天的异样，黄氏心里猜测顾珍珠一家一定出事了，她现在要赶紧回家问问顾来福。

　　　　不等黄氏到家，县衙派来的捕快已经在村民的指引下到了顾来福家，没去顾明德家看热闹的这些人就来顾来福家看热闹，毕竟这些捕快穿得可比刚刚那些官差威风多了。

　　　　顾来福家此时只有躲在房间不出门的顾来福和顾老爹两人，顾老爹之前闪了腰这走路便怪怪的，也没法再去村子里溜达。

　　　　捕快敲门的时候，顾老爹还奇怪，他们家已经许久没有外人上门了，怎么这个时辰会有人敲门？

　　　　这会儿顾来福突然冲出来，紧张兮兮地拦着顾老爹，轻声道：“爹，不管来的是什么人，要是问起我就说我不在，您记住了没？”

　　　　顾老爹满脸疑惑，顾来福却没有多做解释，看着拍门的声音变得急促，赶紧躲进放稻草的茅棚里。

　　　　顾老爹心跳加速，看顾来福的样子就知道出事了，外面的人似乎已经等得不耐烦了，大声问道：“有没有人，没人我们就闯了。”

　　　　“来啦来啦……”顾老爹没有时间多想，蹒跚着跑去开门。

　　　　捕快看到顾老爹的第一眼，质问道：“为什么这么久才开门？”

　　　　顾老爹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刚刚在床上躺着，腿脚不利索，耳朵也比较背。”

　　　　村长赶过来，听到顾老爹的话，赶紧替他解围道：“各位差大哥，老爹自从闪了腰走路就不行了，已经很久没有出过家门了，人老了，耳聋眼瞎的，大家别见怪，别见怪…”

　　　　捕快不耐烦地向村长问道：“你去问问，顾来福在家吗？”

　　　　村长干笑着点头哈腰，来到顾老爹跟前大声问了好几声，顾老爹才做出一副听明白的样子，随后摇摇头道：“我不知道，没有看到他的人影，也不知道是不是出去，家里没人也没人跟我说一声，要不也不会拖这么久才来开门。”

　　　　捕快当然不会就这么信了顾老爹的话，一声令下，所有捕快蜂拥而入，冲进顾来福家中大肆搜查。

　　　　顾老爹被眼前的情形惊呆了，一口气上不来，差点又犯病晕了，村长赶紧把他扶住，顾老爹朝总捕头求饶道：“大人，这是怎么了？你们为什么要搜查我家…”

　　　　也许是看顾老爹这样子可怜，总捕头难得好心大声地解释了一通。

　　　　“顾来福伙同他的女儿女婿设局对人拦路抢劫，因此弄出了命案，人家苦主直接带着那些劫匪告到县衙，这次一下子死了五六个人，县太爷异常震怒，下了命令要严办，一个都不放过。”

　　　　这话不仅顾老爹听清楚了，围观的村民也听明白了，各个吓得面无人色，纷纷震惊地议论开来，没想到这顾来福竟然这么狠，还叫人拦路抢劫，他们村一直都很太平安逸，还从没出过这样的人，这样的事，今天这事传出去，以后谁还敢嫁到他们村子来。

　　　　众人想明白过后，纷纷破口大骂，直说顾来福是老鼠屎，坏了一锅粥，只是这骂声有些中气不足，众人一想到顾来都敢叫人拦路抢劫了，还有什么事情是他不敢做的，万一报复他们怎么办？

第二卷　家常篇　第九章　心累的村长，如何处理？

　　　　在屋里搜查半天的捕快出来后连连摇头，表示家里没有人，顾老爹则是紧张不已，不时吞咽着唾沫。

　　　　总捕头怀疑地看着这个破旧的院子，在结合顾老爹的反应，越发觉得这里头有猫腻，“你，去院子里好好看看，尤其是那些可以藏人的地方，一个也不要放过。”

