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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白忍不住抚上了这衣服，“好美！”
　　　　“姑娘，这是云裳阁阁主织娘亲手做的，名为‘云心月性’。”蕙娘难得露出如此痴迷的神色，“听说云裳阁自开业起，一共只出过七件‘云’系衣裳，件件均非凡品。”
　　　　花娘在一边给白白和夏青解释：“云裳阁座下六大绣师，分别执掌黑白赤绿蓝紫系，而阁主织娘则擅长最高级的‘云’系。六大绣师已经是名满天下了，而他们都是织娘的弟子。”
　　　　夏青听得也有些神往，她对刺绣也是非常有兴趣，“今日能得见织娘匠制，也算是你我幸事了。”
　　　　“那我可不敢穿，”白白有些头大，“穿成这样不是拉仇恨去么。”女人的嫉妒心最恐怖了。而且她深知这衣裳承载着沈燕归的心意，她就更不能穿了。
　　　　“秀儿，替我送还给燕相，告诉他，心似流水，我如明月。”
　　　　“是！”秀儿和蕙娘小心翼翼把衣裳放好，蕙娘看着秀儿捧走的时候，眼神都一直跟着出去了。
　　　　“蕙娘，咱们改日去云裳阁瞧瞧吧？”夏青对那里的兴趣极大。
　　　　“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白白也是站起来，“总不能穿成这样去宫宴，回头又该治我藐视太后的罪了。”
　　　　“你呀！”夏青好笑摇头，白白对这宫宴真是抗拒到了一定程度了。
　　　　说话间，四人就已经出了店门，往东街里头走去。云裳阁就离他们店不远，走过去也就半柱香不到。
　　　　因着时间还早，店里也没什么人，倒是让白白和夏青逛得颇为舒心。
　　　　“二位，需要点什么？”小二上来招待。
　　　　“我要一件宫宴穿的衣服，大方得体就行，不用出挑，越不起眼越好，但是又不能显得轻视。”
　　　　简单直白的要求倒是让小二一愣，他在云裳阁做工十二年，还没见过如此要求的。京城女眷参加宫宴的服装八成都是出自云裳阁，但是几乎是无例外的都要求漂亮华丽，越闪耀约好。
　　　　不过小二哥的职业素养还是很不错的，虽然遇见少，但也没有露出任何怪异的表情，已经是热络地给白白挑了两件，一件白色打底、淡绿色刺绣的烟雨裳，一件紫色打底、白色烟雾的紫烟裳。
　　　　“就白色的了。”
　　　　“是，小的给您包起来。”
　　　　白白办完正事儿，才慢慢在云裳阁逛起来。这铺子里成衣不是太多，蕙娘介绍说每一件都是六位大师亲手绣制，所以出产不多，每件都不尽相同，而且价格不菲。
　　　　“承惠，九百两。”小二哥把包的很精致的衣服递到白白面前。
　　　　……白白心里苦，早知道那件衣服就不退回去了。
　　　　不过她也就是心里嘀咕了下，到底还是要自己买的才好，不然夏炎肯定是要吃飞醋吃死了。
　　　　“青姐，你的手艺跟这些比起来如何？”白白悄悄移到夏青身边问到，要是还不错，她就不买了，让她帮忙做一件得了。
　　　　夏青摇摇头，“不如。”
　　　　“哎……”白白认命得付了钱，“青姐，要不你也去拜织娘为师吧？这看起来也很赚钱啊。”至少以后还有这样的事情就不用花这么多银子了。
　　　　“我也很想呢。”夏青是被说到心窝里了，她确实存着这个想法。
　　　　“那就去啊！”
　　　　在白白的一再怂恿下，夏青终于是走到小二哥面前，“这位小哥，不知织娘是否还收徒，我，我冒昧想问问，想成为织娘的徒弟要什么条件？”
　　　　因为夏青立了女户后，就一直做年轻妇人的装扮，所以小二哥客气笑笑回到：“这位夫人，咱们云裳阁每日都会有人求师，只是阁主下了严令，只有能完成她布置的题目，才会考虑是否收下。”
　　　　“什么题目？”白白在一边好奇问到。
　　　　“就在那儿！”小二哥手指一指，他们就看到了店铺柜台后面墙上挂着的一副圆形的刺绣图。
　　　　看不出什么花样，只感觉到非常繁复的针法，还有各色丝线地穿插搭配。看着颜色很多，针法很繁，但是整体的刺绣图又显现出一种特殊的和谐。
