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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氏一边给顾水秀梳头，一边循循善诱地说教，这是赵氏第一次对顾水秀说这么多有内涵的话。

　　　　顾水秀垂眸，仔细聆听赵氏的教诲，记着赵氏说的每一句话，她要在这个世界活下去，就要遵守这个世界的法则。

　　　　等顾水秀收拾妥当，顾大牛红着眼眶进了顾水秀的房间。

　　　　声音沙哑地说道：“娘，大姐，董成虎来了，爹让我背你出去。”

　　　　顾大牛把顾水秀背上之后，犹豫了片刻才说道：“大姐，要是在董家过不下去就回来，弟弟养你一辈子。”

　　　　一直强装坚强的赵氏终于忍不住了，捂着嘴嚎啕大哭。

　　　　顾水秀趴在顾大牛的背上，第一次觉得这个男孩竟然可以给她依靠，心下暖烘烘的，强忍着不让眼泪落下来，在顾大牛的耳边说道：“以后大姐不在家中，你就是咱家的顶梁柱了，以后做事稳重一些，多替娘分忧，我若是得了空，会回来看你们的。”

　　　　在这样悲伤的气氛中，顾水秀被换到另一个后背。

　　　　这人明显比顾大牛强壮高大，一到他的背上，顾水秀觉得自己升了好几个高度。

　　　　“岳父岳母，我就先带水秀回去了，若是得了空，我会带水秀回来看望你们的。”董成虎给顾明德和赵氏行了礼，带着顾水秀出了顾家，朝山上走去。

　　　　顾家人极其不舍，奈何挽留的话却说不出口。

　　　　顾水秀出嫁之日，除了几个亲近的族亲过来道贺，送了点鸡蛋野菜，就没人再上门了，

　　　　这顾明德家是出了名的穷，大家都知道这点，嫁女儿连一桌勉强的席面也置办不出来，又有谁会上门？连顾珍珠也不曾出现过。

　　　　人走茶凉，院子里除了顾家人，就只剩下那一头死去不久的山猪，还有一只狍子，两只肥兔子。这些东西送到盘龙镇也能换个三两银子，想当初董成虎给顾来福家的也就一头山猪，还比不上顾明德家的这头大。

　　　　顾来福和黄氏听到消息，暗骂董成虎不识抬举，顾老爹却是一言不发，心中叹息，董成虎对他们家看来是很有意见。只是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顾水秀在董成虎的背上便只能看到地上的杂草和黄土，随着董成虎越走越远，她似乎还听到了山里面的虫鸣鸟叫，地上的野草已经漫过董成虎的膝盖。

　　　　看着深不见底的草丛，顾水秀想的是，若是突然跑出来一条蛇怎么办？

　　　　这个念头一出来，顾水秀开始不可抑制地担心，在董成虎的背上开始不安分地移动。

　　　　董成虎发觉背上的人有异样，疑惑地问道：“娘子可是不舒服？还是我疙得你难受？要不要下来走走？”

　　　　顾水秀赶紧拼命摇头，不自觉地抱紧董成虎的脖子，开玩笑，这地方要是把她放下去，她还不得被草给埋了！她还正直年华，好死不如赖活着，她可不想把自己断送在这里。

　　　　董成虎被顾水秀的反应逗乐了，看着脖子上纤细白皙的双手，董成虎眼中闪过一抹暖意，说话也多了起来。

　　　　“你不用害怕的，这山里虽然蛇虫鼠蚁很多，不过我们都是抹了药的，一般那些东西闻到味道就会主动绕开了，不会攻击我们的。”

　　　　顾水秀这才深深地松了口气，转而询问道：“那个，我可不可以把头上的头盖拿起来了，这么一直盖着我只能看到地上，有点儿头晕。”

　　　　董成虎闻言，赶紧把顾水秀放下来，亲自替她揭开头盖，没想到见到的居然是个清秀的小佳人。

　　　　董成虎红着脸，结结巴巴地说道：“那个，我现在帮你揭开了头盖你会舒服一些，我们接着赶路吧。”

　　　　不等顾水秀回答，董成虎已经把顾水秀背了起来。

　　　　百无聊赖之下，顾水秀问道：“我们这是走了多久了？还要多久才能到家中？”

　　　　“我们这才翻过一座山，还要再翻过那两座高山，然后穿过一个山谷，山谷里面是咱家的邻居，姓秦，只是秦家现在估计都出门打猎了，咱们碰不上。出了山谷还要过一条河，那边有船，我来划。等到了河对岸还要翻过一座山，再往前穿过一个小林子就到咱们家了。”

