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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四娘家-第10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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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皮知县很体贴地新招了几个狱卒过去帮忙,还特地安排了一个亲信进去,形同“副牢头”。别看那亲信只是个小小的牢头,还是个副手,但收起钱来却毫不手软。梁记虽然不差那几个钱,但比起那副牢头,还是更愿意和本地出身的徐牢头打交道。所以,每次都是挑徐牢头当值的时候前去打点。

    说起来,大牢里虽然满满当当全是人,可这里头真正的江洋大盗之类的穷凶极恶之徒那是没有的,有的大部分都是些升斗小民。高端些的就是家境富裕却无背景的富户,再有就是外地行商至此的客商。对于这些杀伤力几乎为零的囚犯,自然不需要牢头日夜看守。因而,大牢晚上由狱卒看守。只有到了白天才会安排牢头过去。这几日,徐牢头负责守上午,副牢头负责守下午。所以,梁研将赵四娘一行的探监安排在了上午。

    这个徐牢头名叫徐酒,这可不是他的绰号。而是正经的大名,据说是他爹给取的。他爹有多么爱酒,从这名字中就可看出一二。事实上,他爹徐老牢头真就是个老酒鬼,徐酒不负他爹的期望长大后也成了个大酒鬼,甭管当不当值,身上永远带着一股散都散不去的酒气。作为牢头,吃拿卡要那是必不可少的,徐酒自然也没少朝囚犯伸手。不过,相比起那个新来的副牢头。他的报价可谓是业界良心,而且他虽然总是醉醺醺的,办事还算地道,算得上是值得托付之人。

    这不,赵四娘一行刚下了马车,尽责的徐酒就闻讯出来招呼了。

    “梁公子,你来的可真巧!我正打算托人给你送信儿呢!”徐酒喷着酒气朝梁研说道。

    “徐牢头,可是我那弟弟和侄儿有啥不妥?”赵永忠心里惦记着赵永孝他们,担心是他俩在牢里有了个好歹,徐酒才会忙着送信。于是不等梁研接话,他便急急问道。

    徐酒迷瞪着醉眼,打量了赵永忠一番。

    话说昨儿赵永忠来探监的路上,听说牢头嗜酒如命。便问姜宝胜借钱买了好些美酒带过来。今儿徐酒会在当值的时候醉成这样,这里头就有那些美酒的功劳。不过,他虽然喝得有些多,但好在酒量够大,总算是把赵永忠给认了出来。

    “原来是赵老爷呀,你只管放心。你侄儿上了药后好很多了,听说昨儿一宿都睡得很安稳,再没喊过疼。”对于这位赠其美酒的赵老爷,徐酒很有好感,朝他点了点头,又道:“至于你弟弟,那就更加不用担心了!县太爷已经判他无罪,今儿一大清早就让咱把他给放了。他媳妇应该是早早就收到了消息,一直在外候着,方才一见他出来就把人扶上骡车带走了。咦,怎么他媳妇收到了信儿,你这亲哥哥却没听说呢?我还以为就梁公子这个外人不晓得,才想着去通知他一声,没成想你也不知道呢!”

    听说了最心爱的弟弟得以逃出牢笼,按理说赵永忠应该甚感欣慰,可不知为何,此时他别说是欣慰了,比起闻讯前心情反倒是又沉重了几分。

    “不管怎么说,大牢这地方能走脱一个是一个,至于到底是怎么走脱的,以后再去扫听好了。咱现在还是把精力放在搭救二郎身上吧!”赵四娘一边劝,一边把她爹往大牢方向拉。

    甫一进去,赵四娘就深刻体会到了“人间炼狱”这四个字的真谛。她万分庆幸自个儿没让赵三娘同行,这种鬼地方,果然如同赵永忠所说,不是女孩子家家该来的。女孩子之中,怕是只有自个儿和姜荷莲子这种活过两世的老芯子才hold得住,赵三娘这种真正的小姑娘要是来了,非得被吓哭了不可。

    听了一路的哀嚎**之声后,赵四娘一行总算是在最靠里的一间牢房前停了下来。看了牢房里的配置,赵四娘就知道徐酒那钱没有白拿,这牢房虽离人住的标准还差了老远,但比起其他的来说,要强上太多了。里面的赵二郎也还保持着个人样,比起某些牢房里那一团黑乎乎臭烘烘的不明物体,简直不要太好。

    “三叔、梁公子、姜叔叔你们又来啦!”赵二郎看到他们一行,忙掀开棉被冲了过来,看到后面还跟着姜荷莲子和赵四娘,憋了又憋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哽咽出声道:“这可怎么好?元娘姐,四娘,怎好让你们来这肮脏的地方呢?都是我不好,是我带累了你们!”