　　　　夏青看到这幅刺绣的时候就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似乎之前在哪儿见过，或是刺绣的手法，或是这个图案。只是细想又想不起来了。
　　　　她客气问到：“请问小二哥，织娘的具体题目是什么？”
　　　　“就是找出这幅绣图第一针的下针位置。任何人只要找对了，就可以得到一次面见织娘的机会，至于阁主收不收就得看缘分了。”
　　　　白白他们一听，已经转头要走了，那么复杂的花纹和配色，怎么找第一针的位置啊。只是她刚一转头，就看到夏青一直在盯着那个圆形看。
　　　　“青姐？”
　　　　“白白！”夏青看了足足有两炷香时间，才突然回神说到，“我好像看出来了！”

　　☆、268。第268章　织娘

“我好像看出来了！”夏青的话让在场的人不约而同望向她。
　　　　“主子，你！”蕙娘尤其惊愕，她懂刺绣，她也一直在看，发现别说第一针的阵脚，就是走向纹路她都不敢保证说一定看的对。这幅绣品看着是简单的一圈圈的圆纹，细细琢磨后会发现看不出线的来路去路，似乎每一圈都是起点，每一圈都是终点。
　　　　“夫人，你，你……真的找到了？”小二哥是惊诧的话都说不溜了。他是阁里人，所以最清楚不过，因为阁主现在座下的六大弟子都没有人看出来。他们这些杂役还曾经私下议论，在阁主有生之年，还会不会找到看得懂的人。
　　　　夏青点点头：“不知是现在告知还是？”
　　　　“夫人请稍后。”小二哥赶紧跑到柜台里拿出纸笔送过来，“还请夫人画出位置。”
　　　　纸上是一张圆圈的网格图，夏青接过点好位置，折好递给小二哥。
　　　　“夫人请稍后。”小二让人招呼白白他们到二楼稍作，自己则跑了出去。阁主几乎不在店里，他要把这个消息第一时间送过去。
　　　　小半个时辰后，小二哥匆匆忙忙回到楼上，稍微喘了口气说到：“夫人，阁主请您移驾。”
　　　　夏青点点头，和白白他们准备下楼。
　　　　“几位且慢，阁主只见这位夫人，还请几位见谅。”
　　　　白白和花娘几人对望一眼，夏青给了他们一个安抚的眼神：“阁主乃巨匠大师，今日能有机会见面是我的荣幸，你们不用担忧，我去去就来。”
　　　　蕙娘还想说话，被花娘拉住，轻轻摇头。
　　　　“劳烦这位小哥带路。”夏青对小二哥福了福身。
　　　　“夫人客气。”
　　　　“万一那个阁主对公主不利怎么办？”蕙娘看着夏青上了马车离开了他们的视线有些着急。
　　　　“放心。”花娘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王爷和小王爷都暗中安排了人。”
　　　　蕙娘看白白也是稳坐钓鱼台的样子，也安下心来等待。
　　　　夏青坐在马车里一路疾驰，一炷香不到，到了一座庄园前。她下车后就感觉到了街道的宁静，闹中取静的位置，让她也是跟着平静下来。
　　　　“夫人您进去后径直沿着园路一直往前就行，阁主就在尽头的屋子里。”
　　　　“多谢！”夏青沿着园路一直往里，走到了尽头的屋子门口，正准备扣门。
　　　　“进来吧！”里面一个低沉嘶哑的声音传来。
　　　　“是！”夏青收回手，轻轻推门进去。
　　　　她跨进屋子，抬头看到了坐在圆桌边的女子，六七十岁的模样，头发已经全白了，那张布满了沧桑和皱纹的脸让夏青猛地一震。惊诧、惊喜、心酸、心痛，一下全部涌了上来，两行热泪瞬间溢出了眼眶。
　　　　“唔……”夏青嘴唇剧烈地抖动起来，双肩也是忍不住收紧，她讲不出话，只看着她流着泪，“唔……”
　　　　“青儿！”
　　　　“唔……”夏青一步跨到她面前跪了下来，当她要去搂住她的时候，她的手却穿过了空空的桌下。她的瞳孔剧烈一缩，撩开桌布看到了圆凳下空空的裙摆。
　　　　“啊……”一声撕心裂肺呼喊冲出了夏青的胸腔，“啊……呜……婆婆，您，您的腿……唔”。夏青已经泣不成声，剧烈的欢喜和心痛一下让她崩溃了。
　　　　“青儿，婆婆终于见到你了。”织娘颤抖地摸着夏青的头发，尽管她已经老得哭不动了，但是她抖动得不能自已的手还是显示着她内心的震动。
