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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暴躁王爷的治疗方法-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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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象中,她似乎昏睡了很久。
裴纭问道:“我是不是睡了很久?”
“嗯。”华骁应道,然后又补充道,“四天。”
裴纭一听自己竟然昏睡了四天,忽然觉得自己的头有些沉重,伸手去扶了扶,又恰好碰到了头上的伤口。
但还好这伤口现在好得差不多了,稍微碰到并不碍事。
微微的痛感让她知道自己不是在做梦。
华骁见裴纭扶额后说道:“你若是还未恢复好,就先不要想这些了。”
“不,”裴纭摇摇头,既是在否定华骁的话,又是晃晃脑袋想要自己的脑子清醒一些,“白,白苏嬷嬷呢?”
裴纭的声音有些颤抖。
“死了。”
这是裴纭意料之中的回答,可是即便裴纭清楚这个答案,听到时仍然觉得喘不过气来。
尤其是这两个字从华骁嘴里说出时,华骁那种毫无感情的声音让这两个字眼更加冰冷。
华骁从一侧的柜子上取下一个盒子,递到裴纭面前,本想着让裴纭接过去,又念及她刚刚恢复精神头,于是替裴纭打开了。
裴纭看向盒子里面,伸手拿起盒子里破碎了的白银玉兰花簪。
原先总共三朵盛放的白玉兰花,如今只剩下几片残瓣。
裴纭拿在手里看了一会儿,华骁说道:“合连池那处已变成一片废墟,各种残体断肢,血肉模糊,已经分辨不出男女。”
华骁平静地说着一个残忍的事实,裴纭的手微微颤抖,缓缓将残缺的花簪放回到盒子中去。
明明花簪轻如鸿毛,可是裴纭却觉得手上如有千斤重。
白苏嬷嬷的死,于她而言,重于泰山。
她生前反复地说着“对不起”,裴纭并没有听到,可是如今回想起当时的画面,却觉得声声入耳。
裴纭当时觉得白苏嬷嬷并没有哪里对不起她的。
可如今她心中做下了一个决定,她忽然明白了那句“对不起”的份量:
白苏嬷嬷,你其实没有对不起我。
但其实,我却应该承你这句“对不起”——我终究还是要回到这安阳城,还是被你锢住了双脚,困囿于这片天地之间。
裴纭将盒子的盖子扣上,并没有要接过盒子的意思,而是收回手,抬起头看向华骁,她的目光不似刚刚那般随意自在,眼底暗流涌动着。
裴纭说道:“王爷,我有一事想问。”
华骁却是说道:“你确定你要知道?”
裴纭微微诧异:“王爷知道我要问什么么?”
华骁一副洞悉一切的神情,说道:“当初我不是让你做选择了?”
裴纭一顿,的确被华骁说中了——
“你曾经问过我,镇国公是怎么死的,如今我若愿意跟你说了,你可还想听?”
“王爷为何如此说?那是我父亲兄长的死因,遑论什么想与不想的!”
“所以我在给你一次做选择的机会。你若是真的打算抛却这一切走了,那我就不必再跟你说了。”
当时的对话裴纭还记忆犹新,也不过几日光景,便已经物是人非,等闲故人也变却。
“我想要重新选择了……”裴纭微微抿唇。
华骁看着她,在隐约的灯光下,他目光幽暗如远空的星:“你决定了便是。”
华骁的声音依旧,冷冷淡淡,可不知道为何却给了裴纭莫名的勇气,她点头道:“嗯,决定了。”
裴纭抬起那双灵动艳丽的眸子,神情比之前镇定自若了几分,说道:“我的父亲、兄长究竟是怎么死的?”
“自然是战死。”华骁很明白地说道。
这不是裴纭想要的回答,但是裴纭并不着急,她知道华骁想要说的绝非于此,她沉静地等着。
华骁继续说道:“镇国公裴思远是遵循一封密诏出征的。”华骁见裴纭一脸平静,又道“看来你知道。”
裴纭点点头。
是的,这是她仅有的关于前身的记忆。
“寂鹰岭一战前,我军与上金已经在寂鹰岭一侧的壁沙谷血战了五日,死伤惨重,一再要求援兵粮草却迟迟未曾得到回应。”说道此处,华骁嘴角微微扬起,冷笑了一声,续道,“裴思远和裴纪带着援兵前来,我也是在寂鹰岭看到他们时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可是……”华骁停顿了一下,他的眼眸忽然黯淡了些许,神情阴暗不明。
“上金的人很早就知道了。”
裴纭的心不由得一颤,讶异道:“什么?”