    赵二郎也知道“男儿有泪不轻弹”,可他就是控制不住,泪水想止怎么也不尽,想擦也怎么擦不干。

    不过是个孩子罢了!对他来说,最痛苦的也许不是无端身陷囹圄,而是至亲的冷漠。

    他的娘亲或许是因为服食了砒霜,身体大为受损。一时间无法前来探望他;他的妹妹或许是因为年纪太小,没法从镇上来县里找他。可他嫡亲的大哥呢?虽然他大哥上次受伤太重,腿脚稍微有些瘸了,再也无法奔跑。可那并不影响正常走动呀,为啥他大哥就是不来看他呢?别人不相信倒还罢了,那可是他亲哥呀,难不成他也觉得爹是自己所杀?退一万步讲,就算他大哥不明真相。认定自个儿就是凶手,那也该来问他一句,又或者来送他最后一程不是?为啥入狱至今都对他不闻不问呢?

    赵四娘一行连番前来探望,不停为自个儿打点,在这份尽心的反衬之下,他那些至亲所为越发显得凉薄。一想到这些,他越发悲痛,一时间泪水就像决了堤的洪水一般,倾泻而出。

    “二郎哥,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你快要老老实实地告诉咱们吧!”赵四娘觉得哭到这个程度也该哭够本了,便开口道。

    赵二郎闻言,脊背微微一僵,尽管大牢里灯光昏暗,目光敏锐的姜荷莲子还是注意到赵二郎眼神开始游移。

    “二郎,眼下站在这儿的都是自己人,都是为了帮你才来的。有什么话你只管说,不必藏着掖着,即便赵二伯他……总之,你只要说真话就行了。其他的都交给咱们。”姜荷莲子道。

    老实说,亲眼看到赵二郎的反应后,姜荷莲子已经不再对他的清白抱有十二分的信心。她方才所言,说得再直白些。就是不管赵永年是不是你杀的,你只要实话实话,咱就会制定出相应的对策来救你出去。

    赵四娘也是同样的意思,她强调道:“要说真话,唯有如此,咱才能够尽早救你出去。”

    或许会有人觉得赵四娘此举不妥。怎好不论是非就着手救人呢?毕竟赵二郎要是没有杀人,她全力以赴进行营救这还说得过去的。可要是赵二郎就是真凶呢?她这么做,不就是在帮凶手逍遥法外吗?

    确实是挺不妥的,可没办法,赵四娘就是个法盲,法律修养有限。

    在她看来,前世里要是有刑事责任能力的成年人把生父给杀了,不管原因为何,吃个枪子儿也是应有之义,就当偿命好了。可这儿不同呀,杀父那可是十恶不赦的大罪,哪怕赵二郎不过十三岁,还是个孩子,可犯在了皮茂声手里,多半还是会被凌迟处死。这种死法俗称“挨千刀”,绝对算得上不得好死,用来偿命未免太过。如果可以,赵四娘不希望任何一个亲人受此酷刑。所以,她才会不管赵二郎是否杀了赵永年,都极力要助他摆脱杀父的罪名。

    “我、我……”

    赵四娘见着这孩子吞吞吐吐,一点都不爽快,自个儿都替他着急。

    “二郎哥,我不知道都到了这种生死关头了,你为何还要有所隐瞒。可是我知道,你要是执意不肯吐露实情,最后倒霉的不只是你自己,你的娘亲、你的妹妹只怕也要陪着你送死。”鉴于探监时间有限,她直接下重剂道:“我可不是在危言耸听。要知道,你爹不在了,但郑氏还在呢。郑氏是个怎样的毒妇,相信你心里也有数。你要是不在家里时时护着你娘她们,难保有一天她们娘儿俩就遭了毒手啊!”