　　　　总捕头让其他人好好搜查一番，自己则拔起刀子走到放着稻草的茅草棚，顾老爹眼看着总捕头手中的大刀就要砍下去了，赶紧高声阻止，“这位差大爷，不能砍啊！”

　　　　此话一出，不就相当于此地无银三百两吗？一堆破稻草有什么不能砍的，除非里面藏着顾来福！

　　　　在总捕头的命令下，两个捕快进到茅草棚里，终于在里头抓到顾来福，顾来福还连连反抗，被捕快打了两下才算老实。

　　　　顾老爹在看到顾来福被抓后，这下彻底晕了。

　　　　村长忙叫人安置顾老爹，还要跟着捕快去看看，今日真是草籽村的多事之秋，一下子竟然来了两拨人马，还都是抓人的，其他村估计都没像他们村这样弄出这么大阵仗出来，可惜出得不是什么好事，要不他还真可以去其他村子吹嘘一下。

　　　　村长这里里外外跑了大半天，身体是真的吃不消了，没一会儿就被捕快给落下了。

　　　　这时从其他村民那儿收到消息的黄氏正急冲冲赶回来，一副天塌了的样子，看到村长在路边喘气仿佛看到救命稻草，黄氏立马冲过去，激动地问道：“村长，村长，他们说来福被抓了是真的吗？怎么会这样？”

　　　　村长缓过劲儿来，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前方的道路说道：“来了一群捕快，说来福和你家闺女女婿合谋害人，来福已经被抓了，我腿脚跟不上他们，你要是想知道情况现在追过去可能还来得及，不过他们应该不会对你客气，你还是收拾收拾赶去县城吧。

　　　　不是我说，出了这么个事你也要有心理准备，唉，我估计是不会轻判了！幸好你还有顾钱，现在也不兴连坐，要不恐怕更糟糕…”

　　　　村长碎碎念说了一堆，黄氏已经听不进去了，她的脑子里唯一的念头就是顾来福完了，珍珠完了，一切都完了，现在整个顾家就剩下她还有儿子顾钱，跟一个半身不遂的公公，而她儿子又是个不顶事的，现在也没看到人影，她要怎么办？

　　　　黄氏突然觉得人生很是绝望，崩溃地坐在地上嚎啕大哭，村长来劝了几声也不顶用，这一天下来，他也是心力交瘁，只好让一些和黄氏交好的村妇过去劝她。

　　　　赵妮子和顾来福被带走后，整个草籽村又恢复了平静，只是家家户户全都三三两两聚集在一起，讨论这两家的事情，这会儿他们已经知道顾来福算计的人正是顾水秀一家子，没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现在把自己给赔进去了。

　　　　赵氏更是气得发疯一般，拿着菜刀到顾来福家要和他们拼命，不过顾来福被抓了，顾家大门紧闭，任赵氏在门口破口大骂也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有些村民可怜黄氏和顾老爹想说两句，对上赵氏那杀人的眼神纷纷害怕的后退，连一个屁都不敢放。

　　　　最后不得已，还是村长出面劝了赵氏许久，还让人好说歹说把顾明德请过来才让赵氏离开，不过赵氏临走前也放话了，这件事情不会这么轻易就算了！

　　　　两家关系弄成这样众人也是唏嘘不已，村民有向着赵氏的，也有觉得黄氏可怜，替他们说话的，只不过不管众人怎么争辩都变不了一个事实，就是这两家从今往后是结了死仇了，想必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

　　　　如今顾来福一家就剩下老弱病残，又怎么会是顾明德一家的对手？再加上他还有个厉害的女婿，已经在县衙做事的大儿子，恐怕今后黄氏在村子里是寸步难行了。

　　　　村长还特地为了此事把顾家宗亲叫过来，让大家出出主意，毕竟都是一个姓，要是他们闹得太难看，对村子来说影响也不好，现在赵氏又这般强势，一副要杀人的样子，村长头疼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顾姓人家每个都派了代表过来，一听村长说的是这个事全都沉默了，要是顾来福和顾明德，他们和顾来福的关系还要好一些，毕竟顾来福会做人，又会说，家里还有驴车，以前顾明德家没驴车的时候，他们都是坐顾来福的驴车出门的，自然关系要亲近一些。