“他们很早就知道了裴思远会从哪里过来,什么时候出现,甚至连我们双方汇合都是在他们的引导下促成的。”
裴纭只觉得不敢置信,华骁看穿她的心思道:“你也觉得不可思议吧?但事实就是如此。壁沙谷只是他们的一个调虎离山之计,上金人一早就在寂鹰岭设下埋伏,只待我方援兵的到来。”
裴纭微微垂眸,听着华骁冷冷地说道:“可笑的是他们虽是援兵,实施救援的反而是等待援兵的我们。我和骁骑卫从壁沙谷突围出去来到寂鹰岭时,你大哥已经快不行了,身中十二箭,胸前肋骨被上金大将突塔尔的链锤震碎……”
裴纭很久之前就发现了,华骁在说这些死生事故时,总是十分地平静冷淡,任何带血的事情从他嘴里出来都结上了碎冰。
“而镇国公的左腿也中了上金人的毒刃刺刀,骨肉糜烂,不得动弹。镇国公说那是他生平最艰难的一场恶战……”
裴纭微微向后靠了靠,倚着床栏道:“因为他战地不是面前的敌人,而是身旁身后的人。”
正文 第171章二哥(1)
裴纭昏迷不醒的日子里,她的“葬礼”已经悄悄地举行了。
裴纭去世对外说辞是旧病复发而亡。
这一说法虽然令人起疑,但其实并不突兀,因为裴纭这一年来也多次以休养的为由闭门不见外客。
因此,坊间也早有传闻,裴侧妃得了怪病,身子并不似大家认为的那般硬朗健康。
只是谁曾想,世事无常,只不过一下子这人说没就没了。
肃王府裴侧妃、国公府的大小姐这两个名号要多响亮多响亮,可有谁能料想到,这个曾经尊贵无比、嚣张威扬的女子的葬礼却如此简单。
不过是在肃王府简单地操办了,来了一些双方的嫡系亲友悼念了一下便不声不响地出殡了。
甚至因为裴纭“去世”地太过突然,裴纭的坟墓都不成样子,墓碑上连名字都没有。
因为是肃王府操持的,自然就是华骁的意思了,大伙见状也觉得不妥,但是也只敢私底下议论几句,不敢当面说。
只有一人除外,那就是裴纭的二哥裴纪。
裴纪出席裴纭的葬礼时,整个人又瘦了一圈,面容苍白毫无血色,其实他很早之前就不出房门了,下地走路于他是一份奢侈。
裴纪在得知裴纭的死讯之后,更是急火攻心,旧病新病交杂,病情恶化,每况愈下。
但是裴纭出殡这天,裴纪出乎众人意料地强撑着一路跟着。
全程裴家人都能感受到肃王府对裴纭葬礼的敷衍——就说华骁吧,他直接丧礼敬香完后就消失不见人影了,留下曾禹忙里忙外。
裴府如今势不如人,裴纪是不可能跟人争辩的性子,而杨姨娘和裴练都是吃软怕硬的人,他们可不敢在肃王府面前造次,于是,即便裴府有再多不满不怨都只是先按着不说。
但是看到裴纭的墓地之后,裴纪没有忍了。
裴纭的墓碑上除了肃王府几个字说明这是肃王府的人之外,并没有其他的字眼,可以说基本就是一个无字碑。
“曾大管家。”裴纪看着裴纭的墓碑说道。
他的声音虚弱,却透露着一股不能忽视的坚定。
曾禹应声上前几步道,礼仪举止依旧到位,没有一丝怠慢。
裴纪没有看着曾禹,而是继续看着地上的墓碑,强忍着咳意,一字一句地说道:“舍妹裴纭没能在肃王府长长久久度此一生,肃王也许觉得是她命薄福浅,可我从不这么认为,裴纭能够降生在国公府,是国公府最大的福分,今生能与纭儿成为亲生兄妹,亦是我最大的缘分。今日得见这般操持对待,我也明白肃王府的态度了。裴纭,肃王府弃之如敝屣,但我裴府却是视之若珍宝,决不可让你们如此践踏、侮辱!”