    赵二郎的脑子是不太机灵,刚开始的时候还天真地以为他总归没杀人,就算有些地方交代不清会招来怀疑,但最终查证后却不会有什么大事儿,毕竟自身清白得很。然而残酷的现实告诉他,即使抵死不认,官府也不信他是清白的,再隐瞒下去的话,自个儿的下场绝对会很惨,这一两天他内心已经有所动摇。这会儿再听赵四娘这么一唬,只觉背脊一阵发凉,直骂自个儿糊涂。于是,他咬了咬唇,终于吐露了实情。

    原来前些日子,乔氏忽然腹泻不止。开始的时候,赵二郎以为他娘是吃坏了肚子,就没多想。谁知过了两天他娘还不见好,他便联想起赵四娘曾对他说过的话来,心下开始起疑,随即留意起他娘的日常饮食来。很快他就发现郑氏从中做了手脚,就在他打算揭穿那毒妇时,赵永年提出要把他娘送去乡下调养。这种提议他当然是不会答应,于是父子俩便开始吵了起来。吵着吵着,赵永年的绝情便显露了出来,他忽然意识到,赵永年可能也参与到毒杀他娘的阴谋里。

    赵永年是他亲爹,自己不能耐他如何,但那毒妇就不同了,不过是个妾罢了,胆敢谋害主母,把她打杀也是成的。于是他就要求赵永年将那毒妇处置了,可赵永年说什么也不肯,不要说打杀或是发卖了,就连责骂一顿都舍不得。看到他爹如此行事,他实在是气不过,就说出了断绝父子关系的话来。这种绝情的话,不知道赵永年听着会如何,反正赵二郎说出口后就觉得郁愤难当。

    话说自打李记重新开业之后,赵二郎就和李家人的接触多了起来。其间他和年龄相若李翠薇尤其谈得来,经常在一起谈天说地。那天赵二郎向李翠薇大倒苦水后,李翠薇就请他晚上去李记喝酒,说是这样能够解闷。赵二郎也没多想,便应了下来。于是当晚他在用过晚饭后,就悄悄去了李记。李记本身是不卖酒的,那些酒是李记从外面买来做料酒的,统共也没有几坛,所以两人也不敢多喝,就一人喝了一小碗。不过,两人都是生平第一回喝酒,那两小碗度数不高的烧刀子下肚后,他俩就醉的不省人事,直接伏案睡着了。直到夜半时分,他迷迷糊糊间听到外头传来了锣声,随着时间的流逝,外面的响动越来越大。(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二百二十一章 不见踪影

    约莫到了夜半时分,赵二郎迷迷糊糊间听到外头传来了一阵阵锣声。随着时间的流逝,外面的响动越来越大,还夹杂着凄厉的呼喊声,就连睡得很熟的李翠薇也被惊醒了。

    察觉情况不对的他顿时睡意全消,忙走到院子里一看。这才发现自家的方向火光冲天,当即就想要往外冲,可李翠薇却拦着正门死活不让他走。他一想,也对,如今李记正门外的那条街上多半满是人,他要是这么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极有可能会影响到李翠薇的闺誉,确实不能就这么冲出去。

    于是,他便转到了后门处,打算从后门开溜。谁知,后门外头好像也有人。无奈之下,他只得越墙而出。值得一提的是,当时李记前前后后都是人,为了不让人发现,他先从李记翻到了赵永孝家,再经赵永孝家的墙头翻了出去,绕了一大圈后,方才直奔火场。

    赵二郎接下来的供述就和王容所说的基本上一致,仅有的几处偏差,也只是由说话人的角度不同而引起的,并没有本质的差别。

    姜荷莲子觉得赵二郎这套说辞具有相当高的可信度。别人或许会觉得赵二郎为了保护李翠薇而将实情闭口不谈,这样做实在是傻缺到难以置信,可结合他平日的为人,这种不现实的事情还真就有可能发生。更何况,姜荷莲子实在想不出事到如今赵二郎还有什么撒谎的必要。

    “二郎,你衣摆上的那些血迹是怎么回事儿?到底是从哪儿沾上的,真的想不起来了吗?”姜荷莲子觉得经赵二郎这么一解释,其他的还说得通,唯有那些血迹来得不同寻常。

    赵二郎皱眉思索了半天,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那么,二郎哥,你还记得那些血迹是怎么被申大夫发现的吗?”赵四娘问道。

    “申大夫……”赵二郎脸上染上一层怒色,冲口而出道:“与其说是申大夫发现的,还不如说是我大伯母她发现的呢!”

    说完。赵二郎才觉得自个儿称那女人为“大伯母”,好像有些对不起一直关怀着他的宋氏,便偷偷瞄了姜荷莲子一眼。

    姜荷莲子岂会因此而介怀,淡淡一笑。接着问道:“为什么这么说呢?莫非你大伯母在你就诊时,做出了什么奇怪的举动吗?”