　　　　可这会儿顾来福成了罪犯，更严重的事这件事传出去他们家娶媳妇嫁女儿的都会受到影响，相反顾明德一家的名声一直很好，家里人也有出息，住的又是草籽村最好的房子，要是在这个时候得罪了顾明德显然很不明智。但让他们落井下石，却没有人愿意出这个头。

　　　　众人僵持了许久，一些人表示得很无所谓，一些人有话说又不想第一个说，另外的一些人则是沉默，还有一些比较有良心的，怒骂了顾来福几声替顾明德一家抱不平，只不过他们善良，也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最后村长疲惫地叹了口气，沉声道：“顾来福算是完了，就算没有判个斩首示众恐怕也要被关个十几二十年，他就剩下顾钱这么个儿子，顾钱又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东西，指望着他也不成，顾老爹在这番打击之下已经起不了床了，黄氏也不知道会不会精心伺候他…唉！

　　　　我知道你们的想法，谁也不想在这个时候和明德作对，为了自家打算也不想趟这趟浑水，只是做人要讲良心，顾来福是顾来福，老爹是老爹，没出这件事之前，老爹可从没做过什么坏事，以前对各个家或多或少也有些帮扶，咱们不能在他这样的情况下还落井下石。

　　　　我的想法是，以后派几家时不时去看看老爹的情况，要是黄氏没有好好照顾老爹就按宗族的法子来办，你们也派家里的婆娘好好敲打敲打黄氏，至于明德那边，我会去说的，必定不会让明德心生不满。

　　　　因着这件事是顾来福一家挑起的，为了安抚明德一家，我做主将顾来福一家的田地分出两亩水田，两亩良田给明德一家做赔偿，你们怎么看？”

第二卷　家常篇　第十章　赔偿之事，最终审判

　　　　众人一听竟要顾来福一家赔掉四亩田地纷纷惊愕不已，他们草籽村是出了名的穷，许多人家都还没有四亩田地，也就顾来福以前会盘算，置办了十来亩田地，像顾明德一家，即使日子好过了也没见他们置办过田地，如今一下子要顾来福一家赔四亩田地，可见村长这回也是下了狠心了。

　　　　不过只要不是他们赔就成了，错是顾来福铸下的，让他赔这些田地也是可以理解。不过，这些的前提是要顾明德接受赔偿，同意息事宁人才行。大家一想到顾明德那倔脾气，纷纷苦笑不已，谁也不敢保证顾明德真的会手下这些田地，答应不再追究此事。

　　　　再说顾来福和赵妮子被押解到知水县后，县令再次升堂，因着赵妮子还是个孩子，县令便先拿顾来福开刀，顾来福心惊胆战了几天，此事县令一大声说话，他便吓得肝胆俱裂，再加上听到县令说冯老二已经把他供出来了。

　　　　顾来福只能拼命求饶，砍他那样子就知道是认了，接下来就是赵妮子了，这孩子比起顾来福，倒要镇定几分，不过她也没有辩解，在一切铁证面前说什么都于事无补，虽然这件事情不是她策划的，但却是她挑起了冯老二和顾珍珠的贪念。

　　　　并且在冯老二和顾珍珠制定计划的时候装聋作哑，即使不算从犯，也算是知情不报。

　　　　最终县令念在赵妮子年纪尚小不谙世事，判她三十大板；顾来福作为从犯，判三十大板，坐牢十年；冯老二坦白从宽，戴罪立功，免除死刑，改流放西北苦寒之地；顾珍珠身为主犯，在公堂之上公然行凶，罪证确凿，判死刑，秋后问斩。