　　　　顾水秀听得目瞪口呆，半晌才反应过来，“你打算背着我到家里面？”

　　　　哪知董成虎煞有介事地点点头，一点也不觉得奇怪，“我以前扛着百来斤的猎物翻山越岭到镇上都有过，你才不到一百斤，还是太轻了，以后要多补补，这么轻，风一吹都刮跑了。”

　　　　顾水秀：“我……”

　　　　把她跟猎物比，说她轻，她是该高兴吗？

　　　　顾水秀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既然董成虎都说她轻，那她就心安理得地让他背回家吧。

　　　　“对了，你脸上的胡子是怎么回事？特意蓄的吗？”

　　　　董成虎脸上的胡子都快把他半张脸给遮没了。

　　　　董成虎沉默了半晌才说道：“至从我爹去世之后也没人跟我提过这个事情，我自己一个人习惯了也不在意，慢慢地就长成这个样子了。要是你现在不说我还没意识到这个问题，等回去我就把这些胡子给剃了。”

第一卷　山里篇　第四章　归家路途，家徒四壁

　　　　顾水秀听得心里有些酸酸的，不过她对董家很是好奇，开始一直询问董成虎。

　　　　这下才知道，原来董家现在就只有董成虎一人，董成虎的父亲已经去世三年了，他守孝三年，三年一过立马去草籽村下聘，哪知当年跟董父定亲的人家居然反悔了，为了补偿董成虎才把顾水秀说给他。

　　　　顾水秀不用想都知道之前跟董成虎定亲的是顾珍珠。

　　　　“你是真心想娶我的吗？”顾水秀没头没脑地说了这么一句。

　　　　董成虎愣了片刻重重地点头笑道：“那顾来福一家子一看就是嫌贫爱富，他们瞧不上我，我也不想往上凑，虽然我心中有气，不过后来想了想我也打算主动去退亲，强扭的瓜不甜嘛。

　　　　哪知我还没退亲，他们就主动替我说了亲事，我也打听过你们家，听说你是个温柔善良的好姑娘，就随了顾来福一家的意思。倒是你，嫁给我这个一穷二白的猎户倒真是委屈你了。”

　　　　董成虎也没想过顾水秀居然给他这么大的惊喜，这顾水秀要相貌有相貌，要身段有身段，而且极有教养，性子又温和，确实是他高攀了。

　　　　山里的猎户娶媳妇不容易，尤其还是这么出色标致的姑娘，也不知道顾水秀能不能适应猎户的生活，董成虎一想到这里便有些忐忑。

　　　　顾水秀却是无所谓地摇摇头，“嫁到哪里都一样，我这性子也不适合太过复杂的人家，你虽然没什么银钱，不过家中就你一人，我嫁过去就能自己做主，也不用人压着，有利有弊吧。”

　　　　顾水秀说的是大实话，两人已经是夫妻，有些话不说开，以后生活难免有芥蒂。

　　　　董成虎听得舒心，暗暗下定决心要好好挣钱，让顾水秀过上好日子。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不多时就到了秦家所在的山谷。

　　　　眼前这座石子堆砌而成的屋子应该就是秦家了。

　　　　董成虎上前兴高采烈地拍门，半晌也没有人应答，他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说道：“看样子秦家都出门了，咱们还是直接回去吧！”

　　　　顾水秀点点头，依着董成虎的意思。

　　　　两人出了山谷便看到一条大河，河边有个竹筏。

　　　　董成虎小心翼翼地把顾水秀扶到竹筏上，撑着竹杆慢慢划行。

　　　　顾水秀活了两辈子都没坐过竹筏，新奇得不行，是不是把手放到水里，河水清澈见底，冰凉透彻，瞬间安抚了顾水秀不安的心。

　　　　董成虎见她玩得开心，自己也跟着乐呵。

　　　　竹筏一直往前走，在一个拐弯处一转，前面立马出现了一个石壁，看样是这边是某个山崖的崖底。

　　　　董成虎靠岸之后，立马把顾水秀扶上岸，背到背上。

　　　　“再过两座山就差不多到咱家了。”眼看着太阳快要西斜了，董成虎赶紧加快脚步，若是不能在天黑前回去，恐怕又要有一番折腾了。

　　　　顾水秀自然知道天黑了这山里就伸手不见五指了，若是点了火把又怕招来野兽，便乖乖地伏在董成虎的背上，不再说话令他分心。

　　　　这样一来脚程确实快了不少，两人终于在天色暗下来之前穿过小树林，抵达董成虎的家。

　　　　看着眼前这所谓的家，顾水秀有一瞬间失神。

　　　　眼前这屋子说是屋子，不如说是用竹子藤蔓木板随意搭成的棚子，整个屋子靠在山壁上，更加省功夫。

　　　　顾水秀咽了咽口水，这要是来场大雨，会不会里面也跟着下雨？

　　　　董成虎似乎知道自己‘家’不怎么好，有些不敢正视顾水秀。

　　　　“这就是咱们家了，因为之前就我一个人，所以我一直住在里面的山洞里，外面这个屋子就是我平时放猎物和工具的地方。”