　　　　夏青一次次想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但是一次次失败。十一年了，他们以为她早就死了，却没想到还能再见，可是再见她，她却已经这么老了，连双腿都……
　　　　“婆婆……”夏青终于是勉强冷静下来，她擦去泪水，发现自己的眼睛已经哭得有些看不清了。
　　　　“孩子，去洗个脸吧，让婆婆好好看看你。”
　　　　夏青点点头，走到一边的架子上，就着脸盆里的清水稍微擦了下。深吸了几口气，感觉自己能牵动嘴角了，她才缓缓转过身，给了婆婆一个笑容。
　　　　“青儿过来坐。”婆婆朝她招招手。
　　　　夏青缓缓走过去，坐到她的身边，拉住她的手，“婆婆，您活着真好。”
　　　　“是啊！婆婆能活着再看到你，这生无憾了。”婆婆便是小时候在庄子上领大夏青和夏炎，最后把姐弟俩藏在树洞里后自己去引开强盗的人，“青儿，炎儿呢？”
　　　　夏青看她布满担忧和希冀的眼神，眼泪又忍不住涌上眼眶：“婆婆别担心，阿炎很好很好，他也活着，活得很好。”
　　　　“好，好啊！”织娘长长得舒了口气。
　　　　两人平复了好一会，才静静地开始说起当年。
　　　　“婆婆，您的腿，是不是当年为了我和阿炎……”夏青心疼的无以复加，齐根切断双腿，那是怎样的伤痛。
　　　　“青儿，早就不痛了。”织娘淡淡笑笑，皱起了一脸的褶子，“一双腿换回你们俩的命，值了。”
　　　　“婆婆，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老了，好多事记不清了。”织娘爱怜得看着夏青，“我把你们藏起来后，朝着反方向一直跑，一直跑。后来还是被他们追上了，他们砍断了我的双腿，逼问你们的下落。我也以为我要死了，后来老四他们赶到了，把我救了回来。”
　　　　“老四是谁？”
　　　　“你爹的手下。”
　　　　夏青点点头。
　　　　“他们把老婆子我安顿在京城，找了些人伺候我。我伤好后，就带着这些人开了这间云裳阁。”
　　　　“婆婆，那那副绣品？”
　　　　“青儿，你还记得啊？”
　　　　“嗯，我当时没想起来，只是觉得眼熟，看到您的时候我就全部想起来了。”这幅绣品是婆婆当年教她背过的一个针法，她的刺绣是娘教的，而娘的刺绣正是婆婆教的。
　　　　“我也只是存着这么一个念头，希望有朝一日能找到你们。但是老婆子我哪儿都去不了了，只能靠着最后一点手艺，抱着试一试的想法，开着这个店铺，守株待兔地等着你们。”
　　　　夏青听了后，眉头不由一皱：“婆婆，爹没有告诉您已经找到我们了吗？”
　　　　“什么？”织娘震惊地看着她，“他，他回来了？”

　　☆、269。第269章　少阁主

“嗯，爹回来了，他之前受了重伤，昏迷了很多年，所以才没有回来找我们。”
　　　　织娘听后叹口气摇头：“一切都是命啊。可惜语娴，没能见着他最后一面。”
　　　　夏青握着织娘的手轻轻拍了拍：“婆婆，爹很爱娘，这么多年他都没有再娶，娘泉下有知，也能安心了。”
　　　　“嗯，语娴若是知道你们姐弟俩平安无事，也能瞑目了。”
　　　　“可是婆婆，为什么爹没有告诉您我们的事？”夏青重新问了下，不然她还能早些看到婆婆。
　　　　“当年老四把我安顿在京城后说过，不再跟我联系，怕那些追杀你们的人会再找上我，所以十多年了，我一直在等你们的消息。还好，能让老婆子我入土前等到，也算是上天待我不薄。”
　　　　“婆婆，我今日回去跟爹说，我明天就搬过来跟您住。”夏青看着她露出死而无憾的表情，似乎下一秒她就要离去，一下子有些慌了。她当年受了那么重的伤，为自己和阿炎忧思担心了这么多年，恐怕身体早已经不行了，只靠着这一口气强撑着。
　　　　“呵呵呵，青儿，你不用难过。人总是要死的，婆婆已经没有什么遗憾了，剩下的时间都是赚来的。”
　　　　夏青忍着泪水摇头，“婆婆，您还没有见到阿炎呢，还有小宝，婆婆小宝是我的儿子，您也要看看。还有，阿炎也有了心上人了，我回头也带来给您看。还有，您还没有教我刺绣呢。”
　　　　“呵呵呵呵，好，好，婆婆会尽量多活几年。”织娘安抚地拍拍夏青，“青儿莫担心，婆婆还要看看小宝，看看炎儿和他的新媳妇呢。”