裴纪最后一句话用尽全身气力痛斥,说完后更是止不住地咳嗽起来,身旁的小厮急忙给裴纪拍着背顺气。
曾禹皱着眉头低着头,并不知如何回复才好,他其实也很为难。
一切从简从便的确是华骁的意思,华骁的心里想法其实是:真正的裴纭并没有死,他并不想要认真地操办这场丧事,因为他觉得若是做的十足的真,很不吉利。
于是这丧礼便是草草的举办,敷衍地了事。
华骁一贯我行我素惯了,这些天一直都忙着看顾昏迷过去的裴纭,倒还真没有将其他人放在心上。
而这一切,曾禹又不能说,只得哑巴吃黄连。
裴纪提起一口气,掷地有声道:“从此以后,裴纭与肃王府,与肃王华骁亦无任何干系。她只是我裴家、我镇国公府的女儿!”裴纪看了一眼那不成器的墓碑,眼里少有地充斥着怒意、严厉,说道,“我们裴家女儿的墓,自有我们来做碑。请王爷大可放心,国公府即便失了势,国公府嫡女的合矩墓碑我裴家还是出得起的!”
之后,裴纪很果断地让人将肃王府造的墓碑给拔掉,在墓地上重新安上一块自己命人打造的墓碑。
墓碑书有:
戒珠共明珰并曜,意花与香佩俱芬,瑰艳独绝世无二,宝妹裴纭之墓。
裴纭听到这件事之后,只觉得揪心与内疚。
当初自己打算一走了之的时候,心中最舍不下的人就是裴纪了。
那个给了她曾经不敢渴望的亲情温暖的裴纪。
那个总是温和地笑着,从不以怒愠神情示人的的裴纪。
那个告诉她可以任性可以骄纵,因为他会是她的后盾的裴纪。
裴纭都不敢去细想当时的裴纪的神情,他是怎么说出那番决绝的话的。
再后来听说裴纪一病不起之后,裴纭更是觉得心如刀割,所以她身体刚好一些,便跟华骁说她去裴府去看裴纪。
华骁最后架不住裴纭的央求,只得答应了。
此时,裴纭易装易容跟在徐有贤身后,凭着“肃王派来探望”的身份,他们很轻易地就从裴府的大门进来了。
只不过来到裴纪的安逸阁门前时,却被人拦了下来。
直到徐有贤给出了肃王爷的令牌,门口的守卫才给放行。
裴纭这才知道,华骁专门派了人看守保护着裴纪。
是的,此时的裴纪危危可及。
裴纪这一病倒,大多数人都认为他无力回天,命不久矣。
再加上裴纾和孟姨娘母子前去裴氏老宅,不在裴府里,如今的裴府可谓是真地由杨姨娘管家了。
只不过杨姨娘这家管地并不舒畅,因为她可真是万万没想到肃王爷竟然将手插到自己的府邸中了。
不只是裴纪给看顾了起来,就是欧阳芳也有专人看护。
裴纭一时不知道是该骂华骁还是该感谢华骁。
只不过看到躺在床上,骨瘦嶙峋,不成人样的裴纪时,裴纭还是想要痛揍怒骂华骁一顿!
但是华骁的葬礼操办只是导火索,真正惹地裴纪变成这样的罪魁祸首——就是她自己啊!
裴纪此时闭着眼睛,眉头还是深深地凝着,神情痛苦苍白。
据小厮说道,裴纪已经高烧不止,昏迷了五日了。
徐有贤为裴纪诊疗了一会儿,然后收起自己的器具,对裴纭摇了摇头。
裴纭知道他的意思,只让他先下去。
但是徐有贤不能独自出去,单留裴纭一个小医女在房中,这说不过去。
所以他只能退到角落偏房,给裴纭和裴纪留下独处的空间。
裴纭伸出手握住裴纪瘦得皮包骨的手,将他的手抚上自己的面容,眼里含泪叫道:“二哥哥,是我啊,是纭儿回来了。”
正文 第172章二哥(2)
刚刚小厮和徐有贤都有试着叫裴纪,但是裴纪一动不动地,好像跟他们就不在同一个世界。
只不过裴纭开口出声后,裴纪的眼睫毛似乎颤了颤。
裴纭拿裴纪的手,拍打自己的脸:“都是纭儿不好,是纭儿让二哥哥变成这样!纭儿该死!纭儿该死!”