    赵二郎见姜荷莲子没有生自个儿的气,暗自松了一口气,随即说道:“那天火势窜得太快,咱家的左领右舍差点儿来不及逃出。有好几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家逃出来时崴到了脚。还就一个小孩子被火烧伤了,再加上个伤了双手的我,一时间济生堂里人满为患。我那伤势看着挺厉害其实还好,加上地方不够,申大夫替我包扎过后就让我走了。

    “谁知这时候,肖氏忽然指着我,扯着嗓子喊说我身上有血。我低头一看,就那么几滴而已,根本算不得啥。可肖氏非得让申大夫给我找出个伤口来,交代说要好好包扎。估计申大夫也觉得肖氏是在小题大作。可耐不过她歪缠,只得给我仔细检查了一遍,结果愣是没能找出个伤口来。于是肖氏又叫嚷了起来,直说申大夫看诊不仔细。申大夫被她架在火上烤,无奈之下只得再给我检查了一遍,可还是没看出来。这回肖氏倒是不用再说啥了,反正医馆里的人都晓得我衣摆上有血迹这件事儿了。

    “我这几天一直在想,官府在问我口供的时候,有些事我不方便交代出来,只能扯谎应付。谎话自然经不起推敲,很快就被戳破了。之所以会造成这种局面,归根结底还是我处事不稳重,受人怀疑我活该。我不怨谁。可衣摆上有血迹这事儿,就完全是肖氏整出来的幺蛾子。若不是她吼了那几嗓子,怎会闹得尽人皆知呢?怎会时隔七天许多人还印象深刻呢?这口黑锅可以说是肖氏害我扣上的,我好生不忿呐!”

    姜荷莲子和赵四娘对视一眼,两人心照不宣,暗道。这里头果然有肖家的手笔在内。

    “你这孩子,和谁好不成,怎么能和李家三姑娘好上了呢?那可是你四婶的亲妹妹,也就是你四叔的小姨子,你俩差着辈分呀,怎好做出夜里一起喝酒的荒唐事儿来呢!”和赵四娘她俩的关注点不同,赵永忠得知赵二郎缘何隐瞒后,忍不住开口数落道。

    见赵永忠说不到点子上,赵四娘没好气道:“如今是计较这些的时候吗?把人救出去才是正经!”

    对男女大防没有那么深意识的赵四娘认为,赵二郎夜里不睡跑去和女孩子喝酒,这事儿确实做得不对,可他这几天已经得到了足以铭记一生的深刻教训,真没必要再对他进行指责了。

    “二郎哥,别的话我也不多说了,相信你也明白,此事绝不能再隐瞒下去了。下回过堂的时候,还请你务必实话实说。”赵四娘正色道。

    赵二郎犹疑道:“这道理我懂。只是、只是,我要是实话实说了,李三姑娘她以后还怎么做人呀?”

    一方面他很想说出实情,挣脱牢笼,可另一方面他也得顾忌李翠薇的闺誉,一旦说出真相,自己身为男子倒还罢了,李翠薇怕是会声名扫地,为世人所不容。他实在是陷入两难,难以决断。

    “这你就不用担心了,反正你就负责照实说,李三姑娘那边我自有安排。”赵四娘体贴地劝慰道:“其实你想想看,事情再坏又能坏到哪儿去呢?顶多就是长乐镇容不下她罢了。真到了那一步,就让她随咱们去幽都好了。去府城可比留在小镇上有前景多了,那样反而对她往后说亲嫁人更为有益。到时你要是愿意的话,也可以跟着一道去。到了幽都之后,外人谁还知道你们之间什么辈分不辈分的,你们只管放心大胆地交朋友,再无后顾之忧。”

    赵四娘这么说话未免有些自说自话的嫌疑,她都没有问过李翠薇的意见,怎知人家愿不愿意背井离乡呢?要知道,府城虽然繁华,那里到底是异乡,李家人素来恋家。说不好就不愿意远离故土。

    不过,这些完全不在赵四娘的考虑范围之内。她现在只负责捞出赵二郎,至于李翠薇所想,她既顾不上。也不想顾。

    在她看来,闺誉固然重要,但也重要不过性命。别人不知情就罢了,李翠薇身为当事人肯定知道赵二郎含冤莫白,相信她也很清楚赵二郎为何会有口难言。在这种情况下。难道李翠薇不应该站出来,为赵二郎洗清冤屈吗?可至今都没见李翠薇有所行动。这样凉薄的姑娘,她的闺誉不顾也罢。

    赵二郎这么实诚的孩子自然无法猜到赵四娘不管不顾的真实想法,听她这么一说,顿觉眼前一亮,一下子什么顾虑都没有了,忙不迭地答应了下来。

    “二郎,再问你一件事儿,那所谓的凶器又是怎么一回事儿?”姜荷莲子凝眉问道。

    难得赵二郎这么配合,姜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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