　　　　“嗯嗯。”夏青看她是真的有些累了，把她轻轻抱到床上，那几乎没有什么重量的身体让夏青心里一沉，强忍住心里的心酸，她把织娘放到床上，给她盖好被子，“婆婆，您稍微休息一会，我这就回去收拾，今天晚上就来陪您。”
　　　　“孩子，你放心去吧。这个带上，他们就会知道你。”织娘从枕头底下摸出了一块手帕交给夏青。
　　　　夏青接过看到上面的云纹，猜想应该是婆婆的信物，收好后在床边守了一会，看着她睡熟了，才悄悄退了出去。
　　　　“夫人！”小二哥还在门外守着。
　　　　“嗯，回去。”
　　　　“是！”小二哥看到她拿出来的帕子，瞳孔一缩，忙跪下行礼：“参见少阁主！”
　　　　夏青上车的身形一顿，鼻子不由一酸。她深吸了口气，点点头：“起来吧。”
　　　　“谢少阁主！”小二恭敬地扶她上了车，然后驾车离去了。
　　　　“青姐！”“主子！”
　　　　夏青回到云裳阁，白白他们就迎了上来，看到她眼睛红红的，他们都不由着急。
　　　　“我没事。回头再和你们细说吧。花娘，我们先回府。”
　　　　“姑娘，这衣服送给您了。”下楼的时候小二把白白的衣服送上。
　　　　“这？”白白望向夏青，看来中间确实发生了不少事。
　　　　“白白，你收下吧。”
　　　　白白看她状态不好，也不多问了：“好。青姐，那你先回去吧。我在店里，有事你就着人来叫我。”
　　　　“嗯，白白，传个信给阿炎，说，婆婆还活着。”
　　　　白白听过就突然想起来夏炎说过的他们的过去：“青姐？”
　　　　夏青看她明白过来，确认的点点头：“不过她身体不太好，不知道，能不能熬到阿炎回来。我准备搬过去照顾她。”
　　　　白白了然，接过衣服，跟夏青一起出了门。
　　　　夏青回王府去收拾东西，白白则安排人去给夏炎传信。他应该已经离开京城了，恐怕收到信也未必赶得回来了。
　　　　秦安夏刚从京郊回到家里，正准备问下面的人夏青最近的情况，就看到她脸色很差地从外面回来。
　　　　“青儿？”
　　　　夏青看到安王，福了福身，“爹。”她转头看花娘，“劳烦你们先帮我去收拾东西吧，我今夜就搬。”
　　　　花娘和蕙娘抬头看了下安王，安王示意他们先去，两人便告辞了。
　　　　“青儿要去哪里？”
　　　　“爹……”夏青组织了下语言，她到底还是有些心疼婆婆，他爹可能是一时忙碌，忘记跟他们讲了婆婆的事，可是到底没让阿炎看到婆婆，而且现在他去了军营，回来也不知道是何年何月了，万一婆婆没熬过去，“我，今日见到婆婆了。”
　　　　“嗯？”秦安夏眉头一皱，略思量后问道，“庄子上的婆婆？”
　　　　“嗯，爹，她当年受了这么重的伤，现在年纪大了，我看她似乎，”夏青说着有些哽咽，“似乎时日无多了，我想……”
　　　　“去吧，孩子。”秦安夏摸摸她的头。
　　　　“谢谢爹，阿炎还在京城吗？”
　　　　秦安夏摇摇头，“他已经出发了。”
　　　　“那，他什么时候回来，婆婆她……”
　　　　“青儿，他现在是军营的一名普通兵士，若是中途离开军营，是要以军法处置的。”秦安夏看着夏青担忧和失望的眼神，轻叹口气，从怀里掏出一个瓶子，“这里有一颗九转丹，可以让她多活几年。”
　　　　“爹？”夏青惊喜地看着那瓶子，感动不已，“我……”
　　　　“好了，青儿，去收拾吧。不过别忘了寒食节那日的宫宴。”秦安夏打住了夏青想说的感谢，当年若不是她，他哪儿还有机会看到孩子。
　　　　“嗯！”夏青点点头，对他爹忘记说婆婆的事的那一丝怨怼也烟消云散了。这一切也许真是命中注定的。
　　　　夏青把药收好，回屋去整理东西了。
　　　　秦安夏看着她的背影，眼神里有光闪动。他招出暗中跟随夏青的人，“今日公主去的哪里。”
　　　　暗卫禀报了地址后，秦安夏挥退了手下和暗中护卫的人：“不用跟着！”
　　　　几不可闻的呼吸声消失后，秦安夏闪身离开了王府，直奔织娘的住处。
　　　　不一会后，他来到那个安静的院子里，推门进去，一个老太躺在床上，那样瘦骨嶙峋，还有腰下陷下去的被子，都让他忍不住瞳孔一缩。
　　　　他走过去坐到床边，静静地等她醒来。
　　　　织娘梦中似有所感，幽幽转醒。
　　　　“织娘！”秦安夏的声音有些哽咽。
　　　　“你是……”织娘刚睡醒有些迷糊的眼