裴纭的眼泪决堤而下,一边说着,一边拿裴纪的手扇打自己的脸颊。
也不知道扇了多久,只听到床上似乎传来了声响。
裴纭急忙停下手,看到床上的裴纪已经醒来,眼里是又惊又喜。
他张了张口,却因为口舌干涩,发不出一个字。
裴纭急忙说道:“二哥哥!你看看我,我是裴纭!我没有死!”
裴纪眼角流出一颗眼泪,终是笑了出来。
但没一会儿又重重地咳起来,裴纭急忙拿来水给裴纪服下一颗保元丹。
“纭……儿……”裴纪虚弱地叫着。
裴纭应道:“是的,是我!”
“真……是……”裴纪说不完一句话,但是裴纭知道他想要说什么,回答道:“是的,真的是我!”
裴纪眼角含着泪光,微微笑道:“好……好……”
裴纭看着裴纪的笑,是那么的虚弱无力,她更加内疚自责,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掉。
裴纪却反过来安慰她道:“别……哭……”
“好,我不哭。”裴纭用袖子擦干眼泪道,“我不哭!”
“好……”裴纪想要伸出手摸摸裴纭,但是他根本就抬不起手。
裴纭紧紧地握住裴纪的手,看着他说道:“二哥哥,我假死这件事说来话长,我也不知道要如何跟你解释,的确是我做的不厚道,有人说我狼心狗肺,但我觉得他高抬我了,我根本就是没心没肺!”
裴纪皱皱眉头:“别……别这……讲……”
裴纭摇摇头,继续说道:“若不是我,二哥哥你也不至于变成现在这幅样子!”
裴纪晃了晃脑袋,表示根本就不是这么一回事。
“可……有……大夫?”。裴纪说道。
裴纭起初没有听清,裴纪又艰难地说了一次。
裴纭虽然不知道裴纪的意图,但还是连忙叫徐有贤过来。
徐有贤过来后,裴纪看了看徐有贤说道:“十……心……穴……”
裴纭不知道裴纪说的是什么,而徐有贤一听这话却立刻明白了,他一脸惊恐,犹豫着看开口:“这……”。
裴纭问道:“什么?”
可是裴纪却没有回答她,她只好看向徐有贤,见徐有贤的表情很不对劲,站起身抓着徐有贤问道:“十心穴是什么东西?”
徐有贤看看裴纭,又看看裴纪,只见裴纪隔着转身背对着他的裴纭,对徐有贤闭了闭眼睛。
他的神情从容又坚决:“有……劳……”
徐有贤低下头,拿出银针包,给裴纪的十个手指头和十个脚指头各扎上一针。
裴纭本来想要说些什么的,但徐有贤开始给裴纪扎针,不敢多言打扰到徐有贤。
待徐有贤将针拔下,说道:“好了。”裴纭赶紧问道:“你这是在做什么。”
而扎针过后的裴纪的精神头好了不少,他甚至能够在搀扶之下坐了起来。
徐有贤解释道:“十指连心,往身体上下十个指头施针,能够疏通经脉,畅通血液。对裴大公子的这淤血指正大有效果。”
“那你刚刚……”裴纭正要质问徐有贤为什么刚刚他没有用这一招,裴纪开口打断道:“纭儿,我有些事……要跟你讲……”
此时裴纪说话的声音虽然还是虚弱,但比之前大了少许,而且能说的话也多了,不像刚刚只能说几个字眼。
裴纭觉得这十心穴针灸法真是神,只用一瞬间,裴纪就好了不少。
听到裴纪这么说,徐有贤识相地又离开了。
裴纭又跪坐到裴纪的床边,对裴纪说道:“二哥,你有什么可以留着以后慢慢说,如今你的身子还不大好,休养着才是。”
裴纪摇摇头:“你……去将那……右侧柜子……打开。”
裴纪看着一个橱柜,裴纭按照裴纪的吩咐走过去打开,里面有一个梨花木盒子。
这盒子裴纭很眼熟。
当日看到裴家家印时,好像就是这么一个盒子。
裴纭拿着盒子来到裴纪面前,裴纪说道:“打开。”
裴纭便打开盒子,果然,里面就是裴家家印。
裴纭不明所以地看向裴纪,裴纪嘴角微微弯起,浅浅地笑道:“以后这个……就归你了。”
裴纭看着裴家家印,缓缓抬头看向裴纪:“为何?”
裴纪说道:“以后……国公府……裴家……就靠你了……”
裴纭急了:“二哥,我不许你说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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