　　　　顾水秀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山洞？难不成这棚子里面有个山洞的入口？

　　　　等顾水秀进了董家才发现，跟她想的还真的是一模一样。

　　　　屋子的屋顶破了好几个洞，不用下大雨里面都能下雨，地上撒着一些石子，旁边有两个木架子，上面放置着各种各样的工具，看样子应该是董成虎打猎用的。

　　　　掀开一个竹帘，往里走才是山洞，山洞的地势明显比地面高处很多，大概要走个五六个石阶才能上去，洞的东西也很简单，一个木板床，垫着许多干草，上面一床破被子，旁边还有一个柜子，里面装的应该是董成虎的衣服之类的。

　　　　这个家简直比顾水秀家还要简陋，要说顾明德家已经是一贫如洗了，这董成虎家连一贫如洗都不如。

　　　　顾水秀下意识出了山洞，到棚屋里四处搜索，米缸里面连一粒米都没有。

　　　　顾水秀这心瞬间拔凉拔凉的。

　　　　董成虎不好意思地抓耳挠腮说道：“我……你等着，我去看看陷阱里面有没有猎物，咱们今晚先对付过去，明儿一早我就去打猎换米粮。”

　　　　顾水秀恍若未闻，心中想的是，这董成虎也不知道是怎么过日子的，家中一点余粮也没有，打猎又不是天天都有收获的，要是没猎到东西岂不是要吃西北风？

　　　　想到这里，顾水秀的脸色越发不好看。

　　　　董成虎以为顾水秀嫌弃他的家境，绞尽脑汁地想着怎么哄顾水秀。

　　　　“暂且这样安排吧，不过明日咱们就要想法子弄些存粮了，幸好现在还是春天，不用为了过冬发愁。”

　　　　顾水秀再次环顾屋子，深觉任重而道远。

　　　　董成虎长舒了一口气，赶紧出去找猎物。

　　　　这深山里面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晚上哪里能去，哪里不能去，哪里会有猎物，哪里会被狩猎他都清楚得很。

　　　　顾水秀趁着董成虎出门的时候立马把自己身上的喜服给换了，穿上以前家中的那些破衣服，虽然衣服破旧了一些，不过好干活。

　　　　等董成虎回来就发现，自己原先那个杂物堆的家，顺价敞亮了不少。

　　　　董成虎深有感触，这有个女人就是不一样。

　　　　“你回来了？可是抓到东西了？我看屋子里也没个灯什么的，这晚上乌漆嘛黑的，走路都可能摔倒。”

　　　　顾水秀秀眉微蹙，对着家徒四壁的董家，简直就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第一卷　山里篇　第五章　看见银子了，生活规划

　　　　董成虎赶紧把手上的猎物放下，跑到外间生了一堆篝火，随后不好意思地说道：“水秀，你先将就一下，我去把猎物处理了，等会儿咱们先吃饱了再商量。”

　　　　也只能如此了，顾水秀再次叹息。

　　　　董成虎左右手各拎着一只猎物，兴冲冲地跑了出去，因为屋子光线昏暗，顾水秀也没看明白他抓得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把房间收拾了一通，顾水秀看着实在是没什么可以折腾了，这才出了屋子在篝火边坐下，静静地等着董成虎。

　　　　在山里看着满天繁星，真的很美，这是在二十一世纪看不到的。晚上的山风有这一丝寒意，顾水秀打了个喷嚏，赶紧进屋再披了件衣裳。

　　　　这时候董成虎已经回来，把猎物架在火上烤。

　　　　这时顾水秀才想起来，她似乎没有在董家看到锅碗瓢盆这些东西，脑门上立马划过三条黑线。

　　　　“你难不成每天都吃烤肉？没有吃过米饭之类的东西吗？”

　　　　董成虎一愣，竟有些无言以对。

　　　　“我一起一直在外面打猎，饿了就用架子上的铁壶就地煮点水煮肉或者野菜将就一下，有时候嫌麻烦就直接烤肉。要是运气好，打到大的猎物，当天就会去镇上卖了，再买几个馒头回来，可以吃上几天。”

　　　　“吃上几天……”