　　　　至于那些抢劫地土匪们，全都判了三十大板和冯老二一起流放，他们之前抢劫来的银子全都充公，一部分拿出来安抚那些死者的家属，要是没有家属的则拿出安葬费将他们好生安葬。另外县衙决定开仓赈灾三天，以安抚流民，希望流民不要为了活命走上歧途。

　　　　县令冠冕堂皇地说了一堆安抚的话，在百姓的称颂声中满意地离去。

　　　　顾水秀几人对于这个结果很是满意，相视一笑出了县衙。董成虎正要问顾水秀是不是直接回翠竹山，却听顾水秀小声说道：“我想去一趟牢房，你陪我去？”

　　　　董成虎不假思索地点点头，让翠喜和顾大牛照顾好董元旭，两人片刻功夫便消息在几人的视线中。

　　　　顾大牛无奈，和翠喜商量一下，他们先回十里飘香，这阵子十里飘香因为这档事都没有好好正常营业过，现在风平浪静了，也是时候好好开张赚钱了。

　　　　顾大牛叫来董义，交代道：“你回去弄个五十只咸鸡，五十只咸水鸭，一百个咸蛋过来，我要好好感谢县令和师爷，另外那些捕快也辛苦了，咱们可以的话就一人送个一两只，聊表心意。”

　　　　董义点点头，转身大步流星离去。

　　　　没人关心还在行杖刑的那几人，包括赵妮子。才十岁的赵妮子压根就受不住这三十大板，再加上行刑的人没有留情，不到十杖屁股就见血了，人也昏死过去，只是三十大板没打完，仍要继续打，才打了二十八大板，赵妮子就断气了。

　　　　顾来福就在赵妮子身边，生生看着赵妮子被打死，看着她那瞪直了死不瞑目的双眼，吓得有些精神失常，被关进牢房的时候已经恍恍惚惚，从此便疯疯傻傻，时不时哭一下，笑一下，那声音整得人毛骨悚然，最后牢头被烦的不行，便把他关押到牢饭最里头，除了送饭的人，他谁也见不着。

　　　　顾水秀和董成虎到了牢房门口，两人给守卫一吊铜板，守卫立马放他们进去。

　　　　按照牢头的指示两人来到关押顾珍珠的牢房前。

　　　　此时的顾珍珠一脸淡漠，如烂泥一样瘫软在地，跟死了没什么两样。

　　　　顾水秀知道她清醒着，比谁都清醒。

　　　　“怎么样？面对死亡的感觉如何？怕吗？我想你是不怕的吧，要不也不会做出这么恶毒的事情来！”顾水秀晒然道：“你当初想要致我们于死地的时候，恐怕是没算到我们可以全身而退吧！更想不到自己也会有这么一天，我今天来，也不是来看你笑话的，因为这不好笑。

　　　　说实在的，我是真的可怜你，你知道从小到大为什么我一直对你言听计从吗？不是因为你的家境比我好，也不是因为你比我优秀，而是因为我懒得争，不想争罢了！只是你没想到，机关算尽最后还是没能嫁的如意郎君，反而是我，不仅嫁对了人，还过得比你好千倍百倍。

　　　　还有你的娘家，没了顾来福，没了顾老爹，你说你那扶不上墙的弟弟会这么样？心痛了是吧？嫉妒了对不对？眼红了是不是？那又如何？顾珍珠，你这辈子完了！而我将会一直幸福下去！”顾水秀说完畅快地笑了，头也不回地挽着董成虎离开。

　　　　这是顾珍珠像猛虎一样扑道牢房门上，抓着栏杆尖叫道：“顾水秀，我诅咒你，诅咒你不得好死！我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啊…”

　　　　任顾珍珠发疯似的怒骂，顾水秀却是笑着头也不回地离去。

　　　　出了牢房董成虎才担心地问道：“水秀，你要是心里不痛快就朝我出气，别把自己闷坏了。”

　　　　顾水秀摇摇头，擦了擦眼泪抱住董成虎，“我不欲害人，但却总有人想害我，既然如此，我便不再心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