　　　　顾水秀看着董成虎那大体格，真难想象他是怎么吃出来的。

　　　　董成虎看她脸色还是不好看，赶紧跑进屋，从木板床上的干草堆里摸出一个破荷包，兴冲冲地交给顾水秀。

　　　　“这是什么？”

　　　　顾水秀捏了捏荷包，里面貌似有不少银钱，瞬间看董成虎的眼神都变了。

　　　　“你哪来这么多银钱？”

　　　　“水秀，你可别误会，这些都是我这三年攒下来的，我爹临死的时候还说让我攒点银钱娶媳妇，我一个大老爷们也用不了银钱，就一直存着，不知不觉，就存了这些。”

　　　　顾水秀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董成虎了，说他傻吧，他还知道财不露白，下聘也没用银子，而是用猎物。说他聪明吧，自己把日子过得像个要饭的，还真不能说他聪明。

　　　　顾水秀把荷包里的银钱抖出来数了数，当即倒吸了一口冷气，这些银钱加加减减也有三十两左右，草籽村那些村民估计都没有这么多的存款，就说顾珍珠家，最多也就七八两存款。

　　　　在这个朝代，一家子一年都用不到二两银子，三十两是个什么概念？

　　　　顾水秀觉得她现在可以和董成虎计划着到外面去落地生根了。

　　　　不过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就被顾水秀压下去了。

　　　　董成虎靠的是打猎为生，若是去了外头，这营生都成了问题，赚的说不定都没有打猎的多，再加上现在世道并不太平，他们又是毫无权势任人欺凌的底层百姓，与其到外边小心翼翼生存，不如在这世外桃源来得自在。

　　　　“成虎，我觉得咱们既然要在一起生活，就要把这个家过起来，明天我先看一看，咱们要先把这些锅碗瓢盆置办起来，至于那些被褥什么的，就先缓缓，还有这屋子，咱们要在一起生活总不能一直住在洞里，那里边又不通风，实在不是居家的好选择，过后我们再合计合计吧。”

　　　　董成虎安安静静地听着顾水秀规划两个人的未来，心中充满了期待，好像有用不完的劲一样，就算顾水秀要他去拼命，他都毫不含糊。

　　　　两人愉快地把两只烤鸡给解决了。

　　　　顾水秀困顿地打了个呵欠。

　　　　董成虎想到今日是两人洞房花烛夜，心跳瞬间加速，借着顾水秀迷糊的时候，赶紧进去铺床。

　　　　顾水秀这会儿才想到，两人接下来可是要洞房花烛夜的，瞬间瞌睡虫全部跑光了，心里想的是，难不成她要把第一次给这个刚刚认识一天的丈夫？

　　　　顾水秀茫然了。

　　　　董成虎铺好了床，立马出来叫顾水秀，红着脸不好意思地说道：“水秀，你就先将就着睡一下，我知道你对我还不熟悉，这里条件也不好，我也不逼你，等咱们以后条件好了，我再给你补办一个像样的婚礼，到时候咱们再进洞房。”

　　　　董成虎原本对这个妻子是没有多少期待的，所以也不是很重视，现在才发现顾水秀简直就是天下最好的妻子，这么一来，他心中是既愧疚，又胆怯。想着一定要给顾水秀最好的，不能让她就这么委屈了。

　　　　顾水秀听董成虎这么说，心下松了一口气，她还真不知道该找什么借口拒绝同房，现在好了，什么也不用说了。

　　　　当两人躺下之后，顾水秀才发现这尴尬地气氛真的好难受，床就那么大，一个董成虎还好说，在加上一个顾水秀，两人就像插冰棍一样。

　　　　顾水秀一动，旁边的人立马有了反应，整得顾水秀全身僵直，一点儿动作都不敢有。

　　　　天色微微亮，董成虎已经起床了。

　　　　顾水秀也不耽搁，立马跟着出了山洞，山里面的清晨空气很是清新，树叶上沾满了露珠，泥土也湿湿的。

　　　　顾水秀习惯性地就要去洗衣服，这才发现董成虎连破木盆都没有，这洗脸都成了问题，更何况是洗衣服。

　　　　“成虎，你会打盆子吗？”

　　　　董成虎放下手中的刀具点点头，想到这个家徒四壁的家，当即拍着胸脯说道：“今天我就给你打几个木盆子，顺道去砍两颗竹子，做个简易的碗筷。然后再去布几个陷阱。”

　　　　顾水秀满意地点点头，“那我去采些野菜和蘑菇，清晨这么湿润，应该有不少新鲜的蘑菇。”

　　　　“蘑菇？那是什么？”董成虎显然是没听说过这些东西，一脸问号。

　　　　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